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横贯四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独孤求哨
秦国骑士暗道不妙,弃鞭拔剑,直取盖聂,脑中却是一阵犹疑:是先去追那个夺马逃走的人呢?还是先擒住眼前这个身手不凡的少年?东西到底在他们谁身上??
无论谁是疑兵,谁是正主,他都不能冒险。
秦国骑士一面朝盖聂退走的方向紧追不舍,嘴上一面大声向远处的属下喊道:“放箭!快放□□!!”
十几个黑衣甲士端起弩机对着花马逃走的方向乱射不止。盖聂趁着面前的对手分心,双足一顿,高高跃起,身子在半空中一蜷一伸,像鹞子一样从他头顶上倒翻过去。
秦国骑士又惊又怒,慌忙转身,盖聂已经跑出去数丈之远,单凭脚力是绝对追不上的。然而他盯着盖聂越来越小的背影,嘴角却掀起一个轻蔑的冷笑。
本来他设想此人会往相反的方向逃走,这样他便不得不将属下分成两拨,分头行动;没想到这人居然追着他的那个抢马的同伙往同一方向去了,真是愚蠢之至。正好方便他们一网打尽。
盖聂究竟蠢不蠢,只有他自己知道。
中山狼给他的指令是拖住所有的追兵。如果他往别的路线逃遁,那么秦人必定兵分两路;他只能对付追赶自己的这一路,至于另一路的追兵,便要听天由命了;这并非他喜欢的行事风格。所以他索性将秦人往同一个方向悉数引了去。
拖不是办法。想要彻底解决这些尾巴,让首领安全地把消息送回赵国,只剩下一个手段。
格杀。
盖聂不知道此时他的双眸正闪着危险的光芒。其实那个秦国骑士说的不错,这是与杀戮为伍的剑客才能拥有的眼神。
再说河谷这边,领头的骑士一声令下,秦兵纷纷跨马急追;跑出去不久,他们看到了地上洒落的斑斑血迹,不由得大喜。
“既然受伤了,一定逃不远。怕就怕其中一名细作放弃了同伴,带着东西先走。”头领模样的年轻骑士自言自语地道。
“首领,我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姚贾大人府上的一部账册。韩非死了,账册也失踪了。廷尉大人怀疑是韩国人里应外合,将账册偷了出去。”
“那账册上,记录的是什么东西?”
“闭嘴!这种事情我们不必知晓。只需明白这东西十分重要,比你我的性命还要重。”
盖聂一路发足狂奔,将轻功之速提升到了极致。渐渐的,前方的一人一马越来越清晰,马蹄掀起的烟尘几乎扑进他的眼睛里。这时他才注意到,伏在马上的那人背后中了一箭,不知生死,双手只是凭着本能地死死攥紧缰绳不放。
“首领?首领你怎么样?”盖聂冲到与马头平行的位置,急切地喊。那人垂着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盖聂脚下速度不减,一手将他的正脸掰过来。结果只看了一眼,脑袋里仿佛轰地一声,懵了。
这人根本不是中山狼!
他是谁?为何要逃?真正的中山狼又在哪里??
盖聂深吸了几口气,觉得世上不可能有这般的巧合;这人夺马逃出吸引了秦兵的注意,大约是为了掩护他,也就是说,他是自己人。中山狼利用卓氏的商队与安插在秦国的探子接上了头,那么商队里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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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山鬼”也不奇怪。
盖聂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再看这个受重伤的人,只见他脸色灰败,双颊凹陷,眼睛半睁半闭;再这么颠簸下去,恐怕要性命不保。何况这附近都是山路,前方更有密林,骑马并不方便;想到此处他下定决心,将伤者一把从马背上拽了下来,小心捧在怀里,哧溜一下钻进密林里去了。
他一路现学现卖,将前阵子中山狼才教过的各种故布疑阵、掩盖踪迹的手段统统用上,在密林里和秦兵们兜圈子。唯一的麻烦是怀里的人受伤太重,一路走一路洒下血迹,简直是在用生命给敌人指路。幸而没过多久,他在山间发现了一处岩石裂缝,外窄内宽,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盖聂赶紧钻了进去,将羊皮袄子铺在地上,把受伤的人放在上面。背上的箭簇不敢轻易拔出,他只能削断外面的一截箭杆,再给伤口附近点穴止血,用布条简单地包扎固定。
盖聂探了探脉相,觉得此人凶多吉少,只好一手按在那人的丹田之上,缓缓地输入一些真气。至于那人是否能熬过,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少顷,那人从昏迷中恢复了一丝神智,力地撑开双眼,喃喃道:“小兄弟,是你……救了我?”
