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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北顾天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若羽君
“哦?那小子终被拾了?”
段昭英疑道:“却是为何?”
云濯道:“因为一个多月后我二哥醒了。”
“原来如此。”
略一思忖,段昭英旋即领悟:“作为当事人的白泽君醒了,他既知除妖之事的经过,想必便可为你与司徒兄的言论佐证了。”
“不错。”
云濯点头道:“我二哥言语一出,姜未谎言不攻自破,当即被震怒的湛露门主关了禁闭,真是好不快哉!”
一旁的司徒凛却叹道:“然姜未之事虽暂结,白泽君却又透出那日的一段隐情。”
段昭英一抬眼:“是何?”
司徒凛道:“云二公子方能下地便请来了参与此事的几位弟子,告知我们当日归离鬼气多是冲着他来,我师兄乃为了救他而舍身将人推开,这才使自己被鬼气吞了去。”
“且慢,你说什么?那日真相竟是如此?”
段昭英面露惊色:“所以此事起源竟根本不是有人要谋害承夜公子,而是因白泽君遭人暗算,偏巧被承夜公子舍身顶了祸去?”
“可以这么说,但我亦觉这事蹊跷。”
司徒凛神色忽凝重几分,道:“若始作俑者是想害白泽君,就不需大周折写信诱我师兄前来。若他是想借白泽君主持祭典之机骗我师兄去顶祸,那为何鬼气又不是冲着我师兄来的呢?”
“唉?”
段昭英一叹:“那听你这么说,此始作俑者的动机都相互矛盾,这盗物一事还真是查不下去了?”
“差不多吧。”
云濯道:“当时我们本还想着能从离兄的仇人间去排查排查,可二哥这话一说,简直又让人摸不清这贼子的动机了。而且从此后啊,线索偏真就跟断在了那封信上似的,任人如何去查,也再没个头绪。”
段昭英闻言,思量片刻后叹道:“唔,你这么一说,我倒也似有点印象……那年这事发生之后,我师兄好像亦情绪低落,独自闭关了很长段日子。”
“哎,情绪低落的又岂止洛道长一人。”
司徒凛神情怅然道:“我们一众五派弟子查了小半年却仍没有结果,此案闹出的风头也渐渐散了……一晃多年,如今怕都鲜有人记得我那枉死的师兄,更别说再去探寻真相了。”
“唉?没查出真相么?不是吧。”
段昭英忽一抬头:“可我明明听说三年前,有人在天山找到了那药玉剑柄,还把真凶就地正法了。嘶,云公子你不也是也因此才血洗了……”
道士这话本说得不假思索,可待言语出口大半时,才意识到这话有些唐突,正是不偏不倚触及了别人的旧日恩怨。而一抬眼正看到云濯咬牙低低向司徒凛道了声“天山有冤”,便更觉自己多嘴,忙摇着头噤了声。
“咳,罢了罢了。”
气氛尴尬,他轻敲了两下桌子,打岔道:“不说这些旧事,再说回我师兄。依你们方才所言,这归离潭近十年真是闹出不少祸事,而如今红枫之鬼气竟还指向此地,难道我师兄尸首失踪同这些也跑不了关系?”
“那地儿一直挺诡异,再出点什么事倒也不无可能。”
司徒凛拿手指敲了敲桌子,沉思道:“只是,如今离上次鬼气溃散已有七年之久,残余鬼气早被各派弟子料理的差不多。而缺失的信物三年前也算被找了回来。啧,真不知这次,又是要闹出什么乱子。”
“可不是么!当年又是妖患又是鬼气泄露,如今还扯上个尸体失盗,这潭子可真真不是个好地方。”
云濯扶着额头皱了皱眉,略一思量后,又道:“哎,不过凛兄,若我没记错,如今我们待的小镇子应正是离当年那闹妖患的村子不远吧?”
“不错。”
司徒凛点头道:“我们现在所在之处名为青石镇,此镇以南不远便是当年那出事的小村。只不过七年过去,那儿现在好像成了个镇子,名为望泉。”
“望泉镇?”
云濯一听这话,乐了:“嘿,这名有意思,却是望的什么泉?归离泉眼么?难道是这些年村里发达了,开始嫌他们那条小水沟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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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兄,云公子。”
无心如二人般调侃,段昭英思量道:“既如你们所言,那当下不妨先去那镇子探个究竟?问问近来那水潭是否有异?”
