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千年

不知是否上天也为之哀泣，这会儿雨势更大了些，迷迷蒙蒙中，起了层薄雾。
子午把张大娘的骨灰递给身后一直跟着的和尚，说是要念往生咒。
而大华则带着人挖坑，一铲又一铲，挖出来的干土瞬间变成湿泥。
子午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我知道战争是不可避的，可是有些明明可以不为，他们却偏要为，这些都是被杀戮摄了心神，不再是人，而是魔了。”
姬侧首看着子午，没说话。
“没有秩序的，凶残妄为的，即使成为最终的胜者，也是暴政，无法长久，”子午转头和姬对视着，“他们是一丘之貉吗？都是这幅德行吗？还是只有十区是如此？”
姬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都是一丘之貉。”
子午抿了抿唇，眉目间有些纠结，她有些怀疑担负天下之责的命数是写在姬神魂里的，才每一世都经历这些，眼看要是这么下去，姬又要一脚踩进战乱的浑水中了。
如若以往，她也不会在意，毕竟她能护着她，只要她想要，只要她能给。
可是……上次神力滞涩绝非幻觉，而且偏偏是平时都没事，唯独姬生死攸关的时候用不了神力，她不得不多心。
“姬，”子午最终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嗯？”
子午扯着姬袖子，深呼一口气，“姬，你能不能做个普通人？能安然无恙的普通人？”
闻言，姬的神色变得很复杂，眸子里像是装着深不见底的海水，清透之下，滚着子午看不懂的情绪。
子午硬着头皮恳求道，“战乱是难的，无论是现在，过去，还是未来，分分合合，是大势所趋，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姬转身正对着子午，举着伞把的手握的很紧，指尖都有些发白。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性子这么冷，能够置身世外，”姬缓缓道，“而我也并非圣人君子有远大抱负。像你说的，历史之中，我大概也不过一粒尘埃罢了。”
闻言，子午眼中带着几分希冀，随即却听姬说，“可是身在俗世，身为俗人，从本心而言，我是想做些什么，以期有生之年，看到太平盛世。”
以期有生之年，看到太平盛世。
子午有些恍惚，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听到过这句话。
那时候的姬是嬉笑怒骂洒脱自在的大将军，可是在站在城墙之上，在夕阳褪尽迎来黑暗的时刻，望着万家灯火，却目光坚定的对她说
“分分合合是大势所趋，我不过是这期间的一个棋子，或许能推动的仅仅只有一点。”
“但只这一点，我也要让我目之所及，是盛世太平。”
子午清晰的认识到了，何谓人神之隔了。
人和神本就是两种存在，只有因女娲而形似，可魂却完全是两回事。
神生来是神，强大，无所不能，或许能见到很多生生死死，悲悲喜喜，却都与他们无关。
而人，也生来是人，脆弱，有七情六欲，短暂的百年能活出璀璨的模样。
无论在凡尘多久，她眼里都只有姬，对旁的，会怜悯，哀叹，会牵动那么些情绪，可是更多的却没有了。
轮回于她，意义所在，仅是一个姬而已。
可是姬生于世，存于世，即使她能成为神，却骨子里还是人，为七情六欲所累。
子午有些难过，可笑她前前后后算是跟姬混了三辈子，却还是没什么长进，直到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
子午突然想到沉睡的时候复苏的那部分回忆，她只看到了山河动荡人间炼狱，只看到了姬成神，只想到了如何化解世间大怨，却似乎忘了姬所思所想。
虽然万物被毁与姬无关，却是因姬而起，姬……定然是明白的，她又是怎么想的？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该有着什么样的自责愧疚？
子午发现，自己好像从没真的看明白过姬。
或者说，不得不承认，她从没用心去看待姬。
看子午一直不说话，还一副难过的要哭出来的模样，姬顿时慌了，她抬手摸了摸子午脸侧，低声道，“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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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说的太重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想把什么强加于你，你若是想要安稳日子，我可以给你，我送你去最安全的地方，好么？”
