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缺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苜蓿血染
这些情况□□高层不会不知道。
蓝河这样的存在,虽然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实力强大、以一敌百的可怕敌对者,但是却可以影响、甚至改变叶修的思维和行动,这个拥有过两个在各个战线上叱咤风云的代号的人,意义太重要了。
所以之前不追究这些,无非是因为战事紧急国家危难,不论是军统还是□□都需要他们这种有本事的人去冲锋陷阵。
但这不代表永远不追究。
如今日本人寿数已尽,离开中国只是个短暂的时间问题,停战协议都已经拟好放在天皇办公桌前了。那么中国呢?
七七事变之前十余年的内战,不是国共叫停的,而是日本人叫停的。现在让它停下来的因素马上会消失,这场没有结束的战争会再度归来。中国只有一个,想要完完全全得到,就必须通过战争手段。
所以不论之前如何,现在就要暗中铲除掉不能成为己方一员的人么……
叶修仰起头看看天花板。
可悲。
他总算明白,自己此时这种沸腾的情绪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愤怒,愤怒如此迫不及待的政治战争,愤怒政治相对于生命的胜利,愤怒有人要抓着他的手向他的战友开枪,愤怒这场战争打了这么久却在胜利前夕自相残杀。
他坚信无比的信仰,仰望过无数次的、胜利之后的希望,硝烟散去的家园重建,和平岁月的平淡相守,全部在听到第四号命令之时支离破碎,惨烈地落入岩浆滚滚的大地手中,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天空就已经灰飞烟灭。
是啊,信仰,多么珍贵的东西。拥有它的人,可以面不改色地和痛苦、死亡决斗。忠诚信奉的人,可以得到应得的拯救。
可是忠诚的代价呢?
就是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用战友的生命,去完成中央下发的试炼,从而证明忠诚吗?
就是要和亚伯拉罕那样手刃亲子奉献于上帝吗?
往日他读圣经,始终对那一段怀有执着的讽刺与偏见,在他看来上帝是自私的,他给予人类帮助只是想得到人类的信奉,因而他们对于这种漠视生命的试炼喜闻乐见。
读罢他就会庆幸,还好自己的信仰不是上帝,而是一个可以拯救全中国的组织。他愿意效忠,与其说是效忠于这个组织,不如说是效忠于组织许诺给他的未来生活。
可是这一次考验意味着什么?
凭他的本事,和蓝河对他的信任,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枪膛里的子弹送入蓝河的心脏。
然后呢?通过了考验以后呢?
他脑海中所有的生活愿景、所有对将来的可能性、所有快乐幸福的理由都会随着蓝河的生命一去不返。
他们总是被要求为了大局作出牺牲,总是在牺牲时被许诺无比美好的未来。
可是叶修一清二楚那样的未来根本不可能。
那忠诚还有什么意义呢?
信仰不可辜负,此话不假。
所以他在确定武藤不会马上醒来之后,转回身来重新带上耳麦,开始发报。
因为蓝河是他信仰的一部分。
他要为之而战。
『秦岭呼叫蓝桥,以下信息请勿记录。』
整个南京城的隐藏炸药位置,通过叶修蓝河当年在军校自制的密码系统,源源不断地传送到蓝河耳中,清楚明白。
此时距离日军赶到这个房间仅剩一分钟。
刚才军统通行密码呼叫突然中断,蓝河不由得紧张起来。短暂停顿之后,他听到的却是熟悉的自制密码。
无线电那头是叶修,毫无疑问。可是他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停顿、为什么改了密码,蓝河一无所知。
他没有动,依旧认真听着电报传来的每一句话,努力在脑中记下。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和原则,相信叶修这么做的道理,也坚持任务第一位,拿到情报是最重要的事。
但是思考未停。
叶修拿到情报了,却在发送过程中停顿了一分钟。如果他遭遇了敌人就不可能继续发送,但为什么要用自制密码?
自制密码只有他们两个人懂,□□和城外国军军部都听不懂。
这或许是个关键:叶修不想让国共双方听到关键的情报。
可这是任务最关键的一步……为什么?