司徒凛点点头:“正有此意。”
然倏忽之间未及三人再言语,不远的客栈大堂里却忽又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那喧嚷来自几个声音清亮的少年人,正是不大不小初出茅庐的尴尬年岁,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之余,还夹杂着噼啪脚步声共桌椅摩擦声,听起来颇有点缭乱烦人。坐在屋内的云濯本是不想理会,却在不经意听清那些人所讨论的内容时,蓦地气息一滞。
只先听得一个声音稍带软糯的少年哀道:“天呐天呐,这望泉镇我也就是半年没来,怎么就成这幅样子了。”
另一个少年则慢悠悠调侃道:“怎么?这么惦记望泉镇,莫不是又想你的赵姑娘了?啧啧啧,不得了啊。”
“,不是不是。”
方才那声音软糯的少年马上出言反驳:“我是愧疚,愧疚!这不是想给人家小姑娘道歉嘛!毕竟上次把人家弄哭了怪不好意思的。”
“哼,还算你有些明白。”
又一个沉稳些的年长少年开了口,个中语气倒像这帮少年的领头者:“做错了事,道歉你是跑不了的!只是如今这镇子情况太诡异,我们还是不能贸然进入,得先探明情况才好。”
“对对对,我就说嘛!”被点了名的少年连声附和:“只是,只是这镇子。唉,怎么就成那死地一般的样子了。”
望泉镇?死地?
字字惊人,门后的云濯听得心里一阵嘀咕,恍惚间又觉得那领头的沉稳少年之音有些熟悉,可思忖半天,偏想不起来是谁,心下颇有点焦急。
他正疑惑着要不要再和前世记忆做次斗争时,忽闻“吱呀”一声门响,竟是旁边的司徒凛率先推门出了去。
他向那楼下的不知哪位少年道:“子寒。”
子寒?司徒子寒?
这俩字在云濯脑子里搅出不小波澜,方才一本正经的少年声音,霎时就同久远记忆中的人重了合。
——那声音的主人,可不就是司徒凛他亲弟弟,小古板司徒泠。
要说起司徒凛和司徒泠这兄弟俩的个中身世纠葛,那也是说来话长,分外复杂,但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倒霉催的。
当年狼妖苍灼狂性大发一事,不仅害得他和司徒凛险些老死不相往来,更让这兄弟俩因父辈恩仇分了开,司徒凛跟着亲爹司徒哲在九淼,司徒泠则跟着娘亲的师弟楚明澈在湛露,自此天各一方,每年只能在过年时,由父亲张罗着见上一回面。
可惜,面还没见上几回,司徒哲竟也因思念亡妻而病逝,这下倒好,从小本就没什么感情的俩人,一年干脆连一面也不见了,天南地北各过各的,全然不像是对亲兄弟。
然而,到底有话是“血浓于水”。又过几年,司徒凛的师叔和司徒泠的师父委实看不下去,左右一合计,还是把这俩小子叫来,摁着头又相认了一番。
结果,这一认可不得了,俩人打了个鸡飞狗跳。
为什么呢?其实云濯也不好说为什么,若非要说的话,大概只能归咎于不同门规门风下导致的性格差异。
原来,司徒凛素日在九淼浪荡惯了,性子不羁潇洒,慵懒闲适,完全不像个当哥的。司徒泠呢,则被那刻板教条到江湖闻名的楚门主,当接班人般教育成了个小古板。一别多年,兄弟俩可谓完全成了两路人,互相看不顺眼,最后一语不合,自然打起来了。
云濯不在人世的三年间,这俩人性情是否有所改观他是不怎么知道。但反正他尚在人世时,这年龄差了说不尴尬也不尴尬,说尴尬也尴尬的七年的兄弟俩,在剩下的几回见面中表现也都没什么长进。见了面的话题,也无非就是你嫌我放肆浪荡,幼稚到不像个当哥的,我嫌你刻板教条,早熟到不像我亲弟弟,然后互相揶揄一番,最终不欢而散,闹得鸡飞蛋打。倒全然让他看不出什么“血浓于水”,只能皱着眉头叹上一句,造化弄人啊。
思及此处,云濯悄悄往外看了看,但见楼下那堆叽叽喳喳的人里,果然有个穿着流水纹墨蓝衣袍的少年站起了身来。
那少年神色端方,立姿极正,看到司徒凛后,虽撇了撇嘴,却也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道:“兄长。”
而被点到名的司徒凛,更不含糊,“啪嗒”一声抽过腰间的扇子,对着自家亲弟笑道:“哟,子寒,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云濯看着这俩人,心里苦笑一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或许是随了当年“湛露第一美人”的亲娘叶玄,司徒凛和司徒泠的皮相生得不仅极像,也极好看,眉如墨画,鼻若悬胆,薄唇宽肩,身量不凡,属于俊逸又不失英气的那一款。除过瞳色不一之外,云濯乍看之下倒觉得,如今面前这司徒泠,那容貌好看得几乎与他十七八岁时的凛兄无差了。
可容貌归容貌,气质是气质,此刻这兄弟俩一面对面站着,偏又对比出了十万分的不像。比个例子,同是眉毛,司徒凛的,那是顾盼神飞地挑着,司徒泠的,则是正直肃穆地蹙着。同是嘴巴,司徒凛的,那是似喜非喜地扬着,司徒泠的,则是不苟言笑地吊着……再加上截然不同的衣饰风格,真真将几乎一样的皮囊穿出了两种神态,不得不让云濯深切承认后天教育的重要性,叹一句纵是表象随了父母,到底性情还得随师父。
而现在,性情随了老古板楚门主的小古板司徒泠,正面露着轻微嫌弃之色地看着自家亲哥,回道:“我来这的理由说来话长。兄长你既已任了九淼魔尊,不在蜀中料理门派事务,又是为何来了此处?”
