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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北顾天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若羽君
钩蛇咆哮声起,余音却终远去,梦境陡转,须臾又是数载之后。
那是一年的元日佳节,窗外爆竹噼啪,街市张灯结,司徒凛已抽条成一翩翩少年,裹着身缀了兔毛的厚重夹袄,和离彻坐在弟子房外的小桌前饮酒守岁。
九淼首徒素来是个三杯倒的酒量,琼浆入喉,杯盘狼藉,昔日标杆楷模的形象倒个轰然,醉醺醺扯着旁边人勾肩搭背。
“哎,如止师弟啊……”
小风吹得离彻脸上醉意更浓,嘿嘿傻笑几声,扬手一拍自家师弟的肩膀:“你小子也快十八了,怎么感觉半点不开窍啊?!”
酒量甚好的司徒凛捻着酒杯,白了那烂醉如泥的人一眼,不语。
“我说。”
对面没个回应,离彻又打了个酒嗝儿,贴着他耳朵悄悄一笑:“那锦官城里的姑娘你有没有心仪的?悄悄告诉师兄,改日帮你撮合撮合去。”
“有。”
答得直截了当不拖泥带水,司徒凛小啜一口杯中酒,伸手将离彻泛着酒味的脑袋推开:“不过,他不在锦官城里,也用不上您老人家撮合。”
“不在,锦官城?”
离彻一愣,咀嚼片刻后旋即“噗嗤”一笑,拍拍他肩膀,调侃道:“嘿,有了媳妇忘了师兄,你小子可以啊!那姑娘在哪儿呢?”
“武陵。”
沉吟须臾,悠然神色浅淡几分,司徒凛难得将二字咬得一本正经。
只是,又待许久不得回应,肩上那手反而慢慢松了开。他狐疑扭头,却见发问者已仰着脖子打起鼾来。
“睡了?”
司徒凛踢了一脚那人的身子,气息沉沉之人颤动两下,别无反应。
“……你没听见啊,也罢也罢。”
夜风又徐徐而过,吹得少年半散的髻子与领上兔毛飘飘晃晃,万家灯火阑珊在前,他唇角勾起浅淡弧度,转身半打个滚了腿,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再转眼,悲欢离合皆已过,首徒身死,炎殿事毕,是白雪皑皑的深冬。
九淼长老房前,司徒凛不知何故正跪于石阶之下,仅披了秋季单衣的身板在凛冽寒风之中挺得笔直,虽低眉不语,目光含悲,却似下定了决心般双拳紧握,半寸未退。
堂中一片寂静,那袭紫衣亦伫立了很久很久,天幕擦黑时,门内终传来吱呀声响。
“阿凛。”
掌门凌溯揣着手炉缓步而出,望着冻到脸色泛白的自家师侄摇头一叹:“虽然你和云家那小少爷情同手足,但他弑父叛师已是不争事实,我等如何也不能派弟子帮你寻他下落!”
言语未落,司徒凛已在寒风中冻得僵直的身子便一颤。沉默须臾,渐呼出一口断断续续的白气,哆嗦着嘴唇道:“那,若弟子自己去找呢?”
“……如此亡命天涯之遗罪,你一人之力,如何去寻。”
凌溯一甩袍袖,拎着衣摆几步下了台阶,走过司徒凛身侧:“好自为之罢。”
凌溯身影渐远,紫衣少年仍跪在原地,片刻后将十指攥得更紧,本已冻得通红的掌心里被掐出几道细细白印,隐忍无声,双眸紧闭。
至此回忆幻境渐远,少时五幕暂归终结。云濯旁观良久,虽未曾亲眼见证,但又将昔年轻狂重走一遭,朝夕相处猜到八九不离,算来倒也不意外。甚至心中微暖之余,还因那人不曾教自己听到的袒露心意之言,而略略欣喜。
可在下一幕之景方出之时,他便怔愣当场。
那是一方嶙峋可怖的石殿,壁上因南诏湿热气候而生出浓绿之叶,其内黑雾滚滚,诡异万分,于他言之,却是再熟悉不过。
司徒凛立于阶下,一袭紫衣在风中猎猎,身后凌薰跌跌撞撞赶来,一把拉住他的袖袍:“师兄,天山此案关乎离师兄之死,我等身为九淼弟子不便抛头露面,云公子自行离去定是不想让你牵涉其中……你当真要去这殿里?”
