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缺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苜蓿血染
而这份曾经认为金石可鉴的感情,或许只是他的逢场作戏,唯有自己信以为真。
他在这种尖锐到让人恐怖的疼痛中挣扎许久,终于可以重新控制身体的动作,转身面对喻文州,眼睛里是骇人的红。
喻文州看到这样的黄少天,知道他一直很害怕的一刻终于来了。
来不及走出对组织的心寒,便要面对被自己欺骗了很多年的爱人。
尽管当初决定欺骗,到现在他也并未后悔,可是这种连后悔的权利都没有的事,着实让身在其中的人更加痛苦。
他怀有仅剩的一丝侥幸,期盼着黄少天能在盛怒之下破口大骂,动手也没有关系,这样自己还可以稍稍好受一点。
可是明智如喻文州,也在这一刻低估了黄少天受到的伤害。
眼前的人没有破口大骂,没有动手打人,没有抽刀拔枪。
只是那变红的眼眶里,掉下一滴晶莹的泪。
灼烧着喻文州绝望的心。
黄少天一直是个坚强的人,起码相识这么多年,喻文州没见过黄少天掉眼泪。不管是超越人体极限的军事训练,还是后来行军打仗、执行任务负伤,眼泪都不是他的表达方式。
这一次,那种叫作眼泪的东西,充满了他的眼眶,一滴接着一滴划过他的脸。
他的确是个很开朗很活跃很话痨的人,你以为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不放在心上,可他只是不说而已。能够让他黯然落泪的事,一定是伤心到极点的事。
那个时时刻刻都很快乐的人,再也不快乐了。
喻文州觉得自己心中的太阳会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黑暗。
“少天……”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仍旧想唤出他的名字。
期盼太阳愿意回来。
“我什么都不想说。”
大概,是回不来了。
南京这一年的初春偏冷,雨下得淅淅沥沥没个够,上午好不容易盼来了太阳,还没暖和起来,又被雨水阴霾取代。
入夜还需出门的人,就要重新穿起冬衣,打着雨伞的手都被风吹得刺痛。
但坐在窗前的人,却不怎么在乎这阴冷的天气,只穿一件灰色的衬衫,袖子还挽到了露出小臂的高度。玻璃上的雨水时而滑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映在他的半边脸上,看起来似乎是他在掉眼泪。
当然他并没有掉眼泪,只是看着外面的雨出神许久。
黄少天不出任务、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特工“夜雨”的时候,居然可以这么长时间不说话,这对于认识他不短时间的蓝河来说,简直算得上是一大奇迹。
但是蓝河并没有拿出笔记本记下这一段,作为以后向队友炫耀的经历。他拿出的是一瓶质量不错
[全职高手]缺席 分卷阅读65
的红酒。
“黄少你……要不要喝点?”
霸占着他家窗台的人闻声看过来,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有时候大醉一场,确实可以缓解清醒时的沮丧失意。可此时的黄少天纵然承受着内心千疮百孔的伤痛,还是时刻记得,自己身处的局势,不允许这般孟浪。
何况醉了还会醒,而他但愿长醉不愿醒。
“蓝河。”
“啊?”
沉默了这么久终于说话了,蓝河暗自舒一口气,赶忙应答。没想到这一句之后,又是片刻的沉默。
黄少天这个样子,蓝河理解,却又不理解。
两天前的那个晚上,他也在场,目睹了整个过程。那个时候的黄少天,眼睛红得骇人,眼泪落下的瞬间,别说喻文州,蓝河看了都觉得有种捶胸顿足地难过。毕竟,一个自以为朝夕相处、一片赤诚的人,对自己进行了数年的身份隐瞒,期间夹杂着一系列言不由衷的欺骗,这些事一夕之间被揭开,很容易把人推往崩溃的边缘。
那是愿意交付生命和全部情感的人,如果他都不能信任,还有谁可以信任?