“哎,我这也是受人所托,调查一桩尸首失踪的蹊跷事嘛!这不左查右查,线索就指向归离潭了?”
司徒凛冲着身后跟来的云濯和段昭英一扬下巴,道:“你看,这两位就是和我一起调查此事的段道长和他的剑童容与。”
重生以来隐瞒身份装疯卖傻渐成了习惯,一听被点到名,云濯马上从善如流地打起哈哈,冲司徒泠装模作样附和道:“正是如此,我和我家公子奉掌门之意来调查师兄尸首失踪一事,多亏了魔尊大人仗义相帮,如今才能查到这归离潭附近呀!”
“哦?你便是容与公子?”
还未及司徒泠再回答,方才那声音软糯的少年倒先接了话。
那少年容色清秀,身着一袭南疆风格的青衣,长发披散,腕饰银铃,腰佩玉笛,在一众中原打扮的弟子中显得尤为惹眼。
“容公子,你最近好像在江湖上挺出名啊。”
他此刻正睁着双明媚的狐眸打量着云濯,笑盈盈道:“先是有人传你和魔尊大人是对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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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后来,听说你们三人又大闹了南诏?再后来么,是不是云家主还极为失态地说你是……啊对,是那什么天狼君云濯借尸还魂来着?哎嘿,搞得我还以为这容与是个何等人物,今儿一见,原也只是段道长的一名剑童啊!”
那少年的声音糯糯,还带着几分苗疆口音,说得话虽不怎么对场合,听来却像融了蜜的糖水般三分甘甜七分清冽,颇让云濯感到亲切又觉熟悉,只是思量了半会儿仍未觉出哪里熟悉,末了只得作罢。
“白晓啊。”
片刻,方才那悠悠插话的声音之主也走了过来,此人乃是个月白衣衫的儒雅小少年,望着那苗疆少年眉眼含笑:“论年龄,容公子好歹也是你的兄长辈,如何能这样说人家呢?再说那云千玄明明是个大罪人,容公子当初被人泼了污水必已是相当不开心,你还要再提这一出,不是揭人家的伤疤嘛!”
“嗯?宁兄所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苗疆少年闻言,噘着嘴思量了片刻,忽一抬手,利落地冲着云濯抱个拳,朗声道:“容公子,我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方才失言,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我也没那么禁不得别人说。”
云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道:“何况当时那事吧,也不能全怪云家主,我这人好死不死有些仰慕他们云家的穿衣风格,当时披了件嵌金线的素袍,这不就让云家主误会了嘛!”
那方才为他说话的小公子闻言也是一笑:“噗,你这剑童还挺有意思,模仿谁的打扮不好,非要模仿个江湖遗罪?难怪被云家主误会了。”
段昭英迎上来摆摆手:“唉,我这剑童从小和我情同手足,疏于管束,所以也就无法无天惯了,小公子莫管就是。”
“哎,行了行了,都别打岔,说正事。”
半天没搭上话的司徒凛等得不耐烦,伸手摇了摇扇子,对着司徒泠道:“子寒,我们这一行人来此的理由已说明白了。你那说来话长的理由呢?还有你这一群小兄弟的来头呢?是不是也得给为兄交待交待?”
