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娘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天的绿
祯娘到来的时候孟本正在说话:“如今各家觊觎东家养珠术的倒是还好应付,毕竟这个靠不着速成。别说他们不知是个什么工序工艺,就是知道了也没有那么简单,哪里知道中间靠着许多工人的技术和经验。况且养珠还要几年呢,再快也不是立刻见效的。”
说到这里他还是有些得意之色,只是很快敛起来了,肃声道:“但是有一些人却是不得不立刻特别防备起来那些养珠大户采珠大户如今是打算联合起来了。他们清楚的很,如今家里的珠子量其实不大,至少不能操纵珠子价格涨落。但是这个格局是会变化的。”
说到此处孟本已经是意味深长了,大家都清楚养珠是赚钱的,自家当然也清楚。特别等到前头赚钱后,自然是要立刻使养珠更多,如此才能规模越大,赚钱越多。
这养珠全凭人工,不比天生天养,只要舍得投入,那自然就能一年比一年多,直到多到一个限度。到时候珠市就该全然不同了,珠子价儿自然是会渐渐下来。顾家不怕,反而赚的多些,这也是‘薄利多销’了。但是这些养珠户采珠户怕,能够安安稳稳赚大利,为什么要去赚小利,甚至不赚?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哪怕如祯娘说过的,有些赚做顶级宝珠的依旧能安然度日,毕竟顾家这样养珠可出不了顶级宝珠。甚至因为显出物以稀为贵来,还能顺势涨一波也说不定。但是顾家养珠只要任其发展,将来对普通养珠户和采珠户来说是催命符也是一定的了。
所以他们必然不会任由顾家将这门生意做大,出头的桩子自然是要趁早打进去才是。或者说真等到顾家成势了,也就没他们这些人什么事了。毕竟那时候顾家光耀万千,他们则是灰败无比,哪里还能较量呢。
祯娘站在门口,顾周氏和孟本这才发现祯娘来了。顾周氏立刻拉过祯娘,自给她暖手,又让旁边丫头给祯娘换一双烤暖了的棉鞋。
祯娘摆摆手,道:“娘亲和孟掌柜只管说你们的,我顾我自己我只是听着,娘亲就当让我涨涨见识。”
孟本听了就笑道:“小姐竟然还要长见识?若是不知情的便罢了,遇到个知情的只怕要笑死!小姐本来就足够有见识了,这几年一桩桩一件件的哪里是个一般人能做的,把个天下九成九的人都压下去了,今日说长见识,小姐是在羞我呢!”
说到这里孟本指了指手上的册子道:“别的不说,就如今天底下人都恨不得拿眼看到的养珠术不就是小姐提出来的。不只提出这个事儿,难得是有思绪。后头得的养珠术正是按着小姐思绪才能得出的。”
顾周氏在一旁只是笑眯眯,祯娘却是抿抿嘴唇,无奈道:“孟掌柜可是算了,这些事儿我常有灵光一闪不假,只是这和生意上的见识可不同。譬如以后家里就要和一些养珠户采珠户有一场硬仗,若是我就不知道如何设计,这又不是灵光一闪的事儿,就该好好学一学,涨了见识才成。”
孟本也是啧啧笑道:“大小姐如今越大是越上心了,东家家业再不用愁的。只是这也让咱们这些下头人担忧大小姐本就是天纵奇材了,只不过在经历上少些,还要咱们跑跑腿打打杂。若是这个也要学着,以后咱们这些人只能贴墙根儿了。”
这当然是戏谑之言,说过后孟本就端正了神色:“大小姐不用着急,这些事情都是经验罢了。如今大小姐就是十多岁跟着掌柜下水经历大生意的意思,比起一干小伙计不知强到哪里去。再有大小姐天资聪颖,再没有担忧的,等到经历多了,时候长了,这些事情水到渠成自然会了。”
本来在这里还是正经长辈的谆谆教诲,后头却又变成了他惯常的戏谑口吻:“我记得大小姐小时候还说过‘一人什么成就并不由弱点所决,而是由长处所决’,真是大道啊!真该让那些所谓商海巨子听一听,人家小姑娘十来岁的时候就看透了你们一辈子摸不着的道理,羞也不羞!”
