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缚此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驰月君
云珀默默坐下,盯着对面这个人,半晌不知怎么开口。
对面这人左边额头上一道疤痕从划过眉毛直到鬓角,疤痕和他的肤色比起来有些浅淡,看着形状来还是有些狰狞,但这条疤痕,配上他常年旅行西海被晒成的麦色却依然细腻的皮肤,显露出一种成熟不羁的魅力。
处于一个捕快的直觉,云珀觉得这痕迹像是薛半夏自己拿钝器划伤的,但他立马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人会主动在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上留下这么狰狞的惨状吧。
薛半夏也看着云珀,虽然昨夜已经见过一次了,还是得感慨一下,这小子长得不错。
头发黑得有些发蓝,眉毛浓黑似剑,眼睛不大却明亮清澈,抿着的嘴唇微薄却不显无情,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可惜在某些方面感觉稍微呆了点。
“不知云捕快专程来找薛某有何贵干?”
“啊,对,我想问下昨晚…”云珀卡住,居然忘记应该怎么说了。总不能直接质问他昨晚是不是去了鸢飞塔和女妖幽会吧。
“昨晚是不是去和女妖幽会了。”薛半夏接嘴。
“对。”云珀点头,然后猛然抬头看着这个说出他心里话的人。
这种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小孩和昨晚能违背城中法规私自闯进鸢飞塔查案,遇见自己淡定走人的捕快真的是一个人么?
有意思。
薛半夏手指扣在桌面,再一次用自己的思维曲解了单纯的云捕快。
没等云珀好好解释,变故突发!
那个正在等待抓药的高大汉子刚刚端正站着,听见女妖二字之后就直接拿起了柏叔的秤杆,一个箭步跨到云珀旁边,对着云珀大吼:“你敢胡说!”
一尺来长的玄铁秤杆瞬间被蛮力扳弯,那隆起的肌肉和鼓胀的青筋看得柏叔一抖,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薛医师怎么是你这种人可以诽谤的!”
这汉子正好是前日下午逮住散步的薛医师的勇士,经过薛医师春风化雨的一番治疗,已然成为了薛医师的铁杆崇拜者,谁说薛医师不好就是说他不好,一个不注意是可以拼命的。
可惜这铁杆如今弯到薛医师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整个药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薛半夏站起,轻轻拍了拍大汉的肩膀,顺便接过那几乎折成两段的秤杆,在云珀的目瞪口呆中轻轻扳直了。
“安心,我们只是在闲聊,就跟探讨病情一样。”
随后他将秤杆放回柏舒面前,接过七娘手里的药,朝着大汉勾勾手指。
“单良,来,我给你说说这药怎么吃。”
不知道薛医师是施了什么咒,大汉就这样安静下来,乖乖被薛半夏领着出门,顺便还牵着薛半夏的衣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如果临走时他没戳自己的肌肉,并狠狠瞪云珀一眼就更像了。
云珀呆滞地看着微笑送客的薛医师,全身抖了抖,感觉自己今夜见证了一个乌云城的传奇。
和蔼可亲的薛毒医真的是力大如牛,够毒!
完全不敢想象这手劲去给病人扎针,该多么痛?真的只是去半条命么?!
“云捕快受惊了,”薛半夏拱手以示歉意,“这小哥最近情绪不稳定,每天都要找我聊会儿才敢回家。”
“薛...薛医师,我不是那个意思。”云珀有些窘迫道。
“嗯?”薛半夏再次坐下。
“我是说,薛医师想必也知道万绮楼女妖的事情吧。”
“略有耳闻。”
理清思维后,云珀先瞄了了一眼薛素衣,对方依然是皱着眉。再瞄了一眼薛半夏,见薛半夏微微勾起嘴角,眼神肯定,慌忙移开眼睛继续。
“薛医师,这个案子一出现,我就不认为是什么女妖杀人。世上哪有什么妖怪之说,我想那根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伪装。如果基于我的假说,凶手是人非妖,那么凶案发生后,他就不可能直接消失,而乌云城立刻封城只许进不许出,并实行了宵禁,最后城里就只会存在两种人。”
“哦?哪两种?”
