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缚此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驰月君
“那我们要不要先关了铺子?”
“这倒不用,只要敢对柏叔他们出手的,不管来什么,我一并斩了。”
薛半夏往前走了两步,薛素衣这次没跟上,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他就那样站在鸢飞塔下,望着漆黑无比的天空,体内真气外放,脚下光芒大盛,由脚底蔓延到塔下,过塔直到围墙,最终将整片庭院照亮!
随后那些蓝色光芒仿佛受到牵引,如海中波涛般一波一波涌向埋剑之地,简直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引导自己身体各处的真气归于丹田,但这种功力分明比引导自身真气要高明太多。
而正如薛半夏所说,内力越强越会被石头制住的规则,在他身上完全不奏效。
若是云珀看到一定会被震慑住,他心里那个有些变态的弱鸡薛医师,此刻根本就不像一个医师。
此刻的薛半夏身姿笔挺,目光似剑,神情傲然,仿若战神再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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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敢直视。
***
七个时辰之后,乌云城衙门。
“老大!有人到衙门击鼓报案,说是知道万绮楼女妖案的凶手是谁!”一个刚刚送走家眷的捕快忙不迭地地跑进了衙门。
已经在考虑丢掉饭碗之后应该以什么为生的弗捕头一下就蹦起来了。
“快把人带进来,通知附近兄弟回来待命。”
报案人有些局促地站在衙门公堂,这人穿着崭新的布袄,对弗老大来说还是个熟人。
这人居然是最近弗老大经常守楼待人的地方朱雀楼新招的伙计单良。
据身高九尺的西海壮汉单良小哥说,当夜他偷窥到凶手下毒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依然正常上工。酒坊打烊后,路过万绮楼的他恰好也看到了“女妖索命”的一幕,一吓之下就病了半月。后来病虽好些了,却落下了病根,一直身体虚弱。当时他所在的酒坊老板非但没有关心他,反而把他给解雇了。
刚刚能出门那天,他在家门口遇到了神明一样的薛医师。丰神俊朗潇洒不羁古道热肠的薛医师热情洋溢地把他带到沉香药铺看病,几贴药剂下去药到病除。
前两天单良去沉香药店买点补药,发现薛医师门口看病的人比往常多了几倍,全是要求开驱鬼符的。
终于轮到他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逮了好多天都没逮到的薛医师居然也坐在药柜面前帮着七娘抓药。
薛医师看见单良之后愁眉苦脸跟他说抱歉照顾不周,最近忙得没时间去街上,都没去问候一下。不过忙里抽闲的薛医师还给善良的单良小哥找了个新工作去朱雀楼当伙计。
单良本来觉得那件事是死者自讨苦吃就一直没在意,谁曾想现在看到恩人薛医师因为这事情神萎靡、面色苍白,觉得心疼不已。
经过薛医师不小心的提点,当然,更多靠的是他自己的智慧,单良突然将真相串联了起来,突然良心不安起来。
又经过薛医师慷慨激昂的言论,单良小哥一腔热血都被激发起来,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一直饱受良心谴责,认为自己没有尽到作为乌云城百姓的责任,单小哥最终选择了立刻到衙门报案。
乌云衙门全体捕快遂在捕头弗晓的带领下追凶,终于在某个酒坊抓住了凶手。
原来凶手就是之前死者喝酒那间酒坊的全老板,对,酒坊的名字就叫做“那间酒坊”。
死者常年去那边喝酒,只要最贵的酒,又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经常赊账,甚至还带着朋友一起去赊账,这引发了全老板的不满。
有的人温吞,性子软弱,通常都在闷声吃亏,但那并不代表他不会反抗。
狗急了会跳墙,耗子急了也咬人,那么人急了会怎么样呢?
越是弱小的人反抗起来越是不要命,一旦下定决心,就是豁出所有。
一向跋扈的死者因为万绮楼关门歇业几天一直情绪不高,最近总是到那间酒馆喝酒发泄。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晚被他踩着手背还是哭丧着脸直呼“饶命”的一脸怯懦的全老板,一转头就不声不响地在酒中下毒,最终让他七窍流血毙命于他最想去的万绮楼下。
同去的那个目击者因为不爱那种烈性酒,当晚侥幸逃过一截。
全老板还在纠结失去衙门自首还是带着家当跑路,坊间却传出女妖索命的传闻。一时间人类普遍存在的苟且心态作祟,他稳稳地留在了乌云城,继续开着他的酒坊。最开始看见那些捕头来来往往心里还很慌张,几天之后发现此案依然没进展的全老板放下心来,有时候还能跟客人们开开玩笑,笑说女妖什么时候也能出现让自己看看。
那两个被吓死的人,恰好也是经常去酒坊喝酒的赊账的混混。全老板主动承认,那两个人也喝了他的酒,应该是酒量不足,让他们重病在家,再加上女妖索命这个事情,直接让他们吓死了。
至于死者中毒为何没被衙门仵作检查出来,因为下的不是毒,而是霉变的酒,天生带毒,喝下去只会检验出死者喝了酒而已。这个死因已经被沉香药铺的小薛医师证实。
而闹鬼一案的第一嫌疑人,女妖阿步拿出了家乡带来的虎皮大氅公开上缴,以不小心路过凶案现场的理由排除了嫌疑。
实际上阿步因为没被抓到把柄,也确实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一个小姑娘嘴甜人美,还有楚楚可怜的身世,在衙门才关了一夜就被转移到衙门旁边,也就是乌云城著名的天煞孤星弗捕头家里,一则保护其安全,一则方便就近监视。
乌云城万绮楼女妖索命案就此告破。
作者有话要说:
薛半夏:看我点亮全场,我就是今夜明灯!
