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大帝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细鱼
“咳…咳咳。”贾赦狼狈地擦拭着嘴角,好气又好笑地瞪了贾琏一眼,“这院子虽说近着马棚,但你也不必拍马屁,老实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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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摸了下鼻子,想了想,方才在那荣禧堂可说是一波三折,一开始爹并未把有杀伤力的证据拿出来,反倒是拿出一些细枝末节,形势便对他们不利,后来在关键时刻,爹才把东西取出,痛痛快快地打了王氏的颜面。
这环环相扣,如果不是一直跟着贾赦身边,贾琏定然会以为这是哪个幕僚教的贾赦。
“孩儿有些想法,但不知是否对否?还望爹爹指正。”贾琏正色道。
贾赦点了下头,还算聪明,“你直说便是。”
“起先爹到荣禧堂,先是以声势惊人,浩浩荡荡而去,”贾琏边说着边打量着贾赦的神色,见他面色不改,心稍微宽松了些,接着说道:“而后又是斥责秦嬷嬷等人之罪行,将周姐、周瑞家的罪行按而不放,这是为了让二太太他们松懈,待后来再呈现证据,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贾赦嘴角翘起,心里有几分满意,“你只说对了三分。”
贾琏皱眉,见贾赦注视着自己,忙问道:“请爹爹明示。”
“第一点,我不说那周瑞家的罪状,不是为了让王氏松懈,而是为了试探老太太的态度。”贾赦说道:“此外,此举还有另一个用途,若是老太太起先站在二房那边,那么接下来她要在偏袒二房就太不占理了,凡事可一不可二。”
贾琏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之后,待探明老太太的态度,我再呈现证据,铁证如山,老太太之前已经替二房说过话,这次无论如何都得给我们个交代,这才是我布局的真正原由。”贾赦嘴角露出一丝嘲笑,“周瑞家的虽然只是个下人,但却是王氏的心腹,这次举动王氏必然插手其中,你可想过为何二太太要对你下手?”
贾琏低垂着头,事实上,在知道兴哥儿给他下药后,贾琏心中已然有个猜测了,往常读书时,兴哥儿都是千方百计引着他玩耍,他之前不察,屡屡跳入别人给他挖的陷阱,若不是这次兴哥儿行动败露,他怕是还把兴哥儿当玩伴呢。
“你爹我子嗣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你和琮哥儿两人,你是嫡子,日后这爵位自然是你承袭,当然,爹更希望你自己挣功名,而不是背靠祖荫,但该我们的,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去。你仔细想想,不几日,咱们就去姑苏了,你若是去不得,指不定就无法延请到名师,再加上府中没有人约束,一来二去,染上什么疾病或者瘾头也是有可能的。”贾赦的手指敲击着紫檀桌,嘟嘟的声响一声声仿佛敲击在贾琏心上一般。
贾琏面色已无血色,一想到自己险些就遂了人家的如意算盘,背后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爹,那我们怎么办?”贾琏颤抖着嘴唇,他是没细想,这会儿听到贾赦的话,才真正看穿那二太太手笔后的恶意。
“怎么办?”贾赦挑起眉,伸手拍了拍贾琏的发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头上还有个爹顶着呢,你怕什么。”
贾琏嘴唇蠕动了下,心里头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漫开,眼睛不知为何有些酸涩。
“你娘走得早,爹前些年也不着调,你不会怪爹吧。”贾赦并非不知道贾琏心中对他有隔阂,趁此机会也正好解开。
“…不会。”贾琏沉默了片刻,伸手抱住了贾赦的腰身,泪水顺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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眶往下流。
感受到腰侧的湿意,贾赦原本僵住的身体缓了下来,罢了,抱就抱吧。
“既然这样,那那本《孝经》再多背几章。”贾赦慢慢拍着贾琏的背,突然说道。
贾琏的身体一僵,他都快背好了!咬牙切齿了一番,贾琏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你可真是我亲爹!”
“那当然了,乖儿子。”贾赦坏笑着摩挲了下贾琏的头发。
贾琏扁了扁嘴,背就背,他琏二爷聪明绝顶,难不成还背不下!