想到这里卡住了,蓝河换条路,开始梳理这个任务过程中出现的一系列变故。
首先是搜索失效,接着队伍内部发生了叛变,导致叶修表面的失联。蓝河顺着叶修的提示扫除危险,却没有在撤离之前营救他,后者进入了日军军部。
然后是崔立,站出来同意蓝河直接撤退的计划。撤出南京之后,蓝河到叶修的电报,却意外中断。
整个过程看似在叶修的掌握之中,但似乎还是发生了让叶修不可逆转的事。
否则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拒绝任务成功呢?
那还有什么是不可逆转的呢?
蓝河的思维骤然停顿,因为密密麻麻的恐惧正在垒成一面墙,马上要向他倾倒。
他忽略了一件事,所有人都忽略了。
一件发生了就不可逆转的事。
那天晚上蓝河在自己居住的旅店抓到了藏匿炸药的日本便衣,而后从他那里得到了情报,开始了之后的行动。
结果任务第一站叶修就遭遇了叛变。
如果说抓到他并不是偶然……
那就说明,队伍中的内奸有完整的计划,而且不止已经暴露的那两个!
『……来福旅社二楼厨房,同济会馆地下室,东顺酒楼地下仓库。』
『全城炸药藏匿点报告完毕。重复一遍,全城藏匿点报告完毕。』
蓝河内心几近绝望。
虽然他尚未推断出叶修此时的具体情况,但一定身处巨大危险之中。
而且根据他对叶修的了解,他应该早有预知,所以才在任务还没完成的时候就命令蓝河撤出了城。
撤出去,就别回来了。
他知道蓝河会这样做,出于信任,更出于责任。所以他放心地去做了。
当年他抱着必死的信念,命令千军万马让开一条路,目送叶修上船渡江,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现在一报还一报,他也是这样,用一行简简单单的电码送走了蓝河,独自走向死亡。
只是三年前,战争发生在中国人之间,万事还有挽回的余地。而今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日本人,不会再有人给叶修活下去的机会。
他大概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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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没走,就坐在日军军部的机要室里,计算着日军的反应速度,来传递出最多的情报。发送完毕,也就用尽了自己撤离的时间。
蓝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眼眶有种开裂的疼痛,带着液体的灼热,翻滚汹涌。其中一小部分挤了出来,流淌在脸颊上,于是洪流倾泻,终于再也不加顾及。
身体的某一部分,大概是胸口的位置,正在被硬生生地切断剥离,强迫着离开他自己。伤口不堪入目,血肉撕裂出不规则的形状,剥离之后的空洞之处,又被塞进了一枚□□,燃烧的火焰慢慢将伤口扩大,燃及全身,痛苦不堪。
他知道叶修可能回不来了。
情报发送完毕的一刹那,他好像就能看到从他背后射入、直中心脏的子弹,胸前一片殷红。
他看着他,如同那年灯火昏黄的牢狱之中,眼底有泪,语气温和而决绝。
“保护好自己。”
然后后退离开。
这一次不是为了自己的生,而是为了蓝河的生,为了他毕生所爱之人的生。
电波经过一秒钟的停顿,重新跳跃起来。
那不再是只有两个人能够听懂的自制密码,而是一句国际通用的明码电报,所有人,国军,□□,此时监控着这段情报的人都能听懂。
他们和蓝河一起静静地听。
节奏短暂而有力。
『蓝河,我爱你。』
不。
叶修。
别这样。
别让我的噩梦成真。
蓝河摘下耳机,关掉红灯不再闪烁的电台。
而后站起来。
抽出腰间的□□,确定上满了子弹。
检查袖口、领口、腰侧、大腿、小腿、脚踝处藏着的所有的刀。
再将自己身上的便装认真整理了一遍,确定武器不会被发现。
所有的动作流利而细致,犹如即将走上角斗场的武斗高手,从容不迫地准备面对一场必胜之战。
或是他自己的最后一战。
□□方面的四个队员去联系部队了。
军统这边的队员被蓝河派出去警戒。
他可以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不连累任何人和自己一起送死。
很好。
蓝河将电台放好,独自出发。迈步的那一瞬间却有一种突发的危机感。
身后有人!