“我记得云濯说过,兄弟之间本就该患难与共。”
司徒凛拢了拢袍袖,摇头道:“他既不愿我正面参与此事,那我便只能自此处暗中相助了。”
语罢,他未作迟疑,一步步迈上石阶。孑然身影对上殿内重重黑雾,神情笃定又孤傲,竟与昔年的云濯毫无二致。
殿内依旧立着层层鬼面人,为首者自椅上站起,对他一笑:“司徒公子为何而来?”
司徒凛一字一顿:“云濯之妖骨。”
“哦,天狼君之妖骨,那可是个好东西。”
早料到会有此番,为首鬼面人声音沉沉。
须臾,那人自怀中掏出把锋利尖刀,“当啷”丢下石阶,冷笑道:“念你二人之情,我可通融一番将之还你……不过,还需得拿出更好的东西交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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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谓更好的东西?”
司徒凛拾起那刀,眼眸未抬。
“残雪蛊。”
为首者下巴一扬,便有喽在殿下人面前打开木盒。
乌木当中卧着条白森森的蛊虫,口足皆似刀锋,周身寒气缭绕,邪奇而骇人。
为首者居高临下道:“司徒公子天生鬼瞳,血脉中灵力亦异于常人,若能割腕血养此虫,或许便能助我教炼出残雪奇蛊。”
“如此。”
司徒凛毫无犹豫:“我答应你。”
余音方落,鲜血瞬间便淅淅沥沥淌了下来。刀锋不知何时陡然一转,紫色袍袖之下肌理分明的左臂被划开道深深血痕,皮肉外翻,白骨森然。云濯看得目光陡滞,亦觉一痛,想起那人臂上来由被含混盖过的伤疤,以及傻乎乎信了鬼话还加以言语嘲讽的自己,委实想当头一个耳光。
蛊虫闻血而动,很快抖着爪足苏醒,沿着痕迹一路直上,钻进豁开的伤口里。司徒凛疼得一抖,嘴唇已被咬破,齿间溢出鲜血,却仍强撑着身子朝那殿前人伸出右手,字字顿顿:“妖骨还来。”
语字落地,殿中乍然一片倒抽冷气之声,连为首者也神色一滞。
来人形单影只,本以为他们开出条件之时便会知难而退,岂知其竟能果决至此。于气势之上,已是输得一败涂地,更诓论放出之话仍难回。
一片肃杀,为首者面色渐渐黑沉,沉吟片刻目露凶光,却也只得命人取来一方木盒,亲自上前。
他望着半跪于地的人,咬牙切齿:“小子,五日之后,此蛊又会自原伤口处破体而出,届时之痛更甚现在;而这蛊毒更乃南地奇毒之一,如余毒不清,后遗之痛亦是无穷……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可想清楚了。”
置若罔闻般,司徒凛并未作答,踉踉跄跄一把将那木盒抢来,珍宝似的牢牢护在怀里。
须臾,于艰难转身之际低低道:“……剥骨与养蛊,哪个更痛些?”
答非所问,为首者一时怔愣。
然所思片刻,终是一声冷笑:“剥骨,是皮开肉绽的短痛,养蛊,是嗜入骨髓的长痛……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你说呢?”
“……那便好。”
司徒凛长长呼出一口气,面色苍白但神情释然。梦境之外的云濯却愈听愈觉一颗心跟着缓缓下坠,直至那人转身自殿中而出时,沉入冰窟。
南疆断崖下,烈火茫茫燃了一夜,晨曦大雨滂沱,又浇得那方土地痕印不留,司徒凛和凌薰匆忙而来,终究是晚了半日。
深冬的雨不算细密,却来得烈而急,讨伐的各家弟子已尽数撤去,崖上空旷苍凉,紫衣只影茕茕。
啪嗒
司徒凛右手一松,原先被护如至宝的木盒,摔进泥水尘埃里。
“师兄,斯人已逝,你莫要……”
凌薰从后急急赶上,小心翼翼捡起那木盒,可再抬头时双目陡睁。
紫棠色衣袂一闪而过,顷刻之间,崖上哪还有那人身影。