“不好，”子午只说了这俩字，带着浓浓的哭腔。
姬整个人都懵了，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
子午略微低着头，额前散落着三三两两的碎发，看不清眼底情绪，姬一着急，直接抬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结果一下子就看到子午滚到眼角要掉不掉的泪珠子，可把姬心疼坏了。
“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说那些，不该怪你，你冷着性子便冷着吧，我……”
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说着说着就卡壳了。
她本就不善言辞，更没哄过人，向来都是冰着一张脸公事公办，子午……算是她头一回遇到的私事。
“我没事，”还是带着哭腔，子午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又说，“我只看到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我以为这就够了，从没想过在‘你要’的背后，是为什么要，我从没了解过你的心。”
姬更懵了，“子午，你在说什么？”
子午没再说了，往前一栽，呆在姬怀里不动弹了。
姬叹了口气，犹豫了下，还是抬手轻柔的顺着子午的长发，从发根到发梢，丝丝缕缕从指间滑过去，一点点安抚着怀里的人。
另一旁的大华，默默的挖了坑，默默的放了骨灰，又默默的埋。
自家上将跟子午姑娘共同打着一把伞站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大华瞅了两眼，大概看到上将在哄人，于是又默默吃了一嘴狗粮，颇为牙疼。
而且上将半边儿身子都湿了，却还往子午姑娘那边挪伞，无脑挪，真是……啧啧啧。
大华看了一会儿她们，又看了看天色，抹了一把顺着雨衣滑到脸上的雨水，踏着步子走到姬不近不远的地方，大声道，“报！上将，埋好了！”
姬看了他一眼，把大华看的冷飕飕的。
子午可算是止住了呜咽，她揉了揉眼睛，掏出带好的纸钱烧给了大娘，看着雨伞下的飞灰燃尽，心道，安心去吧，我会给你报仇的。然后这才站起身，对姬道，“我们走吧。”
姬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这回多话了一次，结果直接把人惹哭了，于是回去的路上小心谨慎的，不敢多说。
子午问什么，她都务必五个字以内回了她，五个字不够回的，就喊俩字，“大华”，大华就会善解人意的回答。
走到半路，子午算是发现这一点了，她皱着眉，戳了戳姬，“你敢不敢一句话说长点儿啊。”
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就秃噜出来俩字，“不敢。”
子午：“……”我家狗崽儿好像是个傻的哦。
作者有话要说：人神之隔，犹如猫狗之隔，根本就是俩物种，或者理解为外星人跟人。
得亏人是女娲照着神弄的，不然交流起来也宛如猫狗之隔了。
大致如下：
人：汪汪汪？
神：喵喵喵？
☆、怎么不听话
回到根据地的时候,一行人都有些疲惫,结果一进小院儿,迎面就扑过来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在她身后，几个士兵骂骂咧咧的追了过来,脸上还挂着让人恶心的笑。
那女子一看到同为女子的子午，就下意识的往她身后躲,嘴里还不停的哀求着,“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为奴为婢都行,救救我,我不要回那里了！”
那几个兵是十区的，向姬问了好之后，就想要继续抓人。
女子已经跑不动了,只一个劲儿往子午身后躲，拉扯着子午的袖子无助的哭着。
姬看了看子午,就要伸手把子午带过来,却被子午拒绝了。
子午问道,“可以放了她吗？”
领头的兵一听，脸色就不大好了，“当然不行了，这是我们的福利待遇，你一姑娘家,要走这人也没用啊。”
子午没理他，只看着姬。
女子拽着姬的手不停的哆嗦着，一下一下的，看得出来的怕得很了，身上青青紫紫的印子也很多，不难想到是遭过多大得罪。
姬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可以。”