祯娘也是无话,能说什么呢,只得赶紧生硬转回原本的话:“这些事儿可别再提了,不过是小时候的营生。看了几本史书列传,就敢对天下英雄品评,如今看来也是没意思。何况这句话还有个下文‘然而一人如何败落,这却是由短处所决的’咱们还是说回原来,我也听着一些。”
孟本眼前一亮,却是不管原来的话,只是抓住话头:“原来小姐还有个下文?‘然而一人如何败落,这却是由短处所决的’,有道理有道理,我可记住了大小姐再不必说什么小时候的营生,这也忒谦虚了,别人可怎么活。”
祯娘晓得这是这位叔叔老毛病犯了,止是止不住的说来也怪,同样都是掌柜,譬如大掌柜武天明,二掌柜苗延龄,都是对祯娘这个小姑娘有些犯怵的。倒是资历更浅年纪更小的孟本能对着祯娘玩笑,或者这就是性子不同了罢。
不过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孟本知道事情分寸,晓得如今是正事,说过后就自己主动道:“之前说过东家生意是会变化的,其实明年珠子就不同了,明年珠子可比这两年多,后年又比明年多。人家紧着动手呢!”
顾周氏点点头:“明年采珠种珠是头等大事,到时候各样打探的坏事的必定不少。我这里能做的有限,不过是多与公府里走动,或者往海中洲那边认得的人那里去信帮忙。真个要担起重任来的还是你,到时候你既要对外强硬厉害,又要对内柔和缜密,总之好与不好,都是全看你了。”
听到这里孟本脸色终于不再轻松,而是有了无可奈何。正以为他是为难的时候,他就拼命用手揉了揉自己脸,直到脸上全泛红了,这才露出坚定的神色来:“太太不必担忧,只管交代我孟本了!”
孟本一直是有些崇敬古侠士之风的,他年少起就受顾周氏看中,这才跟着当时掌柜做事学本事。后来也是顾周氏提拔他,做了顾家最年轻的掌柜。如今这样大的生意,全权信任自己要知道真个孟本反水,不说竹篮打水一场空,至少是伤筋动骨。如今又是这样的嘱咐,于是顿生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有什么不能的,只管去做就是了!
得了这样坚定的回答,顾周氏也是嘴角带笑有时候这股子心气没什么用,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用功都是徒劳,反正最后都会化作灰灰。
但有时候又是最有用不过的了,能否先声夺人,靠的是一股子气血。能否相持到最后关头,靠的是一点韧性。说到底,这都是心气所致真有这个三千越甲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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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吴呢!
当然,也不能就说只靠着这一点子心气了。这不就是两军对垒只管着擂战鼓提高士气,至于粮草如何、武器如何、战阵如何、天时地利如何都不管了么,这样就是蠢了。
顾周氏自然不会让孟本这样,她还要与他商议如何布置种种这就是祯娘原本说的要听的长见识的的事儿了。
其实这件事说难是真难的,毕竟敌方是在这行当打滚多少年的了,好些还是百年世家呢。不说资产的事儿,关键是人家有多少人脉,又有多了解这行当。与之相比,顾家在这上头可是薄弱。
然而说是简单也很简单,毕竟这世上有力能破巧,恰恰好顾家就有一样力大无比的大杀器话说要不是这般,那些天底下的养珠户采珠户也不会一起如临大敌,也不会如今结成同盟战战兢兢。
这一样大杀器也不是着的,而是明摆着的养珠术靠着这个顾家就立于了不败之地。大不了顾家放弃长远大利,把这养珠术卖给天下巨商,这些养珠户采珠户能对付一个顾家,难不成能对付那许多巨商?
况且就是这般做了,顾家也不是就此没了珍珠生意。要知道顾家依旧是是第一个做出了真正养珠术,走在大家前头,以后不过是大家公平买卖竞争,骑驴看唱本罢了。说到底依旧能赚钱,只是一个行当里讨食的同行多了而已。
若是不把这养珠术传扬出去,顾家其实也是占着便宜的我家就是有量多价好的珠子,你们能拦着天下珠商想采买我家的不成。他们常年同珠商打交道,已经有了自己一套渠道,而且熟人可多。
只是生意就是生意,一百两银子的事儿他们这样的人还能一笑而过,当上万两以后就只有真正人情深厚的能无动于衷了。但是当每年十万以上的不同出来后,别说这些珠商了,就是朝廷大员见有这样好处,该下死力气的还是要下死力气,该跪的还是得跪!
最该防着的其实是一些阴损的招数,如今正是敌暗我明人说‘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可不是难对付!