旧伤迸裂,鲜血被冷雨晕开,渗入崖下昨日曾猩红一片的焦土之中,司徒凛在满目灰烬之中匍匐摸索了许久,终只在双目行将涣散时,寻得一破烂焦黑的锦袋。
当中玉簪,已断成七八截,白光破碎,一如斯人。
大雨倾盆而下,散发滚着水珠贴在那人脸上,于梦境之外根本看不清表情,可却终在视野渐渐淡去之前,听到了一声无喜无悲的低哑苦笑。
蛊毒入体,失血过多,加上坠崖外伤,淋雨风寒,司徒凛一病不起,九淼请来多少医官皆束手无策,只言其毒已入骨,病已至濒死,须得靠自己之信念方能撑过此遭。
而苦苦挣扎半月之后,那榻上之人竟真真有执念未消般缓过一口气来,只是时值方有神志,又强撑着下了地,寻得那断簪鼓鼓弄弄。
七日后,他终开门而出,禀退一切探望者,孤身雇车前往洛阳。而众人入室内时唯见木桌之上断簪黏合如新,然裂痕仍在,不复昔年。
彼时的东都,严冬冷意未消,一城花木不过刚刚披上薄绿,正中的客栈人烟稀少,冷清至极,司徒凛买了几坛酒,坐在观景台上任冬风肆虐,拍开泥封,一坛接一坛喝。
回廊中,牡丹尚未抽出骨朵,而那与他相约共赏之人,亦再也不会前来。
瓷坛渐空,灯火终灭,醉意与疲累浮上身来,室内身影颓然倒下。
云濯不忍再视。
坊间话本里,那些痛失所爱的才子佳人往后会如何作为,他已记得不甚清明,大约或苦守余生,郁郁寡欢,或寻寻觅觅,终不得求。三年前,他最怕旧时归离潭前颓废的司徒凛再出现一次,故而三番小心,不告而别,自以为将情仇恩怨一肩担去,便能护那人周全。
可直至此刻,才方知那日自南疆崖上凛然了断,坦荡跳下之时,就已是千错万错。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先背誓的人是自己,害他至此的人,也是自己啊。
云濯在那倒地的人身边半跪下来,颤抖着双手去扶他的肩膀,眼前湿意一片,渐渐模糊。
可梦境虚妄,十指一滞,终只倏然穿过那抹紫。
纸窗开合,夜风又起,幻象渐散。
不知多少日后,闻讯赶来的凌薰敲开了客栈房门,室内酒意未散,司徒凛却比之先前多了几分清醒,面色苍白不减,一袭紫衣单薄。
“走吧。”
未及门口少年出言安慰,他倒先拍了拍那人的肩,哑声道:“该回九淼了。”
“师兄!”
凌薰拽上他的袖子,眼中欲泣:“我知你难受,借酒浇愁也好,睹物思人也罢,哪怕向我诉苦也可……不必如此强撑。”
司徒凛不语,撩起衣摆跌跌撞撞向门外走,却终被欲言又止的凌薰一把拦住。
似早有所感,他轻轻推开少年的手臂,低声道:“借酒浇愁,睹物思人,已经够了。”
“……师兄?”
凌薰目露疑色地跟上他。
“我这个人,很自私。”
司徒凛道:“不为名节地位,亦不为苍生大义,一生原是无牵无挂,唯想倾尽所长,护得至亲挚友挚爱平安无虞。”
语至此,他又忽顿了顿,想起什么般自嘲一笑:“然大概是我倒霉,归离潭和南疆我终都去晚一步,谁也没护得住……”
凌薰闻言一怔,含泪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少顷,司徒凛回头看了眼客房室内,观景台上今日阳光正好,熹微晨光洒在狼藉破碎的酒坛与凌乱不堪的桌椅之上,虽算不得暖意融融,但亦渐渐驱走了昔日寒凉。
“但终是,冬去春来了啊。”
苍白的脸浮上丝血色,他朝那窗外的一片明光眯了眯眼。
不知为何,这一语方出时,云濯竟觉那人的红眸中,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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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出已泯然许久的光来。一望之后,转身离去时虽仍带犹豫,可步子却并不踉跄。
凌薰急忙追上,伸手递过玄色大氅:“师兄,虽寒冬已歇,但你身中残雪之毒,还是……”
