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若羽君
结果,时至今日,他们云家虽是颇有了那么几分“不复得路”的世外仙居之味,但此地也实在是地处深山,道路蜿蜒,交通不便。马车出不去,轿子进不来,来来去去,要么轻功,要么御剑,连骑马都嫌颠簸,可真真难坏了这将近二百年来,所有尚不会几式武功的小弟子们。
当然,如今可能还要加上,这没什么正当理由,一时兴起准备偷跑出去小嘬一顿的司徒凛和云濯。
司徒凛身为九淼弟子,学的是暗器,使的是扇子,自然压根没碰过什么御剑术。云濯呢,虽是个正经八百的云家弟子,可到底经此一番折腾,换了壳子,原来的武功基本等于全没,更别说那把曾经尚能一用的假“无奇”剑,也损毁在望泉镇里了。
于是这下倒好,那些文人骚客常写的诗意之行,譬如什么泛舟云梦赏荷,还是登临白帝观星,通通在他俩这儿泡了汤。
于是只能将就将就些,二人统共迈着四条腿走出几里地,一来二去磨叽到黄昏时分,可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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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长阳镇上找到间尚且像样的酒楼,要了雅间落了座。
“不是,我说凛兄,你怎么又点了一桌辣的?”
看着那人一通比划点完了菜,小二却端上来一盘盘麻辣豆皮榨广椒,红油拉面武昌鱼,连面前那盘卤鸭脖都被撒了满满一层红椒。云濯只觉桌上红通通一片抹不开眼,摇头感叹道:“当初在那青石镇你就嗜辣如命,怕不是真离了蜀中,变痴傻了?”
司徒凛眼珠子一转,倒也不急回答,只反问道:“怎的?三少你不喜吃?”
“倒也不是。”
武陵之地虽不如蜀中人人皆爱辣,但云濯到底是个从十几岁就跟在司徒凛屁股后面跑的,一来二去,蜀中辣食吃成了家常便饭,再怎么着也“入乡随俗”了。
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好嘛!
云濯瞅瞅那一桌光看着就觉嗓子疼的菜,又看看司徒凛中衣下隐隐露出的一层层纱布,理直气壮咂舌道:“我说,你还受着伤呢!整日食辣怕对身体不好吧?”
“心情好,偶尔吃一次也死不了人。”
司徒凛一甩手中折扇,往自己额头上敲了敲,思量片刻,忽又想起什么一般,似笑非笑调侃道:“啧,我说云濯,你倒管我管得紧,莫不是真把当年成的假亲当了真,自觉当上在下的糟糠之妻了?”
嘿,这人还倒打一耙?
而且,这,这叫什么话?
本是无心的调笑之词,却恰将某人的年少糗事,连带着十几日前的荒唐梦境翻上了心来,那梦中“新娘”眸子里掩映出的灼灼光华蓦地浮现在眼前,云濯不由得手一抖,差点没把刚夹起来的豆皮一筷子甩出去。
他毫不客气地回怼:“怎么就是糟糠之妻?!无名村里那档子事你忘了?好歹也得我是夫才对!”
“哦,我怎么忘了,还有这茬儿呢。”
司徒凛又是一笑,道:“得,那细细一掐算,倒是在下不够‘三从四德’了?”
“你知道就好。”
冷哼一声,云濯故作镇定地捻起杯子呷了一口茶,两眼的余光却不自主地飘飘悠悠打量起司徒凛来。
紫衣半敞,白衫在外,未完全绾起的发丝散散垂落在肩头与胸前,红眸半眯不眯,薄唇似笑非笑,黄昏时分半明不明的落日余韵,正擦着那支起竹窗的间隙斜斜洒进来,落在他手中的半碟黄酒之中,隔着色泽浅淡的液面,将那端着酒的人物映出种别样的风流。
简直比昔日在武陵见过的闺秀女修还要好看,就像幅画似的。
啧,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人生得有这么好呢?
他又呷了口茶,深觉此事都赖司徒凛当年那张要命的嘴和闲散懒惰的性格,让自己根本无暇关注其外貌。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今朝一看,把那假亲当作真亲成了也还不算亏?
此念不出倒罢,一出,云濯只觉自己心里那头老鹿又颇不安分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扑棱起两只蹄儿,蹭得自己心里麻麻痒痒,连眼神儿也不住了似的,直勾勾瞅着司徒凛就不放了。
以至于最后,他活活看了半晌,却痴傻了似的压根儿没发现,那人已不知什么时候喝完了半碟酒,悄悄侧了脸来一回望,正将自己黏得挪不开眼的目光抓个正着。
“哎,想什么呢?”