“不敢当,兄台伤重,还是别说话了。”盖聂想了想,又道:“兄台可是山鬼的人?你不用开口,如果是,只需眨眼即可。”
那人缓缓摇头。“……山鬼?那是什么……呃啊”
一阵阵的剧痛侵袭着伤者的神,令他难以说出完整的话来。盖聂只好点了他身上的麻穴。
“……小兄弟,我是不是……活不成了?”那人用渴求的眼神紧盯着盖聂,令他很是为难。
“坚持住,我们连夜赶往赵国边境,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再替你拔出箭簇。”
那人得了盖聂源源不断的真气,脸色看上去终于比死人强了些。忽然,他憋足了力气一把抓住盖聂的胳膊,急促地说道:“小兄弟,你我非亲非故,你这样救我,我很感激。不过我心里明白,我这伤是根本走不动了;后面还有追兵,你带着我,能不能逃出去,没个准数。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你还是别再管我自己先走吧!”
“你别激动,在下还有办法”
“你听我说完。”那人咳嗽了两声,双颊泛出不正常的潮红,“我不是赵国人,是秦国人。半个月前,我在咸阳被一个怪人暗算;他在我身上下了一种奇毒,叫做‘积微’,倘若我不能在一百日之内赶到新郑,替他把一样东西转交给一个人、换得解药,便会毒发而死。我不想死,所以只好照他说的做。然而就在我得了那样东西的当天,咸阳的城防盘查突然比以往严了许多;我为了出城,便混在赵国商人的马队里,藏在货车车厢中走了一路。”
“原来如此。”盖聂道:“那东西一定非常重要。方才那些秦兵要搜身,你怕被他们找到,只好冒险夺马。”
“是啊……他们如果在我身上发现了这件东西,一定会杀了我;我要是丢了东西,换不到‘积微’的解药,也是必死无疑。所以我只能逃,只能逃……”那人又咳嗽起来,突然张开嘴,露出一个有些癫狂的笑容,“没想到,没逃多远就中了一箭横竖都是死,我白二死也……死也不让他们……趁心如意!”
“白兄,你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会儿吧”盖聂看他口齿间都是鲜血,暗道不好。
“小兄弟,恩公,这东西就……交给你,随你怎么处置……我死了,他们也得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探手入怀,掏出一支小儿手臂粗细的青铜管,表面已经被血液浸透了。他颤抖着将铜管往盖聂的手边凑去。
“白兄先别气馁,事情说不定尚有转机。”盖聂按住他的手道:“我们先想办法逃离这里,你慢慢养伤,在下可以替你去一趟新郑,把解药拿到手。那个下毒的人,让你把东西交给谁?”
那人双唇颤抖,低声说出一个名字。盖聂低下头,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他的双瞳猛然放大了。
密林深处,突然传来几声乌鸦的嘎嘎惊叫。
追兵来了。
秦兵走后许久,中山狼才从老康的帐篷里钻出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他本来的确是打算利用盖聂吸引着秦兵注意的功夫,抢匹马逃走;却不想出了意外,有个怪人在他之前夺路而逃,引走了全部的秦国人。既然如此,他也乐得清闲,干脆继续混在卓氏商队里,安安稳稳地返回邯郸。
至于他的部下盖聂能不能安全逃出秦兵的围追堵截,他才懒得操心。既然司马将军将那小子夸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那么大约一定会没事吧。
秦兵分成两拨,一拨五人,看管所有的马匹,并且防止那两人去而复返,绕回来从大路逃走;另一拨总共十五人,依次进入山林,沿着血迹一路追踪。
看来,那个轻功卓绝的年轻人,并没有抛弃他受伤的同伴。领头的秦国骑士想着,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赵人所谓的义气,其实不过是愚蠢罢了。
忽然,他的背后传来两声惨叫一名秦兵被箭矢从头顶贯穿,另一个则被射中后颈,都是当时便断了气。
“都趴下!别动!!”领头的怒喝一声,借着草木的掩护用双肘爬到死去的属下身边,快速查验了一番。“那人在上面!!”
盖聂的确爬上了一颗大树。他双腿攀着枝杈,一手握弓,一手控弦,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底下的灌木和草丛。
这密林深幽,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秦兵们无法看到上面的情况,也无法判断射箭的人藏在哪里。可是奇就奇在,树枝同样也应该遮挡了上方的人的视线,他究竟是如何瞄准的?
