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缚此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驰月君
薛素衣人如其名,穿衣朴素,最常穿薄墨色的袍子,让人感觉家里的好衣服都被他哥哥穿去了,可他不以为意。
相比薛半夏平日里的风流做派,薛素衣简直就像个不苟言笑的木头。除了看诊外都不怎么说话,成天就像一尊石像定在药铺哪儿也不去,根本看不出来他其实是一个未满二十的少年,完全缺少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
但有很多姑娘就好这一口,没几天就装个病在坐在沉香药铺门口等半天,换取他硬邦邦的一眼。
要是让姑娘们知道薛素衣是眼前现在这位话唠还会生气的少年,一定会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
当然,薛素衣确信,她们是没机会发现的。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乌云城之前最热闹的地方,花井。
乌云城的花井以声色行业闻名,但和其他烟花地比起来很是不同。
这里没有依在扶栏边站在大门口挥着香喷喷丝绢的低级货色。相反,一路上都肃穆得像是庙宇宫殿,一切欢声笑语都被门口一挂珠帘隔绝开来,只有走进其中才能感受到其中奥妙。
酒楼、艺馆、妓坊可通过门口挂的物件来区分,这叫“挂符留仙”。
酒楼挂莲盏,歌艺馆挂乐器,妓坊挂丝绢之类,总有办法认出来。个别老手甚至可以通过酒盏的形状,分辨出哪家的酒更好喝,譬如现在饶有兴趣观摩着这些酒器还悄悄摘了一只到手中细细把玩的薛半夏。
在乌云城花井只做妓坊营生的寥寥可数,其中以万绮楼最为出名。
万绮楼,位于乌云城中央大街,地段好,姑娘美,态度好,可以说在整个西海九国都颇负盛名。里面真当是美人如云颜如玉,千姿百媚,绮丽无比。
万绮楼老板是个非常随性的人。开门关门全看心情,动辄心情不好就关门歇业,有时候隔两天就开了,有时候得半月后才懒洋洋开门。甚至有一次半夜突然开店,大张旗鼓地整了一场西海歌舞,分别来自西海九国的九位绝色美人伴随着妖娆妩媚的歌声在屏风后婀娜起舞。光凭那未着寸缕的影子,就惊醒了一票在旁边迷糊喝酒的酒客,抢光旁边酒楼的生意。
乌云城出现了妖怪的传闻正是十天前从这年终歇业的万绮楼传起。
薛半夏来这儿半年,常在街上晃荡,出乎意料的是他从未进入花井范围内,连他常去喝点小酒的朱雀楼也是在离花井很远的城东角落。
这次算是他第一次进入花井范围拜访赫赫有名的万绮楼,只是没想到这拜访是在满街无人的情况下,还是在这么个黑灯瞎火的时间。
万绮楼发生这种事情之后,老板依然没有出现,仿佛消失了一般。
薛半夏拇指按了按眉心,虽说自己无意管这档子麻烦事,但弗老大要么定时到药铺跟柏叔七娘抱怨,要么到半路上堵截自己,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直觉认为自己会帮他,恰好自己也就吃这软磨硬泡的一套,令人头疼。
凝视着这座三层小楼,这并不是西海的风情建筑,反倒是有种赤国的古神庙的影子。
整体是肃穆的金色,墙体上都是繁复的花纹,像是传说中孔雀的羽毛。小楼第一层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底座,细腻的雕工把金黄的墙面变成了植物的黄金浮雕,凹陷处横为赤红,竖为青蓝,整体和谐而美。
从金色雕龙的楼梯上去,整个二三层的露台都围着红木雕花栏杆,十来根粗大红木柱子撑在了栏杆周围,空间高大,气氛却有些肃穆。红色屋顶也类似神庙建筑,弯曲的屋檐上细细密密是鎏金的装饰,古老神秘。
如果不说,没人会觉得这是个妓坊,反而会认为自己走进了神圣庄严的异国神殿。若是白天来,肯定是金晃晃的,也不知道有多华丽。
脑中突然飘过名字取得神秘无比,装修却寒酸得跟自己的小药铺有得一比的朱雀楼,甚至连门口挂着的都是一把没有嘴的破壶,薛半夏默默摇头,吐出一口气。
“酌金馔玉,穷奢极侈。”薛半夏感叹。
薛素衣努力睁大了眼睛,一团黢黑。他可没有这位在夜里视物如白昼的能力,幼年时的锻炼也只让他比一般人视力好一点点而已。因此这楼在他眼中也就是有些高大,似乎是三层,其他都是一抹黑,有什么好奢侈。
薛半夏摇头叹息,在黑夜的覆盖之下,万家灯灭,这般美好之物都只能如明珠蒙尘,不被人所见。
邪恶的滋生亦然。
总有人喜欢在这种夜里犯下罪行,而将过错推给暗夜承担,妄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己的独享光明。
也总有人喜欢破坏这种阴暗,喜欢抓出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将他们暴露在真正的光明之下,被炽热的阳光焚烧。
他们是捕快,是侠客,是百姓。
也可能,是一个医师。
围着那建筑走了一圈,薛半夏突然凑近,盯着墙面上凹陷处的朱红涂层,一道丝线般粗细的弧痕藏在了里面,还有兽类的爪痕。
手指蹭上那红痕,拿到鼻边一闻,果然是血迹。
薛半夏盯着那痕迹甚久,猛地扭头看向街道一头。如果有凶案目击者在场,一定会惊讶不已,因为薛半夏看的方向正好是女妖离开的方向。
他撩起长袍,一脚蹬上那墙体,墙体丝毫不晃。他落脚之处赫然陷入了一分,之前的弧痕爪印都消失了,只留下了薛医师的脚印。
到底多么强大的内劲,又是多么巧妙的控制才能在墙上留下个脚印而不会有多余裂痕?