司徒凛拿扇子在云濯眼前晃了晃,笑得玩味:“饭都要凉了。”
“哦,哦。”
乌溜溜的扇子猝然映入视野,迎面隔断了视线,云濯身子一抖,方知被人抓了个现行。
他赶紧脑袋一低扒拉几口白饭,含混不清道:“没什么没什么,凛兄,吃饭吃饭。”
二人调笑归调笑,到底是刚徒步行了几里地的,肚子打起鼓来,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片刻功夫一桌菜就下去大半。
“别急别急,慢慢吃。”
酒足饭饱,司徒凛自己捏着个麻辣鸭脖挑挑拣拣,又看看云濯狼吞虎咽的样子,笑道:“吃完还有事找你呢。”
“哈?”
云濯彼时刚从碟里挑出块鱼肉,还没送到嘴边,一听这话,筷子一抖,鱼肉“啪嗒”掉到了地上。
难怪这人要无事献殷勤,合着是吃饱了好干活?
他索性抬手将筷子一撂,扬了扬下巴问道:“什么事啊?”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那红枫和望泉镇的事。”
司徒凛见云濯推了碗筷,倒也没好意思自己接着大快朵颐,放下啃了一半的鸭脖,又拭了拭手指,道:“你不觉得,那鬼王和鬼女的行为实在莫名蹊跷么?”
云濯一抬眼:“怎么说?”
“首先,便是在清洛道长那冰棺之上留下红枫的问题。”
司徒凛摇摇头,又道:“先不论他们是不是害死道长的凶手,搁正常人而言,既是盗了尸,那必是要藏着掖着,可这俩人又为何要留下线索,让我们一路追寻至此?”
云濯若有所思道:“嘶,这不好说吧!倘若留下红枫只是他们疏忽之间无意而为呢?”
“一开始,我亦以为是这样。”
司徒凛托着下巴,折扇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上,声音听来有那么些沉重迟疑:“可一来,那墨曜丹朱在与我们交手时,虽言谈狂傲,却是粗中有细,并不像是会无意落下如此重要之物的人。二来,若他们真是铁了心思要取清洛道长之尸体,以他俩的功夫,区区一个你二哥,又如何能吓得跑呢?”
云濯忙道:“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身为厉鬼,惧怕我二哥那伏魔琴曲?”
“能轻而易举一夜屠城的厉鬼,白泽君的琴曲也未必是其对手啊。”
司徒凛摇摇头,又思忖道:“我倒觉得,这二人这前前后后的一举一动,更像是在刻意引诱我们去发掘什么。”
“……发掘什么?”
一听此言,云濯也陷入沉思,犹疑道:“难道是清洛道长的死亡真相?”
“或许吧。”
司徒凛眯了眯眼睛,又道:“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亦让我想不通。”
云濯几乎不假思索回道:“可是那鬼王会锁魂诀之事?”
司徒凛点了点头:“不止如此,我以鬼瞳探其究竟时,还发现他动用法力刻意藏去了自己真实的气息,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而他那具壳子,似乎也与当年李鸢儿的半人半鬼之躯有所差异。”
云濯眯了眯眼:“怎么说?”
司徒凛道:“鬼气萦绕,毫无人息,仿如一具冰冷器皿。”
“啧,冰冷器皿……竟是这样?”
原先之惑被人重提,此时又添上新惑,云濯不禁皱了皱眉,觉此事愈加难解。隔了片刻后,忽的灵光一现,歪着脑袋疑道:“哎,我说凛兄,这鬼王墨曜既会锁魂诀又会九淼招式,还不像个活人,该不会是你们门派那顾祖师也修了什么鬼道奇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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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尸还魂的吧?”
“炎离魔尊死了二百年了,寿终正寝,无恨无憾。”
司徒凛不以为然地抿了口茶,又道:“而且顾前辈的棺材板压得挺死,这么多年来都如此,你不用往这边想了。”
“嘶,那可没别的说法了,毕竟这些东西,本来就连修炼方法都知者甚少吧。”
他挠挠脑袋,又嘀咕道:“所以你今次找我,又是想如何调查那鬼王鬼女呢?”
