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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长宇宙
人被推进楼下重症监护室,家属不能进,探视时间已经过了,只能通过大玻璃看见杜希戴上各式各样的监测机器,面容平和安静。
大概有半个小时,坐的坐,站的站,都在玻璃外这么看着,还是杜敬妻子拉了拉丈夫的手:“也晚了,要不先送爸回去?他到时间要吃药休息的。”
杜敬点点头,走过去蹲在杜嵇山腿边:“爸,送你先回去吧,这头老三情况也稳定,医院这么多医生护士看着,没问题的,我跟老二今天在这盯着,你要想看,等他醒过来,再接你过来。”
杜嵇山有些发呆,听见杜敬唤自己一声,才回神。
“行,一会让老二送我回去,我有点事要跟他交代。”
杜敬答应,又站起来去跟杜甘说让他送父亲回家的事。“老二,你一会……”
杜嵇山拄着拐杖站起来,唤玻璃前的胡唯:“胡唯”
胡唯回头,老爷子往楼梯间的方向手一摆:“过来,爷爷跟你说几句话。”
两人在楼梯间大概讲了两三分钟,说话声音很低,在外头的,谁也听不见里头具体谈什么。
不一会,杜嵇山领着胡唯出来,对着儿子儿媳交代:“今天谁也不用留在这,一会老二你送我回家,老大你带着舒萍也回去,让胡唯在这陪着就行。”
杜甘不同意,“不行!让他在这我不放心。”
老爷子眼睛怒瞪。“干什么?这个家里你说了算我说了算!快六十的人了在外头没个稳妥劲,咋咋呼呼的,别说你弟弟现在躺在里头,就是在外头也得让你气出毛病来。”
“就这么定了,白天胡唯要上班,你跟老大谁有时间就过来照顾,晚上不用你们,让他们爷俩单独待。”
杜嵇山人老,可不昏花,虽没从头到尾弄清楚事情经过,但是他是相信胡唯的。
这是变着法在让胡唯和杜希独处,给他们父子沟通的空间。
一行人送杜嵇山回家,重症监护室外忽然安静下来。
有其他病人家属坐着耗时间,等候第二天探望,就闲扯几句。
“刚才那是老少三代,一大家子人哪?”
“嗯,听说里头的是这个医院的大夫,老的是他父亲,小的是他儿子,剩下那俩人……应该是叔伯兄弟?”
“看他们对那孩子的态度,也应该是个不省心的,把他爸气倒下了。”
“肯定的,没看脸上还带伤吗,谁知道在外造了什么孽。”
“啧啧啧”
在医院停车场送走了杜家众多人,胡唯在外头没回去。
楼里空气很闷,闷的他头疼喘不上气来。
夜晚的医院相比白天安静,四月末的时节,天气暖和了,有人拎着从路边小吃店买的晚饭匆匆往回走,也有人推着病号在院子里散步。
胡唯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想抽根烟。
刚把烟盒从裤兜摸出来,身后有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问他:“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把烟送到唇间的动作一顿,胡唯低着头,又把它送回烟盒里,揣起来。
他转过身,和那人保持着距离,蛮淡定地说:“有点印象,但记不太清楚了。”
听了胡唯这话,岳小鹏背手微笑,可眼中黯然。
他已经脱下手术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一身和胡唯一模一样的军装!
只不过
老的比小的更沉稳,肩上扛的是文职衔,胸前的资历杠杠更多。
这一幕不禁让过路的人感慨,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父子!