他下意识向树后躲避,奈何速度再怎么快也快不过枪。子弹穿过身体的感觉清晰无比,弹孔周围一片温热。
“电报译出来了吗?”
“报告,情况有些异常。最开始我们确实在规定时间到了电报,用的是这一线国共通用的密码,电报中汇报了西区已经初步排险的地点,可是中间突然出现了一分钟间断,接下来发出的情报本应该是东区尚未排险的地点,但这最关键的一部分好像是另外一套密码,我们听不懂,无法翻译。”
“上报延安了吗?有匹配译本吗?”
“已经上报了,延安总部经过查找比对也没有译出来。我们联系国军南京城外的部队和重庆总部,他们也是一头雾水,还一个劲追问我们的人耍什么花样。”
“一分钟停顿,一堆听不懂的电文……就这些?”
“额,最后还有一句话,似乎只有明码才能解释通顺。”
“说了什么?”
“蓝河,我爱你。”
很多时候,第一枪打中了对方,代表你旗开得胜。再补一枪,胜利就属于你了。
但这种理论大概只适用于对方是个手无寸铁的平民。
崔立的错误不在于他那一枪打偏了没打中蓝河心脏,而是他根本就应该带一门迫击炮过来。他就像是个智商低下的赌徒,用自己的命作赌注,赌那一枪可以置蓝河于死地,然而他忘了赌注越大风险越大的道理。
一旦你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你的命就不属于你了。
左手的袖间刀已无声出鞘,这次一击致命。
崔立的胸口溢出鲜血,跪倒在地上看着蓝河一步一步走过来。他的右肩鲜血淋漓,然而在他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痛楚和惊惶,只有冷血的杀意。
这是崔立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蓝河的威胁,和自己内心的畏惧。
彼时这个人还是自己手下的无名特工,坐在办公室发电报,为自己做审讯记录,听任自己的差遣……因为叶修的缘故,他不止一次地利用权力打压他,还处心积虑亲自导演了那出审讯的好戏。
他喜欢看到自己讨厌的人手足无措、陷入两难,更喜欢看到自己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痛苦不堪的局面。
可是这样的算盘一次一次被叶修搅黄,他就越是讨厌蓝河。现在终于有了机会,日本人命令他除掉蓝河,他便自作主张不联系日军或者日本特工,独自端起枪对准了蓝河。杀了他,就是胜过了叶修,他还可以得到日本人的绝对信任,说不定战争结束还可以到日本定居下来。
没想到他还是输了。
“他们都要完蛋了,你为什么要背叛。”
蓝河缓慢地蹲下来,像是端详自己的猎物。
“咳……”胸腔出血很严重,崔立开口说话已经很吃力,“我为什么背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看着这个人嘴角渗着血,还能笑得出来,蓝河有些反胃。
“什么目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又是一口血咳出来,伴随着得逞的笑,“让你回城啊……”
之后崔立就没有再发出声音。
蓝河用刀给了他一个痛快,因为他不需要再知道什么了。不管崔立再说什么,再让他知道什么,不管在南京城内等着他的是□□重炮还是千军万马,他都要回去。
他说过,出城不是撤离,他不会撤离。
就算所有的命令、情势、朋友和敌人都阻止他回去,他也还是要回去。
那个人用自制电码联系他,让他成为了唯一一个知道关键情报的人,这一定有特别重大的意义,他一定是不可取代的角色。
还有,那是他第一次,直白地、没有经过丝毫曲折地说出爱他。
他们命不该如此,至少不该未曾谋面地不告而别。他坚信。
蓝河找出联络点所有能用的纱布的药品,把自己的伤口用力勒紧,换掉沾血的衣服,带着配枪和藏在全身的刀,朝着南京城的方向走去,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走了。”
“能查出去哪儿了吗?”