贾赦这边父子和煦,那荣禧堂那边却是风云惨淡一片。
“跪下!”贾母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方才她向着二房说话,是看着贾政、贾珠和宝玉的份上,这会儿却是要清算一番,给荣国府的子嗣下药,亏她王氏想的出来。
贾母不傻,她从重孙媳妇熬到现在,什么手段没见过!王氏这点儿伎俩,若不是贾赦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早就被供出来了。
王氏泪眼婆娑地跪在青石板上。
元春心里一紧,一双美目充满担忧。
“老太太,母亲只是……”,她还没能把话彻底说出来,贾母轻轻一瞥已经止住了她要说的话。
“你好糊涂!”贾母恨铁不成钢,“往常的事情,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作没看见,现如今,你做出这等事来,传扬出去,我们荣国府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王夫人不敢反驳,俯下身子,啜泣道:“母亲,媳妇知错了。”
“哼,知错,枉你主持中馈数年,竟不知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可做。”若不是宝玉、珠儿是王氏生的,贾母才不会帮着王氏遮掩,老大不成器,府里要中兴只能靠老二一家,宝玉又是个有造化的,日后指不定中兴荣国府的就是宝玉。
王夫人啜泣不已,脸上的妆容都哭毁了。
元春暗暗咬着下唇,在她看来,母亲所做的都是为了他们,大伯只不过是占了个长子的名位,以他不理世事、胡作非为的作风,占了这么久的爵位已经对爹极不公平,只恨这会儿却是被大伯抓到把柄。
“这是出了什么事?”听得贾政的声音,元春和王夫人顿时松了口气。
贾母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看向站在身前行礼的贾政,要说这老二,比他大哥确实是好很多,如果当初是老二袭爵,如今也不必烦恼这些。
“你怎么来了?”贾母淡淡地问道,她心知肚明,必然是有人去通风报信。
贾政赔笑道:“孩儿的公事已经处理完毕,这才回家的。”
贾母嗯了一声,指着堂中跪着的王夫人,“你媳妇做的事,你回去自己处理,这次我只当不知道,若是还有下次,就别怪老太太心狠了。”
对家中子嗣下手,这是贾母绝对不能容许的。
贾政顿了下,瞥了眼哭泣的王夫人,心中生出不满,面上不动神色,“是。”
第12章第十二章
贾赦带着一帮子丫鬟婆子去荣禧堂的事本就没有故意遮掩,这件事可以说没一会儿阖府上下就都知道了,所有人都寻思着大老爷这次恐怕又是只打雷不下雨,拿不了王夫人的错处。
不曾想,结果一出来,众人都吓了一跳。
先是照料琮哥儿那个庶子的丫鬟婆子被发卖了,这大家大户被发卖出去的丫鬟婆子人人都知道多少有点儿问题,因此他们都难以落得个好下场,年轻好看的还能被卖去做个粗使丫鬟,这上了年纪的那就没人要了。那秦嬷嬷被拉出去的时候,众人都是瞧见的,哭得跟什么似的,但她以往的表现人家也不是瞎的,根本没人同情她。
而后是兴哥儿和周瑞家的被送到了衙门去,这可彻底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那兴哥儿不提,周瑞家的什么身份,那是拿下巴瞧人的主儿,阖府哪个下人见了她不得给她三分颜色,这次竟然也遭殃了,甚至还连累了一家老小都被赶出去。
看着往日嚣张跋扈的周家一行人,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得出了个结论这府里要变天了!