顾周氏只道:“这个倒要从两处防起,一个是要同官面上、行会里打好招呼。官面上不只是我在国公府里走动,还要你在海中洲多多用心。县官不如现管,你把海中洲的父母官都笼络地死死的,这就是地头蛇了,还怕什么。”
孟本一个劲儿点头,顾周氏又道:“再有一个就是咱们自己了,打铁还需自身硬呢,何况这个!不要怕多花银子,比起咱们这门生意,什么银子竟都成了小钱了。你只管多给那些签了死契的奴仆许诺赏钱、老婆之类的。还有劳工也要注意照看,一个是多多防备,一个就是多给些银钱。最后就是要请来一些打手看护,总归是守着咱们那边,谨防人家的坏主意。处处提防到了,也就不怕了,他们还是要从一处想主意,而不能凭空来不是。”
两人又是商量良久,到最后孟本忍不住道:“其实也是这门生意好,财帛动人心啊!别看如今百工俱兴,只要有心做什么都是赚的,其实哪有那么容易,不然天底下就没得穷苦人了。”
孟本也算是做老了生意的,这才有了这样的感叹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要么是要有本钱,这个就把天底下一半的人去了。世上多的是将将能活下去的,每日要吃饱饭尚且难呢,何况积攒出本钱做生意。
要么是有大本钱,小本钱只能做小生意,大本钱才能做大生意。从小本钱积累,年复一年最终成大本钱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时光可就用的多了,中间还不能出错,不然本钱赔完了,也就是要重新开始。
当然也有从小伙计当起,白身一个没得本钱的,最终大成的。只是这样的人太少天底下伙计万万千千,这样出头能有几个?有自己的产业就算出头了,若是还要富甲一方,那真是非得有大机缘不可,十年也出不了一个这样的。
孟本越发感慨来:“说起来咱们家的生意样样都算是是好生意来,海贸就不要说来如今都知道,出去一船货,回来就是一船银子。所谓海盗其实还不是海贸商人,人家主业依旧是海上生意,强盗不过是船上没货的时候,见着猎物到了嘴边这才做一趟。”
“再说苗掌柜手上当铺,哎呦呦!出了名的抓钱行当,以至于民间说奸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开当铺的。如今山西老儿开钱庄的确火热,偌大的名声,但细细追究起实惠来,只怕还比不上当铺生意。”
“至于米掌柜手上火柴作坊和‘国色’都是大小姐的手笔,这还用我说?如今东南城里最紧俏的东西里就有这两件,任谁也想不到这竟是一个人随意做出来的。若是有一个年轻人一辈子只做出一样来,也足够扬名立万富甲一方来。偏生小姐玩儿似的就做出两样,想来以后还有更多。”
说到这里孟本又是感叹又是摇头,最后正色:“但比起珍珠生意依旧是不同的说起来珍珠算什么,不过是一件装饰而已,论及格局只怕连火柴作坊都比不上。这就是拿着小姐的指甲油生意比拟布匹生意来,一个不过是女孩子玩意儿,一个却是事关民生。”
“但是世间生意赚钱多少也不是从格局上头来看的,多得是不能当吃不能当穿的行当赚过来那些吃穿行当。更何况咱们家这回还是做的独门生意,人家虽然也有珍珠,但是那珠子量和成本根本不一样。咱们就是吃着人家百倍千倍以上的利润生存他们还怕咱们压低价钱呢!只是咱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到非降价不可,咱们就绝不降价,多维持一年高价,咱们就比他们多壮大一年。等到咱们降价来,也就是他们不战而败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祯娘只管喝茶,顾周氏却是忍不住道:“合着你前头夸了那许多人,又是几位掌柜,又是祯娘的,最后竟都是为了显出你自己来?是的,大家生意都好,只不过你的生意最好而已?”
孟本赶忙作了一个揖,笑道:“可不敢这么说其实说来这哪里是独独显出我来,这也是显出大小姐了。这珍珠生意难道不是大小姐提起才有的事儿?我如今不过是替大小姐跑腿,外头当我孟本天纵奇材替东家想出了这门生意,如今都撒钱一般想要挖我,要我说他们都不知道实情。”
说到这里孟本平静道:“我孟本其实也就是个中人之姿,不是太太提携,大小姐帮衬,哪里有如今。那些人都打错主意了真要挖谁走,其实该是大小姐的,只是他们也只能想想了。至于我,我自然是与东家共进退。”
第71章
不论珍珠生意有多少人看着,中间又有多少难处和敌手,这临近过年的,终究还是要过年。顾周氏先头是日日与孟本商议,有时还有苗延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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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帮着参详。等到了数着日子要过年,孟本这才回了海中洲,中间与顾周氏信件沟通。
顾周氏固然还要存很大一份心思在海中洲,但是别的许多事情也占据着她的心神年下事多,各处查账也紧,顾家又不是只有海中洲一处生意。除了生意上还有过年呢,难道上下不要她料理。
真个不要,见顾周氏这样辛苦,祯娘就接过了料理过年上下事务的担子。当时也是道:“这又不是为难的事情,我自母亲身边见过好多回了,什么不知?就是真有不知的,娘就在跟前,来问就是了。”
顾周氏一听也是,况且想到祯娘没个婆婆,将来在周家这些事情就是她自己打理别的当家媳妇一开始也就是掌管自己小院,少有一开始就有大场面的。既然如此,让祯娘试试手也是无妨。
这时候也是在自家,不说有自己描补,就是最后还是有纰漏又如何?终归没得外人知道,也没有丢丑。
因此顾周氏便召集了家里上下奴仆,算是敲了敲钟:“你们可记着,这一回过年全凭着大小姐安排。你们若是谁瞧着大小姐第一回做这样的大事,因此偷奸耍滑,可不要怪我不念着往日相处的情面。要知道在我面前有个纰漏,我可以不大计较,要是在大小姐面前有这个我却是会好好计较的!”