司徒泠闻言,倒也没出言拒绝,伸手指了指身后的苗疆少年与白衣少年,道:“这位是苗疆的白晓,这位是云崖宫的宁攸,而我们此行的缘由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言至此处,他忽神色严厉地瞪了白晓一眼,沉声道:“半年前,我与宁攸等人在游历江湖时路过前面那望泉镇,正好看到白晓这厮在调戏良家少女,当即就出手阻拦,谁知这厮不知悔改,于是我便同他打了一架。”
“哈?”
听着这说辞,云濯一愣,深感讶然。
——不得了,本少生生死死一把年纪,到现在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可瞧瞧现在这些小少年,那真厉害得不行,竟随便就在镇里调戏起姑娘了?
于是他咂舌道:“啧啧,你们真可以,怎么一上来就是这等事,在下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没,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百口莫辩,白晓直摇头,欲哭无泪道:“我本来是个逃难的,寄住在这镇子里,和那杂货铺老板的女儿赵姑娘也算半熟不熟。那天我喝了点儿酒,路过镇口时不知怎的,就觉平日里见惯的姑娘显得格外水灵……天地良心,本来,本来我也没想干什么的,就想给那小姑娘念两首诗再吹吹笛子,然后,然后……”
云濯十分好奇:“然后?”
白晓哀道:“然后?还有什么然后?我一个字都没出口呢!司徒子寒这煞星就冲出来把我一顿数落。我,我当时酒劲儿正上头呢,一怒之下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但反正,反正我酒醒时,就已经被打趴了。”
司徒泠板着一张脸,冷哼道:“狡辩,托词,简直避重就轻。”
白晓不甘示弱:“什么托词?我说的是事实!”
司徒泠怒目而视:“托词!”
白晓下巴一扬:“事实!”
“哎,罢了罢了,你们两个啊。还是我来说吧……这事儿呢,没子寒兄说得那么严重,也没白公子说得那么轻飘。”
眼见那俩人争执不休,一边的宁攸有些看不下去,缓缓开了口:“本来呢,赵姑娘当时也并未被白公子怎么着,可他俩偏生一语不合打了一架。这一打反把人家吓哭了,任我们怎么劝,怎么道歉都不住呀。”
宁攸顿了顿,又道:“子寒兄这人呢,又较真的很,当即便觉得自己和白公子都成了于市井斗殴惊扰良民的罪人。眼见着赵姑娘也不想再见他们,索性就抓着白公子回了湛露门,俩人好一通反省。然后这不,最近又寻了我这位当时也在现场的好友做个见证……准备去找那姑娘再道歉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别说,还挺波折。”
听完了个中缘由的司徒凛似笑非笑,又问道:“那你们既是要去望泉镇,又为何在这青石镇作了停留,方才还说起什么‘死地’之类的话呢?”
“这说来就更诡异了。”
白晓闻言,原先笑意盈盈的神色忽凝重了三分,道:“昨日我们刚到了青石镇,就远远瞧见那隔壁的望泉镇与半年前大不一样了。”
云濯一抬眼:“哦?如何不一样?”
白晓道:“那望泉镇原先是个极热闹的,如今却忽然变得死气沉沉。方才我们几个人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硬着头皮去镇口看了一眼。可你猜怎么的?那镇子街上,竟是空空如也,还隐约飘来股血腥气。啧啧,太诡异了,太诡异了……这谁还敢进去啊,然后不就打道回府了。”
“什么?隐约飘来血腥气?”
段昭英闻言,皱了皱眉道:“莫非是山贼屠了镇子?”
司徒凛摇摇头:“不可能,山贼屠镇,那应该尸横遍野才是,为何镇子空空如也呢?而且山贼屠镇,必会有极大动静,为何附近的人和官府都没察觉呢?”
云濯忙道:“那会不会是镇民忽然都迁出了?”
“这更是无稽之谈。”
司徒凛道:“且不说住得好好的谁会无故迁出,就算是镇民全数去了别处,那血腥气又从何而来呢?”
司徒泠闻言,也皱了皱眉,附和道:“不错,正是因为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我们才只得退回来商量对策。不知兄长你还有何看法?”
“唔,一镇子人无故消失,还留下如此诡异之情形,我想并不会毫无线索。”
司徒凛沉思道:“既是几日前我们都不曾到此,不如先去问问这青石镇的百姓,近来是否见那望泉镇方向出现过什么异状。”
第二十九章青石镇
“嗯,兄长你所言有理。”
闻此言,司徒泠难得没再用鄙夷的眼神瞅着自家亲哥,可思忖片刻后却又迟疑道:“只是如今天色已晚,这镇里只怕没几个人在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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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却找谁去打听?”
