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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垢(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牧葵
各抱心思的面孔,被染成相同的颜色。
周以平和他们说了声「辛苦了」,才转向愚鸠。爆炸已经来到约三四楼的位置,四处仍不见梁谕踪影。建筑的毁灭可以预期,而他的表情好像要让愚鸠自己决定要怎么做。
「梁当家即使逃不出来,也算完成他的心愿了。希望您谅解。」
他沉默。他们为愚鸠让开了道,鲜红火焰映着男人僵硬的身形。他艰难地抬起手、放入口袋中,指尖碰到发软的纸张,后半封信,就在耳边如预录的朗诵般一次到底:
……我想,事到如今,我应该有能力和你好好说我要什么了。我会为我想要的结果拚命、同时向你证明。见到这封信时我与周先生的计划早已开始,只希望你理解,我希望老师那样的人,至少最后是幸福的。
一开始就清楚,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毁掉四尾家。何况梁家门到我手上,注定要四分五裂。不怪他们这么想,我无法成为使人们信服的当家,才想借刀杀人、把主意动到了退隐的穆老三头上。
我们需要他来除掉四尾家。但也要他消失、白子工业彻底落日,老师才能与他的恋人安全过活。我开始想这些之前,周先生已经试了好几年,都找不到杀死穆老三的机会,所以我的出现促成了这一连串的行动。我是人们眼中不伦不类的贱人,正要如此,他才会在我身上蠕动如虫、再被捏死。
笨鸟啊,谁不希望自己干干净净?
我还希望更多,想象自己生而无忧、你我相遇在普通的街坊,想过这世界对我的身分包容、不论是谁青梅竹马都能走到白头。
但我不再需要你帮我遮风挡雨了。这次由我发自真心地告诉你我所盼望:你曾说会成为我的左右手。当我的刀枪、我的盾牌,我脚下的尸身、或我身边的送终者──
现在,就来为我结束这令人厌倦的余生吧。确保结局如我们安排、确保我彻底断气。
若你还愿意。
我早原谅了你。
「……周先生,这段时间当家麻烦您了。」
「怎么会?这没什么。倒是您的表情真可怕呢。」
周以平挑起眉,微微扬起嘴角:
「等一下爆炸的余波可能会波及,我们得撤离了。真的确定要进去吗?」
多谢。愚鸠忽略了他的问题,向周以平点头致意。转头看往即将被火焰吞噬的机构,最后的爆炸隆隆地震动着地面。他默算,手里的枪剩下两发子弹,他枪法一向准,把子弹钉入眼前目标、过去不分日夜的训练兴许都为了此刻。
曾听说迷失于沙漠地带的年轻爱侣互相寻找,寻寻觅觅地穿过痴妄幻影,终次次错过。于是思念至形销骨立、耗尽了余生后随风沙孤独长眠,至死望着海市蜃楼,甚至不知他们是否曾贴近过──
他想他们这一辈子错过那么多次,总该有一次心意相通。
因为那人的所述所言他全部记得,不论愤怒或之后的心软、都是只为他而起的情绪。剪去翅膀的鸟并不悲伤,他在某个人身上看见过天地。
愚鸠拿稳了枪,迈步踏入火场。热浪扑面而来,翻起梁谕曾为他挑选的西装外套。除了那个人以外的事,通通抛诸脑后。
会找到他的。
第35章章之三十五永生花
章之三十五永生花
1.