叶修也是这样的隐瞒,所以蓝河理解。
可他没办法感同身受的是,喻文州和黄少天已经相识相爱了将近十年。
十年之后的现在,真相被揭开。而他,只不过是连一个“爱”字都没有说出口,就默默选择放弃的人。
情不自禁的自嘲,幸好被黄少天的开口打断。
“你知道老叶的真实身份之后,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不出所料,不过答案也不简单。
“这个,被欺骗的感觉当然有,毕竟我与他自军校相识,一直都没有对他隐瞒什么。但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我并没有再多思考的余地。”
回想起那时突然得知叶修被捕,得知叶修就是一叶之秋,再到后来监狱中的审讯、告别,蓝河的内心一阵甜一阵苦。
“那个时候我们只是朋友,我对他坦诚,可并不代表坦诚是一种义务,毕竟相比他的身份和任务,我没有资格要求他以我为先。可是……他在后来尽他所能保护了我不受牵连,我很感激。”
黄少天静静地听蓝河回忆当时发生了什么,听他说他自己的想法,没有打断一句。
“我对他坦诚,对他毫无保留,是因为在我眼中他是个很好的人,值得我这样做。如果他也同样对我,自然很好。如果没有,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后来我选择了放弃,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在我父亲这件事上他的欺骗。只是我明白,我的存在,我的情感,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种束缚,甚至是一种威胁。一旦这样的情感被世人知晓,军统不会放过他,□□大概也不会再接受他。我不想因为我自己,断送了他的路。”
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是那个隔着铁栏杆的拥抱,还有叶修坐在他对面,手指扣出和他交流的密码。
【保护好自己】。
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总是想办法保护着他。这样的人,谁不希望可以和他在一起呢?
蓝河的眼中隐约已有泪光,为万般无奈之下的放弃。
爱很好,因为爱是艰难的。
他曾经无时无刻不在憧憬,他们互相明白对方的心意,能够站在一起,面对面再三确定那一句告白,然后天南海北,粗茶淡饭相伴一生。
可是他不得不放弃,不为别的,就想叶修好好活着。
他从未忘记,当年叶修在身份暴露之后全力开脱自己,在充满毒气的实验室里把唯一的防毒面具让给自己,在敌军紧追不舍的危险中背着自己奋力逃亡。
既然叶修可以用命保护他,他有什么资格为了情感,陷对方于险境?
蓝河不说话,黄少天也没有再说话。
很多事他现在想不明白,又做不到置身事外。比如喻文州为什么宁可隐瞒这么多年,也不想办法让自己加入他们的阵营。又比如这将近十年的感情,他应该如何看待。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喻文州在这十年间都是利用他的感情,去完成任务,这比让他臭揍一顿喻文州还难。甚至从内心深处,他对于被欺骗的抵触,远远大于他对双方情感的怀疑。
如果喻文州是个逢场作戏的人,十年间从未移情别恋、一心一意拼了命对他好,这也太难了吧?
无奈黄少天心很乱,这些想法搅在一起,头绪全无。这回他也终于和一个普通人一样,被自己的情感耍得团团转,思虑乱如青丝牛毛。
“黄少,有句话其实我说了没什么用,但我还是想说。”
那边没答话,算是默许。
“你们,毕竟十年了。我的意思是,这真的很难得,就这么放弃了,不会后悔吗?”
黄少天回过头,像是要回答的样子,却被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蓝河的神经骤然紧绷,迈步到门前,黄少天早已飞身跃出窗外,静静地挂在窗台下的墙上。
“蓝医生,家里有老人突发疾病,我来找您拿特效药。”
是楚云秀,暗示有紧急事件。
蓝河赶忙开门,将来人让到屋里。
“接到上海站线报,孤舟到那里出差,返回南京的路上座驾被大批日军护送,南京特高课课长宫本雄一同行,疑似身份暴露被捕。上峰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营救。”
“到现在,喻先生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为什么逮捕你?”
宫本雄一志得意满,看着和他同坐在一辆车上的喻文州。不过后者依旧镇定的眼神和微笑,却让他有些扫兴。
“是因为陈夜辉吧。”
话语之间也找不到恐惧泄露的裂缝。
“宫本先生,不必紧张,这一次确实是我漏算了他的身份,所以现在我的命握在你的手中了。”
“是啊,如果没有陈夜辉的成功离间,我们还没有把握可以绝对控制你。不管夜雨是真的走了,还是你为了保全他。抓到你,这对我们来说就是胜利。”
喻文州没有再多看他一眼,默默闭上眼睛,仿佛是路途颠簸,进入了休息状态。
“喻先生,不打算配合我们吗?”
