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蝴蝶法师
又喝了两次血之后,裴湛琪完全康复了。
为了答谢女友的救命之恩,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餐后将女友抱到床上,轻怜密爱,极尽缠绵。
夜尽天明,田幼薇睁开眼,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暗室,双手双脚和脖颈都被铁链锁着,而她深爱的男人就站在她对面不远处,站在幽暗的烛火里,眼神莫测地望着她,英俊的面容隐现着扭曲的神色。
他说,他要取她的血做药,去救人,去救世,待名利双之后,他要将她开膛破肚,仔细研究她,他要洞悉狼人的奥秘,然后惠及人类,他要名垂史册。
田幼薇虽满心愤恨,但她挣脱不了身上的枷锁,只能绝望地听天由命。
得知裴湛琪的诊所有能够治愈流感的药后,h市的患者们狂潮般涌来。不论贫富贵贱,人们对生的渴望一样强烈。然而药太贵,穷人倾家荡产也买不起,而富人却能一掷千金,换来生机。极少数人活下来,绝大多数人则一茬接一茬地死去,裴湛琪也一步一步走上人生巅峰。
李春星原本是坚决反对裴湛琪的所作所为的,还曾痛斥他忘恩负义、禽兽不如,但随着名利滚滚而来,他也被利欲熏黑了心肝,自然而然地成了裴湛琪的帮凶。
阴暗的地下室里,田幼薇日日被人取着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而肚子却一天天大起来。她怀孕了,怀了裴湛琪的孩子。她哀求裴湛琪,求他杀了她,她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她知道这个孩子一旦降生将会面临多么悲惨的命运,裴湛琪绝不会因为孩子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就怜悯他,孩子只会和她一样,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狱里,被当作怪物、赚取名利的工具、研究对象,永受折磨。
裴湛琪当然舍不得杀她,他本来就嫌田幼薇的血不够用,如今这个孩子的意外孕育,简直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孩子出生的时候,正是h市春光最好的时候,玉兰花浩浩荡荡开了满城,像堆了一树一树的云。不管人们正在经历着多么可怕的浩劫,春暖时,树依旧会绿,花依旧会开,美丽又残忍。
是李春星接的生。他托着通体雪白的小狼崽子,不知所措。生产耗尽了田幼薇的力气,她奄奄一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但她清晰地听到了小狼崽的叫声,那么响亮,昭示着它的茁壮。被折磨了十个月,田幼薇一滴泪都不曾流过,却在此刻泪如雨下。她的孩子,她可怜的孩子,她无辜的孩子。
裴湛琪给小狼也锁上铁链,同田幼薇养在一起。
流感还未过去,田幼薇还要继续被取血,她的血不够,裴湛琪便去取小狼的。它那样幼小,被划破皮肉时呜呜惨叫。田幼薇痛极了,恨极了,她发了疯,变成一头白色巨狼,拼尽全力却依旧挣不脱牢固的枷锁。她只能日复一日地绝望着,痛恨着,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得到自由,将裴湛琪撕成碎片,拆吞入腹。
却没想到,竟真教她等到了这一天。
战火烧到了h市,战斗机在城市上空飞掠盘旋,不停投下炮弹,人被炸死,房子被炸塌。地下室的顶部被炸出一个大洞,断壁残垣砸下来,埋住了田幼薇和小狼崽。她被砸晕过去,却又很快醒过来。她听到小狼虚弱的叫声,于是她拼尽全力大声呼救。她必须活下去,她要报仇,她要救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生在地狱里,不曾感受过风吹,不曾闻到过花香,她绝不能让它就这么死了。
田幼薇终于被上天垂怜一回,路过的士兵听到她的呼救,把她从断壁残垣里挖出来,还想办法弄断了她身上的锁链。她又救出小狼,它受了点小伤,但不要紧。她终于能将它抱在怀里,在纷飞战火里又哭又笑。
田幼薇活了下来,但没能报仇雪恨。
裴湛琪早在战火燃起前就携家眷逃命去了,在那样颠沛流离的年代里,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而李春星并没有和裴湛琪在一起,他卷走了所有的钱,乘着一艘巨轮,逃往了海外。
李春星逃到了m国,在那里安了家,又开了一家诊所。他遇到了一个美丽的东方姑娘,恋爱结婚生子,生活幸福美满。儿子两岁时,故乡的战事结束,李春星卖掉诊所,携妻儿归国,却没回h市,而是来到了g市,一个距h市两千公里远的北方城市,落地生根,重振旗鼓。
人一旦去过巅峰,便不再甘于平庸。
李春星不满足于做一个普通的医生,他想完成当年未竟的事业,继续研究狼人。但是首先,他得抓到一个狼人才行。他已经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他不需要工作赚钱,于是他丢下妻儿,独自踏上征途,成了一个孤勇的猎狼人。
然而辗转半生过去,李春星都没能猎到一个狼人,他失败了,他不甘心,他把关于狼人的一切写下来交给他的儿子李雪银,让李雪银继承他的遗志,如果他的儿子依旧不能功成,便让他的孙子继续,让猎狼成为李家世代子孙的志向。
可惜李雪银被母亲溺爱,打小养尊处优惯了,吃不得一点苦,根本没将李春星的遗愿当回事,啃着他爹留下的丰厚遗产逍遥度日,吃喝嫖赌抽样样通,却不幸在四十岁上染了花柳病,死在了大烟馆里。因他实在太混账,妻儿早与他断绝关系,故而无人为他尸,落得个草席裹尸弃之郊野的下场。