头顶上的钢筋弯曲变形,从扩大的缝隙间「砰」地落下焦黑的尸身。无法辨认面目的人们倒在各处,梁谕的视野被热气扭曲,他伏在掉落的画框旁,稍微移动,便碰到了他亲笔所绘的人皮。
其实只差一点,他相当靠近出口了。可当何小五凄厉的笑声消失在二楼的爆炸声间,他便明白已经没有再挣扎的必要。
两腿一软,压根不知为何能撑到现在的身体,回到它应有的状态。
愚鸠,他会来吗?梁谕这么想着,不自觉便笑了笑:不来也就罢了。他不想在死亡时被烧成一团难看的焦碳,因此他拖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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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离他最近的尸体缓缓移动。
很奇怪,总说人死前会看见走马灯之类的影像。可他非但没有,心情还平静得异常,他想这并非什么慷慨赴死的大度──他自知没那个胸襟。大概就是种无所牵挂的感觉:他又笑了一下。
从那人手上拿过枪,掂了掂重量,梁谕用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可能会产生误差,但对脑袋开枪总不会错。他闭上眼,在霹啪的燃烧声中,四周彷佛回归宁静。
可指头迟迟没有扣下。
梁谕微微打开眼,才发现举枪的手正剧烈地发抖。他不禁愣了下,试图出力握稳枪身。然而,身体似乎与意志脱节,当他想开枪、有股力量便反射地抗拒着。
扣不下去,发颤的手甚至开始拿不住枪。
怎么会?他觉得滑稽,开着嘴还没笑出声,却尝到眼泪的咸腥味。大火从楼梯口烧过来,他摇了摇头,不解地发现自己脸上爬满泪痕。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狼狈地被烧死。
枪从手上滑落,梁谕捂住嘴,四下张望,目光蓦然停在某个方向。他看见有个人踏着火光来了,他想叫他名字,却只是发出不成音节的呜噎。
他低下头压抑声音,那人很快便来到眼前。
笨鸟啊。
从他的高度,只看得见那人手里垂下的枪口。这段漫长的时间,他挺住了,到这一那才忽然觉得软弱。原来他有多么奋不顾身、就有多害怕失败。
如果他不小心死在折磨中了呢?成了被人唾弃的贱货、又一事无成……要是穆老三没除掉,反而回过头来踏平梁家门呢?他不敢假设。最怕的,也许是这个人看了信后选择不来,最后听见他的死讯、嗤之以鼻。
「啊……」
梁谕抓住了愚鸠裤管,把额头贴上了对方膝盖、任眼泪落下。地上出现了水痕,一滴、两滴……他没有时间慢慢哭,于是催促着自己平复心情。
压在心头最底的疑问,向着他最后的净土所在。
火已经烧到近处,下一次的爆炸就在眼前。他抬起头,平稳了声线,和愚鸠轻轻说道:
「你来了。」
「嗯。」
还是很久以前的笨拙,梁谕被逗笑,朦朦胧胧地松开了手。他退开一些、好让愚鸠有空间执行任务。
「动手吧。」
他看不见男人的表情,不过听着一切崩落时他们各自的心跳声。很多年,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愚鸠拉开了□□保险。时间变慢了、却不再倒流,从今以后他们不必为过往所困。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枪响,十多年的守候,成为这震聋发聩的无声告白。
──砰!
2.
子弹破坏了后方的门锁。
梁谕整个人呆住,他被愚鸠一把抱起,往后门的方向奔去。他感觉到横过后颈的手布满冷汗,那人起伏的胸膛有些呼吸不稳,却真实地在那儿让凌空的他挨靠着。
他仰起头瞧见愚鸠的下半脸,后者却根本不敢看他。
「哐」的一下,又有钢筋砸落在脚边。愚鸠实时煞住脚步,左顾右盼、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从所在的位置到门前不过几十公尺,窜升的火焰阻隔了离开的路、却阻隔不了爱人来到身边的步伐。
「为什么?」
梁谕不禁问,愚鸠的外套被烧出了几个洞,他听见问题,只是紧了臂膀:
「……因为,这不是您真正希望的吗?」
那封信上,累赘的言语彷佛都在说着「救我」。愚鸠明了、也深怕自己会错意。可他愿意这么想:他的少爷已强大到足以揣摩他的心思。他甘愿随这样的信任盲目己身方向,并不辜负他承诺梁谕的、每一个字。
试着相信他们的心思是靠近的。相信梁谕说着谎,除了如同爱过的那些话。
「你还是背叛了我。」