他,真的只是个医师么?
“真结实呐。”
薛半夏皱眉,又幼稚地使劲碾了几下,那个脚印硬生生变成了个圆坑之后,他才满意地把脚放下。
“我可能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薛半夏凝视着面前的万绮楼,“素衣,你去衙门检查一下那几句尸体,待会儿在楼下等我。”
薛素衣应了一句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薛半夏整了整衣服,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去,一副高人姿态,就好像真的马上可以揪出一只小妖怪。
然而他实际上想的却是
果然年龄大了,看到这种极尽奢侈的风格就忍不住想抽死那臭显摆的老板,算了还是不抽,有机会就这么踹一脚就好。
还是朱雀楼好啊,简单,大方,酒好喝。
花井与街坊中间隔着一个名为采微的集市,集市是以专门贩卖情报的采微阁小楼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每逢旺季,采微集市就是一番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景象,往来行人比肩接踵。
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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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肆叫卖的吆喝声,顾客故意压价的嘲讽声,姑娘们买到一件九曜宝石的嬉笑声,嘈嘈切切,整个乌云城的半空中都飘着闹哄哄的声音,热闹非凡。
如果你要去“九死沙路,风葬尸骨”的九曜,那么只有到这个集市才能找到向导,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已经跋涉过“海曜商路”而满载而归的客商,也只会在这个集市上贩卖琳琅满目的奇怪货物。无论是蚂蚁大小可以与北极星相映成辉的启明沙,还是肉质鲜美也许还藏着鱼龙珍珠的鱼龙贝,甚至是千金难买一尺的上品鲛绡都是应有尽有。
作者有话要说:
夜猫子薛上线~
薛半夏:为什么我的总是在夜里出没,因为我爱这片夜色爱得深沉!
某驰:其实…他不是半瞎么,晚上才看得见。(大雾)
第4章九曜镇魂
薛半夏不排斥热闹,但不知怎么的,他似乎更愿意在无人小巷中穿行,也不爱去人多的地方,即使这个集市映照了整个乌云城的繁华,他也没来过几次。
现在采微集市撤去了一顶顶小羊皮帐篷跟木头架子,露出了最原始的样子被磨得发光的黄石地面整齐铺在这个看到头走到哭的巨大广场。
唯有那围了几层围墙的采微阁五层小楼孤零零地立在广场中央,无论外面多少纷纷扰扰喧嚣尘上,它就像一座修在地面的坟墓,永远死寂。
薛半夏当年也是采微阁的常客,所以他知道,即使是现在,这采微阁里面也必定是忙碌的。
采微阁的人都有种人偶做派,明明是干情报集的,本身对外界却漠不关心。只知道无知无觉地干活,如果不是为了生存,估计连吃饭都能省了。
似乎是想验证薛半夏的想法,一只送信专用的永安穿云燕“嗖”地钻进了阁楼顶的小通道,接着又是一只运送食物的巨大黑鹫无声无息地穿进去。
薛半夏失笑,采微阁真是奇人多,竟然想到用穿云燕飞在前面送信,然后让以穿云燕为食的黑鹫驮着日常供给的食物紧追在后,估计每只穿云燕的心里都难过得要死。
浮尘飘着,干枯的落叶稀稀拉拉地被小风一卷,打着旋儿擦过人的身体,有时候一片叶子擦过脸颊,脸也像刀割似的疼。
薛半夏一脚踩破一小簇被薛素衣称为“绝对不能踩,踩了会走背运的”卷风,走到广场南面边缘,隔河望去是乌云城的中心,城主府和旁边的鸢飞塔。
他突然想起了一起喝酒的乌云老头们。