“凶手和普通人。普通人深夜都应该因为宵禁老早回家,而在外面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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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除了捕快就只有凶手了。薛医师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有点道理。”薛半夏支着下巴颔首。
“而我昨日为了查此案到了鸢飞塔,却在鸢飞塔发现了可疑的游荡者,你猜是谁?”
“我。”薛半夏指着自己,“所以薛某嫌疑很大?”
云珀点头。
“我们先不管那凶手是人或是妖怪,薛某想先请教一下,最初的那件案子是什么样的情况呢?”薛半夏沉吟片刻问。
“两个醉酒失意人从附近酒楼回家,路过黑灯瞎火的万绮楼,醉醺醺地讨论着万绮楼这次的开门时间。死者无意看了一眼楼上,发现原本关门的万绮楼二楼窗户边竟然坐了个穿着异国服装的女人,满月的月光披在她身上,就像一层薄纱,如梦似幻。按他俩的说法,那是个光是看下侧影就能流半斤口水的美人,还别说美人在周身绕着微微蓝光,美艳不可方物。”
“这说法未有些夸张,乌云城有这种极品美人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是啊,应该是他为自己强闯万绮楼找的借口,或者是灯光昏暗看错了吧。”
“一个身穿异国服装的美人,坐在城中高楼上,如果万绮楼没有歇业,那么那里将是乌云城里无比显眼的地方,她在那儿做什么呢?”
“据说她面带焦虑,对于楼下的一切恍若不觉,偶尔左顾右盼,看起来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等人啊?那后来呢?”
“第一个死者以为万绮楼像某次半夜突然开始营业一样,又开门了,忙不迭地地就去踹门。他也没想过为何门是锁着的,如果真是开店了为何又没点灯,只是仗着自己的力气大撞开了门,蹭蹭就上了楼。”
“一盏茶时间之后,整件事情的第一目击者发出来一声惨叫,说他看见同伴上楼之后正准备抱住那美人,不料那美人突然扭转了脸颊,他在楼下看得清清楚楚,那赫然是半张兽脸!金色长毛覆面,似虎似鹿,那碧绿色的竖瞳,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妖怪。”
“上一刻他还依然天真地以为这是万绮楼弄出来的障眼法,对着那女人自以为潇洒地笑了笑。”
“其实谁知道是潇洒还是傻冒呢。”
“而下一刻,就看见同伴从楼上七窍流血摔在自己面前,连女人的衣衫都没碰到,他可吓得个半死。”
第8章沉香药铺
“是摔下之前就七窍流血了?还是摔下之后?”薛半夏眯起眼睛,凑近云珀,黑檀木桌上的灯盏照进了他的眼睛,摇曳明亮的光使得他原本就不深的瞳色变得近乎琉璃般透亮。
“目…目击者说是之前。”云珀僵住,也不知道是被薛半夏震慑住还是被这个线索震慑住
“看来醉汉坠楼之前就已经死了。”薛半夏又重新靠上椅背,摊手道,“即使这样,云捕头依然认为是那个妖怪...凶手杀的?”
“这,我不能确定。”云珀皱眉,“所以我想知道薛医师和那凶手有没有关系。那么,恕我冒犯,薛医师,你是凶手么?”
“姓云的,你说什么?”薛素衣上前一步,当下薛半夏身前。
柜台前的柏舒也不善地看着云珀。
“素衣别闹,去后院帮七娘做饭。柏叔,该打烊了,记得留个门。”
仅仅一句话,柏舒的敌意突然就淡了下来,但依然看向云珀,脸上明晃晃挂着“你小子别乱来,不然有你好看”的招牌。
“雪哥”
薛素衣却没动,反而有些不满地看着薛半夏。
云珀垂下眼,雪哥?他不是叫做薛半夏么?莫非是薛哥?总觉得怪怪的。
薛半夏余光扫到云珀的表情,佯怒道:“都说了外人面前别叫我小名。”
旋即又轻咳一声:“我饿了。”
薛素衣瞪了一眼云珀,立刻转身向后院走去。
云珀放顿时松了表情,嘲笑了一下自己的胡思乱想,人家就是兄弟关系好,不过薛医师的小名真是独特,薛雪哥?
