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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长宇宙
“我父母没了对他是个打击,他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垮了。这人啊,活着的时候不想也不问,没了的时候就后悔,我不走我父亲这条路,他觉得这家里还是缺一个,将来真有百年那天,也闭不上眼。再说……”杜锐笑笑,无尽包容。“我辛苦一点,二丫就自由一些。”
“女孩子,还是无拘无束,多一点快乐好。”
就是因为这席话,原本之前不愿和他亲近的兄弟,在那天都对杜锐有了新的认识,也从心坎里敬佩他。
只是杜锐心中的苦,心里的怨,不能对他妹妹提一个字。
兄妹俩还是见了面就掐,说不上几句话就打。记得最过分的那次,二丫硬生生揪了杜锐一撮头发下来。
当时杜锐嘴抽搐着,指着她连说:“你你你你”
他的头发啊!杜锐虽然不讲究吃穿,可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形象的!搞科研本来就比别人力,熬心血,这头发是什么,是气神儿啊!
二丫也吓坏了,惊恐看着那撮头“我我我我”她哆嗦着把那一小撮头发放回去,高举双手。“我放回去了啊,我没动,我真的没动……”
想起这些哭笑不得的事。
“不对啊。”杜跃倏地抬起头,冲胡唯说道。“她跟大哥生气,骂你是叛徒干啥?”
胡唯当然是知道为什么。
八成,把自己当成告密的呗。
他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拨弄着水杯,很随意的态度:“谁知道呢。”
继而想到什么似的,胡唯呵笑起来:“她疯起来不是逮谁骂谁。”
杜跃也吃过她的亏,十分认同:“说的对,她心里要是不痛快了,路上看见只狗都能跟人家犟一会儿。”
说着,仿佛那副画面就在眼前似的。
屋里几个男人一阵低笑。
这边,二丫怄了整整一宿啊。
连夜里做梦都还是在应园春那些事,她起床咬牙切齿地想,跟这个地方犯冲!以后再不去了!就是拿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去了!
早上出门时,杜锐穿着旧外衣,提着行李袋,正在树下等。
这房子是二丫租的,说自己住有很多方便。
问哪里方便,这第一就是喝酒方便,关起大门管你是吃鸡还是吃鱼,只管随性喝个痛快,没人劝,更没酒





小河山 分卷阅读17
桌上那么些寒暄和牢骚。
这第二就是,等到了夏季,独自在家时不用穿内衣。
以前在爷爷家时,一入了夏,她就得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穿着。天晓得雁城七八月份的时候有多热,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如果在衣裳里再加一件紧巴巴带着钢圈的东西,勒的人能昏死过去。
不像自己住,不用担心有客来访,不用担心有人进屋,站在淋浴下用热水浇个通透,在床铺上洒圈花露水,可以穿条花裙子躺在床上让晚风吹个畅快。
有了这两条便利,就是谁劝二丫回家,她都是不肯的了。
见到杜锐,二丫并不意外。早在昨天杜嵇山就打来电话跟她讲过:“你哥哥不是故意的,也是他的同事看见你就传了那么一嘴;他也是不想让外人看扁了你……你在外头有喜欢的人了,这很正常,不用怕爷爷知道,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支持你。”
二丫握着听筒,想掉眼泪。
看见杜锐,温吞蹭到他面前,有些不情愿。
杜锐也没说话,蹲在地上拉开行李袋,开始一袋一袋掏东西,什么椒盐核桃,五香熏鸡,塑封好的猪蹄,装在瓶子里的辣椒。
“一会的飞机,马上要走。前几天去西安出差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熏鸡吗,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了,时间有限,买的也着急,昨天没来得及往外拿,你上楼看看,有漏的,坏的,就赶紧扔了。”
杜锐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塞进二丫怀里,行李袋往肩上一背:“我走了啊。”
二丫抱着那堆东西讷讷往前走了两步,跟屁虫似的:“你这就走了?”