秦兵统领咬牙切齿,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忽然,身畔传来破风之声,又一名秦兵抽搐了一下,连声都没出便被钉在了地上。热腾腾的鲜血化开了地上的积雪,向低洼处缓缓流去。
统领灵机一动,压低声音喝道:“原来如此!是雪光!”
“什么?”余下的秦兵赶紧问道。
“都怪我们穿着铠甲!这晴日太好,只要我们在雪地里一动,身上的铠甲便会反照出雪光!”统领恨恨道,“我有一计,你们注意看上面”他说着突然向侧方飞踢出一脚,将身边那具尸体踢得横滚出去几步。
果然,瞬间又有一支羽箭插在尸体身上。
“可看清了发箭的方向?”
“看清了!”
“放箭!”
统领一声令下,秦兵马上训练有素地架起□□,朝着方才羽箭飞来的方向还击。射了半晌,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但也再没有箭从上方发出。
“我们射中他了?”
“……如果射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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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有人从树上掉下来。”统领压低眼帘道,“他逃了。”
“统领,你看那里,有个山洞!”一名秦兵喊道。“入口似乎还有血迹?”
“小心,那小子十分狡猾,敌在暗我在明,对我们不利。”统领沉吟道,“冠男,你的轻功最好,去试探一下。”
“是!”一名秦兵领命出列,蹑手蹑脚地往狭窄的岩缝那里挪动。他正要探头往内窥探,里面又是一支羽箭飞出!幸好他躲得够快,那支箭仅仅是擦着他的衣裳飞了过去。
“哼,自寻死路。”秦兵统领冷笑道。他做了个手势,部下们马上领会,一时间不知有多少箭矢如流蝗般全部飞进岩洞里。
“好像……还是没有动静?”
“哼,不如我们干脆将这洞口堵住,过个几天再扒开,困死他们。”
秦兵们一边往弩机内装填箭矢一面议论。只有统领望着最初从洞里射出的那支箭,眉头紧锁。
好像……哪里不对。
为什么一开始从树上射出的箭能有将人贯穿的力道,而这支箭却轻飘飘的,飞不出多远便落了地?
“不好!”他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去,同时拔出佩剑。可惜已经晚了。
最后落入他眼中的,是一道弧形的雪亮刀光。
不到半刻功夫,盖聂望着一地气绝身亡的秦兵,终于松了口气。方才,他在岩洞里以柔韧的藤条、细绳和箭矢布置了一个小型机关,将受重伤的白二藏到了岩石后面,并嘱咐他一听到洞外有人声便割断绳子,让羽箭弹射出去;这机关的目的根本不在伤人,而是给追兵造成一种有人在洞里放箭的错觉。这样才方便了他本人从后方偷袭。
两天之后,盖聂扛着白二回到了井陉的赵军大营,找来军医替他医治。一路上的艰辛自不必说,可惜白二还是在路上耽搁了太久,箭疮感染,伤重不治。
然而在治伤的过程中,军医的一句无心之言引起了盖聂的注意:“这个人虽然伤得很重,不过他的血中并没有发现任何毒素。何况老夫从来没有听说过,天下有一种叫做‘积微’的奇毒……”
“积微,月不胜日,时不胜月,岁不胜时。”盖聂自言自语道,“出自《荀子强国》”
“你说什么?”