“应该是进城了,叶修在城里。”
“真是不要命啊……”
“现在咱们怎么办?还要继续搜索,执行抹杀任务吗?”
“不,叶修发出的情报和他有关,目前他是唯一一个最有可能掌握情报的人,我们不仅不能杀他,还要找到他,保证他的安全,最好能把他带回延安总部。进城,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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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机行事。”
“明白。”
叶修随口吐掉唇边的血,就像是吸烟时的吞云吐雾那样简单自在。他懒得低头看身上又多了多少伤,比起昔年的训练和真刀真枪的战场,秘密战线这点技俩在他眼里实在不算什么事。
疼痛是真的,但与之而来的影响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较为新鲜的刺激感。他才没兴趣盯着面前的日本军官吐吐沫破口大骂,当然喊疼求饶更别想。体会着刑具流水线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游离在刑讯室的周边,或是墙面,或是通风口,亦或是聚不起什么形状的灯光,还有灯光之下不知名的细小飞虫。闭着眼睛还会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就是在感受牢狱中的污浊气息。
有的时候还莫名对着墙角傻笑,好像那边有人似的。
这种行为给原本就迷信鬼神的日本人平添了不少恶感,下手也愈发得重。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最可气的是,不管他们说什么、开什么条件、扔出什么威胁、用什么刑,这个中国人居然可以像喝白开水一样照单全,他们丝毫感受不到这个被囚禁者的恐惧,哪怕是一点点的慌乱犹豫都没有。
搞得好像他是来体验生活一样,还四处看,仿佛视察安保的顶头上司。
恐惧无法从看起来弱势的一方身上被逼出来,就有可能转化。面对这个满脸嘲讽气息的中国人,负责审讯的日本人开始手足无措,除了提高用刑的强度,竟不知道还能从哪里下手逼他就范。
现在没有办法让叶修服软,为他们发出错误情报掩盖炸药。明码发报提到的“蓝河”,此时也无迹可寻。日本人居然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蓝河来自投罗网,让他们能有东西交差。
好在他真的会来,现在已经混进了南京城,随着夜幕降临,成功地将自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他就是在这样的光线之下生活了四年么……
白昼阳光带来的只有闷热,夜晚周身都是充满潮湿的寒凉。
眼中的色调只有永恒的黑灰白,口鼻间始终存在着老旧的尘土气息。斑驳的墙,生锈的栏杆和散发着腐臭味的木桌,所有的一切没有一点生气,没有生命的质感和存在的意义,唯一能够提供温暖的个体就是自己。
一成不变,无法感受时间的流逝,仿佛早已悄无声息地静止。那猛虎般的勇,那松竹般的坚忍,还有那颗永远向往光明、充满希望的心,都会在这样淡漠的、黑暗的环境中消磨殆尽。
其实对于一个征战四方、心怀天下的人来说,身处此地,有志而不得报,有恨而不得发,不是因为英勇作战醉卧沙场,也不是因为疲力竭被囚于敌营,如此屈辱,死亡反而是最好的解脱。但是蓝河恰恰是个不会用死亡解决问题的人,他硬生生地熬了四年,没有过多的口舌之争,没有用自己的本事获取唾手可得的自由,甚至没有向任何人抱怨过自己的遭遇。
大好年华中的四年,窗外山河破碎,国将不国。
他将所有的痛苦都咽在了自己的心里,一点一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融化那些悲愤而生的倒刺,纵使千万般蚀骨疼痛,仍以沉默相对。
与之相比,眼前这些沾着自己鲜血的刑具不算什么。
自己的伤痛也不算什么。
但是不同之处在于,他来到这里,不是求死,而是求生。
他所忠于组织放弃了和平,积极准备内战,为此不息下命令让他亲手除掉在抗战中立有军功、和他并肩战斗的战友。听到命令的那一刻,他的信仰已经破灭。
信仰破灭之人,不应该一心求死吗?
