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长宇宙
晚上有集合,临近五点钟,外出回家探亲的学员纷纷赶回学校,整理床铺,换衣服。
杜星星低头系着裤腰带:“排长,过节你去哪了?”
胡唯稍抬着下巴扣领子纽扣:“回家办了件大事,你呢?”
杜星星眯起眼睛,笑的开心:“我也是,回老家办了件大事。”
胡唯侧了侧头:“看女朋友去了?”
“你咋知道!”穿好裤子,又拉出小马扎换皮鞋。“去她批发市场看了看,帮她干了些活,排长,等明年三月,她就能上学了。”
杜星星穿常服的机会很少,领带都是系好一次,反复套在脖子上的。他对着镜子整理了几次都弄不好,胡唯接过来,把领带全都打开,给他重新系。
边系边说:“星星,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二十二”
“入伍也四年了。”
“嗯,马上就第五年了,我这回还去看了我们连长,连长说让我好好学,回去了让我给他们上课。”
一个十分整齐漂亮地领带结系好,胡唯往上一推,给他紧了紧:“那就好好学,别给你们连长丢人。”
当初他离开沈阳时,他的指导员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走了,别忘了你是我们九连出去的兵;走了,好好学,别放松,去哪你都错不了。
走廊吹集合哨,众人穿起常服外套,拿起公文包,去外头列队。
因为之前放假匆忙,半个学期的总结和成交考核都没来得及说,这次放假归来,要抓住这个时间好好讲评一下这批学员的学习情况,和未来下半个学期的课程安排。
临着教室不远的教工休息室里,几个人围成一圈,正在商讨下一步的教学任务和分组名单。
因为学员在原部队的分工不同,军衔不同,接下来要有针对性的进行授课培训。大体来说,就要分成两队。
一队务实,注重实操,多练多战,在岗位上出经验。
一队务全局,培养大局观念意识,注重深层理论学习。
电脑上是这批学员上半学期的各门考核成绩,综合排名从第一到第四十二,上头是每个人的一寸照,下头写着原单位,职务。
分队完毕,名单递给宋参谋长看,他端着名单问了一句:“这个胡唯怎么给划到这边了?”
有人解释:“之前征求过原单位意见,他们的意思是想请我们注重实战化培养,对这个人有安排。”
“什么安排?”名单卷成一卷,宋参谋长站起来。“是哪个侦察连的连长有空缺了?哼,想跟我们抢人呢,都是老套路。”
“您和蔡主任认识?”
“认识,怎么不认识,说起来还是我的领导,我当兵那年他是我的排长”提起往事,不胜唏嘘。当年,他可是被老蔡排长治的够呛。
“把他换过来,参加下一阶段的机关战术培训,我对他另有安排。”
不是老宋同志徇私,因为岳小鹏给他看过病,就对他儿子多加照顾。老宋谁不知道,多铁面无私的一个人,又是多爱惜人才的一个人。
四十二个人里,只有胡唯的成绩和邱阳不相上下,不是你压着我,就是我压着你,老宋喜欢年轻人这种互相较劲的样。
另外
这个从雁城来的孩子,是有点真东西的。
他观察过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小中尉的逻辑思维非常强,不懒惰,善于思考和运算,本来以为能有多大神通,结果调出他在雁城的档案一看,嗬,竟然给放到了机关公文。
蔡喜不给当成宝贝,送来了他这里,老宋同志可是要好好打磨一番,起来藏好的。
这天,早上七点,二丫还在昏睡,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吆喝安排声,什么这盆水果摆在哪,什么香炉碗的位置要朝东,叮叮当当,吵得二丫趴在窗前,掀起一小块窗帘往外看。
只见卫蕤带着两个人,正往院中间抬桌子。
二丫连衣裳都来不及换,气势汹汹站在门口叉腰:“你又来干什么呀!”
卫蕤像没听见似的,往地下摆了两个蒲团,朝她笑眯眯招手:“你来!”
二丫还没睡醒呢,看着又是蜡烛又是香炉的,满脸懵。
她睡觉的衣服被她滚得皱皱巴巴,裹着一件绒袄,没梳头没洗脸,立在房檐下。
“你到底要干啥?”