子午眼帘耷拉下来了，没说话，而那女子一听，简直觉得天都塌了，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子午身边，而那几个兵，已经伸手来拉人了。
姬却对自己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大华立刻带着人把这几个兵推搡开。
领头的兵脸色一变，质问道，“上将是什么意思？”
姬却轻轻抬起子午的脸，眸色温柔，“我不可以，但是你可以。”
子午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而那女子已经被大华护在身后了，姬冲那群兵抬了抬下巴，蔑视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听我夫人的话而已。”
那几人也不敢动口，更不敢动手，两方僵持了没一会儿，领头的兵就冷哼一声，“我会将这事如实禀告罗斯上将的。”
随即便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那女子劫后余生，立刻往姬子午身前一跪，连连磕了几个头，带响的那种。
姬让大华把人带下去安置了，小小的院落很快恢复宁静。
子午拽了拽姬衣摆，“姬？”
“我可以有个善良的太太，可是我却不能善良，明白吗？”姬轻声问。
子午愣了愣，明白是明白，就是说以后想做什么好事得打着她的名义，只是……
“我什么时候成你太太了？你都没求娶！”子午质问。
姬心底一软，但是面上却还强自冷硬着，她戳了戳子午脑门，“你傻啊，不说是太太，那说什么？失散多年的姐妹？还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我唯你是从？”
“……只是个借口而已吗？”子午失落道。
“嗯，”姬应了一声，“只是你要明白，这样虽说得过去，可是仍是把你推倒风口浪尖之上了，我们就算想做好事也要拿捏个度，否则，怕是容不下你。”
“我知道了，”子午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往房间走，走到门口了，又扭头问姬，“不对啊，怎么就不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唯我是从了？”
姬愣了愣，没忍住乐了，嘴角微微翘起，眼底都是笑意，“依你依你，就是因为你好看才这么听你的话，行了吧？”
子午问，“真的听我的话？”
姬点头，“真的。”
“那你和我在一起吧，”子午认真道。
“……”姬猝不及防，她抿了抿唇，紧绷着，说，“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出小院儿的时候还没留心脚下，被门槛给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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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怎么看怎么狼狈。
子午叹了口气，很是低落，大骗子，不是说了听话吗？
怎么这一个要求，就不听了呢。
姬此前是真没看出来，子午装模作样起来那么真切，摆足了悲天悯人的姿态，一看就是善良仁慈且柔弱的姑娘。
手伸不到十区那边儿，但是在一区这边算是够用了。
前前后后半个月，子午嘤嘤嘤哀求着姬放走了大半的人，像足了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石淼先前算是得罪了姬，一直按捺着，忍了又忍，眼看子午放完老幼的不说，女的都只剩下了长得不好看的了，于是气冲冲的跑去找子午了。
姬在摇椅上躺着，子午在她腿上坐着，靠在她怀里，俩人都很好看，亲密的依偎在一处，猛地一看，还挺养眼。
石淼打了招呼后，单刀直入，“上将，为何把那些人都放走了？”
“太太看不得血腥，就放了，”姬说。
“那子午姑娘大可待在屋子里，就什么血腥都看不到了。”石淼说。
“哟，”姬冷哼，“你这话，是想软禁我太太了？”
太什么太啊，你俩什么时候结婚了？石淼很不忿，“就算要放走一些，总得留点好看的姑娘吧，她们要劳军，人都没了，我一区的兵将拿什么泻火？”
子午柔柔弱弱的开口了，摆出了泫然欲泣的姿态，“我这不是怕那些狐媚女子招惹姬吗？”
“……子午姑娘，咱得讲道理啊。”石淼有些无力，虽然很想对子午动手，但是姬虎视眈眈的，只能耐着性子说话。