一个个酒量好得不可思议,却喜欢趁着酒兴假装耍酒疯。几个人互相推搡着去抢那把唯一没有损坏的椅子,绊脚扯头发毫无形象,最后获胜坐于其上的赢家通常都是揉着老腰,锤着老胳膊老腿的模样,就像刚刚逃难来的一般。
当日最得意的自然是坐上椅子的那一位,他可以滔滔不绝吹嘘自己的过去或是所知趣事,也不管其他人是喝还是嘘声一片。
每次散伙之后,老头们还是手心手背一起回家被娘子夫人家法伺候的难兄难弟。
小小的朱雀楼里总共只能坐下十来个人,除了薛半夏几乎都是这些须发全白的老头。
他们在年轻时有的海曜商路上九死一生将一条手臂留在了沙漠里,有的在九曜对沙匪美人献过殷勤然后被美人的丈夫痛扁一顿驱逐出境,还有的迷失在远海岛屿看到了极为罕见的夏信之花。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故事,他们的经历各有各的风霜壮阔,但他们却在年老之后窝在那小小的酒肆,毫不顾忌地展示着过去,把故事讲给薛半夏听,也讲给他们自己。
这些故事中有一个特殊的故事让薛半夏印象非常深刻,因为这些老头每次提到它时都透着无比骄傲的神情,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着关于此塔的传说。
塔名鸢飞,高九丈,以西海特有的定海石筑成。
定海石只产在西海海域,是大陆断裂时被扯断的礁石,通常在海底深处埋藏多年,难以开采。其石质坚硬,石中自带海浪纹。
传说此石所在能有海神保佑,在瀚海北什一带,几乎每座海边城镇都有这样一座带着海神祝福的定海塔,它是飘摇海舟的灯塔,旅者看到它就不会迷失方向,周边的城镇就不会被洪水海啸侵袭。
相对的,在不临海的国家,特别是在乌云城这种内陆沙漠城,定海塔几乎是不会存在,然而它却又真的存在着。
据说这九丈之塔本是作为祭祀塔来修建,一开始并没有名字,直到后来因为一个小典故才有了名。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冬天,乌云城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大部分乌云人都还要靠放牧打猎来维持生计。
有一个猎人,他家里的小孩太多,这年冬天妻子又生了一个儿子,正嗷嗷待哺,秋天存下来的食物根本就不够一家人吃。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碰碰运气到乌云城外浮丘山狩猎,看看是否运气够好能猎到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动物。
可猎人几乎寻遍了浮丘山林也没有找到动物的痕迹,饥寒交迫下他被迫跨过了浮丘山与灼日裂谷的交界线。
罡风肆虐的裂谷边缘,一棵焦枯的断树上有一窝未能在秋季飞离浮丘山,只能在裂谷边上安家的幼小鸢雀。
一只巨大的裂谷赤蜥支起上身,粗短有利的上肢已经扒上了断树,根本不会飞翔的鸢雀只能在巢里吱吱乱叫。
它们稚嫩可怜的样子让猎人善心大起,拉弓射箭,瞄准了赤蜥金黄的大眼睛。赤蜥吃痛发出了刺耳的嘶叫,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猎人飞快爬过来。
猎人敏捷地跳到旁边的树上,绳子一甩,一勾就跳到了鸟窝所在的焦树上。他轻轻端起这个窝,把鸢雀藏在衣襟里,正思考如何驱赶赤蜥。一声清亮的鸣叫自天上而下,一只巨型墨绿色鸢雀展开双翼从天而降站在赤蜥背上,尖喙啄瞎了赤蜥的另一只眼睛。双眼俱盲的赤蜥立刻用铁鞭一样的长尾甩向巨鸢,巨鸢灵活闪开,宽大的翅膀掀起狂风暴尘,竟然把赤蜥扇得翻了一面。
猎人反应极快,见此情景,立刻从树上跳到巨蜥腹部,全身力气灌注在手上,长刀一劈,赤蜥被开肠破肚。猎人也因此脱力,跌坐在地。
随后巨鸢朝着猎人走了几步,死盯着猎人前襟。