“走了,说好机场集合,这都要来不及了。”
二丫闷得像个葫芦,一脚也踹不出个声响来。
让她说对不起比登天还难,能这样低眉耷眼底站在你面前,就相当于跟你道歉了。
都是一个妈妈肚里钻出来的,哪能那么较真。杜锐摸摸她的头顶:“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杜锐独自走出小区,站在街口,拦了一辆车。
出租车停下,载着他奔机场。
哥哥的形象在视线中渐行渐远,二丫望着远方,望到出租车都不见了,才舍不得地回家。
一连好几天过去,二丫在某天下午“哎呀”一声,忽然重重拍脑袋,想起要给胡唯道个歉。
她错怪他了。
那天情绪激动,印象里自己好像打了他,还骂了人。如果这件事情不讲清楚,日后该怎么见面,多难为情。
她找遍了手机的通讯录,发现自己没有胡唯的电话号码。灵机一动,打给了正在医院上班的三伯。
杜希正在病房里。
二丫开门见山,讲话清脆:“三伯,我想要小胡哥的电话号码,找他有点急事。”
杜希给身后医生们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快步走到病房外:“你找他能有什么事?”
“哎呀反正就是有事要讲,蛮着急。”
杜希呵呵笑:“还不想跟我说,你拿笔记一下。”
二丫拧出一只碳素笔,做好记号码的准备:“你说吧。”
杜希报出一串数字,二丫嗯了两声,没等杜希问她点别的,先一步把电话挂了。
可是胡唯正在开会呢。
最近在搞信息化的培训,拟培养全电子信息环境下专业作战指挥人才,听说还要组织一批人去虬城集训。
腿上放着本子,一支钢笔记得飞快,手机在裤兜里嗡嗡地震动个没完没了,胡唯停下动作,微伸直了腿从兜里将手机摸出来。
是个陌生号码。
正巧会上说到某个关键处,工作下派到科室,领导忽然点名:“胡唯,你把这些材料集集,整合意见,然后报给我。”
“是。”身穿军装的胡唯站起来,手,也按下拒接键。
第十二章稚始鸣
二丫这下可气坏了。
没想到胡唯的心胸这么狭窄,连她的电话也不肯接?不晓得那天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他打疼了,惹急了,二丫的脸皱在一起像个包子。
她是个顶讨厌把事情想的太细的人,想的越细,烦恼越多。
算了算了,不接就不接吧,她快刀斩乱麻地一挥手,搞不好在忙,不方便也说不定。
晚上杜希又加班,在医院忙到十一点才回家。
他的房子在三环里,六七十平的大小,只有他和胡唯住。家里两个爷们在一起,偏偏杜希是个医生,有些洁癖,任何东西都要拾的干干净净。又偏偏,胡唯是个兵,强迫症一样的注重细节。
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显得这个家里缺了点人味儿。
刀,用过之后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码在架子上。
屋里的床睡过之后,要把被子方方正正叠在枕头上,就连被子的大小也要和枕头一样,让四个角对齐。
一辆车乘着夜色停在杜希家楼下,女人熟练拉紧手刹:“杜老师,我就送您到这,回去早点休息。”
晚上八点是杜希的交班时间,急诊忽然送来一位老太太,心源性休克,杜希在没来急诊科之前曾是心内科的副主任,对待这样的病人更有经验。从抢救到观察前前后后忙了两个小时,离开医院时恰好有原来科室的医生也要走,就顺了他一程。
杜希拎好自己的公文包,站在窗外:“谢谢你了,小苏,回去注意安全。”
“杜老师,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是医生,凭着职业知觉,苏燃蛮关心地多问了一句。
杜希笑笑:“没什么大事,忙了一天,有点累。”
苏燃今年三十八岁,和杜希一个科室共同工作了九年,他还是她的博士导师,有同事情,有师生情,更有成熟女子对心仪男性的倾慕之情。
“您可千万注意身体,前阵子赵主任那班人倒下了两个,在急诊就是这点不好,神高度紧张,体力消耗大。”
杜希招招手,想赶她早点回家:“放心吧,我有分寸。”
一直目送着苏燃的车开远了,杜希才转过身,捂着心口慢慢坐在马路牙上。
他这毛病已经很长时间了,自胡唯母亲去世之后就有。
但是很少发作,有时一年也不见得犯一次,只是最近频繁了些。
缓过那一两分钟不适,杜希沉口气,一使劲,起身上楼。
胡唯正在家里做饭。
军装外套和领带搭在沙发上,人站在厨房里,衬衫袖子推至手肘,左手拿烟,右手执筷,眯眼正在锅里搅着。
听见开门声,他探出半个身子:“爸?”