卫蕤笑意不减,“咱俩拜把子”
谁要跟你拜把子,保不齐睡觉做了什么梦,大清早来她这里发疯。二丫可是个记仇的人,卫蕤说的那些话她都在心里用小本本记着呢!
于是拎着卫蕤撵小鸡似的把人往外赶:“走走走,谁要跟你拜把子,大早上你搞这些让人看见东西像什么话!不知道还以为我家里有白事呢!”
卫蕤被推着一步三回头:“哎哎,你别撵我啊,我真的诚心诚意跟你拜把子,你比我年纪小,我认你当妹妹。”
“谁要给你当妹妹,我哥哥已经够多了!感情泛滥没地方放,回去找你妈妈呀。”
卫蕤抱住门口一颗树,死扒着不走:“那你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啊!把我认下,我给你好处!”
二丫松了手。“啥好处?”
“你几个哥哥都给你啥好处?”
二丫鼓足劲儿抱住卫蕤,要给他扔出去。
“别别别!有好处,有好处!逢年过节给你红包。”
二丫放下卫蕤一条腿:“还有呢?”
卫蕤词穷,挣扎良久,投降:“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二丫一鼓作气:“你不许再掺和小胡哥在虬城的事情了,你也不许帮着小春儿撮合他俩,你更不能逼着我去你银行工作,总之”
“就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上,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别吭声。”
“成交!!”
被卫蕤拉着跪在香案前,二丫还纳闷:“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拜把子?”
卫蕤哼哼:“喜欢你呗。”
不能跟你谈恋爱,那就厚脸皮强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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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沾亲带故,以后有什么事,她也不至于忘了他。
院子里的老头老太太都出来看热闹,卫蕤一见那天蹿到他肩膀上的六宝瑟缩了一下,拉着二丫和自己换了个位置。
“你站这边,你站这边。”
“为什么?”
“男左女右呗。”
“行。”
两个人端着香,憋了半天,谁也没吭声。
卫蕤尴尬:“一般这时候,都得说点什么啊?”
二丫烦恼:“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天老爷地老爷,街坊邻居都看着,今天我杜豌自愿和你卫蕤认个兄妹,今后有福同享,有难自己当,谁也别连累谁。”
卫蕤震惊:“你倒是把自己择的干净啊!”
殊不知二丫说的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
她的做人信条就是:有了好事福气可以和大家分享,可真的遇到了灾祸,有了让自己感到痛苦的事情,还是闭紧嘴巴,不要告诉别人的好。
你告诉别人有什么用呢,除了倾诉,你不能给别人带来一点快乐,只是让更多人接受你的不高兴,然后陪着你郁闷。
“就这么说,你爱拜不拜。”
“拜,我拜!”卫蕤清了清嗓子,也煞有其事道:“我卫蕤,今天当着街坊邻居,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大娘大姨的面,和杜豌结成兄妹,今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保证饿不死她,我要遭难破产了,也保证不管她借钱,我俩本着享乐原则,尽力维持双方不堪一击的兄妹情,不越雷池一步!”
说完,把香插到香炉碗里,二丫拍拍屁股要回屋。
卫蕤叫住她:“这,这就完了?”
“你还想怎么样啊。”大早上被迷迷糊糊拉着认了个哥哥,二丫已经很郁闷了,她还没刷牙洗脸呢。
“起码你得给我磕一个吧。”
“磕头???”
她连她爷爷都没给磕过头呢!
二丫不依,卫蕤粘人跟在二丫屁股后头,好像这头不磕就算完似的。二丫烦的呀,拉着大门把手:“那说好了,我给你磕头,你就让我回屋。”
“说话算话。”
二丫憋足一口气,卫蕤还很照顾她:“我把那垫子给你拿过来,地上凉。
忽然
二丫不吭声揪着卫蕤衣领扣住他后脑勺,用脑门狠撞了卫蕤一下。
咚!!
两颗脑瓜磕在一起,能听见相当疼地一声闷响。
卫蕤磕的头晕眼花,双手护住脑袋,疼的蹲在地上直骂脏话。
二丫站在门口十分嚣张:“让你占我便宜!”
卫蕤倒抽冷气:“你头怎么那么硬啊!”