岳小鹏并不愤怒,还是温温和和的语气。“这么多年没见,记不清了也对。”
胡唯揣在兜里的已经手紧紧攥成了拳。
他怎么能!怎么能把这句话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小胡爷咬着牙,不吭声,站在树下死死盯着他:“你还记得我妈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你妈妈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说起这话,岳小鹏既没有中年人的矜持,也没有与年纪不相符的热烈,平平淡淡地一句话,却又郑重的没掺杂一丝谎。
“那她死了,你就没想过来看一看。”
小胡爷通红着眼,愤怒克制自己没问出“你怎么也不接走我”这句话。
可怜小男子汉的铮铮傲骨,心里倔强想着,你既然已经不要我了,我也决不问你为什么不要。
反正不要了就是不要了,什么血缘骨肉一并也都没那么重要了。
看着现在的胡唯,就像看着年轻时的自己,岳小鹏嘴唇翳动,似乎想说什么。
可颤抖着,挣扎着,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看着胡唯脸上的伤,眼中盛着心疼,又不敢表露,只能平静地叙述。
“他们家的人对你不好。”
“怎么不好,脸上挨了一下就能看出对我不好?给我吃穿,把我养大,别人有什么我就有什么,还能怎么个好法?”
对他好,对他好他怎么会去当兵!
十八岁的孩子啊,剃着露青茬的头,瘦的像根杆子,脱光了站在那,被医生指挥着检查身体,然后套上件迷衣裳,绿皮火车轰隆轰隆拉到离家百里千里外的远方。
想起那时的胡唯,岳小鹏心如刀绞。
“你继父”
“他是我爸。”
岳小鹏呵笑,伤神地点头:“对,你爸爸。”
“你爸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后期还要保养,急诊是再不能干的了。”
“我现在住在虬城,这回只是来雁城开会,明天就走了。我知道这个时候让你接受我很难,你也不用叫我爸。只是”
“只是以后你遇到难处了,或者你继父身体有什么不好,你可以随时找我。这是我的电话。”
一张卡片递到胡唯面前。
上头写着家里的地址,座机,手机……
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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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兜里攥紧了又攥,然后松开,胡唯拿过那张卡片,低头认真地看。把那串地址,数字,像是要一个一个刻进心里去。
“你早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
猝不及防地一声问,问的岳小鹏心直颤。
他早就知道他在杜家,知道自己跟着谁一起生活。
可他从没想过来找自己。
只有他凭着印象记得父亲是位军医,才那样不回头的投身军营。
他想着早晚有一天,他能知道他的消息。
多可笑,多可悲。
没得到岳小鹏的回应,在胡唯意料之中。
他静静地把那张卡片起来,转身要走。
岳小鹏在他身后忽然说道。
“胡唯,我想接你回虬城。”
“跟我回去吧。”
我想接你回虬城……
这句胡唯从母亲去世起就一直在盼的话啊……
他从十八岁盼到二十八岁,盼到心灰意冷,盼到人生春风得意再过几个秋,盼到他对亲生父亲的念想模糊到记不住,他说他要接自己走。
胡唯背对着岳小鹏,路灯下是小爷们挺拔的站姿,不肯屈服的脊梁。
“这话你早十年说,我可能会答应。”
可现在。
他回头,冲着岳小鹏笑。
那是一个很纯粹地微笑。
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不是敷衍,不是嘲讽,有着孩子气的顽劣,又有着让人心灰意冷的无奈。
“知道你还活着,叫你一声爹,这辈子是不能在你跟前尽孝了,等下辈子咱爷俩对暗号,我再来报恩。”
现在。
他得上楼了。
小胡爷抄着兜,溜溜达达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忽然,他嘹亮嗓门在小院里真诚响起,惊了花,惊了草,惊了路上的行人。
“爹诶!!!!”
一声憋在心里十几年的呼唤。喊得恳切,喊得响彻云霄!!
小胡爷挺胸抬头地迈上台阶,眼里两行热泪。
童年记忆里父亲的形象渐渐清晰。
他哭着,笑着。
心里想着。
就叫这一回。
就这一回。
岳小鹏看着儿子的背影渐行渐远,眼中哀恸。
胡唯啊……胡唯……
他的儿子。
他不难过他不认自己。
他难过的是他年纪这样轻,受了那么多的苦,肩上扛的,却不知是多少人的恩情。
第十八章稚始鸣
关于生父,胡唯是有过怀疑的,怀疑他没死,怀疑他还在人世,怀疑……他试图找过自己。
起初这个怀疑只是存在心里一丝渺茫的期望,直到
上次裴顺顺来雁城时,胡唯的猜测才得到了印证。
他和顺顺不认不识,头二十年从没见过面,他对自己,或者对他的家庭却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关心。
席间,孟得提起二丫,裴顺顺那样问他,她是你的亲妹妹?