有了李雪银这个反面教材,他的儿子李立军自幼便被母亲严格管教,长大后十分成器,不仅做了医生,还继承了祖父李春星的猎狼志向,也想通过研究狼人成就一番大事业。
三十岁,而立之年,李立军结了婚,没多久就有了儿子,取名李潭。李潭六岁那年,李立军撞了大运,竟真的在一处深山里猎到一只幼年狼人。
小狼人的个子比李潭还要矮一点,从头到脚脏得不成样子,只有一双眼睛是干净的,澄澈的,闪着野性的、危险的光。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六岁的李潭第一次望进这双琥珀似的漂亮眼睛里,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小狼人被关进密室,铁链锁着手脚,脖子上也套着铁环,除了李立军,任何人都不能出入密室。但李潭对小狼人太感兴趣了,超过了齐天大圣,超过了变形金刚,超过了汽车坦克,他想靠近它,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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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和它一起玩。所以他想方设法窥探到了密室门的密码,趁李立军不在家时偷偷溜了进去。
六岁的小男孩,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李潭一点点靠近,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抚摸,小狼人张口便咬住了他的手掌。流血了,疼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哭,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开了封的牛肉干送到小狼人嘴边。小狼人咬着他的手好久才松口,一把抢过牛肉干,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两个人的交情,便从这包牛肉干开始,一点点熟悉,一点点亲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天,李潭偷进密室被李立军逮个正着,他以为爸爸会骂他打他,却没想到不仅没被打骂,反而还被允许自由出入密室。李潭当时高兴疯了,等长大后才知道,李立军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在利用他,利用他接近小狼人,获取小狼人的信任。
李潭习惯给每一个心爱的玩具起个名字,所以他给小狼人也起了个名字,叫李白,因为他太白了。虽然小狼人变成狼时是一头黑得发光的狼,但变成人时却是一个白得透亮的人,他的皮肤像白瓷一样白,白得特别好看。
李潭教李白说人话,教他吃饭,教他写字,教他认识人类的世界,把在学校里学到的一切都教给他,几乎像是在养一个儿子了。
春去秋来,四季流转,稚嫩的小男孩倏忽便长成了挺拔俊秀的少年。
青春期的男孩子,荷尔蒙分泌旺盛,轻易便生出冲动。李潭冲动的对象是同班的一个男生,男生长得又高又帅,笑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是女生们的梦中情人,也是李潭的意淫对象。可是他没有勇气真的和男生发生点什么,于是便闭上眼睛将李白想象成男生的样子,学着偶像剧里演的那样,和李白接吻。
渐渐地,脑海中男生的样子一点一点模糊,直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李白的脸。再渐渐地,一看到李白的脸他就脸红心跳,李白一亲他他就冲动不已。又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纯洁的亲亲抱抱,摸索着同李白做了更坏的事情。两个青葱少年,在这间密室里,偷偷品尝着禁果,一次又一次,从身体的纠缠到心灵的交融,终于坠入了爱河。
爱情的滋味太奇妙,尝过一次便永不能忘。
而不管你经历过多少次爱情,年少时的爱情永远是爱情最好的模样。盲目,热烈,奋不顾身,为了对方可以抛弃一切。
为了李潭,李白心甘情愿地配合李立军做他的医学研究,但李潭却不愿再看到李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更不愿看到李白一辈子都被囚禁在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密室里,世界那么大那么美,他想带李白去看看,他想让李白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活着。
所以,二十二岁那年夏天,刚刚大学毕业的李潭带着李白私奔了,坐绿皮火车来到遥远的c市,在这里安了家。接下来的那段时光,是他们人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日子。生活的角角落落都被爱情填满,再苦再累都能咂摸出甜来。
然而岁月不可能永远静好安稳,李潭的意外怀孕将他们的生活甚至整个人生推进了另一番境地。
不管是李潭还是李白,都不知道狼人能让男人受孕。而从十八岁到现在,他们从未采取过任何防护措施,一直都安然无恙,怎么突然就怀孕了?