“反正回到南京,该怎么办你们就会怎么办,我又跑不掉。这个时间留给我养蓄锐,正好。”
对方说话连眼皮都懒得掀开,搞得宫本雄一好生没趣。不过说得也是,现在夜雨这个最大的威胁已经离开喻文州了,回到南京他更是插翅难逃。
无奈他可没有闭目养神的福气,身边坐着这么重要的犯人,他必须时时刻刻握紧手中的枪,以防变故发生。为了保证情报绝密,防止军统上海站进行营救,他在南京得到陈夜辉死讯的密报,就连夜赶到了上海,没有把消息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只是向上海驻军要来了一个百人
[全职高手]缺席 分卷阅读66
干小队,装备齐整,秘密押送喻文州回南京。
身份暴露,且没有成功撤离,这对于一个特工来说基本已成必败之局。可此时喻文州的镇定自若,却丝毫不是装出来的。
出差,离开南京,尤其是在黄少天这边情势有变的时候,在他看来本就是一个有风险的活动,如果事先没有以防万一的准备,喻文州这“诅咒”的名号还真是浪得虚名。陈夜辉除了军统、□□双重身份,还是已经投靠日伪的汉奸,这确实是他漏算的一点。可是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宫本雄一,也漏算了喻文州未雨绸缪的能力。
动身当日,他便寻得借口,将自己手下一半的亲兵调出南京城,隐藏在城外。剩下的一半,依从他的交代,在探知宫本雄一离开南京之后,知道可能是有了变故,于是化整为零,俟机混出了城门。
他们的人数虽然少于押送喻文州的日军,只有六十余人,但绝对值得信任,领头的几个还是跟随他从东北战场杀出来的人,战力不俗。此刻这队人马,已被顺利接管,正在阻击日军的路上。
接管他们的人,是从北平归来、携有喻文州信物的叶修。信物的意义,是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命令。
面对必有的这一战,喻文州确实没有提心吊胆的必要。赢便赢得生机,输便输掉性命。
唯独想起那张熟悉的脸,波澜不惊的心才会被打破。
这是一次不期而遇。在蓝河的眼中,叶修却是意外的平静。
大概那天自己的不辞而别,他已经猜到了原委。这次见面,对于旧事叶修也只字不提,除了必要的行动商议,他们几乎规避了所有的私下交流。
可是蓝河心里不平静,即使马不停蹄地强行军赶路,他的视线也会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背影上。有些习惯真的很难改掉,即使面临危局,他们依然会站在地图两侧认真部署,叶修会照常留下狙击的最佳位置,蓝河也理所当然地沿着这样的安排,选择首要攻击目标。
因为这样习惯的默契,他们的对话大多是只言片语来作最后的确认,好和自己的队员详细介绍。分发武器,蓝河会递过去叶修惯用的枪,然后接过来唯一的瞄准镜。就连任务中的紧张感,也悄无声息地被这样的同行中和掉一部分。
一切似乎如旧,仅仅是少了并肩而已。
但就是这样的一切如旧,让蓝河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习惯没有改变,下了决心的坚定显得有些尴尬,继而彷徨。
一个合格的狙击手,所有的思绪都应该中止于瞄准目标的那一刻。
作为狙击手中的王牌,蓝河当然不例外。当瞄准镜中的十字对准驾驶座上的人,当手指轻扣于扳机之上,他的呼吸停滞、屏蔽所有的杂音包括自己的心跳,将自己和枪合二为一。
枪响。
负责驾驶的日本士兵瞬间丧命,宫本雄一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喻文州已经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说喻文州手残,那也是相比于叶修黄少天这种杀胚类型的人物,一般的格斗在他眼中也算是家常便饭,比如跳下车之后,接到自家队友扔过来的枪,再放倒从后面卡车上跳下来的两个日本兵。
他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和时间,却赢在了“未卜先知”上。如果他和宫本雄一一样,事先都不知道有袭击,听到枪声没有马上采取行动,现在一定在车上,被宫本的枪指着。
原本以为消息绝密、没有夜雨就几乎没有危险的宫本雄一,听到车外猛烈响起的交战声,恼羞成怒。他还是漏算了一点,比起喻文州在新政府的价值,他本人的生命,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太过重要。
即使暴露了,也要去救。即使危险很大,有可能因此丧命,也要去救。