随着他们踏出建筑,梁谕这么说,却笑了。相当柔和、安心的表情,如同这「背叛」的确是他真正所想:心里说不出来的迷惑,何妨各自解答。
太好了。
愚鸠轻轻地「嗯」了一声,他的脚在火场中被异物划伤,可刚才离开,他便又更快速地往后山移动──身后发生了小型的爆炸,更大规模的还在后头。
梁谕有些发晕,他在愚鸠怀里看着沉沉夜色中那冲天的火光。
「你要好好的。」
愚鸠毫无预警地说到。火树银花,当梁谕再次看向四处寻找逃生路线的男人时,他同样明白了。
他死了,对那人来说或薄如尘埃、或重如心上击碎的轰然巨响,接着,留下的人在原地风化掉一颗心,便没有更大的格局可言了──所以,只有他活着,他才知道他们的故事百转千回后,会是轰轰烈烈的挽歌、抑或被未来仔细藏的永生花。
今天以后,他们有所不同。
泪水又漫上了眼眶。
「沿着这条路走,有几个露天的温泉,应该赶得上……」
梁谕沙哑地说,愚鸠心领神会。抱好他便往他指的方向冲去。一路蜿蜒的血迹,脚下踩碎了枯叶与树枝、他与时间赛跑。
枪从手上滑落,那剩下一发的子弹,再也不需要了。
「别睡着!」
愚鸠低头看了怀中人一眼,梁谕眼睛半着,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像没听见他的话,有他在,颠簸的途中也得以安然熟睡。
一旦睡着了,还愿意醒来吗?愚鸠真的不知道。他跑过几株枯树,眼前豁然开朗,耳边传来爆炸的起音,他向前猛扑、「哗」地跳入水里。
水声立刻充斥了听觉,巨响慢半拍地跟上。愚鸠搂着梁谕把人压进水底,上方爆炸中喷溅的异物摔入水面,落下的力度便得到缓冲。
池子并不深,愚鸠用背部挡下了其它掉落物。由水中睁开眼,入目一片幽暗冰冷的蓝色,梁谕散开的发丝却像拥抱一般,包围着他。
水下的时间一秒一秒地挪移着。
愚鸠冒险探头,吸了一大口气后再沉入水下。他抓着池边的岩石好把梁谕压在水底,唇抵上唇、嘴里的空气就全渡给了对方。
他看见泡沫中梁谕紧闭的眼,但也感觉到那人抓住自己、以本能在挣扎着呼吸。愚鸠往上划,拨开碍事的漂浮物,重复刚才的动作。并在一次次交换唇上温度时,深刻地记住了他们紧抓彼此的力道。
不怎么浪漫、甚至称不上接吻的接吻。可他们的日子就要像这样,相濡以沫地活下来。
活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爆炸声渐歇,他把梁谕拉到水上。
脸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淋淋、且湿漉漉的,他恍若不觉。梁谕上岸后咳了起来,咳出两口水,愚鸠才真正地放下心。
山间的风带着寒意,他便抱住他以暖和身体,稍微缓过来后,才再度抱起人、往山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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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了。
那火一直烧到天亮,惊动整个青城。一个晚上,数万只眼睛都盯着这场华丽的闭幕,没有一双真正看透故事的本质。
第一道日光洒落时,他们已经踏上归途,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或到很久很久以后再次回来,不过那时,曾有的名字对他们而言,大概已无意义。
3.
远在青城的消息,几乎无时差地传至汉平。
他们告知了罗森一切,才把他松绑。罗森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木然地坐在水泥地上,直到周以平的手下离开。
手脚彷佛有千斤沉重。追想之前发生的事,每一件都好像隔了几十年远。他想:梁谕那小子肯定没能离开吧?他竟然这样去送死!还一厢情愿地说是为了自己的自由!
罗森笑了出来,只不过因为想笑才笑。他实际上并不晓得自己还能做何反应,地下室的入口透出门缝大的光亮,他已不感兴趣。
好吧,就算他自由了。那他出去后还剩什么?狗?狗也不能算他的。那么他和大白……不,不可能吧。
就算那白子出现了,身后跟着小黑、略带迟疑地走到他面前,他都觉得站在跟前的这个人不是真的。
「罗森。」
大白一到地下室,看见的就是呆滞的杀手。辗转听说了那些话,他来见罗森时多少也有所犹豫。周先生虽传来计划成功的消息,可梁当家不知所踪、愚鸠先生可能同样身葬火海……那都不是最重要的。罗森记恨他,这些东西换来的自由那人恐怕并不想要。
本来预定好结束后他便和罗森离开,到了如今他不想:罗森愿意吗?