李潭吓坏了,他决意要拿掉孩子,李白却不同意,他想要孩子,他想要和心爱的人生的孩子。可是李白太爱李潭了,他愿意为李潭做出任何让步。而让步的结果是,流产手术导致李潭多器官衰竭,危在旦夕。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和孩子,李白将自己全身的血液换给了李潭,用自己的命换来了爱人和孩子的命。
当李潭起死回生的时候,李白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干枯的尸体。他的狼,他命定的爱人,就这样离他而去,抛下他和他们的孩子。
李潭恨透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坚持拿掉孩子,李白就不会死。他无数次想过自杀,但他不能,他不能让李白白白地死掉。
所以他活了下来,生下孩子,独自将孩子抚养成人。他要让李白看到,他活得很好很好,一个人活出两个人的份量,没有辜负他的深情厚爱。
那么漫长的岁月,那么多的人,那么曲折的故事,竟然不到两个小时便讲完了。
茶凉了,李彦去重沏了一壶,给每个人倒上。
室内静谧无声,连咩咩都安静下来,趴在徐洛闻腿上打瞌睡。
不管是讲故事的人,还是听故事的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无法抽离。
过了很久,徐洛闻率先开口:“田幼薇和她的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没有人知道。”李潭看着茶杯上氤氲的雾气,声音有些迷离,“他们销了声匿了迹,再没人见过他们。”
徐洛闻看一眼白郎,沉默片刻,说:“你说田幼薇的孩子是一头通体雪白的小狼,那有没有可能……那头小狼就是白郎的父亲?”他顿了顿,“白郎今年三十岁,如果那头小狼三十年前还活着的话,就是七十岁,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就是三十五岁,正是为人父母的年龄。”
“我还是那句话,往事久远,真相究竟如何没人知道,”李潭说,“我只能说你这个猜测很合理。”
白郎沉默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徐洛闻又问:“那裴湛琪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李潭说:“我太爷爷从m国回来后听说,裴湛琪在躲避战乱的时候遇上了山匪,山匪头子认识他,因为他卖天价药,害得山匪头子全家五口人不治身亡,所以山匪就把他和他老婆孩子全杀了。”
徐洛闻叹息一声,说:“那时的人心都是黑的。”
李潭凉凉浅笑:“现在许多人的心也是黑的。”
徐洛闻紧张地问:“现在还有猎狼人存在吗?”
李潭摇头:“不知道。但以防万一,我从小彦懂事起就叮嘱他,千万不能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狼人身份。但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你,因为担心你会……”
“爸。”李彦低声打断他。
徐洛闻看向李彦:“昨天晚上,不是有人在车上拍照了嘛,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彦说:“我在各大社交平台搜过好几遍了,没有搜到相关照片和视频,而且昨晚雾那么大,那辆车离得又有点远,估计什么都没拍到。”
徐洛闻稍稍安心,点着头说:“那就好。”
李潭看着白郎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白郎已经沉默了很久,听见李潭问他,沉声开口:“我想知道,猎狼人是怎么抓到狼人的。”
李潭说:“你是不是觉得狼人这么强大,人类这么弱小,根本伤害不了狼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不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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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有多强大,都存在弱点,都有死穴,关键就在于这个弱点有没有被发现,一旦被发现,那么再强大的对手都有可能被打倒。”
“而狼人的弱点就是狼血,”徐洛闻接口,“对吗?”