萍水相逢的人,你管我家中有谁,谁和我又是什么关系做什么?问,无非就是想探听他母亲后来有没有另嫁,给胡唯再添过什么亲人。
可当时,那疑虑就是一瞬,后来再琢磨琢磨,胡唯讪骂自己想太多,对杜希含愧。
他亲爹得心虚成什么样啊,连找儿子都要派个先锋,再说,真想认他,早认了。
如今,岳小鹏真来了,说要带他走。年轻小爷内心也挣扎啊。
哪个孩子不渴望和自己真正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他说,想接自己回虬城。
他是军内享有盛名的医生,他是那网站上,论坛里,百姓口中赫赫有名的专家。他胸前的名上写着,他叫岳小鹏。
胡唯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椅子上,弓着腰,手指绕着随便哪儿捡来的一片树叶发呆。
他心里有恨,还有憧憬。
真想去虬城看看啊……
那个花花世界,那个无论地理位置还是经济条件都比雁城好很多的地方。
想去看看他在虬城的家,想去看看他现在的生活,想看看他再婚了没有,是否又和别人有了孩子。
要有,也该随他姓岳吧。
当初胡小枫霸道,生下胡唯,说什么不肯随夫姓。她说这儿子是我含辛茹苦怀胎十月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怎么就能随了你家姓?我偏要他姓胡。
那时胡小枫有妊娠高血压,为了胡唯遭了不少罪,岳小鹏一想,孩子嘛,健健康康的就行了,叫什么就是个代号,哪有那么多含义。
又不是皇上家的爱新觉罗,生下来按资排辈等着继承大统。
可岳小鹏同意了,岳小鹏的母亲,胡唯的奶奶不干了。
我家的血脉,凭什么跟你姓?
胡小枫气死人不偿命,月子刚出,就把腿搭到墙上开始练功,屋里唱机放的是邓丽君的靡靡之音。她哼着歌,弯着腰,偶尔还回头逗逗躺在小床里的胡唯。
胡唯奶奶干革命工作几十年,大小也算个妇女干部,最见不得胡小枫一身资本主义坏习气,站在门口气的直跺脚。
“我跟你说话哪!!!”
胡小枫假装听不见,把唱机的声音又调大些。
因为一个姓氏,婆媳俩天天较劲,搞的岳家好几年都没安宁,连带着,老太太连胡唯都跟着不喜欢起来。
那时想想……岳小鹏对胡小枫真的很纵容。
虽然活的年头短,可小半辈子,先后嫁的这两个男人倒是对她都很好。没享过大福,更没遭过大罪。
手里的树叶被反复折来折去,已经软趴趴的没了样子。
当一个孩子从未得到过一件别人都有的东西时,他可以不想,不看,说不要;可当这个东西真真正正放在你面前的时候,哪怕心里再排斥,还是想去摸摸,看看的。
身后,养了他十几年的继父还在睡着,心脏才经过一番惊天动地的折腾。
刚才,他的生父站在楼下,那样动容地说,我想接你回去。
小胡爷深深闭上眼,把脸埋在手里。
内心痛苦挣扎。
杜希是在手术过后的第三天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
当时胡唯没在,只有杜家人陪着,把人转进普通病房,杜希还有神和家里人说说话。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胡唯呢?”
杜敬知道他心里担忧,忙开解:“上班去了,咱爸安排的任务,白天我们几个来陪,晚上他接班,这两天你在里头,他在外头,哪都没去。”
杜希虚弱地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杜甘大嗓门,见杜希醒过来心里踏实一半,说话爽朗:“老三,都现在这样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那小王八蛋爱干嘛就干嘛去,咱这一大家子人,孩子个个都是好样的,还怕没人养你老?再不济,还有咱家二丫呢。”
“你说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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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
话音刚落,二丫拎着一堆东西就从外面进来了。看见杜希醒,她一改几日愁苦,像个喜鹊。
“三伯!”