有点想笑怎么办?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云捕快。我不是凶手,也不是女妖。凶案发生那晚,我恰好与朱雀楼墨老板喝了个通宵,墨老板与朱雀楼小伙计们都可以作证。”被云捕快偷偷称作薛雪哥的人并未觉得冒犯,很无所谓地摊手。
“可这段时间城中家家关门闭户,天黑后不出门,这么晚去鸢飞塔的人应该都和案子有关系。那么,薛医师你是凶手要等的人么?还是和我一样去查案的人?”
“云捕头认为我是哪一种呢?”云捕快心中的薛雪哥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黑檀桌上,发出轻柔的声响。
“我…不知道。”云珀赶紧起暗搓搓的笑容。
“云捕快之前提到,夜晚在外游荡的,有三种可能,凶手,凶手要等的人,查案的人。那就没考虑过第四种第五种甚至第六种可能?比如我是纯属好奇夜访女妖或者冲着那满地的石头去的,或者干脆是帮凶?”
说谎,并不需要绞尽脑汁编一个完美的故事,因为再完美的谎言都会有漏洞。最好的谎言要虚虚实实,半真半假。这样会因为真实的部分理直气壮,又因为虚假部分站在不败之地。
薛半夏维持着轻轻敲桌的姿势丝毫没变,像个老师一般循循善诱,这个捕快想得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又把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云珀有些惊讶薛半夏那么坦白地谈起镇魂石,那一地镇魂石,明明就证明了他的有内力,加上他的行为诡谲,说不定真的是帮凶呢?他就这么承认了?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虚晃一招?
“薛医师不像是纯属好奇类型的人,不然前段时间就应该去了,不必等到昨晚。至于石头,我相信昨晚薛医师轻功一起,也能认出这并非定海石,甚至极有可能是九曜镇魂石。我不是很相信它能起死回生,薛医师乃是医术大家,想必也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说法吧。”云珀真诚地看着薛半夏,“所以,你能否告诉我去那里的目的?”
这孩子的眼神还真是正义而真挚。
薛半夏忍不住调开了眼神的对视,自嘲一笑。什么医术大家,也不过是个半吊子医师,能自称医师都觉得问心有愧,谈什么大家。
况且,医术大家就不会这么认为么?
要知道这世上,越是追求强大的医术大家,反而越愿意去相信不死不灭,因此追求起死回生,追求魂魄换身的近乎疯魔的医师也不在少数。
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结果有时候都不是战争造成的,而是那些自诩救人于苦难之中的医道疯子。
“哎,”薛半夏有些无奈地按按眉心,露出一丝疲态,那标志的笑容都敛了几分:“薛某并不认识那女妖,从心底说也不想帮着你们查案,毕竟薛某只是一介医师。薛某去鸢飞塔不是突然良心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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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要帮你们,而是...话要从哪里说起呢。”
“大概是,从你们老大这半个月一直跟那些疑神疑鬼的人说我能安神镇魂,一贴符纸就能保证不让恶鬼缠身这件事情开始。”
场景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弗老大是云珀的上司,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
是该道歉,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你也看到我这儿每天都有一堆装病的姑娘,本来就人少忙不过来,弗老大这么一插手就更忙不过来了。”
背对着他们的柏叔突然重重咳嗽了几声,似乎某人从来就没忙过啊。
薛半夏抬头眼中有一丝光亮起,有意无意转过头说:“特别是我家柏叔、七娘和素衣,每天都忙得不能好好吃饭了,很辛苦的。”
在转过来,薛半夏脸上已经挂上了每一个不自量力想去找妖怪的纨绔子弟的标准神情:“所以我终于忍不住,想着用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去看看所谓女妖,去看看她杀人方法到底是什么样子。”
“杀人方法?”
“是呀,”薛半夏意味深长一笑,“会不会像外间传闻那样是诅咒呢?作为一个医师,薛某其实很想知道什么样的诅咒能让人七窍流血啊。如果是诅咒就好了,我就能抓住她,让她给我的病人解除诅咒。到时候药铺就没这么累,我正好可以带柏舒七娘和素衣出去转转,休息休息。”
柏叔扭头在无人处咧开嘴笑了下,转过头依然是“我懒得说你”的表情,眼睛里到是一片柔软。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是云珀怎么也抓不住。
“如果我是妖怪,为何要让那个人七窍流血而死?而不是直接吃了他?”仿佛知道云珀在纠结什么,薛半夏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云珀愕然:“所以你也认为女妖只是外在的显露,而内在才是真相?”