接连解决了好几个近身威胁喻文州的敌人后,蓝河换了□□,带领着军统南京站的全体行动组成员冲了上去。埋伏在另外一边的叶修,也带着喻文州的亲兵对敌人展开进攻。此地距离南京城已经不远,枪声响起,城里的日军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宫本雄一这边遭遇袭击,却不会轻易撤退。喻文州是□□军统和日伪之间的三面间谍,现在这样的情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申请支援的情况下,如果今天就让他这么被营救走了,那责任就全在自己,回去根本没法交代。
混战已经开始,喻文州每靠近营救团队一步,他的身边就会有日本人倒下。叶修和蓝河在行动开始之前,就专门安排了枪法最好的士兵,尽全力为喻文州提供掩护。此时他们虽然暂时无法到达喻文州的附近贴身保护,但起码可以占据好一点的位置,瞄准近身攻击喻文州、或是向他开枪的人,各个击破。
这一点,宫本雄一马上看明白了。今天若是留不下喻文州,再怎么拼也是白搭。他躲在卡车后面下达命令,让士兵不惜一切代价冲向喻文州,随后自己也加入了战斗,开始向众人集中保护的目标靠近。
压力顿时加大,喻文州在防不胜防的刺刀和子弹中立添新伤,战斗越来越吃力。这边营救的人也在加速攻击,叶修的人马从外部迂回包抄,企图直接攻破宫本雄一这个至关重要的指挥,蓝河的行动队不久也到达了喻文州的身侧,队员们用自己挡住攻来的枪和敌人,无奈对方人数众多,胶着中谁都无法干净地脱身。
两名队员好不容易冲到了喻文州的前面,却没能挡住凶悍的日军。新的一波攻击临于面前,沾了同伴的血的刺刀显得更晃眼,而他已经在无休止的搏斗中感到疲惫。
依靠着人数的优势,宫本雄一此刻并不想要一个玉石俱焚的结果,他仍想生擒喻文州,这个他特工生涯开始以来最大的胜果。
如果喻文州死了,他未见得能抓住来救他的人,也无法找到他在南京城内的上下线,一切就毫无意义。所以发生在喻文州身边的,几乎是一场残酷的肉搏。
上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还是在东北。那时黄少天带着士兵在城外苦战三天三夜,他骑着马冲入敌阵,于殷红焦土中牵过恋人的手,浴血而行。敌人数十倍于己,可他从没有畏惧,仅后背一方安定便足够。
这一次,终于是他一个人了。手中的武器从抢来的枪,变成从地上拾起的刀,他体会到当年黄少天白刃厮杀的艰苦与疲累,身上遍体鳞伤,似是能够感同身受的勋章。血与痛,总是记忆最深的部分,同时又是压制其他情绪的良药。手中的刀挥起落下,带走别人的生命或猝不及防多一道伤口,喻文州的大脑却好像放空一般,可以什么都不去想,把自己变成任务状态中的黄少天,下意识地操控着冷锐的兵器。
这样令人发指的冷静,终结于混战中的突变。
喻文州自顾不暇,并没有发现在他身后,敌
[全职高手]缺席 分卷阅读67
人的包围圈死亡人数骤增,随之而来的是外围营救队伍快速向内缩,战斗顿时上升到了最激烈的时刻。
那是一把妖刀。
手持这把妖刀的人,加持着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发动进攻,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包围圈中心的喻文州。他所经过的地方,皆洒下敌人的血,或来自颈动脉,或来自心脏,上一个人和下一个人的血液勾连千丝万缕,没有半分停顿和犹疑。
这才是夜雨的真正速度,如暗夜中的剑雨,动时无声无息,被人察觉已是剑身染血,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成为了刀下亡魂。
这么多年以来,叶修也是头一回在白天,真真切切地看到黄少天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去攻击。其实诚实一点来讲,真真切切这个词用得不好,因为在叶修、或者蓝河这样的近身搏斗高手来看,他们甚至做不到明确地看清,这一秒钟黄少天用了几招、同时杀了几个人。
太可怕了。
这边暗自庆幸黄少天是队友而不是对手,那边的宫本雄一,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的结局。他从未见过夜雨,在陈夜辉之前也从未知晓夜雨这个人的存在,可是夜雨出现的时候,他几乎毫不犹豫就断定了他的身份。在他眼中,黄少天每一次出招、每一次致命的攻击,每一次前进,都是一种狂放的、充满死亡宣告的挑衅和审判。
他用手中的刀,质问和嘲笑着自以为掌控全局人。
就凭你们,想拆散剑与诅咒?