“……我只是想到,那个人大约是谁了。”
不出几日,中山狼从邯郸回来,见到盖聂完好无损,心中略有惊讶,倒也没多说什么。
盖聂也并未提起逃亡中的遭遇,只向他告假,说自己必须去邯郸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要面陈司马将军。尽管心中有些不满,然而“山鬼”中人因为经常执行机密任务,每个人的确都有资格直接与统帅接触,因此中山狼也不好阻挠,只能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几句,并提到邯郸现在到处都是郭开的眼线,让盖聂千万不要引人注目。
盖聂连连称是。很快,他怀中揣着那个引来抢夺的铜管,心事重重地踏上了去往国都的旅途。
第18章十八
邯郸是一座神奇的城市。
自春秋以来,强大的诸侯国个个都拥有几座人口众多、贸易繁华的城池,而号称当今七雄的国都,更是这些大城中的翘楚如秦的咸阳,齐的临淄,魏的大梁,楚的鄢和郢,燕的上都和下都,韩的新郑。
然而邯郸和它们是不同的。
赵是四战之国,又比邻胡境;赵人骨子里的慷慨与倔强,放浪和洒脱,都在这座最特别的国都里混合,发酵,散发出熏熏的醉意。
赵人爱酒,爱剑,爱歌舞,爱草原的良马,爱美艳的胡姬……这些美好的事物,如星辰般散布在邯郸的街头,等待着欣赏它们的人。
燕国的少年,迷恋邯郸人行走时优雅风流的姿态,不惜远道而来、在国都的街头观摩苦练,却遗忘了自己原本走路的方法。
对于邯郸人来说,潇洒的步子是用不着学的。或许自他们出生的那一天起,这种风度便铭刻于骨血之中;即使经历过最惨烈的围城,也无法磨灭那样豪迈与不羁的本性。
自长平之后,秦赵结下血海深沉;如今的赵国国力已大不如前,却仍像一匹驯不熟的烈马,即使伤痕累累,也不肯俯首任人骑乘。
盖聂走在邯郸的街道上,脑中不知为何钻出这样一个念头。有些悲哀,却也有些振奋。
虽然他依旧不知道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摸了摸怀中的军饷,欣慰地想这一次总算不用睡在街边或者桥下了。
临近午时,盖聂觉得鼻子里钻进一股诱人的酒肉香气;他抬头看了看,终于下定决心走入一家看上去相当豪阔的酒肆。他并不好酒,只是这味道令他想起在大梁与师弟和好友举杯痛饮的情形那股熟悉的气息令他觉得怀念。
酒肆的生意极好。盖聂坐在角落里,要了煮豆子和黍米,还有一碗肉,自己感觉已是相当奢侈。宽敞的厅堂内坐满了各式各样的士子、商人、游侠,许多人边豪饮边大声议论国事,丝毫没有触犯权贵的顾忌。
邯郸的风气,一向便是如此。
即使在国都耳目通天的郭开也不敢轻易坏了这些规矩。曾有爪牙向他报告说邯郸街头有人诽谤国君和上卿,是否要将这些人抓起来论罪,气量并不宽的郭开也只是微微一笑道:“会咬人的狗不叫唤,狂吠的狗不咬人;这些人充其量也只能逞逞口舌,成不了大事,随他们说去。”
盖聂一边吃喝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四处传来的议论,觉得十分新鲜。他在军营里多半接触的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鄙之人,除了土地庄稼孩儿娘,聊不出什么别的;而邯郸的酒肆中却是三教九流应有尽有,其中不乏谈吐不凡、学识渊博之人,听他们谈天说地,指点江山,感觉眼前好像一下子变得开阔了。
“听说了没?几日之前,在大王的寿宴上,李牧将军和郭上卿因为赵军粮饷的事情争了起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有这等事?!”
“听说郭上卿对那李牧也是处处谦让,有心再造一出将相和,可惜他李牧终究没有廉颇将军负荆请罪的气量”
“我呸,那郭开算什么东西,也敢自比蔺相?!”
“那李牧又是什么好东西了?我听人说,他了秦国人的贿赂,才龟缩井陉,只守不攻”
一个身着紫色罗衫、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和一个游学士子模样的同伴争执起来,声音极大,引得不少旁人侧目。
盖聂忽然听到细小的“咯吱”一声;在他不远处,一个独自喝闷酒的少年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方才发话的紫衣人。
这少年着一身绛色的绸袍,看上去和阿吉差不多年纪,轮廓却要深刻得多,更带着种天生的贵气。盖聂觉得他长得好生眼熟,却不记得在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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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地方见过。
“你懂什么,十几年前匈奴扰边的时候,李牧将军镇守雁门,不是也有人骂他怯战么?后来怎么样?匈奴十万大军被杀得大败而归,从此再不敢南下劫掠……”
“秦国和匈奴是不同的。匈奴人只不过是一伙游击的匪寇,可如今周室已经被秦国亡了,九鼎中的八个都运回了咸阳……我看,当今七国,有不少人觉得这天下早晚是秦国的”
“赵老四,你这是在咒我国不成?!”
“不敢不敢,我只是说有人这么想,又不是我说的。”
“哼哼哼……”争吵的两人中间突然插进一阵突兀的笑声。盖聂转头一瞧,见是一个须发花白的相士,长衫上打着补丁,胡子尖儿上还沾着一粒米。然而他一出声,酒肆里的众人立刻就安静下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秦国的实力,的确已经到了可以轻易灭亡一国的地步。”相士慢悠悠地开口道,“然而这几年,他们放着弱小的韩、魏、卫等国不顾,却死咬着赵国不放,可知是为什么?”