一人一鸢对峙很久,猎人终于意识到那只巨鸢看的是他怀里的小雀。于是很自觉地捧出了小雀置于树下,举起双手缓缓让开,让巨鸢可以俯身用喙轻啄小雀。
猎人此刻才发现,巨鸢背上竟躺着一个昏睡的男孩,衣不蔽体,手上还拽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野果。他再次心软,想着男孩莫不是哪家走失的孩子,割取了部分赤蜥肉,又将巨鸢背上的男孩抱下带回城,养在家里并四处打探消息。
好人有好报,某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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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带着城主夫人巡城,多看了一眼那个男孩,竟然觉得无比熟悉。最终证实那男孩竟然是城主夫妇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乌云城少城主。
城主好好感谢了猎人,并且为了感谢那鸢雀一家,将这祭祀塔改名为鸢飞塔,并昭告城中人,凡是在冬天遇到没有飞走的鸟,都要好生养护在家,每年春季就到这个鸢飞塔上放飞,以此善行感谢上天厚待。
最开始薛半夏因为大爷们对这个传闻绘声绘色的形容对这座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隔三差五就去绕一圈。可每次都会被面无表情的黑脸看守们十分“委婉”地请走,因为鸢飞塔正在修缮中,近几年都不会对百姓开放,春季的放飞活动也改在了城门大楼上。到最后他终究是失去了研究这个塔的兴趣。
薛半夏缓步踱在广场上。
他记得半年前刚来乌云时,这河两岸灯火通明,河水几乎整晚都是波光粼粼的,恍如传说中的不夜城。而现在,只有种人走茶凉的悲哀。
突然鸢飞塔上微光一闪。
有人?
薛半夏远远望去,笼罩在黑幕下的鸢飞塔,定海石上浪花状的自然纹路随着石砖交错叠在一起,从下至上,整齐庄严。
倘若这是真正的定海石,那么薛半夏在黑夜里看到的定海石应该和一般人在白天看到石头是一样。
但刚才那一下光亮,就像石入清池,那光虽然消失,但留下淡淡的微茫蔓延在石头的纹路里,在薛半夏眼中就显得格外清晰了。
薛半夏快步走到河边凝神细看,这些原本是灰色的纹路居然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蓝色光芒,让这塔如同伫立在浪潮翻涌中的灯塔,高大坚定,就像乌云城的人民伟大的城主一样,散发着希望和光明。
“呵,又是光明么。”
薛半夏的语气轻柔得像是与情人耳鬓厮磨时的呢喃,那双平日里总是似笑非笑的眼睛在这一刻凝在了比河对岸更远的地方,眼神深远而温柔。
“我还真有些怀念,”他身形突地一闪,迅速跳下河岸,“把光明,撕碎的感觉。”
语气骤然改变,虽然没有什么起伏,甚至有些无悲无喜的感觉,却让人如置冰窖,如芒在背。
薛半夏飞身下河,在河面上堪堪止住,一拂袖一踏水,顺着水浪就飘过了乌云河,如同掠水的燕子,不,或许比燕子更为轻盈。
医师?
不。
身形飘忽的他,此刻就是水波上的幽魂,暗夜中的鬼魅!
未触及河岸,他却像是瞬间凌空,单脚似于虚空中一蹬,轻飘飘地一步走上院墙,第二步就踏上了那九丈鸢飞塔。
脚步刚踩到塔檐,脚下一块瓦片的浅灰波浪纹骤然变亮了,散发出海蓝色的光晕。但是定海石是不会发光的,就算是月光照到银色浪纹之上也不会有这样明显的亮光。
难怪这里日夜守卫不断,果然有猫腻!
薛半夏身形在空中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认为这样呆在塔上太显眼,先落到地面比较好,又脚尖一转,随即飞身而下。
谁知刚落地,脚下的石头也亮了。
薛半夏心中一颤,莫非这真是镇魂石?这里,满地都是九曜深海的镇魂石?