小时候磕鸡蛋练出来的铁头功,在晖春时幼儿园小朋友说她没爹没娘,二丫气冲冲和人家打架,别人揪她头发挠她脸蛋,二丫从来不反击,只等别人欺负够了,她攥着小拳头回身就咚地一撞,磕的小男孩掉了颗牙,哭着喊着回家找妈妈。
等缓过了那阵疼,卫蕤站起来,二丫冲他甜甜一笑,也不和他开玩笑了,只是很认真正式的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能给我磕头,我也不能给你磕头,咱俩撞这一下,算是扯平了。”
这头,撞的卫蕤心里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最后咬牙切齿在二丫脸上掐了一把,转身就走。
秋日金黄灿烂的太阳啊。
卫蕤落寞失意的离开这个小院,他和她这个头磕下去,那点情缘也就到此为止了。
有人脆生生喊了他一声“卫蕤哥哥!”
卫蕤忡怔回头,二丫趴在窗台上拄着脸冲他微笑。
卫蕤揣在裤兜里的手攥了又攥,最后抬起来朝她不耐烦一挥,哼着小曲大步离开:“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
知道胡唯从雁城回来以后,岳小鹏犹豫了好几天,想着和小春爸爸交代给自己的事该怎么说,想了两天,他在医院给胡唯拨了一个电话。
想让他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
正好胡唯之前承诺过二丫,要带她去见岳小鹏,于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岳小鹏激动:“那是什么时候来?我好准备。”
“您也不用特地准备,明天吧,明天晚上我过去。”
岳小鹏准备了一大堆话想和儿子说,第二天还特地和同事换了个班,别人笑问:“岳主任,您家里有事啊?”
岳小鹏在手术室外的休息间换衣服,锁门,春风满面:“今天胡唯来家里吃饭。”
医院的老人都知道岳小鹏当年的事情,小胡唯也都认得。
“啊,孩子回来啦?”声音压低八度,也配合着蛮吃惊的样子。“喜事啊。”
岳小鹏提好公文包,“来虬城学习,今天有时间,正好能回家。”
“小赵,我走了。”
“哎,主任慢走。”
岳小鹏回家路上,买了一大兜子菜给胡唯准备晚饭,大勺翻的酣畅,听见门铃,他连连答应,穿着围裙去开门。
门打开,胡唯身后还跟着个年轻姑娘,岳小鹏微微一愣。
第四十五章地物冻
岳小鹏家里没有女人穿的拖鞋,也不常来客,只有两三双为了偶尔招待来人的方便拖鞋,递给二丫
的时候,他朝她抱歉笑笑:“孩子,实在匆忙,你凑合着穿穿,等下回叔叔给你准备一双合适的。”
二丫是个窝里横,在杜家光着脚丫子都有人操心来给她穿袜子,在外人面前,尤其还是胡唯的亲爹,她也老实起来,像个小媳妇。
“没关系叔叔,我穿这个可以的。”
三十六码的脚套进四十二号的拖鞋里,让人哭笑不得。
胡唯还低头跟她比了比:“要不你穿我这个,看着好像小点?”
“哎呀不用不用,就这样吧。”二丫攥着胡唯的袖子小声说,她可不想第一面就给岳小鹏留下个娇生惯养的坏印象。
三个人面面相觑,场面有点尴尬。
岳小鹏伸手推了推茶杯:“孩子,喝水。”
二丫立刻半起身:“叔叔别忙,我自己来。”
又拿过一盘干果:“吃,你吃。”
二丫抱过来,也不敢剥皮,只是嘿嘿笑。
油锅里滋啦滋啦冒着烟,胡唯一皱眉:“什么味儿?”
岳小鹏哎呦一下,迅速站起来:“坏了,煎着鱼呢!”
“我去吧”胡唯看岳小鹏腿别在茶几和沙发座中间,先一步站起来去厨房关火。
胡唯以前也是在炊事班帮过厨的人,对锅碗瓢盆并不陌生,铲子将煎糊的鱼翻个身,把煤气关小。
客厅里只留二丫和岳小鹏在坐着,互相干笑了半天,岳小鹏主动问:“孩子,我怎么叫你?”