司徒凛自怀里掏出个布包,三两下展开,其内的红枫如血如泣。
他沉声道:“可还记得鬼瞳幻境之术。”
云濯略诧异地一抬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天生鬼瞳者,可以物为媒,辅以灵力施法,或能借双眼临此物主人之回忆幻境,是以名为“鬼瞳幻境”。
当年,九淼次徒和云家小少还皆是轻狂少年,又非那些被当作家主掌门培养的,拿条条框框箍住的苗子,小日子自然过得潇洒快活。偶尔心情大好了,就出去行侠仗义,抓贼除妖,有时为追查某些全无头绪的线索,倒也偶尔会用用这赌运气的法子。两个少年将手一拉,法阵一画,又把那不怎么熟练的灵咒念起,至于能不能入那想去的回忆之境,便全看命了。
昔日回忆跃然于心,赤色枫叶亦入了眼,云濯一下了然,忖道:“所以,你是想拉着我再碰碰这红枫的运气咯?”
“嗯,先前这红枫灵力不稳,不够施以此术……而几日前与丹朱一战,正好使其灵力充沛,或可一试。”
司徒凛眯眼一笑,这便同少年时一般扯了云濯的右手搭于自己左手上:“不过除此之外,我也想顺便拉着三少怀下旧呗。”
语罢,右手又捻起碗上搭着的竹筷子,蘸着菜碟里的红油,在桌子上比比划划,画出个小小法阵。
被倾慕之人主动搭了手,云濯本在心里窃喜了一番,但刚不露声色地将那堪堪握住的姿势换成十指相扣,抬头就又瞅见对方捏着筷子,三下五除二在桌上画了个油光水亮的法阵。
那半红不黄的辣油黏腻腻摊在桌上,活脱脱将原本极端正的蕴灵阵衬出了几分奇怪意味,好像,还有那么点叫人觉得恶心。
于是他极纠结地皱了皱眉,揶揄道:“嘶,我说凛兄,你也太随意了吧!这,咱们说好了,此次要是失败了,可全是你这阵的责任啊!”
结果没成想,话音还未落,那“辣油法阵”间竟真泛出道白光来,呼啦一下,直将二人笼住,周遭的景色也霎时间如被翻过的画片般,悉数匆匆淡了去。
嘿,歪打正着,这破阵还真奏效了?
云濯暗自抽了抽嘴角,再睁开眼时,入目之景竟已成了片红枫林。
同他们这现实里一样,那幻境也恰值深秋时分,满林子的枫树,尽染上了层层叠叠的赤色。虽是颇有种“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美感,但鉴于云濯刚在望泉镇里同丹朱那邪门的红枫幻术交了手,此刻乍然一见,竟也稍觉压抑,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将扣着司徒凛的右手紧了紧。
好在,那人对他的小动作也是听之任之,甚至还礼尚往来似的,亦在五指间施了轻轻力道,拉着他往前走了两步。
“凛兄,此地好像是终南山啊。”
二人行了一段,云濯忽在某处稀稀疏疏的林叶间,瞅见座云雾缭绕的道观。细细一想时,方才反应过来,那正是先前容与回忆之境里的无定观。
他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道:“难不成,这鬼女丹朱,还真跟清洛道长有几分渊源?”
司徒凛几脚铺开地上的落叶,顺势盘膝一坐:“有或没有,接着看便是了。”
余音未落,远处林间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那响动断断续续的,声音沉重又杂乱,连带着一片片红枫也被摇下了枝头,正是那林子里有什么人,迈着踉跄的步子跌跌撞撞而来。
来者是个身着玄衣的小少年,神情痛苦,衣衫破烂,发髻散乱,此刻正勉力咬住嘴唇,压抑着喉咙里低低的痛呼。虽然因穿着黑衣而看不清他身上究竟被割了几道口子,但仅凭着其脚下那全无章法的步子便可知,此人必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堪堪从那片枫树中出来,鲜血沿着垂下的右腕稀稀拉拉落了一地,本又挣扎着向前走了两步,可惜终究没捱住那一身伤。还未及到二人跟前,便“哐当”一声摔个趔趄,正瘫在了一棵行将就木的古树之下,人事不省。
云濯皱了皱眉,道:“这人,不是清洛道长吧?”
无定观的道士穿的都是清一水儿的灰黑云纹道袍,哪有只穿黑衣的道理。
司徒凛闻言亦去望,倏忽间却是神色一顿:“他……好像是我师兄?”
“离兄?”