这个人崩溃时他身在青城为周以平效命,但仔细想想就算他在汉平,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不是都听说了。还来做什么?」
一贯没好气的语调,但虚弱许多。从前以为他好懂,到现在听他一个字一个字讲出来,才知道罗森这么多年藏得可真好。
「老子他妈的真的不喜欢男人,只是随便找个东西作伴而已!你很恶心,自以为老子什么都能原谅你啊?是了、就算让你知道除了没人在我身边以外,我什么都能忍……你以为我真的会忍?啊?」
大白被问得一时语塞,愣愣地注视着罗森灰白的脸色。他好像苍老了些,或许他们都是。小黑适时地拱了拱他的腿,他才回过神。大白他可以了解罗森的受伤,但比起憎恶,为什么这些话听上去更像某种死要面子的撒娇?
无论如何他该说出来。不管罗森怎么想、他得让那人知道:
「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想留住的、也只有你了。罗森。当初阿光──九世纪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既然我是你的,从你买下我、到这辈子结束为止,能不能……至少把我留在你身边?」
大白蹲下,抿着唇:如果他不管罗森的伤痛,全心全意地表达出真心,能否至少在未来弥补?
只要他不走。
「妈的……」
罗森的动摇体现在他转过来的眼神上,他像委屈的孩子般咬着牙,又不肯说明白自己真正的恐惧。在他面前的白子已不是当初什么都不会的商品了:他好看、努力、还做得一手好菜。
自己呢?他甚至不能告诉大白,他真正在乎的不是发生于身上的事。
他怕的是他可耻的孤独被人看穿、并用以伤害。他不敢开口叫大白留下来下跪认错赏自己几个巴掌完事。他怕、怕被一眼看透他其实不如表面强大。
「那时候你把你的本名给了我。是不是,我还有机会多用那名字喊你几次?」
大白垂下的眼同样没有勇气直视罗森。后者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他猛力地摇了摇头,忽地伸手,把大白的手拉到脖颈处──用着习惯的方式、试图把他们拉回到他不擅处理的那种关系。
想到第一次与白子□□时,那种恐惧到崩溃、非得痛到确认有谁在身边的感觉。
可是这家伙直接把手抽了回去,将头埋到他肩上,脸颊摩擦着罗森留有瘀痕的部位,如同安抚。
克服重重惧怕后的拥抱,相当用力地环住他。
罗森一个哆嗦,随后静止在用动作叙述着「不会离开」的臂弯里。那股重量好比托付,他感觉大白的呼吸停在肩膀上,温暖得不似真的。
最终不说谅解、也不需谅解──他不知道他们的结局,要与另一双人殊途同归。
罗森长长地舒了口气。
停留很久,他缓缓地抬起手,深吸了口气……一拳揍上大白肩头!
「好了起来!你是准备压死老子不成!」
大白跌坐到地上,一脸莫名其妙。看罗森起身,涨红着、仍故作凶神恶煞的表情。忍了忍、没忍住,爬起来动手反击了。
两人扭打成一团,惊动了楼上的人。还以为发生什么事、赶忙冲下来将他们分开。
看被制住却还张牙舞爪的罗森。大白想:他要跟这个脸和心态都没长大的人,打打闹闹地过上很久──
第36章番外一应有光
番外一应有光
1.
那之后过了一两年,他们的生活才算安定下来。
大白的视力多少有些恶化,受白子体质影响,先前能掉震颤的状况已属奇迹。对于渐渐模糊的视野他本人倒不特别在意,反而是罗森有次在他手上画乌龟时惊觉到大白看不清楚,硬拖着他去配了太阳眼镜。
只要出门,他都会将大白包成颗密不透风的粽子,好像他成了某种晒到太阳便会死掉的物种。
因此是到很久以后,某次练习场的空调故障,六指才看见大白脱下厚重衣服──
「我说老弟,你有没有考虑让他去做个模特儿什么的?」
六指当下便忍不住丢下大白和正在实习的学生,跑到一旁的休息室里、把罗森从他正在描绘的水墨中拉出来。
罗森被问得莫名其妙,一下不知道想到哪里去。脸色大变,「砰」地拍了下桌子,扯着六指衣领、便对他怒吼:
「睡你的女人去!别想觊觎老子的东西!」
外边那群人不知听见了什么,肉搏也不练、地骚动起来。罗森安静了几秒,侧耳去听他们窃笑的只字词组,隐约听见一段熟悉的旋律。他立刻放开六指、往休息室外冲出去──
「通通给我闭嘴!闭嘴!」
六指凉凉的声音紧追在其后:
「打架可以,别损坏这里的东西啊。」
才说完外面便传来乒乒砰砰的声响,骂声、及看热闹的叫好声。六指不禁叹了口气,慢慢地踱步进去看罗森的画。这次被画到纸上的是那只叫小黑的狗,他曾不止一次见大白把带来。
也是只神奇的狗,比起白子、似乎更亲近对满口「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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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罗森。
──对了。说到他那老弟口是心非的毛病,看来这辈子都不必想改了。
2.