丫鬟仆妇们个个都起了心里的小算盘,对着大房的人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贾琏心满意足之余,不担心王氏要报复他们。
在发现他这个想法之后,贾赦翻了个白眼,“你把二太太想的也才蠢了,这次吃了这亏,她一定会报复,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快就出手。”
“那她要是真的出手了呢?”贾琏问道。
“那她就是个瓜。”贾赦说道,“老太太才敲打过她,老二也连着数日没到她房里去,她这会子出手,就是在自掘坟墓。”
贾琏还想再说,贾赦却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不说了,人牙子也该把人带到了,该去挑选了。”
贾琏扁了扁嘴,但一想到那人牙子的钱都是由王夫人出,立刻又高兴起来了,决定给自己多挑几个、还有琮哥儿、迎春妹妹。
人牙子这回带来的一共有三十多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二十来个十岁左右的女孩。
见了贾赦、贾琏走了出来,人牙子忙挤出个笑容,迎了上来,他这回挑得都是些良家出身、身体健康的丫头小子,就是想赚一笔钱。
“请大老爷安。”人牙子道。
贾赦点了下头,视线从院子中的人扫过,这些倒还不错,他轻轻地推了下贾琏的肩膀,“既然是你的小厮,琮哥儿也暂时住在你那里,这次就由你来挑选。”
“我?”贾琏吃惊地指着自己,这、这……
“对,就是你。”贾赦点了下头,“上次识人不清,你才中了人家的算计,这次,你自己来挑人。”
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兴哥儿的事对贾琏伤害蛮大,但是吃一堑长一智,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
贾琏显然也想到了贾赦的意思,也不多说,走下阶梯去。
他的额上系着一条云纹红色抹额,肤白如玉,身穿一件玄色蝠纹滚边锦袍,腰间系着玉坠子,一副世家子弟的打扮。
众人心知这次若是被挑中,日后可就有好日子过了,一个个目光如炬地看着贾琏。
贾琏走了一圈,打量了众人一番,又走到贾赦身旁,低声把自己挑中的人说了出来。
那人牙子摸不清这小公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只道大户人家出身的就是不一样,小小年纪就这般气质不凡。
贾赦似笑非笑地看了贾琏一眼,这儿子脑子倒是机灵,知道先来告诉他。
“按着你说的吧。”贾赦不打算拂了贾琏的颜面,况且这次贾琏挑选的人还不错,可见自己上次教得东西没白教。
贾琏兴奋地握了下拳头,贾赦的回答无疑是肯定了他的选择。
挑选了人之后,剩下的事情则是交由管事去办,登名上册的事情还不至于需要贾赦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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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操心。
在把手尾都处理完毕后,转眼间就到了贾赦父子去姑苏的时候了。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荣国府就热闹起来了,搬抬箱子的搬抬箱子、喂马装车的喂马装车,来来往往的下人们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王氏早已起了身,前往荣禧堂去。
她在门口就听到了贾赦的声音,顿了顿,才由着丫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贾母正和贾赦说着话,抬眼一看王氏来了,便停了下来。
王氏不动声色地行了礼,请了安。
贾赦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既然之前已经撕破了脸,那就没必要虚以逶迤了。
王夫人暗暗咬牙,忍下这口气来。
“原来是太太来了,怪不得宝玉吵嚷着要出来呢。”元春怀里抱着个约莫一岁大的孩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迎春,满脸笑容,看着就可亲。
若不是之前元春那番话,贾琏这会儿怕是还把元春当作可敬可亲的姐姐呢。
看到宝玉,贾母的面色好看很多,从元春怀里抱过宝玉来,仔仔细细地把他的衣裳整理好,而后才问道:“宝玉可吃了”
李嬷嬷忙道:“已经喂过奶了。”
贾母这才点头,看着怀里笑嘻嘻的宝玉,心里对王氏的不悦少了些许,元春看在眼里,眼波流转,笑道:“老太太偏心,只问宝玉,不问我。”
贾母被她逗笑了,拉过元春的手,“好,那你可吃了?”
“孙女还没吃呢,就等着来蹭老太太的好吃的,迎春妹妹也来了。”元春撒着娇。
贾母点点头,“好,老太太就让你蹭这一回,只是你拿什么来给老太太当回礼?”