“……是为了长平之仇?还是上党之地?”士子模样的人问道。
“……若说长平,那也是赵对秦有深仇,而非秦对赵有仇;而上党,现在更是全部到了秦国手里,秦国又有什么理由为了上党开战呢。”紫衣人反驳。
“周赧王十八年,有人曾在洛水上捕获一只大龟。”那相士神秘兮兮地撸着胡子,摸到了那粒米,毫不嫌弃地用手指黏着往嘴里塞。“那灵龟忽然口吐人言,道:‘和氏璧,随侯珠,得其二者兼天下。’言毕消失不见。”
酒肆里顿时有如开了锅一般,喧哗地厉害。
“什么?!这种事在下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用力嚷嚷道。
“周天子似乎不太喜欢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当年听到这句话的人,许多都已经死于非命。可惜,还是有知情之人未死,并将这句话秘密地带给各国的国君。四年之后,秦国昭襄王向我国讨要和氏璧,愿以十五城交换。”
听了相士如此一番点拨,众人恍然大悟,议论纷纷。完璧归赵之事,在赵国可是妇孺皆知。
“原来秦国始终不放过我国,就是为了得到和氏璧?”“不就是一块玉璧么,再宝贝,能有这么神?”“和氏璧还好说,随侯珠,自随国灭亡之后就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这世上谁还知道它的下落”
盖聂赶紧往嘴里塞了两块肉,用力咀嚼,假装吃得入迷,什么都没听见。
“虽然只是一块璧,然而这世上灵验的传说,做君王的往往不能不信。”相士满足地撸着胡须,打了个饱嗝,“听闻这次,也有秦国的使节到邯郸来,愿以和氏璧交换两国罢兵。不过被大将军拒绝了。”
“什么?”
“大将军的意思是说,秦国言而无信,昭襄王时如此,如今的秦王也如此。即使得了和氏璧,也绝不会退兵的。”
“原来如此”
“这李牧自从当了大将军,也未太跋扈了。”紫衣人道,“他怎么知道秦国就一定不会退兵?我看,他是不希望两国罢兵,好一直把持军权,把赵国变成他的囊中物。”
“够了!”
酒肆后方传来一声巨响。是先前的那个绛衣少年,一把掀了眼前的桌案站起身来,案上的杯盘酒盏砸了一地。他气得脸色绯红,恶狠狠地指着紫衣人骂道:“将士们在外出生入死,邯郸方有些许宁日;你们这些人自己不能投身报国,还造出谣言来污蔑他们,真是无耻至极!”
“哪里来的奶娃娃,毛还没长齐就这么横。”紫衣胖子沉着脸瞥了他一眼。“你可知我是谁么?敢对我无礼?”
少年人冷哼一声,大步走到他面前,将一把剑拍在案上。“我管你是谁。有种的,我们剑下比划比划!”
紫衣人将一碗酒一饮而尽,狞笑道,“所以你不知我是谁。小娃娃,你这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肆,就在大街上划出地来,一副不分个你死我活不罢休的架势。
赵国民风尚武,赵人的性情又多半爽直暴躁;在邯郸街头,天天都能见到因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人。不过这一次,大约是那紫衣人的身份当真不寻常,一见他出去,酒肆里的人几乎一下子全跑空了;除此之外还引来许多经过的路人驻足围观,不算宽敞的街角上一时间人头攒动。
盖聂东西还没吃完,便靠在窗口上,边吃边伸着脖子向外窥看。
那个看上去脑肥肠满的紫衣人在路当中负手而立,身未动,意先行;全身上下浑然一体,气敛而不散,破绽全无;竟是一派高手风范。
相反,那绛衣少年空有一腔急怒,剑术却不见什么花巧。只听他喊了一声“看剑”,便迫不及待地出手抢攻,手中宝剑如电光一闪,直击对手正面。
紫衣人不挡不避,眼睁睁地看着那三尺寒刃推到距胸口不到寸把处,忽然广袖一拂,飞来的剑尖不知为何向上翘了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似的,贴着紫衣人的右肩滑了出去绛衣少年只觉得胸中一阵气闷,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对手怀里扑。他大惊失色,连忙改进为退,硬生生地把重心往回拉;却见那紫衣人身子一让,左手中忽然多了把长约六寸的短匕,刃口处隐隐泛出一道白芒,朝着立足未稳的少年腿上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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