到底不像司徒凛与离彻自幼相识,云濯乍一见此人,也确实没看出来。听到这话,赶忙挪了三两步上前去看,这才觉得那少年的眉眼,果真是稚嫩之间亦颇具英姿,正与记忆中那位九淼首徒如出一辙。
“还真是他。”
来人身份虽解,他却更是疑惑,忖道:“不是,我们这,这不是借那红枫看丹朱的回忆之境么?离兄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嗯……”
司徒凛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回忆片刻后忽有了答案,点头道:“是了,我小时候似听师叔提起过,师兄在刚入江湖时,曾被派往终南山上的红枫林,去降服一只伤人害命的黑豹妖,结果……”
云濯疑道:“结果?”
司徒凛又道:“结果,我师兄当时也是年少稚嫩,缺乏实战经验,一番打斗,妖是除了,自己却也落下一身重伤,昏倒在林子里,幸而最后被别人给救了。”
……被别人救了?谁?
云濯心中又生疑惑,伸着脖子往远处望望,果然瞧见另一边的林子也动了动,不消片刻之后,便钻出了个步履轻快,背负竹筐的瘦弱少年。
那少年一身素布短打,眉清目秀,面带笑意,嘴里还哼着轻悠的小调儿。身量虽不高,身材也清瘦,却自成了一种风骨,颇有几分俊逸姿态。
尤其是额间那朱砂,点在他比常人苍白些的皮肤之上,红得犹为惹眼。
谁知看到此人,云濯却气息一滞,揉了眼睛怔愣确认了好久,方才迟疑道:“二,二哥?”
第四十章枫林染其二
在云濯印象里,云辰一直是个谪仙般的温润公子。
毕竟,因云辰那从娘胎里带来的顽疾,云濯在七岁之前,是不曾见过他二哥稚嫩懵懂的模样的。
而如今眼前这少年,眉间虽带笑意,却如春晖初露,远不比那不久前才为他上了药的儒雅君子持重老成。未着宽袍长衫,未抱玉琴于怀,唯背上半空不空的竹篓里,装了些叫不上名的药材,倒将这瘦削的白衣“采药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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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出几分少年人的明朗。
刚从几棵枫树间走出的云辰,原是哼着小调儿步伐轻快,这下一眼便看到了歪靠在树旁的黑衣少年,霎时面露惊色,三两步上了前,伸出手来摇摇那人的肩膀:“这位少侠?你没事吧,可是受了伤?”
重伤昏迷的离彻,机械地随着云辰动作晃荡了两下,唇间漏出些无意识的痛呼:“呜,救我……”
“少侠?少侠!”
到底师从医仙,云辰自己身体虽不怎么好,却十分见不得别人流血害病。抬手一触那人伤口,竟满染鲜血,倒抽冷气之余亦是当机立断,从背后药篓里挑出几根止血草,几下撕碎了敷在离彻伤口之上,另只手双指一掐,捏起愈伤诀:“你坚持住!”
连捏诀带敷药,一晃又是半晌工夫。不过好在倒腾许久还算有效果离彻身上的口子终于不再汩汩冒血。累得直喘的云辰终于长舒口气,袖摆一扬擦擦额前冷汗。
“呜……”
谁知,片刻又过,好景不长,那歪靠在树前的少年一口气没提上来,嘴角忽又溢出几丝鲜血,外伤虽已包扎好,双眉仍紧皱,半分没有转醒之态。
“血分明已止,怎会如此?”
眼见着药材用尽,却是治表不治里,那年尚稚嫩的云辰也不是现在江湖闻名的医仙白泽君,束手无策之际,面上焦急之色更甚:“这可如何是好……”
云濯摇摇头。
还能怎办?
流这么多血还没意识,肯定是内伤过重,剩下的法子不也就那么一个?
先灌输灵力保住命再说吧。
须臾,幻境中那白衣少年似也想到此处,利落撸起袖子握了离彻的手,另一只手向其背梁一推,开始输送灵力。
“唔……”
这一推果真起了点作用灵力冲撞间,两眼紧闭了许久的离彻忽咯出半口黑血,混混沌沌睁了眼来,侧头余光正瞥见背后的白色身影。
“……仙,仙子?”
糊成一片的眼里,乍然映入个清瘦白皙谪仙似的身影,虚弱的离彻气息一滞,紧了紧攥着云辰的那只手,稳住气息低低道:“求仙子救我。”
噗,不是吧……
看着树下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云濯忍俊不禁:“虽说我二哥确实是翩翩风骨,可离兄怎么就把人认成仙子了?”
顿了顿,又道:“合着,他俩初识不是因为什么江湖恩怨意气相投,也不是因为什么凌云大会英雄相惜,而是因这‘白泽仙子’的救命之恩?”