李潭惊异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徐洛闻说:“因为狼人自愈的关键就在狼血,如果用什么办法抑制住这种自愈能力,那么狼人受伤后就和普通人一样。”
李潭赞一句“聪明”,转向白郎,说,“洛闻说得没错,狼人的弱点就是狼血。而早在九十年前,我太爷爷李春星就研制出了一种类似凝血剂的注射液,只要把这种注射液注射进狼人体内,狼人不仅会失去自愈能力,攻击力也会大大降低。”
李彦说:“当年爷爷就是用这种办法抓到我爸的吗?”
李潭没有回答。良久,他才淡淡笑着开口:“李白走后,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和他相爱太晚,如果我能更早一点爱上他,我就能爱他更久一点,更多一点。这辈子,我再也遇不到一个那么爱我而刚好我也那么爱他的人了。”
这段话在徐洛闻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人生短暂且无常,一星半点也蹉跎不起,用尽全力去爱尚嫌不够,又何必浪时间去怨憎呢。
他抬眼去看白郎,四目相对,眼里都是彼此的倒影。
“白郎,”李潭喝口热茶,敛起悲色,“关于你父母的死我也有一个合理的猜测,仅仅是猜测。”
白郎问:“什么猜测?”
李潭说:“猎狼人捕猎狼人,并不为杀生,狼人活着才有研究价值,死了就和普通的死人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我猜测你的父母根本没死,只是被猎狼人抓住囚禁起来了。”
白郎表情变幻,唇线紧抿,一言不发。
李潭问:“当年,你亲眼看见你父母死了吗?”
白郎努力回想,可是岁月太过久远,幼时的记忆都已被磨灭殆尽,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沉默许久,他说:“我不记得了。”
第34章
从李潭家出来的时候,天空正飘着鹅毛大雪。
依旧是白郎开车,徐洛闻抱着已经睡着的咩咩坐后面。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车停在徐洛闻家楼下。
谁都没下车。
寂寂无言地坐了许久,徐洛闻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白郎静静望着窗外茫茫飞雪,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要去k市一趟。”
徐洛闻已经预想到了这个答案,他问:“过去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就算去到k市又能干什么呢?”
“虽然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但我还记得我父母的名字。我爸叫博清辉,我妈叫成佳雯。拿着名字去打听,总能打听到点什么。而且我现在是辅警,去当地公安局求帮忙多少能起点作用。”提到工作,白郎不觉又发散到别处,“我现在一直在努力学认字,学得还挺快的,等认完字,我还要学更多东西,我打算考公务员,最晚后年,成为一个真正的刑警。我喜欢这个工作,而且我感觉自己还挺擅长的,也能做好。”说到最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现在工资有点低,但我一样养得起你跟儿子。我跟邓哥关系好,周末可以去工地搬砖,他还给我介绍了一份夜总会的工作,都不少挣。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跟儿子吃一点苦的。”
徐洛闻默默听他拉东扯西,心脏像被泡在温水里,暖暖的,涨涨的,还有些酸酸的。蓦然想起一部很老的电影,他轻轻笑了下,说:“你先养好你自己吧。”顿了两秒,用轻不可闻的声音添了句:“傻瓜。”
暖气开得很足,车厢里暖烘烘的,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无声地撩拨着彼此的身体。
徐洛闻屏着呼吸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k市?”
“后天吧,”白郎说,“明天去单位请假。”
“去多久?”徐洛闻问。
“一个星期应该足够了。”白郎答。
徐洛闻“哦”了一声,又问:“坐飞机还是火车?”
“火车。”白郎说,“我没坐过飞机,不会。”
“那你现在就得买火车票了。”徐洛闻说。
“明天下班去车站买。”
“现在谁还去车站买票啊,都在网上买。”
“我不会,”白郎侧身回头,亮着眼睛看他,“你教我?”