痴心妄想的后果就是死。
胆敢威胁到喻文州生命的人,都必须死。
喻文州和黄少天中间剩下十个人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附近的变故。当他看清楚黄少天的脸,只剩八个人。
继而七个人,再是五个人,皆是一晃神的功夫。
手中刀剑未停,只是喻文州恍然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
军统培训班的野战训练,他作为队伍中的战术核心,也成了对手首选攻击的目标。到最后即使已经分出胜负,对手为了报复,五个人围着喻文州作困兽之斗。原本喻文州阵亡了,也是他们这一队的胜利,可黄少天不干了,一个人单枪匹马冲过来,把喻文州挡在身前,硬是用手中不依不饶的一把刀,宣告了对手的退出。
事后喻文州开玩笑说,少天你何必呢,反正咱们都赢了,这么赶尽杀绝太不厚道了。
黄少天不服气地撅撅嘴,说那不行,咱俩是搭档,到哪儿我都不能让人欺负你。
后来是那一次东北的生死之战,他骑着马冲进混战,停在黄少天身边,那人一脸怒气,斥责自己主将不顾及自身安全,却还是强打神加快了手中刀枪进攻的节奏,生怕哪一刻疏忽了,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直到最后,战斗结束,他安然倒下,嘴角还是对于万军之中护卫成功的满意。
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要命地保护着喻文州。
一直都是这样。
剑与诅咒从来都不仅仅是个叫得响的江湖名号,于喻文州和黄少天而言,这更是一个勾连生死的契约。剑所指的地方,诅咒如影随形,同样诅咒所在之地,剑也定会在其身旁护卫不离。他们的生命,自相遇相爱那一刻起,注定有一部分连在一起,如同十指交握的双手。
被鲜血所浇铸、唯有生死相隔才能切断的契约,又怎么会在此时消失不见呢?
所以喻文州在绝境中坚持。
所以黄少天毫不犹疑地斩却来敌。
还剩两个人。
形势瞬息巨变。
黄少天还在出手解决这两个残敌的时候,目光就锁定在了喻文州背后不远处,宫本雄一的身上。暗中保护喻文州那么久,他当然认得这张面孔。
宫本雄一知道,自己已经被死亡锁定了。
他看到了夜雨,看到了这个身份绝密、生活在黑暗中噩梦一般的影子,也就明白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活着回去。
既然自己的生死已被决定,那别人的生死就不再重要了。
他举起枪,开始死亡之前最后的挣扎。
手起刀落,喻文州身前最后一个日本士兵倒地身亡,紧接着黄少天便抽出□□,动作几乎和宫本雄一同时。
这样看似公平的对决,其实一点都不公平。这不取决于枪的质量、子弹射出的速度,只是因为交战的其中一方,是黄少天。
他瞄准宫本雄一的头部,自信即使同一时间举枪,他的速度自然会战胜对手,送对方上路。
生死成败就是这样一瞬间的事。
黄少天开枪,子弹穿过宫本雄一的头部,同一时间宫本雄一开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枪,黄少天却毫发无损。
胜负已定吗?
好像没有。
喻文州面对黄少天,毫无疑问心中是欢喜的。
曾经以为世事巨变、无可挽回,而今骤然发觉这份爱一如既往、矢志不渝。他低估的,不仅仅是黄少天受到的伤害,还有他们内心对于爱情,那无法言说的坚定。
他忘了他们共同坚信的话。
剑与诅咒,一直都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
真好啊……
有生之年再见你。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