底下奴仆好多都暗暗叫苦,一个是知道顾周氏这话不假。顾周氏爱惜祯娘上下哪个不知,相比祯娘这个女儿,她自己都靠后了,因此不是要比往常更小心谨慎了!另一个就是祯娘了,祯娘本就是一个明的,哪里好糊弄。真有个不周全,再逃不过的,都等着吃挂落罢!
只是如何心思百转,都是不能说一个不字的为人奴仆的,像他们这样似吃穿不愁,体面的比外头中等人家还强呢。但是有一条也就定死了,连着一条命都不是自己的,更何况意愿!
说过这一回,就由着祯娘打理过年事务。祯娘就带着自己房里的大丫头,把往年过年的例子找出来往年买了什么用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有数的,只要萧规曹随就是了。至于在这之上的不同,祯娘细细评估,记在册子上,有些自己料理,实在不通的就去询问顾周氏。如此这般下来,倒是容易。
又是一日,正是眼见就要过年了,天上扯絮一般下起雪来。大雪下了一夜,到第二日白日就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了。外头眼不见一点别的颜色,或者白色,或者零星夹杂一点黑色,这是树干屋顶的颜色。至于绿色之类,一点儿不见。
祯娘这时候就在安乐堂的梨花橱里,母女两个这些日子都是忙碌,好容易同时歇一日,便一起打叶子牌这叶子牌的好处就是这个了,一个人玩的,两个人玩的,三个人玩的,四个人也玩的。
一个人玩就叫‘过五关’,是个小游戏,还能占卜一日的运道。两个人玩叫做‘梯子吊’,这梯子不是两条腿么,正对应两个人。三个人玩叫做‘蟾吊’,这蟾蜍正是三条腿。至于四个人玩,那便是最有名的‘马吊’了。
两个人玩牌一会儿,各有输赢,只是最后还是祯娘这边的筹码多了起来。等到丢开叶子牌,顾周氏笑着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快,我们玩这个就是比你们玩的多些不过最近你们闺阁小姐也不戒这个,咱们这些人还拿什么比。”
说着顾周氏就让丫鬟拿自己的首饰盒来,道:“既然是祯娘赢了,便按着说好的头来罢,从中挑选一样。”
两人赌的是自己的妆奁盒,谁赢了就拿走对方妆奁盒里的一样首饰。虽然是自家母亲,祯娘却不会客气这有什么客气的?左不过是左口袋倒腾右口袋的游戏,难道平常从母亲那里得到的首饰还少?或者首饰到了自己这儿与在顾周氏那儿不是一样的?