“哎。”杜希没想到他在家,又在做饭,有些意外。“这么晚还没吃饭?”
“给您做的。”将火调小,胡唯连忙把烟头掐进垃圾筐,把汤倒出来。
杜希脱了外衣,坐在桌前感




小河山 分卷阅读18
慨:“今天也算过节了,平常吃你一顿饭可难。”
油锅里滋啦啦烙着饼,胡唯熟练翻勺,被烟呛得直咳嗽:“今天下班早,惦记着给您弄顿好的,谁知道您这个时候才回来。”
一大碗酸辣汤,一盘炒饼,另外端上两碟素菜,胡唯往杜希面前搁了双筷子:“您尝尝。”
他做饭的手艺是在部队学的,一个班里的战士天南海北什么地方的人都有,食堂吃烦了,就躲在训练场哪块大石头背后想家乡。
小四川说:“我来来(奶奶)的酸辣汤,豆腐要先烫,用水把鸡蛋搞匀,撒上辣椒,最后才棱(能)用油锅浇,辣(那)味道”
小河南说:“俺家的饼才香咧!”
一直用帽子盖脸睡觉的毛壮壮翻个身,露出只耳朵。
有人用脚踢了踢他:“小老坦儿,你家有什么宝贝?”
毛壮壮半天才把帽子从脸上抓下来,一张嘴就是唐山口音:“我啊,现在啥也不想,就想我家院子里那两颗老酸梨。”
“这天天吃土喝土,嘴里没味儿啊。”
毛壮壮爬起来问:“班长,你是哪人呢?好像奏没听你说过。”
当时二十出头的胡唯是班里年纪最大的,因为刚刚结束训练,热的脸颊泛红。
他盘腿坐在几个人面前,手里捏着根草儿,心想,他是哪里人呢?记不起来了,和母亲一样,是杭州人?算不得,母亲离家时还没他呢。
笑一笑,年轻腼腆的小胡班长说:“我是雁城人。”
“哎呀,雁城,雁城那地方好啊,大城市,商场可多。”
后来,连里季度考核,三班和六班训练成绩不相上下,总是暗中较劲,因为六班人说了些猖狂话,惹了三班战士不高兴,在射击场上掐起来。
连长恼火他们窝里斗不团结,一怒之下重罚两个班的班长。
那天下午有暴雨,三班和六班的战士趴在窗台上看,看自己的班长背着负重在操场上狂跑,看的眼睛越来越红,看的拳头越来越紧,最后怒吼声脏话,一窝蜂地冲出去。
连长站在雨中暴跳如雷:“好!好!你们三班团结!睡觉都一个被窝!”
雨停了,大家也跑不动了。
胡唯和六班班长一前一后趴倒在地,咬牙切齿地骂,骂过了,脸贴着塑胶跑道又互相望着对方咧嘴笑,先是傻笑,最后是开心地,出了声的笑。
一个个被人搀着回去,还要较劲。
三班的人说:“班长,是我们先冲出去的,比他们快呢。”
胡唯身上训练服湿哒哒滴着水,肩上扛着四五个背包,也累得够呛:“我还得表扬你们?”
几个战士脖子一缩,不讲话了。
过了晚上食堂开饭时间,小战士们饿的饥肠辘辘,全都躲在被子里装睡。
胡唯换了身干爽衣服,独自去后厨,炊事班长正在搞卫生,见到他:“呦,英雄来了。”
年轻的小胡班长满脸讨好,讲话商量口吻:“刘班长,借您厨房用用。班里崽子没吃饭,饿的紧。”
“用倒是可以,但没什么东西了。”
小胡班长找了一圈,指着面袋子:“它就行。”
“呵呵,好,你用吧,用完,可得给弄干净了。”胖胖的刘班长摘下围裙递给他,“那,我去外头抽根烟?完事了你喊我。”
胡唯从裤兜殷勤递上两根烟。
快到熄灯时间时,有人吸着鼻子从被窝探头:“班长怎么还不回来?”
“洗澡去了?”
“热水早没了,也不能洗这么长时间。”
咣地一声,门被踢开。
“班长!!”