“我讲道理了啊，你跑人家一姑娘面前说什么泻火不泻火的，这多不合适啊，还是你有意欺辱我？”一边说着，一边嘤嘤嘤的往姬怀里钻。
“？？？”石淼很气，气的说不出话了。
姬把桌子一拍，“石淼，有些话不合适说，若你再犯，这舌头也没必要留着了。”
看姬是真生气了，石淼莫名的有些委屈，从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
大华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好久，这会儿好心开口为同事解围，“石淼，近来子午姑娘身子不好，上将心情也不好，别惹她动怒了。”
“是，”这字儿几乎是石淼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瞪了子午一眼，转身就走。
都走出去了，还能听到身后的子午嘤嘤嘤的抱怨，“他竟然瞪我！不止舌头留不得了，眼睛也一样！”
而他那冷血无情的上将，却一叠声的应，“好好好，是是是，再犯就都给他摘了。”
石淼面无表情的走远，想着，草哦，我也会嘤嘤嘤，你给我把那些美人弄回来行不行啊嘤。
姬料到石淼会背后告黑状，因此在元帅来电的时候一点都不惊慌。
元帅挺生气的，说话也就很言重，“上将，我一直很看好你，近来听说你恋爱了，这要恭喜你，可是你的太太是不是有些不适合你？”
姬说，“您多虑了，我们两个都长得很好看，很般配。”
“？”元帅略微茫然了一瞬，听声音的确是上将没错啊，她这是在……开玩笑？
元帅咳嗽了一下，继续严肃道，“你是个上将，要面对血雨腥风，可你那心上人太过仁慈了，如果她不敛，如果你还继续任由她，那我怀疑你是不是根本不适合在作战区任职了，或许灯红酒绿的沪城更适合一个心软、举不起来枪的上将。”
“打打杀杀久了，我的确有意去安稳些的城市。”姬说。
元帅有些生气，他又狠狠咳嗽了两声，“你不要居功自傲！”
“并没有，元帅，我在认真的和您谈论我未来的仕途。”姬淡淡道，“沪城挺好的，不知我何时启程？”
元帅拧着眉，紧握着电话筒，问道，“你认真的？”
“是，”姬说，“您大概快忘了，我也是一区名校毕业的学子，对于经营一个城市，还是有把握的。”
元帅有点心动，说实话，姬毕竟是九区的人，对九区作战任她为将的确冒着风险，如若大规模战斗她被劝服倒戈，那将是不可估计的损失。
在被占领的城市待着，总归让人放心些。
不过……元帅突然想起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于是立刻道，“你别岔开话，我告诉你，若是你再这么放任她的仁慈，我便不会再仁慈了，身为上将，不可因一己私欲损害整个军队的利益。”
“元帅，”姬也不回避问题了，打算直接点，“我记得井桑小姐喜好猎杀人？”
井桑小姐是元帅的闺女，跟着来九区了，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被俘虏的人惊慌逃跑，她会拿着弓箭宛如对待猎物一般，猎杀。
有时候会规定在一片区域里，地上洒满图钉，再让俘虏赤脚逃跑，在挣扎等死间徘徊、绝望。
兴起之时还会组织这样的比赛，邀请同好，一块欣赏，残忍至极。
这井桑是元帅的命根子、眼珠子，护的很，一听姬提到她，就有些紧张，“你是什么意思？”
“元帅，你疼爱井桑小姐，所以会特意抓来俘虏供她猎杀，那将心比心，我怎么舍得拒绝我心上人的要求？”姬有理有据道。
元帅沉默了，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可是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啊。
“在原则之上，我会纵容我的心上人，还望元帅理解。”姬说。
不等元帅想明白，姬又说，“况且男儿沉迷美色容易身体虚弱，要打仗的人，怎么能脚步虚浮？希望元帅明白我的苦心。”
元帅想了想，竟然觉得无法反驳。
好像有点气啊。
憋屈，且气。
作者有话要说：元帅：mmp
☆、倒计时
跟元帅通过话之后没几天,姬就接到了调令,把她调沪城了,任务是协助特高课打击九区的反战份子。
而她的两个副将,大华、石淼，届时也会跟她一同前往。
姬把调令扔桌子上,曲起食指，在调令上一点一点,神情莫测,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石淼倒是心事都摆在脸上,一脸不乐意的。