宁攸旋即提议道:“子寒兄,街上若没人,那不如问问这客栈里的人?”
“可。”
司徒泠闻言深以为然,四下环顾一圈,端端正正冲着旁边那一身灰白布衣的小二招了招手:“劳烦。”
小二赶紧点头哈腰地小跑过来:“爷,有何吩咐?”
司徒泠又是一本正经地拱个手,面色肃然道:“跟你打听件事,这镇子南边的望泉镇,最近可是出了什么异象?”
他这话说得诚恳又郑重,面上偏是绷得紧紧毫无波澜,虽乍一听闻,挺有几分打听事情的诚意,可却教那小二瞬间变了脸色。
“哎哟,哎哟,爷,这事邪乎得很!不能说,不能说啊!”
方才还满脸堆笑的小二,这下火烧屁股般连连直摆手,苦笑道:“您,您可千万别为难我了!这别的客人也找我呢!我退下了,爷恕罪,恕罪恕罪!”
语罢,便哆哆嗦嗦避瘟神似的一溜烟跑远,徒剩个桌边还未缓过劲儿来的司徒泠,看着那小二的背影傻了眼。
“不,不可理喻。”
小古板眼底流露出三分吃惊,七分失望,眉毛微微诧异地挑了挑,兀自失落道:“我于门中从未见遇过此等事。”
“哎哟,我的天呐!司徒子寒啊司徒子寒,你怎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又死脑筋?摆出这么一副冰山似的面孔打听消息,谁会乐意搭理你呀!”
一旁,看完全程的白晓以袖掩嘴,几乎要笑背过气去。
他拍拍司徒泠的肩,揶揄道:“你是不是在湛露门待久了,被你那师父的条条框框教傻了?这儿是客栈又不是你湛露门里,用这么套外交辞令哪儿行得通啊?”
司徒泠耳尖被激得有些泛红,却还是稳着表情冷哼一声:“不如此打探,那你能待如何?”
白晓闻言,更是“噗嗤”一笑,道:“得得得,我能待如何呢。湛露大弟子呀,这红尘世俗之事,你可学着些吧!”
说完这话,小少年笑嘻嘻一甩衣摆,步子轻盈地走到了账台前。
账台后面正坐着此店的胖掌柜,半倚不倚在太师椅上会周公。白晓往那木台上一趴,倒也没作声,只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啪嗒”一声拍在上面。
“?”
客栈老板被这声吓得打个激灵,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念念叨叨正欲骂两句是何人扰了他清梦,偏生一眼瞅见了那摊白花花的碎银。
“哎哟!”
他的眼睛顿时从条细缝瞪成了溜圆,目光发直道:“小公子,有何吩咐?”
白晓指指身后那桌边坐着的司徒凛和段昭英,笑道:“我今儿碰上了几位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哥哥,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劳烦掌柜的,你这儿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来招待,银钱管够。”
“嘿,贵客,贵客啊!”
商人岂有不爱财的道理,那老板闻言,肥胖的身子顿时从太师椅上弹起。赶忙欢天喜地地将银子往袖里一拢,对白晓笑道:“没问题没问题,小公子您稍等啊,小店的菜包您满意!”
远远眼瞅着那掌柜乐滋滋地往后厨去了,桌边的宁攸却颇为诧异地咂了咂舌:“嘶,白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而且他一个逃难的,却是哪儿来这么多钱摆阔的啊?”
宁攸这话本是随口一问,旁边坐姿极端正的司徒泠听了,却难得身形略抖。
只见那不苟言笑的湛露弟子伸手自怀里摸了摸,面色瞬间又黑大半。一把掏出个锦缎钱袋,两下扯开系绳,朝着桌子倒过来一甩里头竟是轻飘飘的空空如也。
他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还能怎么来的,从我这儿来的。”
“噗。”
云濯瞅着这仨活宝一出接一出的闹,真真荒唐又可爱,倒让他触景生情,颇有点想念起自己同司徒凛那轻狂的年岁。但此刻碍着一堆人在前,又不好直接说出口露了身份,只能悄悄拿袖子掩了嘴,贴着司徒凛的耳朵低语出声:“哎哟,不得了不得了。凛兄你瞅瞅,子寒这小子是古板得跟你没半分相似,可白晓却比你当年古灵怪的鬼点子还多一倍呢!啧啧,这叫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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