“哎。”
“你还疼不疼了?”
杜希摇头,说话很慢:“不疼。”
“不疼就好,只是你这病以后要养着,不能再那么辛苦了。你这一倒下,爷爷,大伯二伯,还有小胡哥,心都为你操碎了。”
二丫对杜希的感情,是比其他两个伯伯更亲的。
她小时候,杜希还救过她一条命。
那时二丫上中学,天天各种各样的模拟考逼的她神压力大,二丫有点恐学的症状,每天只要坐到餐桌前就开始哭,找各种理由不想去学校。
她爷爷别的事情上纵容她,念书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
那天又是一场市里统考,二丫起床后揉着眼睛说自己看不见了。
保姆捧着她的脸担心坏了,左看看,右看看,也没什么不对。
她爷爷翻着报纸,手一抖,发了话:“别管她,装的。”
“小杜豌我告诉你,你这一套现在对爷爷已经不管用了。”
二丫急的要蹦起来了:“我是真看不见了!!”
她爷爷呵呵笑:“看不见了你咋从楼上下来的?”
二丫呜呜哭:“我是这只,这只眼睛看不见了。就一只!”
杜嵇山将信将疑,从报纸后头露出半张脸,看了半天,还是觉得二丫是装的。
怎么就没人信她呢?
二丫哭天抹泪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开始撒泼。
她三伯一开始也觉得这二丫是找理由不想上学,可看她这么着急上火,出于医生直觉,蹲下去温柔问:“丫丫,你是觉得自己哪只眼睛看不见了?”
二丫哭的直抽:“右边。”
“不怕,让三伯看看啊。”杜希一只手挡住小杜豌的左眼,用另一只手在她右眼前一晃,发现这孩子眼珠没转,有点直勾勾地,抄起她就往医院跑。
大夫说是急火攻心造成的暂时性失明,打点药就好了。要再晚发现,就不好治了。
杜希对二丫的这份恩她始终记在心里,现在他病了,倒下了,二丫对他也格外关心。
杜希刚做完手术,谁也不想刺激他,只挑着无关痛痒的话聊,期间杜希的医院领导和同事还笑容满面地来这屋看过他一次。
“哎呦,老杜,这回可躺下了吧,不敢拼命了。”
“也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不碍事我们以后也不敢让你在急诊干了,你不知道,那天可给他们吓坏了。”
几个科室同事拿出杜希的心脏片子,给他讲了讲他的情况,又说了下具体手术过程。
“瓣膜替换的时候,我们做了很多考虑,最后还是决定给你用人工的,避二次开胸的风险,而且在抗凝这方面,我们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杜希听的很专注,连连认可,于是微笑着问:“是谁给我做的手术?老赵主刀?”
一屋子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握着自己的双手说:“是虬城的岳主任。”
“当时情况那么混乱,谁也没有把握。岳主任他们又在,是他当机立断觉出你有风湿征兆,要不……谁能想到你心脏还有这……”
杜希稍有怔愣,但还是理解地点点头:“该要好好谢谢他的。”
杜希同事走后,他的话明显少了,情绪也不似之前,只安安静静地闭着眼,杜家一群人也都不敢讲话,等到五六点钟,胡唯下班的时间,杜希对他们讲:“你们回吧,我也歇歇。”
知道他是等胡唯呢。
于是众人纷纷撤退,站在医院楼下,二丫想着她三伯躺在病床上的虚弱样,不禁心事重重杜仰头往楼上瞅。
他二伯扭着她脑瓜:“你看啥?”
她一蹙眉,挽着包往前走:“没看什么。”
看着她长大的,她想什么脸上那些表情就能把她出卖了。
二伯背着手咂咂嘴,迈着四方步:“哎呀……闺女大了不由人哪,心里开始琢磨事了。”
二丫是在琢磨事。
只不过,这件事,她得一个人办。
胡唯今天下班时碰见蔡主任,跟他询问了两句虬城那边培训的事,听见他想延迟入学,老蔡眉毛紧拧。
“你怎么总有状况!”