半个时辰后...
薛素衣:雪哥,咱回家好么?家里地下室的灯随你玩,在这里装x会被不良人士发现的!
乌云卷-琴师
第14章近墨者黑
这日一大早,路过衙门外的人就听到弗捕头懊恼的声音。
“薛医师最近在药铺怎么没人告诉我?”
“呀,老薛是医师啦?怪不得我一路大厅没听说薛大侠的名字。嗯,我家老薛确实会医术,当年还帮我母亲呢。可是我觉得,他武功那么厉害,当大侠才更好呢。”阿步翘着腿坐在衙门口的石兽上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老薛?薛医师哪里老了?你这小姑娘,真不会讲话!薛医师呢,医术真没得说,功夫就算了,听云木头说,那轻功起式还不如我呢。”弗老大也一副和薛半夏熟得不行的样子。
“真的么?你别欺负我没见过世面!老薛的速度可是快过幻...老虎呢!”阿步睁大了眼睛。
“我骗你作甚,薛医师那虚浮的步子,怎么看都是个半吊子,习武估计也是为了防身,真要打架,一下就不行啦。”弗老大摆手。
阿步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大侠老薛如此不堪,但弗老大又不像在骗人。
西海好可怕!在浮生林横着走的老薛到这里居然这么弱!
“我跟你说啊,就在半年前,我家老爹去一个人出门放骆驼,回来就大病了一场,差点就去见我美貌如花早逝的娘亲,当时都穿着寿衣躺进棺材就等着咽气了!”弗老大丝毫没注意到阿步胆怯的样子,继续显摆着。
“我老爹命不该绝,愣是被人拉了回来,这才没让我背着个克死双亲孤独终老的罪名。”
“是...我家老薛么?”
“是啊。当时老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呀简直是哭得昏天黑地的。就在那时朦朦胧胧中,只看见一个瘦瘦高高身影一脚踢翻了棺材板,抓起我家老爹,手中黑漆漆的长针一扎!你猜怎么着?”
“你爹活了?”
“正是!原本已经断气的老爹发出了破风箱一般的吸气声,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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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白眼又翻了回来,可把我给吓傻了。这个人就是英武的薛医师啊!”
“哼,那是你没见过他的功夫,我跟你讲,当年我也是很瞧不起他的,结果...”阿步跳下石兽直径跑到弗老大面前一定要争个输赢。
路过的薛半夏正好目睹了着热火朝天的情况,挺好,起码半个月都没人来烦自己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随之淡淡一笑,一脸愉快止不住的薛医师走得是潇潇洒洒。
其实阿步最开始是想跟着云珀玩的,谁知到云捕快虽然容易炸毛,本质上却是一个木头,认定了阿步是薛半夏始乱终弃的姑娘,非要避嫌,直接把阿步甩给了弗老大,自己跑去沉香药铺找薛素衣吵架提升木头的坚硬等级。
而阿步愿意接受弗老大的监视的根本原因是两人对薛半夏的仰慕之情极为相似,出现了一种同是我辈中人的惺惺相惜的感觉。当然,衙门里的人也是希望能让阿步这种女妖能克一下弗老大这种孤星,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孽缘之类的。
弗捕头虽然面上绯红,却也默默认了,也不知是认了和阿步惺惺相惜,还是认了自己倾慕薛半夏。
***
一个时辰后,在乌云城上空积压了甚久的黑色雨云终于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在天空中晃了晃,随即暴雨倾盆而下。
乌云城门口,一个衣衫褴褛,满身尘土,背后有着大片触目惊心血迹的人,在西海的狂风骤雨中扶着城门摇摇晃晃地进了城。
在这片沙漠里逃亡了好几个月,地图遗失,坐骑走失,食物和水都已经耗光,他几乎放弃希望地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这次肯定是必死无疑的,可是死在哪儿都好,就是别让人追上。
世事无常,绝路也能逢生。
一座城出现了。
高大的沙漠乔木环绕着灰白的城墙,一座高高的石楼竖立在城中,如同大海中的灯塔,指引迷路人以方向,就像是,海市蜃楼。
他望了一眼这充满生机的地方,使劲掐了自己一下,真疼,居然不是临死前的幻境。
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笑意,他有些站不稳了。即使到这一刻,他还是选择了一个可以保护身前包裹里的东西的姿势,满是伤口的身躯轰然倒在湿漉漉的地上,雨点噼啪打在他身上,逐渐糊住他的眼睛。
“老大,城门口躺了个人,似乎是流浪到这儿来的,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搬过来,叫薛医师出诊!”