镇魂石是一种比定海石更为坚硬珍稀的石头,镇魂石波纹能在内力或者血脉之力的刺激下发出海蓝色光芒,传说能重聚散魄,庇护英魂,镇压邪灵,因产自九曜之墓,故而也称九曜镇魂石,属于灵犀十大奇物之一。
这乌云城的城主大人也真是大手笔啊,这种连九曜看墓人都舍不得送出一小块的石头,在这里竟然被当成最普通的定海石造成了一座塔,还铺满了整个院子。
看了一眼趴在门口睡得很香的守卫,薛半夏摇了摇头,这样都能睡着,城主大人养的都是些什么废物。
他转身,在院子里站住,轻飘飘向着鸢飞塔迈出一了步。
明明是向前迈出,另外五个方向竟也出现了他的身影,虽然略微迟缓,但若不细看,就会觉得那海蓝的光芒几乎像是同时朝着六方分别延伸出去。
薛半夏步伐飘逸,脚步旋到哪里,哪里就是一块六出飞花之态,他的人影也像是一分为六,不断重复出现。
一地蓝光,恰似雪花飞舞。
整个庭院被蓝光充盈,一时间飞起了一场蓝色的雪,一片片叠加散开,蔓延消失,若有人看见,定是会觉得看到了仙人。
片刻后,满地的镇魂石的光亮随着薛半夏动作变缓慢慢停下,变成只有他脚下一片有亮光。双脚一提一落,连脚下的光也消失了。
正是此时!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叫嚣冲上了薛半夏的天灵,内力从丹田快速涌出绕过四肢突破五脏六腑拼命向上抵抗着。
薛半夏双眼失焦,仰面倒下,落地时却轻得像一片羽毛,缓缓地,没有一丝声响。
明明想要抵抗的,可是,身体想要沉沦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云木头上线~~
云珀小可爱:是不是在某些看不到的地方,他特别厉害?
薛半夏:未成年人请勿开车!家长呢?赶紧带孩子走!
未出现的家长:小珀,这里有本《未成年正确考取驾照的一百零八种姿势》了解一下?
ps.放假半天~~女同胞们节日快乐~
第5章九曜镇魂
同一时刻。
乌云城年轻的捕快云珀蹲在鸢飞塔东边大门前,很纠结要不要翻墙进去。
半夜三更进去如果被守卫发现,会被当成贼吧。可是这段时间自己明察暗访了整个乌云城,只有这里没有查了。
“唉。”云珀叹气,那就悄悄看一眼吧。
起火折,提气上墙,顺着墙跳下,双脚一落地,脚下的一块地面就亮了起来,就像深海水母泛着微蓝的光芒,试着走了一步,亮光消失了。
他每次巡视这一带都是在白天,那时只能看到这些石板里有些灰色浪花纹路。而现在是晚上,他只是运内力接触到这些石板,浪花纹路竟然发出了光芒!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定海石了,分明就是九曜之墓里才有的镇魂石!
传说中镇魂石比定海石更为坚硬,连重量也是普通定海石的十倍以上。无论是采石还是打磨都需要一流锻造师用大陆最坚硬的梵心钢打造的工具才行,所以城主大人是打定主意,就算这些石头被发现也没人能拿走。
云珀将内力集中在腿上,走一步就有一阵光芒泛起。随后他索性趴在了地上,气运全身,一大块地面都亮了起来,身体被映得非常清晰,身下的蓝色波纹似乎也温柔地荡漾着,整个人就像是躺在了水面,随时能漂起来。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灵魂与深海连成一片,静谧而充满安全感。思维随着血液飘进了星河,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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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于星光明灭之间。
时间像是百年化一瞬。
***
人有没有灵魂,谁见过灵魂?
人的灵魂生而聚,死而散。一个人也许永远都无法意识到灵魂的存在,但也有那么一些人可以意识到,甚至通过肉体的双眼在生死之际看到自己的灵魂。
薛半夏恰恰见过,见到自己灵魂的那一天,正好也是在这样的镇魂石之上。
传说镇魂石会给有缘人赐福,传说却没说如果获得了镇魂石的赐福,那么相对的,你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世间之物有来有往,但凡得到,必会失去,便是这个道理。
那就是涤魂,荡涤灵魂。
薛半夏之所以是薛半夏,正是因为他是千万人难得一见的获得过最幸运的赐福,也经历过最可怕的涤魂的那个人。
“每经历一次涤魂,你就会失去一部分记忆和感情,无论是你在意的或不在意的,想忘的或不想忘的,都无法控制。”
“可以恢复么?”
“未可知。”
“既然不能控制忘记,那我就记住最重要的。”
“你要如何记住?”
薛半夏拿起手中尖锐的石块,在对面那人的脸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两人对立,相同的伤痕仿若孪生。
“这样。”
薛半夏忽的捂住左眼,疼痛撕开了浆糊一般的思维,额上的伤疤随着心跳有频率地跳动着,让他越发清醒,内心的躁动竟缓缓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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