“我父亲心脏病手术,我想等他过了这段恢复期,家里实在没人照顾。”
这倒是个难事……
老蔡左思右想,还是很郑重地拍了拍胡唯的肩膀。“情况能理解,但是能克服还是尽量克服吧。”
这一说但是,胡唯就知道是没商量的意思。
自古忠孝难两全。
他要是没穿这身衣裳,家国天下,家为先。
可你站在这了,白纸红字的命令下来了,任何事情能先放下都是得放下的。
“是!”
胡唯站定,给老蔡敬了个礼,又开车往医院走。
下班高峰期,路上又堵了一个多小时,到医院后头的住院部时都已经八点了。
一推门,发现苏燃正在杜希的病房里准备为他擦洗。
杜希像是睡着了,屋里很静,苏燃见到胡唯,将头发往耳后别,直起身:“我看天气有点热了……”
胡唯见到她并不意外,只是立刻放下衣服,卷起袖子把活儿接过来:“这事我来,你别弄。”
苏燃微红着脸,把毛巾递过去,轻关上门。
胡唯做事很利索,去水房打了壶热水,把毛巾泡进里面,拧的半干不干,开始为杜希擦拭身体。
他擦得仔细,连耳后,腿窝这样的地方都照顾到。
杜希就是这个时候醒的。
他动了动手指,勾住胡唯给自己正在擦洗的手,胡唯一愣,扭过头,杜希正用眼神示意他,意为不用这么细致。
胡唯笑一笑:“最后一只脚,就完了。”
擦好,他为杜希穿上衣服,搬过一只椅子坐在杜希床边。
一时两人无话。
胡唯只是这么静静地陪着。
杜希呼吸很缓慢,好长时间才能喘出一口气。良久,他缓慢地说:“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你妈妈走前,给你父亲留过一封信。”
胡唯原本是垂眼望着杜希手的,听到这话,倏地抬眼。
杜希歉疚地笑了笑。“本该那时候就问你,愿不愿意去找他,可……在你母亲的葬礼上,你对我那一跪,我就知道这封信我是再也不可能拿出来给你看了。”
“那时你妈妈带你来雁城,你还是个孩子,我怕我说了,你生父不肯认你,你又觉得我不愿意养你,伤你的心。”
“当然了。”杜希扎着静点的手摸到胡唯的手,抓着。“更多的,是我有私心,把你送走了,我舍不得……”
呼吸急促,杜希微露痛苦之色揪着胸前




小河山 分卷阅读32
衣服,胡唯立刻反握住杜希的手:“别说了,爸,我都知道。”
杜希摇摇头,坚持要把话说完:“他是你爸爸,这趟去虬城……你该回去看看,孩子,去看看吧。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想着他。”
“他要是留你,我不拦着,以后记着来雁城看看我;他要是在那边成了家,不方便了,你就还回来,我养你,不管你多大了,这都是你家。”
当年,胡唯对杜希磕头,说,你要是愿意留我,我就跟着你过;你要是成家了,不方便了,我就走,什么时候需要我,我还回。
现在,杜希握着他的手说,找到你爸爸了,他留你,我不拦着;他不方便养你,你就回。
话诛人心,字字像把刀子心里扎。
杜希错了吗,没错;可胡唯错了吗,也没错。
杜希痛苦地闭着眼,胡唯也咬牙别过脸,父子俩的手还是紧紧握在一起的。
“去吧……去吧。”
“你去了,我的心事就了了,你的心事也了了。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我就知足。”
晚风徐徐,杜希握着胡唯的手,开始昏沉睡去。意识模糊前,他对他说:“你母亲的那封信,在家里书房第二个抽屉里,你也带过去吧。”
距离二十八号的日子越来越近,胡唯即将拾行囊,踏上去往虬城的火车。
杜希身体恢复的很好,已经开始缓慢地恢复行走了。日子还是和之前一样,白天杜家人轮番去照看,晚上胡唯来陪。胡唯自挨了杜甘那一拳以后,杜希像是有意识地安排,再也没让胡唯和家里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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