自乌云城万绮楼女妖索命案告破之后,弗老大一直被阿步缠着说薛半夏的英勇事迹,很有些日子没去沉香药铺瞻仰一下薛医师的带着光环的神圣面容。
某次偷偷跑去,却接到薛半夏的绝对不允许阿步出门的要求,勒令其即刻返回。遂继续憋屈地在衙门和家里两个地方跑,可怜得不行。
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外乡人晕倒在城门口,多么需要古道热肠的薛医师前来问诊,此种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哪个薛医师?”报信的小捕快愣头愣脑地问。
“当然是在城里闲逛那位,不过嘛,最近他喜欢麻石小桥附近的朱雀楼呆着,我值夜班都碰到他三次了。”有些资历的老捕快回道,顺便扫了一眼弗老大。
弗老大眼观鼻,鼻观心,不答话。
此时的乌云城较之从前当然不如,只能说勉强恢复一点人气。突如其来的降温,又让那一点人气又悄无声息地散了,连姑娘们都不愿意出门了。
眼看这种门可罗雀的情况,柏叔有些不满意,七娘和薛素衣倒是乐得清闲。而对薛半夏来说,生意好坏都没什么区别,自从找到镇魂石,什么事情对他而言都是闲杂事宜,唯一的乐趣大概也只剩下喝酒。
故而朱雀楼的伙计发现,最近几日薛医师比他们都来得早,一大早就守在店门口抄着手等开门,然后开始史无前例的长时间醉生梦死。
关于薛医师和朱雀楼的渊源还要说回闹鬼事件之前。
某个寂寥的黄昏,夕阳刚刚隐在浮丘山后。
披着一身晚霞归家的薛医师在小巷里绕了几圈路之后,路过了这个的说好听点是朴素,说难听点是陈旧破败的小酒肆。
巨大的凤翎梧桐枝叶茂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尖细碧翠的叶子温柔摇曳着。夏季浮躁的风从小巷外吹进这个院落,在这棵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巨树下盘旋然后逐渐冷静。
在树冠下的若隐若现的就是这个酒肆的霸气得让人一震的招牌,只有两个字,与传说中存在过的神兽国度之名相同。
朱雀。
薛半夏细细观摩起这个两层楼高的小酒肆褪色的墨绿酒幌在二楼窗户上认怂地插着,脱漆有虫眼的门扉轻掩,入眼之处却极其干净,就像一个疲惫沧桑的洁癖老男人。
“哐当”,瓷器打碎的声音之后,一股隐约的酒香从门内逃窜出来。
嗯,还是个懂酒的老男人。
薛半夏扬眉,撩起下摆,门也未敲,径直推开门,第一次踏进了朱雀楼。
的后门。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闲得发慌的薛医师帮朱雀楼的墨老板整治了一个打翻酒坛闹事的伙计,墨老板为表感谢就请他喝了一碗自酿米酒。
那碗米酒不过是墨老板的即兴之作,却让薛医师多年后都无法忘记。
细腻微甜的口感,没有一般酒的烈度,却有着酒的热度,喝完之后整个胃部都是暖的,一碗下去,百骸俱畅。
朱雀楼售卖的酒都是自酿,且比其他酒家来得便宜,这引来了诸多号称“乌云城最顶尖饮客”的人。
薛半夏则认为,这群平均年龄应该在七十左右的顶尖饮客除了年龄顶尖,品味还真是一般。
不过,跟这些被岁月磨砺却保持着趣味的老头在一起,听他们吹牛谈笑,薛医师倒是很享受,一来二去间便成了朱雀楼的常客。
朱雀楼的墨老板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说出来的话总是可以让那些老头气得跳脚,但仔细想想却发现他说的是实话,并且还挺有道理,每次吹胡子瞪眼地回家,第二天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来。
薛半夏还挺爱看他整人,喝到兴致高昂时也会跟他讨教二三,甚至还能斗斗嘴。
明明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
当被雨淋透的小捕快找来的时候,一身绯红的薛半夏跟墨老板正在针对鲛绡为什么会五颜六色一事谈论得热火朝天。
“你去药铺找素衣,他最近闲着呢。”他朝小捕快挥挥手,一看就知道正在兴头上,根本不想走。
“你还不是闲着,而且比他更闲。”朱雀楼的墨老板讥讽道。
薛半夏眼睛一翻,睫毛低垂,侧过脸去,假装没听到。
“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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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老大说您离得近。”小捕快连忙补充。
墨老板手指捏着青玉杯轻晃,道:“你这小孩,真是老实。你这样说啊,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薛半夏的酒杯顿了顿。
“那我该怎么说?”小捕快天真地问,“您教教我?”