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布洛的嚣张的笑声,他不客气的推门而入,笑道，“恭喜上将啊，要去沪城领闲职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姬慢悠悠的喝了杯茶，“沪城多好,后方作战,至少安全。”
布洛笑了笑,“你是个上将，自然不用担心日后如何，可怜你俩副将，就这么被你断了往上升职的机会，不知道得熬多久。”
战乱,打仗是最快的拥有权力地位的途径，各大区的军人都卯了劲儿的往前线，就是为了晋升。
而沪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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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安逸的地方，得靠熬日子攒资历。
“有的熬总比过了今天没明天要好，”姬话锋一转，“不说这个了，多不吉利，听说罗斯上将近几日也要启程了，我和他一道走吧，你替我转告下。”
布洛很不乐意，“你让我替你跑腿？”
“趁着腿还在，跑跑不是坏事儿，”一边说着，姬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布洛脸色一变，又要开口，石淼背对着姬，给布洛眼神示意，布洛冷哼了一声，咽回去想说的话。
姬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她看了看天色，就打算回去了。
在越过石淼的时候顿了顿，说道，“你那满脸不情愿当我看不见呢？只要我还是你上司一天，你就得在我手里头苟活一天，惹我不高兴了，你也别想过的自在。”
石淼立刻摇头，“上将，我没有不情愿。”
姬嗤笑一声，没再跟他争这个。
丘城被攻下之后满城死亡的气息，没什么好玩的，而罗斯之所以过来，其实就是为了带走一批俘虏。
他已经停留了好几天了，也是时候要走了。
罗斯是要去鲁城，跟沪城离得挺近，有一班从丘城到沪城的火车就会路过鲁城。
子午没见过火车，觉得挺新奇的，往前看不到头，往后也看不到尾，跟条长长的虫子似的。
“这个比汽车要快吗？”子午扯了扯姬问道。
“嗯，很快，一天就能到沪城。”姬拉着子午上了靠后的一截车厢，而在他们不远处更后面的车厢前，是排成队的奴隶，也在上车。
子午有些想不明白，“这是要把人往哪儿带？长途跋涉的。”
姬沉默了一下，说，“应该是去挖矿吧。”
子午捏了捏她的脸，“别骗我。”
“啧，”姬瞅了她一眼，“平时也没觉得多明，怎么看出来的啊？”
“我怎么就不明了？我演戏演的多好啊，你再说我不爱听的话我就哭给你看了。”子午捏的劲儿稍微大了一点。
姬呲了呲牙，忍不住覆住子午的手，“别扯了，再扯脸得大一圈儿了，放手，我告诉你。”
子午听了立刻松了手，睁着黑亮黑亮的眸子望着她。
姬忍不住揉了揉自个儿的脸，叹了口气，“罗斯是要带他们去集中营，最近有个新的研究，需要活体实验。”
子午一脸茫然，“集中营是什么地方？活体实验？什么意思？”
姬想了想，换了个传统点的说法，“就是药人，虽然不完全一样，不过可以这么理解，集中营是关押他们的机构名称。”
子午愣了愣，迟疑道，“听起来好像不大人道。”
“的确不人道，”姬眯缝着眼看着外面被呵斥着的俘虏们，说道，“所以会遭报应的。”
子午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姬刚要说什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于是食指放在唇前，冲子午“嘘”了一下。
来的人是单娇娇，在张大娘死后，她被吓的够呛，缓过来后，就黏在了子午身边，哪儿也不敢去了，这回调任，也跟过来了。
单娇娇端着一盘水果，放到子午面前的桌子上，笑的怯生生的，“上将，姑娘，我能不能……换个住的地方啊，我那节车厢的旁边就是关押战俘的地方，我有些害怕。”
姬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怕什么啊，那些战俘也都是九区的人。”
单娇娇挺怕姬的，听她这么说了，于是呐呐的不敢再多话。
没多久之后，火车就开了，最开始还挺慢，一点点快起来直至平稳的时候，外面的风景都是刷刷的掠过去的。
子午眸子微张，忍不住又扯了扯姬的袖子，“好厉害啊，跟在飞似的。”
“飞？”姬想了想，“下回我带你坐飞机，那才是真的飞。”
子午笑的眯起眼，很是期待的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