“叔叔。”二丫放下茶杯,“我叫杜豌,豌豆的豌。”
姓杜?难怪看着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多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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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了,今年本命年。”
“属虎?”
“对!”
“那你是胡唯的……”
二丫抠着手指头,扭头看了一眼那道在厨房弄菜的背影,又坚定转过来。
“我是小胡哥的女朋友。”
“哦”岳小鹏恍然大悟,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可怎么说,他本来是想今天父子二人单独见面的机会,和胡唯提一提和小春的事情,胡唯带了女朋友回家也没提前说,岳小鹏猝不及防,他甚至不能像寻常人家的爸爸一样,站在父亲的立场对儿子的伴侣给出任何意见。
没立场啊。
一声淡淡的:“吃饭了。”
岳小鹏应下,对二丫说:“孩子,先吃饭。”
有什么话也等吃完饭在说。
岳小鹏拿了一瓶酒出来,征求胡唯的意见:“喝一点不?”
“不了,晚上我得回学校。”胡唯给二丫拉开椅子,自己才坐下。
“哦,那还是别喝了。”岳小鹏理解地点点头,继而端着酒瓶看二丫,就是一句礼貌客套:“孩子,你喝吗?”
二丫看见那瓶陈酿的茅台,眼珠珠都直了,胡唯心惊扣住她的杯,先她一步打消了念头。“她不喝,给她弄杯水就行。”
“呵呵,好。”
一餐饭,吃的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二丫是初来乍到,不敢讲话,胡唯和岳小鹏则是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尽量捡着能聊的话题聊,问起胡唯在虬城的培训,得知再有三个月就结束了,岳小鹏关切道:“那你是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结束以后回原单位,还是在雁城。”
“想过留在虬城吗?”
胡唯微怔,“什么?”
“我是说……”岳小鹏轻轻搁下筷子,看了一眼二丫。“你要是想留在虬城,我能给你想想办法,应该没问题。”
想吗,也想过。
二丫如果真的打算继续念书,那以后未来几年都是要留在虬城的,可胡唯不愿意为了这事让岳小鹏替自己张这个口。
他模棱两可:“再说吧。”
吃完饭,要拾碗筷,二丫想去洗碗,岳小鹏拦下:“你别管,放在那明天我拾。”
在杜家,她是老幺,是娇娇儿,什么活都不让她干。
在岳家,她是客,偏偏这对父子都疼人,常年在部队养成了自理能力,什么家务都不让女人过手的习惯。
正巧邻居来敲门,对门和岳小鹏年纪相仿的中年人带着自己的小孙子来了。“老岳,托你帮我看会孩子,他奶奶去超市一个多小时也没回来,我心里惦记,没人看他”
似乎这样的事情总发生,岳小鹏已经习惯了,和蔼朝小男孩一招手:“进来吧。”
他这一侧身,邻居才发现家里有客:“家里有人?是不是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岳小鹏热情地介绍。“我儿子带着女朋友今天来家里吃饭,正好人多热闹。”
“哦!儿子回来啦?”街坊四邻都知道岳小鹏是个光棍,早年丧偶,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孩子。
胡唯站在屋里,和那人客气点点头,打了声招呼:“您好。”
“哎呦这儿子,长的可比你俊。”
听了这话,岳小鹏打心眼里自豪:“那是,像他妈妈。”
“多大了?也在当兵哪?继承了你的老本行?”
“没有,在机关工作,现在……”
老哥俩在走廊低声嘀咕了半天,最后爽朗大笑。“得了,我去找我老伴了,一会就接他回去。乖乖,在你岳爷爷家可听话啊!”
小男孩不大,三四岁,和岳小鹏很熟悉,叉腰站在楼梯口还跟自己的亲爷爷大声喊话:“爷爷,你快点回来接我啊!”
“得,找着你奶奶就回来!肯定啊,又跟广场那帮人跳舞去了。”
岳小鹏领着小男孩进屋,小男孩拉着岳小鹏的手怯怯地看胡唯和二丫。
岳小鹏碰了碰小男孩的脑瓜:“越越,这是爷爷的儿子,你叫叔叔。”
名叫越越的小男孩有些害羞,把头往岳小鹏怀里一埋,小声叫了声“叔叔”。
胡唯笑着蹲下来,和他平视。“小名叫越越,大名叫什么啊?”