胡唯赶紧嘘了两声,手里端着个大盆,指挥人:“去把门关上。”
离门最近的小四川就穿了条裤衩,从床上跳下去,动作迅速。
一大盆烫嘴的酸辣汤,里面囫囵搅合着鸡蛋,木耳,胡萝卜,还有些牛肉边角料,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裹着十几张烙糊了的面饼。
胡唯从床底下拉出小马扎,坐在窗根:“第一次弄,也不知道对不对,厨房用料有限,凑合吃,吃完睡觉。”
几个弟弟样的小战士蹲成一圈,吃的狼吞虎咽。
吃完,拍着肚皮感慨,奶奶诶,这是我今年吃过最香的一顿饭。
再后来,没过多长时间,胡唯就走了。
他走的那天,还是几颗剃的青白的脑瓜扎在窗前看,只是再也没有人下楼去追。
那道瘦高背着背囊的身影在连队院里渐渐消失。
有人说:“哭啥,班长去上学了,是好事。”
有人附和:“是呢,全集团军就俩名额,咱三班可出名了。”
有人问:“那我们还能再见到班长吗?”
四下无声,没人说话。
年轻小战士们揉着眼睛,努力不哭,他们知道,他们再也不会见到班长了。
如今一模一样的饭菜,杜希哪里知道这其中寓意,吃的很满足,他向来饮食清淡,现在也不在乎那些了,埋头对胡唯说:“去把冰箱的辣椒酱拿来。”
胡唯依言去取来,拧开盖子,放在他手边。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胡唯看着杜希吃饭,似乎有话想说。只是这话不知如何开口,让他很为难。
看那姿势就知道了。
低着头,双手撑在椅子两侧,那眼中的纯净分明,情意深重。
忽然杜希哦了一声:“今天二丫向我要你的电话,很着急的样子,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胡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上午开会时那通电话是她打的。
能有什么急事,无非是想起那天的恶行想跟他道歉。他猜她,就像透过大缸看那藏在清水底的鱼。
一摆尾,一钻头,活蹦乱跳的,全都在脸上。
“我上午不方便,她也没再打,等明天我去问问。”
杜希又喝了口汤:“别忘了就行,这丫头平时不求人,别是有什么要紧事给耽误了。”
胡唯点头答应:“好。”
杜希又问:“上回我让你给你爷爷送去那药,送去了?”
胡唯倒是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本该和裴顺顺吃饭那天就该送去的。“还没送,这几天有事儿耽搁了,那天大哥回来去家里吃饭就想着要带去。”
结果……
结果让二丫一脑门结结实实撞在他车上的事给惊着了。
“哦。”杜希也没责怪他,“那这两天抽空送去吧,那药不能断。”
“好。”
良久。
“爸”
又是一声爸!
如果杜希心细,就该发现今天的胡唯与往常不大一样。可他偏偏没多想,擦擦嘴,站起来:“吃完了,味道不错,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睡下了。”
胡唯只能陪着站起来:“您去吧,这别管,一会我拾。”




小河山 分卷阅读19
杜希提着公文包回到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这间卧室就像那楚河汉界,硬生生将这父子隔成了两个世界。胡唯是至死不愿意踏进那屋子一步的,为什么?
因为他母亲当初就是躺在那屋里,那张床上,拾的漂漂亮亮地走的。
杜希是除了医院,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间卧室里的,为什么?