叶修原本就是这样的打算。
可是他的手指触摸到发报器的瞬间,万念俱灰之时脑海中闪过的,是当年军校的教室里,他和蓝河利用空闲时间研究自制密码的画面。阳光一丝一缕爬上蓝河的手,染在他的衬衫上,浸在他清澈的眼睛,和嘴角的笑容里。
平淡而又动人心魄。
那个时候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意识到生活的美好。
现在他明白了。
他弄明白了当时的感受,也就弄明白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于是他停止了公用密码发报,转而使用自制密码发送最为关键的情报,他知道蓝河此刻就在某个电台之前,可以听到一切。
他要让国共双方都明白,蓝河才是得到情报的关键,杀了蓝河他们就什么也得不到。
蓝河的归来,意味着主动权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他要求生,求自己的生,求蓝河的生。即使他没有机会逃脱敌营不幸丧命,这样独一无二的密码也成为了蓝河的保护屏障。
他用这样破釜沉舟的方式保护他,因为那一刻他明白,蓝河就是他的信仰。
仓库的门没锁死,里面是一片熟悉的黑暗。
蓝河悄无声息地潜入,缓步靠近办公室。他要拿到行动之前藏在这里的预备武器,做好充分的准备去闯日本人的军部大本营。
肩部的枪伤无时无刻不在疼痛,脱去表面的外套,里边穿的两件衬衣都已经被血液浸染,再干涸成暗红色。他几乎是用手中的刀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了碎布条,才使它们告别了身体。好在这里还藏了医药箱,使得他可以将结痂的伤口用纱布勒紧,保证打斗时伤口的出血量不会太大。
意外获,是叶修的一件黑色衬衫。
那本来是他自己负伤的备用衣物,现在成了蓝河的救命稻草。他换好衣服,将随身携带的刀重新装备全身,各个部位能藏枪的地方都藏了枪,还有足够的子弹和□□。
这比平时是臃肿了一些,但对于单兵作战的蓝河来说,也是别无选择。此时的他一身纯黑,好像是专注夜行的蝙蝠,随时可以消失在任何一个阴影之中。
在军校里,他就是单打独斗的狙击手。这么多年过去了,面对以寡敌众的局面,他还是丝毫没有畏惧之心。枪在手,刀出鞘,这注定是属于他的战争,既然结果无非两人安然无恙或一起殒命敌营,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他藏好剩下的装备,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
始料未及的是,眼前突然一片光明,等他的眼睛适应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数十人的枪口之下。
再会(下)
“中国人。”
“我当然知道。好久不见。”
来人领头的正是陶轩。
“把枪放下蓝河,我们只是找你谈谈。”
“你们几十条枪就这么对着我,让我放下枪谈谈,延安是派你来和我开玩笑的么?”
这话听得陶轩一脸无奈,真是和叶修呆久了,这么一针见血的嘲讽风格还挺像。他摆手示意部下枪,上前一步说道:
“你知道我们需要情报,蓝河。这关乎南京数十万人的生死。”
“情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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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给你,但是在我见到叶修之后。我时间紧所以长话短说,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去营救,也可以在这里等我回来,现在决定吧,因为我要走了。”
“你这是对南京城的不负责任!万一你在行动中牺牲了,就没有人知道炸药的位置,城里的每个人都很危险,你凭什么那几十万人的生命去赌一个人的命?!”
他怒不可遏,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义正词严地发出质问。
然而蓝河的回应是一个轻蔑的笑。
“我不凭什么,只是有经验而已。在桐城,我用自己的命换了一个兵团的人命。四年前的皖南,我用自己的命换了你们部队所有人的命。”
陶轩沉默了。
他莫名想起在安庆,蓝河推开他挡了□□的瞬间。
他忽然有些理解面前这个人的固执与悲凉。
蓝河都不屑于提及他当年对自己的救命之恩,确实,他挽救过太多太多的人。此刻他旧事重提,并不是要在陶轩面前炫耀什么,甚至不需要他因为□□一方在皖南之变中受过他的恩惠而产生愧疚感。
他只想告诉他,就像当年他将病毒试剂推入自己体内一样,就像当年他在江边下令让开路放人渡江一样,这是他必须会做的事,从未后悔,也从没有改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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