“叔叔问你话呢,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还是有点腼腆,挺着小肚子蹭到胡唯面前,一咧嘴:“我叫江越,越越就是大名,小名叫勇敢。”
胡唯笑意更深,摸了把他的小虎头。
“叔叔……我想打游戏机。”眼睛瞄着二楼,小孩子满脸期待。
越越是这里的常客,岳小鹏家里的构造比胡唯还清楚呢!他之所以喜欢来这里,是因为岳爷爷家里的二楼有个宝藏屋。
那屋子里都是玩具和卡通海报,还有一台老式游戏机,能打超级玛丽。
胡唯有些茫然,“游戏机?”
岳小鹏连忙答应下来,“去吧,去玩吧。”
得到了允许,越越兴高采烈迈着小腿往楼上跑,路过二丫,他还停下来望了她一眼。
二丫长了张很讨孩子喜欢的长相,不凶,奶里奶气的,很有宝宝缘。看着小家伙仰头看自己,她一皱鼻子,朝他做了个鬼脸。“你看我干啥?”
越越低头捂嘴笑,一溜烟跑上楼了。
岳小鹏见状,和胡唯对视一眼,冲她道:“孩子,要不你上楼帮我看他一会?”
这是想把她支上楼,他有话想和胡唯单独说。
二丫多有眼力见的一个人,马上就答应了,扭头上楼,上到一半,她透过楼梯缝隙看胡唯。
胡唯也在看她。
站在楼下,双眼平静。
始终淡淡微笑着,像给她鼓励似的。
二丫开心眼睛眯成两道月牙,踏着楼梯追着越越上楼去了。
“她是那边的……”
“对。”胡唯就这么自然坦荡地承认了,从裤兜里摸出根烟:“老爷子的孙女。”
岳小鹏揪心:“她家里能同意吗?”
这样的反应胡唯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自顾自按动打火机,四处看了看,桌上没烟灰缸,岳小鹏在印象里也是不吸烟的。
知道他在找什么,岳小鹏从下层的一个小筐里拿出个崭新的玻璃缸递过去。
“过节的时候回去说了,她爷爷同意。”
岳小鹏骇然,没想到那样一个家庭,竟然能答应!怎么能答应!
“我只是听说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是。”
淡淡烟雾喷出,“挺可怜的,不记事儿的时候就不在了,只有个哥哥。”
“她哥哥是什么情况?”
“也在这头,一个工程师,搞涂料研究的,快结婚了。”
那倒确实是可怜,没了父母,哥哥要再成了家,就剩一个人了。
“你带她回来是想?”
把烟头
小河山 分卷阅读91
揉在小玻璃缸里。“对”
“但这事……”小胡爷第一回当着岳小鹏的面笑了下,挠挠眉角。“总得有个人去说吧。”
岳小鹏听明白了,他是想让自己去说,这,能不能也是在变相地承认,他认了他这个父亲?
心情复杂难辨,胡唯观察着岳小鹏的神色,给了他致命一击!
“我妈也很喜欢她。”
岳小鹏眼神立刻变了,变得愁思,变得温柔,变得悔恨。
他斟酌良久,郑重给了胡唯承诺。“这件事我记在心里了,最晚不会超过明年春节。”
“好。”
“那,总得有些准备吧?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结婚可不是一纸报告打上去就完事了,现在时代不同了,总要有些物质基础。“我手里有点积蓄,你们如果想在虬城安家,为你置办套房子还是没问题的。或者……你想回到雁城,那更好说,地段,环境,全都挑你顺心的。钱的事情你不要操心。”
胡唯刚要说些什么,楼上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太笨了!我说了你要吃那个蘑菇的!!”
“姐姐你看见食人花来了怎么不打呀!”
“我打了!子弹不够了!你看”
二丫憨头憨脑地又按了几下攻击键,给小孩子证明:“真的不够了。”
楼下相对无言地一笑。
岳小鹏无奈默认了地说:“性格不错,一看就还是个孩子,没长大。”
“酒量不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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