因为他躺在那里,就能想起胡小枫,那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苦,他思念着,愧疚着,怎么也不肯原谅自己。
胡唯在餐桌前又静静吸了一支烟,独自出神,烟灰烧的老长,扑簌簌落了一身,他惊醒,立刻将剩下的半截烟蒂揉灭在烟灰缸里。
已经是深夜了,他拿起车钥匙,想去外面逛逛。
第十三章稚始鸣
胡唯开着车在路上瞎转,手指敲着方向盘。往右拐,是回单位;往左拐,是去二环外。
杜嵇山上了岁数,有心脑血管方面的老年病,常年服药保健。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天,白天他没时间,又是在半路上,胡唯想了想,改道奔左拐。
车停进家属院里的时候,小楼一片寂静,只有门口亮着两盏照明灯。
杜嵇山休息的很早,通常晚上看了新闻联播,七点半就上楼睡觉了。
胡唯轻手轻脚进屋,将药放在茶几上,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想去厨房倒杯水再走。
推开拉门,厨房灶台上放着几盘菜和一碗饭,为了保温,还用盘子倒扣住,胡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平常保姆做顿饭,就老爷子自己吃,人老了饭量也跟着小,他就让人将还没端上桌的饭菜各拨出一半留着,保不齐家里谁回来还饿着肚子。
晚上下班回来一直在家里等杜希,光忙着给他弄饭,自己没顾上吃,这会还真有点饿了。
手碰一碰碗碟,已经放凉了,开火有声响,胡唯拎起暖水瓶,往米饭里兑了半碗热水进去。
开水冒饭,以前训练回来晚了,赶不上食堂,他们常这么干。
杜嵇山披着开衫下楼的时候,就见胡唯站在厨房昏黄灯下,端碗囫囵吃着。老爷子扶着楼梯栏杆,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声:“是胡唯回来了吗?”
胡唯直起身,忙放下碗:“是我,爷爷。”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不热热再吃。”杜嵇山连忙走下楼梯,也没惊讶他怎么大半夜的来,瞧见胡唯碗里泡的开水,很心疼。“都凉了,吃了要闹肚子。”
“没事儿,这么吃挺好。”
“晚上在单位加班了?”杜嵇山摸了摸胡唯的衣服,还是责怪:“穿的还这少,你呀你呀……”
“我吵着您了?”
“不不,我下来喝水。”
胡唯拿过一个玻璃杯,递给杜嵇山:“我来给您送药,放在茶几上了,您记得按时吃。”
“我知道,这你别操心。”
胡唯搀着他:“那我送你上去,您睡下我再走。”
原本被搀着往前走的杜嵇山一停,微愣看胡唯:“还走,不走了,这都几点了,回头告诉你爸今天就住这儿了。”
“不晚,也没多远,我不回他该惦记了。”
“你净蒙我,等你折腾回家都几点了?还能睡多一会儿?就这么定了。”
送到楼梯口,杜嵇山挣开胡唯的手:“你去吃饭吧,我自己上去行。”
杜嵇山都这么说了,胡唯再走难惹他不痛快,一个人在厨房把吃过的碗筷洗了,掀起客厅沙发两个靠垫枕在脑后,仰躺在上头。
没过几分钟,楼上的灯又亮了,杜嵇山啧了一声:“我就猜你睡这儿了。”
胡唯只得又起来:“怎么?”
“上楼,睡二丫那间屋子,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他就猜到这小子没上楼,心里忌讳着楼上闲着那间屋子是二丫的。
一个小老爷们睡女孩子的屋,好说不好听。
胡唯在这些事情上是顶有礼貌的,有分寸的。
“咱家没那么多讲究,快。”
爷孙俩大晚上不睡觉像猫捉老鼠似的互相猜着对方心思,胡唯呵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无奈,还得妥协
“得,这就去。”
上楼轻拧开房间把手,胡唯在门口站了一会。
屋子应该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人了,温度明显比客厅还要低些,里头是四四方方的布局:门正对着两扇窗,窗帘没拉,也不算黑。左边的墙上立着两开门的衣柜,有些年头的家具了,柜门上还镶嵌着老式山水画的镜子。柜子旁边是张双人木床,铺着浅绿色牡丹花样的床单,被子整整齐齐叠在床头。
这屋子也忒干净简朴了些。
胡唯挠挠眉毛,有些出乎意料。
他原以为二丫那样的姑娘,那样的个性,房间不该是这样。
走到床边,发现床上倒扣着一本书,胡唯随手捡起来,就着窗外月光低头一看:线装本的《孙子兵法》。
倒扣着的那页正读到火攻。
胡唯失笑,没看出来,这小祖宗心胸这宽阔,都开始研究起兵法了。
将书原封不动扣在床头柜上,胡唯也没乱翻乱动,直接和衣躺下,只占了个床边,连被都没盖。
这床的长短睡二丫正好,躺胡唯,脚丫子还伸在外头。
小胡爷一声叹息,仰望着天花板,静静躺着,手指随着屋里墙上的表一圈一圈敲在腿侧,好不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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