“劳烦。”
门外熙熙攘攘,春风微冷,司徒凛接过大氅,冲他点头。
顾自向前走了一会儿,忽有所感般,伸开五指对上朗朗天光,轻声一叹,不知是在向身后的小师弟解释,还是告诫自己:“这许久,我于浑浑噩噩中做了一梦,情景记得不大清明,却记得云濯因我妄自沉颓而不置信的心伤……”
顿了顿,又道:“想来,他将我撇得干净,也是因为不愿看到我今日如此……所以沉耽旧事这样一番,于我于他,都已经够了。”
言语字字,皆落地有声,云濯还未从数日前的悔恨中缓过神,此刻闻言,竟又泪湿眼眶。
他知道。
原来自己的苦心,他都知道。
尽管这苦心自以为是到了极点,尽管这苦心早违了昔日誓言,尽管这苦心害他白白割血养蛊,白白濒死一遭……
可他依然知道,不能再让自己看到那样一个颓然的人。
只因他知道,若自己还活着,定更为不愿如此。
自少时而来的默契与知根知底不必言说,可那个背影何其倔强,又何其令人心疼。
逝者已逝,而生者未歇,纵身心千疮百孔,以他之孤傲,他之偏执,亦不愿颓然而白白独活于世啊。
云濯深吸一口气,在虚妄梦境之中,哽咽着跟上那个人的步子。
日光稀稀疏疏洒在青石街上,司徒凛双手紧了紧玄色衣衫,那是离彻昔日所着之颜色,也是自己独上云崖所着之色。披于一袭紫衣之上,似是在提醒着锥心蚀骨的过往,也在昭示着从今而后的责任。
“此后所愿,愿以此残躯,代故人全未全之事,清天山之冤,平南诏之祸,护九淼一方平安。”
迈步渐行渐远,终一语作结,回荡天地。微风撩起那人衣袂,晨光斜斜倾泻而下,只影虽孤独,却不再冷清。
一年后,凌溯归隐云游,司徒凛在几位长老扶植之下继任九淼一门之主。虽选成之日,因其昔日不羁往事,致使九淼部分弟子心生不满,颇有疑色,但当其在众人面前拿出一册自己所研写之南诏形势图时,众人皆寂然。
那图册之上,陈旧血渍隐约可见,想来在残雪之毒折磨的一年之中,这位次徒所著的一字一行,皆是殚竭虑,呕心沥血。
为承首徒之愿,为报天狼君之仇,此人竟能疯魔如斯,痴狂至此,全派上下或惊或惧,却也再无人敢有异议。
数日后,新任掌门按例宴请各派宾客,傍晚时分人皆散去,凌薰和司徒凛在昔日长老别院内闲谈。
那院子原是司徒哲所居,此时已被新布了桌椅装饰,廊前修竹环绕,微风静谧,一块木牌上书“闲幽斋”,高挂于檐下。
“师兄。”
凌薰自斟一杯茶,寒暄客套已尽,犹豫着试探道:“先且提好,你本说过在你面前不得提云公子,也不得提离师兄……但今日继任掌门,外加乔迁居所,也算是美事成双,可否容我破个例啊?”
“可以。”
落日余晖将尽,司徒凛靠在窗前点点头,容颜清减风流轻狂,神色比之先前更多三分稳重,而露出的左臂伤疤狰狞,终因也岁月消磨,不复血光淋漓。
“唉,那我可说了。”
凌薰轻拍拍他的肩:“这一年,你内要应对残雪之毒,外要力排众人之议,更要著南诏形势之册。如今终至此处,已实属不易,就没再想想别的事?”
司徒凛面未改色:“什么是别的事。”
凌薰正色道:“一年前,云公子身死南疆,虽已无可挽回,但师兄却在那崖下几度濒死之时,因祸得福,习得鬼道炎离诀。当时心痛未曾顾及,难道如今亦没想过,借此去寻云公子或尚在人间的一魂半魄?”
言语入耳,司徒凛没马上作声,寂静须臾之后,终摇了摇头:“不敢想,不能想。”
凌薰半知半解地望向他。
司徒凛闻言,眸中神色淡淡,却是答非所问:“三日前,我体内血毒震荡不休,想来是残雪蛊被卖作了他人。我命人查得个中一二,发现此或亦是我们剿灭炎毒殿的绝好机遇……”
凌薰愈发不解:“炎毒殿固然罪无可赦,可是这和……”
司徒凛抬手止住自家师弟的言语,沉吟之际字字顿顿:“你可知云濯当年为何失去妖骨?”
凌薰叹道:“为救下云来城中,被南诏毒蛊所害的百姓及志士仁人。”
司徒凛又问:“那你觉师兄若活着,若此刻他当上魔尊,最希望看到什么?”