徐洛闻偏头看着窗外:“让你们肖队长教你去吧。”
“哦。”白郎静默两秒,“那……我走了。”
徐洛闻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有点别扭地说:“等等,你跟我上楼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好。”白郎笑着答应。
一前一后进了家门,阿黄摇着尾巴过来迎接。
“你甭换鞋了,”徐洛闻边脱鞋边说,“就站这儿等着吧。”
徐洛闻光着脚走进卧室,把熟睡的咩咩放进摇篮里,然后回到客厅,从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纸袋,转身走到玄关,把纸袋递给白郎:“喏,你的钱,原封不动还你。”
白郎没接,转身就走。
“等一下!”徐洛闻急忙去拉他,“我话还没说完呢。”
白郎停下,转身看着他。
徐洛闻松手后退,拉开一个安全距离,说:“我问过肖润了,辅警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三千,你爸身体又不好,不能断药,吃喝也不能差,加上各种日常花销,你每个月的工资肯定入不敷出。而且你要去k市的话,吃穿住行样样都要花钱。这十万块钱你拿回去,花到正地儿上。我挣得比你多得多,用不着你给我钱花。”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你也别去工地搬砖了,更不要去夜总会,把时间用在学习上比什么都强。”
白郎愣愣地看他片刻,嘴角微微勾起来:“你这是……在关心我?”
徐洛闻没接茬,把钱朝他怀里用力一扔:“你快走吧。”
白郎说:“我以后一定会挣很多钱给你花。”
徐洛闻说:“说多少遍了,我不要你的钱。”
白郎说:“我偏要给。”
徐洛闻看他一眼,不耐烦地催:“你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可等白郎转身要走,徐洛闻却又叫住他,“那个……把你手机号告诉我一下。”
白郎报上手机号,徐洛闻存起来,目送他离开。
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等玄关的灯灭了,徐洛闻走到客厅坐下,打眼瞧见茶几上的塑料袋。是白郎傍晚来时带来的,说是给他带的好吃的。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个烤红薯,早已凉透了。拿起一个掰开,露出红色的瓤。咬一口,特别甜。
洗个热水澡上床,徐洛闻给谭嘉应发微信:嘿,睡了吗?
谭嘉应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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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没呢。
徐洛闻发视频过去,那边秒接。谭嘉应也在床上躺着,床头灯将他的半边脸照得亮白。徐洛闻瞧他神色不对,眼尾也有些红,像是刚哭过。
“怎么了?”徐洛闻问,“跟你们家肖想吵架了?”话刚问出口,就看见眼泪闪着光夺眶而出,谭嘉应扭头把脸埋进枕头里堵住哭声。心瞬间便揪起来,徐洛闻忙说:“哎你别哭啊,我现在过去陪你好不好?嘉应,嘉应……”
谭嘉应擦擦眼睛,带着哭腔说:“不用,我本来都好了,你一问又把委屈给勾上来了,没事儿,你甭担心。”
徐洛闻问:“是不是因为去n市的事跟肖想吵架了?”
“嗯,”眼泪总是往下掉,谭嘉应欠身抽两张纸巾擦眼泪,顺势坐起来靠在床头,“他不让我去,还说我要是敢去就跟我分手。以前不管我们吵得多凶,他从来都没提过分手这两个字……洛闻,你说肖想要是真铁了心跟我分手我该怎么办啊?我特害怕,没有肖想我根本活不下去,我早就被他宠坏了,除了他没人受得了我的坏脾气……”
爱情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不论男女,一沾上准完蛋,把你变疯变傻,把你从云端推到尘埃里。但人们又都渴望拥有它,因为它能让你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徐洛闻安慰他,“我看是肖想没有你活不下去才对,他都爱死你了,哪儿舍得跟你分手啊,肯定是一时糊涂说秃噜嘴了,这会儿指不定多后悔呢,你快去看看他,是不是哭晕在厕所里了。”
谭嘉应破涕为笑:“我才不去看他呢,我等着他来哄我。”
徐洛闻问:“哎,怎么就吵起来了?”
谭嘉应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还动手了。”
徐洛闻一惊:“他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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