贾赦懒得去理会元春的撒娇卖萌,朝牵着迎春的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他仔细打量了迎春小团子一番,今日天气稍冷,丫鬟给她穿了件领口袖边都带有兔毛的耦合色小袄,小脸粉嫩嫩的,格外可爱。
贾赦没忍住轻轻掐了一把迎春脸上的婴儿肥,手感贼好。
迎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在贾赦回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捂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
等等,她该不会要哭了吧?贾赦心中有个不详的预感。
数秒后,一声哭声响彻了荣禧堂。
第13章第十三章
临上车时,贾琏还是一脸忍俊不禁的模样。
原来看似什么都不怕的大老爷竟然怕他那迎春妹妹哭,方才在荣禧堂那模样,贾琏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要笑。
贾赦合上扇子,扇坠子晃了晃,暗含威胁地笑道:“琏儿,可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没有,没什么。”贾琏极力忍住笑意,他爹可不是什么大度量的人,那白先生至今可没搞明白自己吃的亏是谁给的呢。
“那就好。”贾赦笑道。
贾琏忽然感到背后有一阵寒意,连忙敛了心思,掏出书本,装作认真的模样。
“琏儿。”贾赦倏然唤道。
贾琏压根就没把书看进去,听到这声,抬起头来。
贾赦似笑非笑地用扇柄指了指贾琏手中的书,“倒了。”
“诶!”贾琏手忙脚乱地把书调过方向来,面红耳赤之余,再次感慨爹的小心眼,不就是偷笑了一回吗?也太计较了。
贾赦阖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面颊上留下一层阴影,灯下看美人,那是越看越朦胧,贾琏再次感慨了老爹的好相貌,真不愧是他爹,随他。
就在贾琏一阵胡思乱想,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时候。
贾赦却是在思量着朝堂上最近的风起云涌,圣人膝下只得两个皇子,一个是甄妃所生的三皇子,另一个是皇后所生的六皇子,这二位的年岁也大了,就算他们心里不急,底下的手下也要着急了。
四王八公站队不明显,而荣国府却是好像和甄家有旧,贾赦思量着,他要往上升迁,保不齐要富贵险中求。而姑苏这一趟正是他下的第一步棋子。
贾赦从未把荣国府内那些争斗放在眼里,跟朝堂当中的风云诡谲相比,王氏、老二的手段不值一提,这二房是他留着给贾琏的磨刀石,等这次回来,就是二房清算之日了。
马车粼粼,青石板道路上不知几时出现了另外一辆马车。
贾琏鲜少出门,不由好奇地掀开帘子,朝外望去,正好看见那辆马车上另外一个年岁与他差不多的少年从窗口露出脸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头示意了下,又别过头去。
此时已经是辰时一刻,街道两侧处处都是来往的小贩,贩夫走卒、摩肩接踵,贾琏看得目不转睛,在留意到某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时,忍不住喊道:“爹,糖葫芦。”
无独有偶,对面那马车的少年也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贾赦睁开眼,视线从贾琏身上游移到对面马车上的少年,碰巧与他身后的男子对视上了。
漫不经心地回视线,贾赦道:“让赵二去买就是了。”
赵二是贾琏的小厮,在外头听到这句话,已经下了马小跑着去了。
在京城中不可纵马,因此马车的速度几乎是龟速前进,足以让赵二赶回来。
而对面,那少年却是扁着嘴,把帘子拉上了。
贾赦隐约听得蛀牙、牙痛之类的话,不禁莞尔一笑。
出了京城,要赶时间就得走水路,贾琏一开始还兴致勃勃,打算垂钓煮茶,没几日,就厌烦了。
“爹,”贾琏有气无力地喊道。
“什么事。”贾赦手中执着一本《周易》,有一搭没一搭地应道。
“孩儿好无聊。”贾琏凑近了贾赦跟前,他这每日的功课已经做完了,闲得发慌。
“哦。”贾赦敷衍地应道。
见贾赦仍专注在《周易》上,贾琏扁了下嘴,脑海里突然有个想法,“爹,您能算命看相测字吗?”