司徒凛摇扇附和:“我还说呢,当初凌云大会上,师兄怎将那灵石一分为二铸剑,分得如此爽快?原来是与这‘仙子’本就有段前缘啊!”
然语音方落,二人又皆是一叹。
这梦境中的两位少年也好,那凌云会上执着承夜刀问曦剑的两位少侠也罢,如今已是阴阳两隔了。
“嘿,这林子里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不消片刻,幻境里云辰离彻那头顶的老树上,又忽传来阵银铃般的笑声。
二人抬头,但见层层红叶之间,轻飘飘落出段雪白的脚腕,指尖铃音清亮,连带着朱红薄纱裙边在风里头飘飞,虽几乎与这漫天的红枫融作一片,却也灵动得惹人心魄。
鬼女丹朱?
熟悉的声音让云濯冷不防起了身鸡皮疙瘩,正瞧见那赤裙散发的姑娘自树上一跃而下,掸了掸暗纹小衫上的薄灰。
她,她竟认识离兄和二哥?!
云濯与司徒凛对视一眼,表情皆带惊疑,又依稀想起那日望泉镇里云辰前来时两人落荒而逃的身影,顿感恍然。
只见梦境之中,丹朱踢沓着双缀珠绣鞋上了前,一拍云辰道:“别敷药渡灵了,他这是被黑豹妖挠了几爪子,你光这么治,救不活的。”
面前少女明眸善睐,好看得紧,可说出的话却是泼了云辰一头冷水。只见那温润的少年皱了皱眉,迟疑道:“你是?”
“哈哈,我?”
红衣少女闻言,轻点朱唇,巧笑嫣然,右手捏个花指,腕子间的琉璃铃缠在水红的披帛之上,如薄羽迎风而展,飘逸如飞虹,轻盈似蝶翼。
她回眸道:“若我说,我是这林中的仙子,你可相信啊?”
“啊?”
刚被人错认成仙子,树上就又掉下来个“仙子”。云辰眼神一滞,输送着灵力的手也一抖。
“哼,林中仙子?别不是林中妖女吧!”
谁知二人僵持时,枫林深处又闻一声低喝,不多时追出来个灰黑道袍的小道士,被风吹红的脸庞微圆,眉眼间神色却是清冷,发髻高束,宝剑在侧,身姿立得笔直。
……清,清洛道长?!
甫一认出此人是谁,云濯直摇头,一拍司徒凛,感叹道:“哎,这可真够巧的,他们四个怎么这会儿全来了?”
司徒凛倒是毫不意外,一折扇,忖道:“我看说不定,三贤结义的机缘正始于此呢?”
语罢,二人又接着往那回忆之境里看,但见清洛剑眉微蹙,拔了剑直指丹朱:“我近日听师尊说,这枫林里有妖物作祟。偏生刚进来就看到有人受了伤,而你却在旁边笑得嘻嘻哈哈,还说不是妖女?”
“哎哟,道长这可真是折煞小女子。”
丹朱堪堪了扬在外的腕子,一个转身望向清洛,两眼弯得像月牙儿:“我要能把这公子打成这样,那也用不着整天猫在树上避黑豹妖了啊?”
“什么?”
虽后来渐长成了个性格清冷严正的道长,此时的清洛也到底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平素清心苦修,没在观里见过几个好看姑娘。此番乍见回眸之人如此容姿,难气息一滞,犹豫迟疑道:“树上,黑豹妖?那你……”
丹朱笑意不减:“道长,我乃这林中的住民,只是近日被黑豹妖所扰,躲在树上避祸。见今日这黑衣小公子为民除害却落得重伤,方才下来帮忙救治。”
清洛仍不置信:“那你说,如何救治?”
“小道士,看好。”
丹朱娇俏一笑,从袖里掏出片色泽浅淡的红枫,递予一边的云辰:“既是林子里日日受那豹子侵扰,我最近也想法子炼了些对付它撕咬之伤的药。看公子你是个懂医的,要不先给这少侠敷上试试?”
自己药材已用尽,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好,云辰点头接过:“谢姑娘。”
“且慢,你这药可靠么。”
面对上门送药的神秘少女,循规蹈矩的道士仍想伸手拦着云辰,怀疑之词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却正好在发问之际,对上了那少女纯黑中泛着水光的明眸。
丹朱冲他微微一笑。
结果,这一笑倒好,竟真似暖阳将万古冰川融出条缝儿。方才还眉目冷冽的道士,此刻脸上稍霁了神色,忙不迭轻咳两声,道:“罢,罢,人命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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