薛半夏觉得这种氛围很不错,至少这捕快不算太笨,欣慰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吹开茶叶,啜了一口。
“若女妖真的只是个幌子,可是要怎么解释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她,这不可能是谎话。难道这是两起案子的叠加?”
云珀已经不是在跟他讨论了,而是自己跟自己的思维较劲。
喝茶,你需要吹开浮于表面的茶叶,才能不受干扰地品尝到最纯正的味道。
寻找真相,有时候就跟喝茶一样,真的非常简单。
撇去那些干扰的因素,才能看到你想要看的东西。即使它不可思议,即使不能以常理去度量,但它就是真相。
女妖只是浮华的影子,尸体才是最真的事实。
“那你今晚还去查案么?”云珀改口问。
“云捕快说哪里话,你都出马了,薛某还去插什么手呢?就静候你的好消息吧。”
“也就是说薛医师已经掌握了线索,不用再去了?”
薛半夏温和一笑,道:“怎么会,像那么黑灯瞎火的地方,我可摔了好几跤才到的,是不想去了。”
这时薛素衣轻咳一声从帘子后出来,摔着谁都不可能摔着你。
他手里捧了一碗菌汤面片,香气四溢。
薛半夏低头小声嘀咕:“近期果然病人变多了,医师和掌柜都生病了,要不歇业试试?”
然后他又像突然意识到还有人在面前,抬头笑着对云珀说:“不好意思,云捕快,小店打烊了。薛某可是饿很久了,也就不留您吃饭了,请便吧。”
“咳咳!”薛素衣站在门口敬业地咳嗽送客。
云珀从一堆乱糟糟的思绪里回神,草草道了声告辞,抬步往门口走。
“云捕快,尸体说话了么?”
云珀站在门外,往屋里望去,薛半夏只是坐在那里专注地吃面,完全没有看他,菌汤面片的热气模糊了他丽的面容。
刚才,是幻觉?
***
第二日大早,城里的老板们就像受了谁的怂恿一样,围在衙门口找弗捕头给个说法。弗老大忙得找不着北,城主认为这案子严重影响了乌云城的商家,要求迅速彻查此案,不然就把弗老大给撤了,于是弗老大完全没时间去沉香药铺串门。
反倒是云珀正好被分配去巡街,趁机跑去找薛半夏,他的直觉告诉他,薛半夏能够帮到他,这点跟弗老大的想法倒是非常一致。
云珀赶到的时候沉香药铺刚开门,他急吼吼地朝着门里面的薛素衣喊道:“你哥呢?薛半夏呢?”
薛素衣瞄了他一眼,慢吞吞走到桌边坐着,一副老子就是不想理你的样子。
正在忙着切片药材的七娘看了一眼失去薛半夏就跟失去全部情绪一样的薛素衣,又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云珀,叹了口气。
“散步去了。”
她指指门外。
“他说了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云珀像逮着救星似的扯着七娘的袖子。
“他临行时说,午夜时分,老地方。”
薛素衣终于“哼”了一声,仿佛埋怨薛半夏今夜居然不让自己跟他去,而是跟云珀约什么老地方,真想把这姓云的扔河里去。
云珀受宠若惊,连声道谢,然后得意得看了一眼薛素衣,露出一个很欠揍的笑容,跑着就出去了。
“看,素衣,那是翻版的你。”七娘望着云珀跑远的身影。
薛素衣:...
谁跟那个傻子翻版。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外面跑了一天,都躺下了才想起,今天差点忘了发文。
目前节奏确实很慢,自己都有点嫌弃。
于是昨晚上把大纲狠狠删掉了一卷,等这个案子了了,估计节奏就会快起来了(其实我也不确定)。
姑且继续龟爬更新。。。
第9章在下非人
是夜,云珀先跟弗老大打了个招呼,老实地蹲在鸢飞楼院子东门外“守塔待人”,揣着满心激动与焦虑等着薛半夏到来。
从开始的站着,到后来靠着墙再到现在毫无姿态地蹲在墙根,云珀已经等了半个时辰,薛半夏一直没来。
云珀一个激灵,该不会出事了吧?