「小伙子,来一下。」
面对那些满腔热血的新手,通常结束一天的课,大白都得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竭。他原本便不是富有经验的杀手、加上视力退化,工作就得特别集中神。今天好不容易等人都走光了,罗森在拾画具,六指趁空档把他叫来。
「来、坐。」
在靠墙角的位置给他拉了张塑料椅。六指刻意压低了音量、和大白悄声交谈时不忘往休息室方向张望:
「练习场这里今天到了一个大箱子,署名给罗森的。哦,保险起见……我先拆开过。你猜怎么?有个家伙寄来了一幅屏风。」
「是梁当家?」
大白平静地反问,六指笑了笑,应了声「是」。看着休息室的那面雾玻璃,他装模作样地试探:
「真好奇他见到会是什么反应哟。那恶名昭彰的梁当家没死,还没理由地寄东西来……」
换大白扬起嘴角。
「他早就猜到了吧。」
他解开马尾,顺六指的目光望去,罗森踏出门时、他也迎上前扶住对方。罗森自那时起便有些跛脚,不过搭着大白的手,走起路来也看不出太大的异常。离开前神抖擞地和发愣的六指丢了一句:走了啊!
自他无法驾驶,他们便习惯乘公交车,在离练习场不远的地方买了座公寓。白天待在一块儿、晚上亦然。
大白自然知道梁谕挑这天寄东西的用意。
「……三十五岁了啊。」
他在走往站牌的路上喃喃自语,另一人没听清楚,抬头问他:
「啥?」
「今天有特别想做的事吗?」
「回去喂狗啊!」
大白难得温柔地问,罗森却全没反应过来。看见公交车远远地驶来,嘴里喊着「快快快」拉起大白就跑。一上车又想起什么似地,皱着鼻子嫌弃:
「你回家就先洗澡去!」
手却拉着他、始终没放开──大白于是知道。不管发生天大的事他们仍会平静地度过这一天。他们回到自己的住所,等他洗完澡,罗森会抓着他给他浑身裹面粉般地扑上痱子粉,到时会是杀手一天当中最细致的时候。
接着,也许他们会做(爱。那可能今晚就得叫外卖了……大白想,正好能趁他们在枕头边说话时告诉罗森屏风的事。
对于六指带来的消息,他平静到自己也意外。不过想想,多少风雨都走过了。再过几年,他也会到罗森与他相遇的年纪,而无论时间再带来什么新的风波,应当总有亮着光的地方:是谓归处。
摇晃的公交车上,那人一直拉着他。而他同样静静地注视着罗森。
第37章番外二飞鸟
番外二飞鸟
1.
我早原谅了你。
──其实远远没有说的这么简单。至少在离开青城之后,他们又花了非常久的时间在争执与伤害彼此上。先是梁谕的毒瘾,发作起来时他压根无法分辨自己身在何处,愚鸠有几次光是为了压制,便差点动手揍他。最激烈时甚至演变成他们在病房里高声争执,愚鸠忍无可忍地在他面前砸而碎了一个花瓶、把巡房的护士吓得差点要报警。
痊愈之后他们也不好过。即便决定厮守,有些事积习难改。
忘记出自于什么原因。总之愚鸠坚持起自己的意见时、他的固执总能轻易地惹火梁谕。梁谕一旦发火便口不择言,那次他朝他破口大骂:
「你算什么!你那贱东西是不是连畜生都可以!」
愚鸠当场变了脸色,摔门就走了出去。留下梁谕一个人对着空荡的屋子,愣了很久,直到气消、夜都深了。有些愤恨又有些悲哀地想:也许那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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