凌薰闭上眼,似有所感:“九淼弟子安然无虞,蜀中一方百姓平安。”
司徒凛再问:“那试问,若炎毒殿不灭,南诏再借蛊毒起祸事。而苗疆蜀地距之最近,届时又会有多少个云来城……”
闻言,凌薰一时哽住,须臾之后深吸一口气,不知作何言语。
“身上这两条故人的命,不是让我自沉伤悲,冷清寻觅的。虽然我也算不得高风亮节心系苍生,但他们死前没做完的事,没守住的人,我终得代而为之,方才算不负。”
司徒凛攥着扇骨的右手指节泛白:“何况云濯于我,但起一念,便是锥心蚀骨。若真去寻他,只怕又要沉耽往事而万劫不复。若因此事失此机,九淼将来如何,南诏会不会翻风浪,谁又能说得清……”
气息一顿,他摇摇头,语声隐隐颤抖:“许是我懦弱,但箭在弦上,大事当前,容不得半点怠慢……实是不敢想,亦不能想。”
“师兄啊……”
字字入耳,凌薰欲言又止,想起那人不容众人再提故人之由竟是如此,更神情一滞,眼眶微红。
沉吟良久,终缓缓呼出一口气,哽咽道:“那,那我,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司徒凛点点头:“说。”
凌薰道:“几日前我自作主张,把云公子的妖骨给了隐汐姑姑。姑姑说,劫缘相生,你们,定,定能再相逢……”
“……劫缘相生么,但愿如此吧。”
字字入耳,静寂片刻,斋中人终是闭上了眼,不疾不徐摇着扇子的指尖微微颤抖,低低的一叹消散在风里:“可师姑法力无边,这些年寻她请求复活亲眷之人亦数不胜数,最终又有几人能得偿所愿呢?不过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语声渐远,夕阳缓缓沉去,一室光晖再度昏暗。而最后落入梦境之中的,是两年后苍翠竹林间的一抹剪影。
“师兄师兄,快来看!这狼好像受伤了,而且还挺重!”
清亮少年音回响于林间,碍眼的枝叶被悉数推开,斑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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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徐徐落在青石之上。
一只浑身狼狈伤口的白狼翻起爪子,气鼓鼓要捂住耳朵,正好于闻声回身之际,与姗姗来迟的紫衣人四目相对。
霎时一人一狼皆怔愣。
林中风声仍簌簌,可四野之间却仿佛很安静,茫茫昊穹之下只余下伫立的两方身影,是一场历经了太多波折的久别重逢。
原来,世间真是天道有常,善恶有报。
自此一眼周而复始,终是劫数已尽,机缘又生。
第六十章两情切
再醒来时,隐约可感窗外日光沉沉,帐中熏香淡雅,应是一处九淼客居。
右臂似被细细包扎过,纱布触感之下似有痛意,手指尚可屈伸,筋脉无伤,是那内丹修复之故。
勉强睁开眼来,视野一片模糊,眼角如被沙子碾过似的生疼,枕上已被洇得全湿,和着细软布料一起侵在颈子上,冷得彻骨。
想来是那无甚意识的梦里真的流了太多的泪。
昔日年少,被剥骨时他不曾哭,被世人误解唾骂时他不曾哭,被大哥一剑正中心脉时他不曾哭,甚至,连武功尽失绝望寻死时也不曾哭……
可如今,纵然已在凌薰之语中隐约猜得一二,待亲自见证司徒凛之回忆时,那痛得麻木的心中仍如被一刀刀凌迟,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
三年,他究竟为他承受了多少。
想说的何止千言万语,按捺不住想见那人之心,云濯草草擦了擦眼,呼吸数度平复下心情。支撑着身子披衣下地,囫囵将靴子一蹬,推门出屋去寻司徒凛。
门轴带风,方行几步,外院数名侍者闻声而动,见他眼眶红红,匆忙迎上:“云,云公子,您醒了?”
云濯一点头:“嗯,你们掌门在哪?”
侍者不敢怠慢:“掌门自林中被救出后便昏迷不醒,现在闲幽斋内休养。”
他还未醒?
想起司徒凛被苍灼挠出的那道狰狞之伤,共最后那颗八字不着一撇的妖狼内丹,云濯心下一滞。
一时无法同那人对话,思量须臾,又疑道:“那日我进去后,外面又发生什么?”
侍者闻言一叹:“哎,公子进了山洞之后,众长老在林外左等右等皆不见出来,心急如焚。岂知几欲放弃之时,竟见地动山摇,金光陡出,生生将山洞巨石门震裂。洞外之人匆忙去救,在废墟之中正见一机关狼奋力扯着块残破衣袖,连忙挖开,便见其下躺着奄奄一息的掌门与您。”
侍者顿了顿,又道:“岂知,尚未将您二人安置好,门内竟又祸事陡生。听闻天狼君借尸还魂重现江湖,云崖宫主带了一众弟子堵在山门之前,向九淼要人。可巧当时,老掌门与凌小公子也赶去了林中,借当年叶夫人与濯夫人之事据理力争;又加之无定观及时派人送来南诏贼子之证言,平了公子弑父之罪,这才将那些人打发离去。”
……陶青绀?带人来了九淼?
听闻此名,云濯一惊,疑道:“折艾卿……他怎知道我之身份,还能这么快赶来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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