因此祯娘认真在首饰盒里挑选,最后看中了一条金厢累丝十珠二十三宝石绦环。这绦环格外华美鲜艳,倒是更合适祯娘使用,致的样式祯娘一见就喜欢。只不过拿起来才觉得不对实在太重了一些。
因此祯娘对旁边的丫鬟道:“拿个戥子来,我要称一称这个。这也忒重了一些,到底多压手。”
称出来,祯娘看着戥子念道:“重一十四两一钱。”
祯娘无话,旁边的丫鬟也是一个个咋舌。像是绦环这样东西都是系在腰间,是女子身上除了头上外最重要的一样装饰,单论单价说是最昂贵的意见也不为过。不是有一个并列说法叫做‘帽顶绦环’,正是指的男子和女子身上的值钱珍宝之物,宝石帽顶子与绦环。
这绦环既然是系在腰间,重一十四两一钱就十分骇人了,就是不拉下腰带去,也该腰上坠得慌罢。一般这些绦环斗不过是三四两,重也不过□□两,似祯娘身上这一件金厢三宝叠胜绦环一件,才重二两九钱五分就是了。
祯娘拿着这绦环看了又看,实在不知顾周氏使过没有,她是自觉不能用的了。顾周氏却是笑眯眯道:“这算什么,穿那些大礼服的时候就是要这样的才能压得住。况且那时候你全身上下都重的很,也就不觉得这绦环坠得慌了实在觉得没得用处,这上头珠子宝石多,你自拆了打首饰穿珠花就是了。”
说到这个顾周氏想起一事让丫鬟去取各色珠子来,转头与祯娘道:“做前些日子翻出一个穿过一半的珠子箍儿,倒是不记得是那一日做的下的,今日有空你替我做完,明日我出门吃酒好穿戴。”
顾周氏自然不会差这一件珠子箍儿使用,不过是想着享女儿福气罢了。祯娘自然是应承下来,拿了珠子等,就着原本打叶子牌的小炕桌穿珠子。顾周氏就在一旁看着,母女两个随口说些家常。
正这时候又婆子进来,是外头有人请见顾周氏。这也不是什么别的事,原来这些日子正当过年时候,自山西太原那边周家送来了年礼都已经下过聘礼了,周世泽自然算是顾家正经女婿,这时候给岳家送年礼,自是理所应当。
前些日子周世泽就有家里周妈妈钱妈妈料理了这些事情这送年礼自然也有讲究,不是想到哪儿是哪儿的意思。这时候年礼大概由两样组成,本地特产和珍贵之物。前者还要包括最多的就是吃的穿的,这样家常。后头则都是金银玉器等,反正是如何贵重如何来。
整治出送岳家的年礼后连忙遣人送到金陵来,多亏路上一路紧赶慢赶,这才年前到了。到了金陵,也只是在客店稍稍休整,理了仪容,这就至多喜巷子顾宅。在门上递了拜帖和年礼单子这些门上的人晓得是自家姑爷那边来人,一个都不敢怠慢,在门房热茶招待,又赶忙让人进内宅禀顾周氏。
果然不过一会儿里头就有信儿传来,正是说让外头好生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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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几位管事,又让领头的女人进来说话。这从太原到金陵,一路行上千里,自然不可能没个管事男人在。只是因为顾家只有女人,自然也少不得女人打头,因此有这个吩咐。
至于内室,顾周氏听了这件事,立刻起身,让人服侍更衣。然后就吩咐外头如如料理,又与祯娘道:“你也拾起来,到时候也见见他家人。”
祯娘依言,等到母女两个到了待客小花厅那边,果然有两个丫鬟带着两个妇人进来。这两人都是不认得的,并不是上一回见过的周妈妈和钱妈妈。顾周氏只是让两人坐了,又问过周家上下可好。
两人自然是恭恭敬敬地答了,又道过周世泽那边对顾周氏请安问好,左右不过是差不离的话。末了递出两个封儿,一个自然是给顾周氏的问安信件,也是商量一下一年多后成亲的事情。另一个却是密密地封了给祯娘的,这个不用说明,只看上头写的名儿就是了。
之后又是叙话几句,顾周氏听着周到,待到快走的时候让人给赏赐又加厚了一分这些一同来送礼的人人有红包拿,领头的自然更加丰厚。顾周氏不要他们推辞,只是笑着道:“也是为了你们的辛苦,这样大冷的天,南下上千里,与你们一点子表礼,也是见了家人的意思。”
又是一会儿话,等到天色不早,两个妇人才告辞而去。
等人去了,顾家才整治晚饭。饭毕,顾周氏并祯娘,又有一些体面丫头、媳妇、婆子都聚在了西边暖阁里。顾周氏把那单给祯娘的封儿给了祯娘,看她闺阁女孩儿脸皮薄,也没有说别的。
然后就让袁二家的把周家的年礼单子拿来,灯下光并不好,便要了一个说话清楚伶俐,往常替她读信的小丫头站在一边给念:
鹿肋条肉十块,鹿胸岔肉十块,晒干鹿脊条肉二十束,野鸡十只,野猪二口,树鸡十只,白鱼一百尾,鲫鱼一百尾,山楂两坛,梨两坛,野蒜苗两坛,貂鼠皮五十张,狐狸皮五十张,水獭皮十张,虎皮一张,貂皮二十张,灰鼠皮二十张,鹿羔皮二十张,鹿后腿十对,小黄米一石,高粱米一石,打糕馍馍一担,豆面馍馍一担,蜂糕馍馍一担,野鸡蛋两筐,葡萄干、杜李、羊桃、山核桃仁、松仁、榛仁、核桃仁、杏仁、松子等各两篮,白蜂蜜一百斤,生蜂蜜一百斤,黄花菜一百斤,红花菜一百斤,蕨菜一百斤,芹菜一百斤,丛生蘑菇一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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