他这想法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这些天,他爹看得都是这些东西,贾琏本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书,结果一看,险些就晕了过去,这些书可比《孝经》来得复杂多了。
“能。”贾赦漫不经心地答道。
“真能?”贾琏睁大了眼睛,一脸兴奋,这他爹如果真会这些,自己学个一招半式,以后岂不是分分钟就能够封侯拜相,像那明朝的刘伯温一样。
“嗯。”贾赦道。
“那爹你等等。”贾琏跑出船舱,拉了在煮水的赵三往里面跑,这赵二、赵三是对兄弟,贾琏正好挑了这二人当自己的小厮。
赵三一头雾水,站在贾赦面前,两只手都不知往哪儿放好。
“爹,您给赵三瞧瞧,好不好?”贾琏谄笑着给贾赦捏了捏肩膀。
贾赦抬眼瞥了赵三一眼,“父母早亡、有一兄弟”
赵三连连点头,敬佩地看着贾赦。
贾琏正要拍马屁,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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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啊,这些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爹”贾琏被贾赦弄得气不得哭不得。
“好吧,”贾赦合上书,“不逗你了。赵三,你说个字来。”
这兄弟俩还都是睁眼瞎,只能让他们说字了。
第14章第十四章
赵三绞尽脑汁想了想,才从嘴里蹦出个土字来。
贾琏立即把视线转移到他爹身上,好奇的心里好像有猫在抓一样。
与此同时,隔着数米距离的另一艘船上,正说着话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凝神听着。
穿着青色长衫的家丁见状,便静了下来。
“这土字好,”贾赦似乎全无察觉到有人在听一般,取了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个土字,这自古测字的莫非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方法,一是拆,二是造,拆是把字拆开,造则是把字稍微添加一些,变成另一个字,看上去玄乎其玄,道破了就只是个小把戏罢了。
听得这字好,赵三喜不自胜,露出个憨厚的笑容来。
“首先,你家代代为农,这土字说明你为人忠厚,不忘本。其次,这土字拆开一看,正是十和一相加,也就是你的岁数,最后土字反过来,也就是个干字,说明你最近所做的事情能干。”贾赦说道。
赵三连连点头,眼神惊叹不已。
贾琏好奇地追问:“那爹,你能不能从这个字看出我当初为什么挑赵三?”
贾赦不急不慢地说道:“这个不难,你看这土字是两横一竖,说明是二人合作,上下齐心。你当初挑选赵三,就是因为他们兄弟俩一个忠厚,一个机灵,相辅相成。”
贾琏张大了嘴巴,这个他可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爹,您真会啊。”贾琏端过一杯茶,递到贾赦面前,“那您给我测个字吧?”
贾赦喝了茶,才道:“行,你写吧。”
贾琏想了想,提笔写了个“信”字,随口道:“孩儿想要问这次前去是否顺利?”
他虽然没有混迹过世道,但偶尔也从小厮们口中得知一些外头的事来,因此才不像赵三一样愣头青,说了字之后啥也没说,也不说要问什么。
“这信字,从人从言,礼记也有言,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谓之信,也就是说没有过分的欲望则能够实现可谓信,由此观之,此次前去必然顺利。”贾赦笑着说道。
贾琏眼睛一亮,“那若是孩儿要测敏姑姑所怀的是男胎还是女胎?”
贾赦轻笑,手指指着信字点了点,却是没有道破。
这一边,穿着玄色锦缎长袍的男子微微笑了笑,身旁的少年满是好奇地竖耳听着,却是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大人。”家丁低声唤道。
“陈四,我问你,你可曾听闻过一鸣惊人的典故?”男子语带深意地问道,传闻中不学无术的荣国府大老爷竟然不声不响有了这本事,若这事传扬出去,定然要惊掉不少人的眼球。
陈四颔首,立即反应过来,“属下去查探一番?”
贾赦若只是个纨绔,自然不会影响到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只怕这位只是藏得比较深,指不定就会影响到他们要办的事,更何况他还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妻兄。
“不必,打草惊蛇反倒不好。”男人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贾琏看着手中的字,怎么琢磨都琢磨不透,待要去问他爹,却见着贾赦脸上带上一丝令人胆颤心惊的笑容,后脑勺顿时起了一股凉意,默默地把纸卷了卷。
自这日后,船只顺风顺水,原本十日的行程却是缩短到六日,岸上,林府早就派了管事、婆子、小厮们前来,七八辆马车排开,可见林如海这女婿对贾家的敬重。
林管事正叮嘱着下人们等会儿务必要殷勤以待,他是伺候林如海长大的老人,对那大内兄也曾见过一二面,虽然下不言上过,但是那老爷那大内兄的为人处事实在让人说不出好来。
这次也不知怎的,竟然是这大内兄前来。
“林管事,似乎是舅老爷他们来了。”旁边的小厮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一艘华丽的船靠了岸。
林管事回心神,定睛一瞧,可不正是,忙引着众人迎了上去。
不管这大内兄行事如何,他们林府都得好好相待。
人生只爱扬州住,夹岸垂杨春气薰。自摘园花闲打扮,池边绿映水红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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