前天晚上看到薛半夏施展轻功的时候,脚下的蓝光很浅。镇魂石会根据内力的大小发出强弱不同的光芒,毫无内力的人踏上去几乎就和一般石头没什么区别。
现在想起来,薛半夏的内力似乎薄弱,莫非真的出事了?
云珀有些懊丧地敲着自己的额头,就说嘛,一个医师的武功能好到哪里去,能够防身就差不多了,早知道去沉香药铺直接拖他过来。
突然额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一点,云珀被冻得一颤,条件反射地一掌推出。
两根冰冷的手指圈住了他的手腕,向上一提,他顺着这力道就站了起来。
“怎样,醒神了没有?”一个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薛半夏?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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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云珀晃了晃头,睁大眼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伸手入袖子想摸出火折子照一下面前这妖孽到底是人是鬼。
薛半夏按住他的手,悄声道:“别点火。”
云珀下意识望向四周。
“在下非人,见光即死。”
说完这句,薛半夏“噗嗤”地笑了出来。
云珀脸一红,这人真是让人有气没处发。
薛半夏拍拍他的肩膀,轻轻跃上墙。
云珀紧跟上。
两人悄然落下后,云珀再次看了眼薛半夏的脚下,真的除了落地那一下有微弱蓝光,之后一直就像普通人一样毫无光芒,只有脚步轻得像猫似的,悄无声息。
最常见的轻功起式,几乎看不见的内力,这个医师难道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
走着走着,薛半夏突然站住,拦着了云珀。他长袖一挥,云珀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袖子中飞了出去。只听几声闷响,屋子里面的守卫竟然全部被放倒了。
云珀虽不清楚薛半夏到底做了什么,但从响动来看大概还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屋里面有四个守卫,薛半夏站在离窗口三丈外,将暗器钉入了窗户缝隙中,暗器内恐怕还存有什么药粉,把里面的人全部放倒。
上一次自己来没被守卫发现,大概也是因为守卫都睡着了。
云珀几乎能听见自己小小的心脏在呐喊。
医师真是好可怕啊。
薛半夏感觉到云珀僵直的状态,勾了勾嘴角,继续往前走。
塔上依然一片漆黑。
但薛半夏知道,今夜绝对不会空手而回,所以专门让七娘配了点药,好让这几个人多睡一会儿,得碍事。
“承蒙美人关照,薛某前来道谢。”薛半夏朝着塔上一拱手,声音不急不缓地传上去。
有人在塔上?美人?女妖?凶手?薛半夏认识他?关照什么?道谢什么?
云珀一脑袋问号无法说,因为刚要开口就看见薛半夏摆手让他噤声,遂默默闭上了嘴。
“嘻嘻,我关照你什么了呀。”
一个声音在塔上出现,像是一流清泉,细细淋下,云珀的心都软了。
“姑娘直接的恩惠,薛某不敢乱承。只是托姑娘的福,最近小店生意大好,入不错,特前来拜会。”薛半夏语气中满是诚恳。
虽然没能看到此时他的样子,可想起之前他谈起弗老大找他要驱鬼符镇魂贴什么的时候一脸嫌弃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讨厌麻烦,这个医师不会是个戏子吧?
“小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那美妙的声音再次响起,云珀又再次感觉到内心有什么情绪澎湃着要爆出来了,双脚一软居然就要跪下。
媚术?!
这一定是《西海尸冤录》第二章里面顾娘子的媚术!
云珀心道不好,这下遭了女妖的道了!怎么办,薛半夏功夫一般般,估计也要折在这里了。
薛半夏到没有想这么多,他是视美色如云烟的半瞎,估计听媚音也是仿若拉锯。他一边扣住云珀的手腕,一边做翩翩公子样,拱手弯腰带着笑意:“姑娘你半月前拖着棺材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河边,这不是告诉我姑娘你就在这儿么?”
“哼。”那声音轻哼一声,就像恶作剧被识破的小孩。
“上次姑娘的出现颇有些惊世骇俗,令薛某想起了一些旧事。不知姑娘是否听过花入铜镜,幻入阴阳?”
“哼。”那声音又哼一声,让人听不出意思。
薛半夏耐着性子跟她套话:“姑娘别怕,而此次薛某来不为抓人,只想问问姑娘一些事情,顺便确认一下故人之物是否在姑娘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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