猛喝了一大口酒的薛半夏差点被呛到。
小捕快你是单纯还是心黑?
“你该说薛医师您医术高超,有妙手回春之法,起死回生之力,这世上只要有薛医师出手,将死之人可以跳舞,躺进棺材的人可以放歌。”墨老板瞟着薛半夏,捏着嗓子学小捕快清脆的声音,却又不怎么像,反倒像个阴阳怪气声音粗糙的大婶。
小捕快用手使劲捂住嘴不敢出声,无奈眼中喷涌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
然后他就看到了薛医师半睁半阖的眼睛,以及完美到可怕的侧颜,小捕快一阵心跳加速,赶紧扭头看向墨老板方向。
墨老板有些狭促地看着薛半夏,那一眼,风流妖冶,根本不像是该出现在这个长着一张古板脸还留着长须的老板的眼神。
小捕快有些心慌,却不知道为什么。再看过去,墨老板又是那副古板的样子了,之前那一眼仿佛只是小捕快眼花。
“不去。”薛半夏其实根本没有看谁,只是半眯着眼睛喝酒,窗外雨声淅沥,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雨天出门的感觉并不是很舒坦。
“可是”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
你有一份陈年老墨已到货,请签~
第15章近墨者黑
小捕有些沮丧,他觉得那晕倒的中原人应该得到救治,即使他倒在地上,都还护着他那把琴,不知道他能弹出怎样的曲子啊,自己可从来没听过中原的曲子。
“可惜了那张琴。”他嘟囔道。
“什么琴?”墨老板问。
“中原那边的七弦琴,老大说这人是个挺厉害的琴师,可惜手指都冻坏了。”小捕快悻悻地说。
薛半夏忍不住露出一个淡定温和的微笑,仿佛耳畔的绵言细语:“既然那么可惜,就速速去沉香药铺找素衣,他更在行,我去的话难道你不担心他的小命去掉半条么?”
小捕快脸上的红云直接漫上了耳朵,根本不敢看对方一眼,低着头抠着刀柄。
抠着抠着,他突然看到了薛半夏垂在一旁的手,修长带着疤痕的手指。
然后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人是传说中的“毒医”,那股小媳妇一样的害羞劲儿猛地不见了,慌慌张张下楼,连告辞都说得磕磕绊绊。
他心想,还是去沉香药铺找另一个薛医师吧,那公子身板那么瘦,可经受不起薛毒医的折腾。
“薛医师一笑,果然温和可亲。”
“这也是师傅教得好,你说的那几招还真灵,以前我从未想过对姑娘笑一下就能脱身,从未想过说话时绵软一点就能让人低头不看我,如果早些年学会该去多少麻烦。”看着小捕快下楼离去,薛半夏起了刚才那副浪荡样子,淡淡勾起嘴角。
虽说也是在笑,可和之前的样子差很多,冷清的,淡漠的,没有过多不羁或亲密的情绪。
“我也想早些遇见你,但缘分这个事情说不清楚,早一步晚一步都是不同的。太早了你可能没有闲心到我这儿来喝酒,太晚了又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墨老板也是一笑,那一笑才是真的灿若星辰,比之薛医师平时的温柔一刀,更加妖孽勾人。
然而薛半夏就真的跟半瞎似的,完全没往对面看,反倒盯紧了桌上那双手中正在摆弄的酒盏。
谁来告诉我这个是不是映月盏?映月盏应该喝什么酒来着?
半晌,墨老板又问闷着不说话的薛半夏:“薛医师喜欢听琴么?”
“在下不通音律,不怎么喜欢。”薛半夏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甚愉快的事情,砸了一下嘴。
“可是在下挺喜欢的。”墨老板捏着胡须,手背皮肤略显松弛,手心却十分细腻红润。
“什么意思?”薛半夏终于从映月盏的坑里爬了起来。
今日他和墨老板才喝了不到两坛三十年份的乌云然,可是他的脑子已经有些迟钝。他一口咬在杯沿,眼中似有水光,瞟向墨老板,样子很有些孩子气。
“一个成熟稳重有品味的男人很想听琴,想用薛医师今日的酒钱当那个挺厉害的琴师的诊,薛医师是给现钱呢还是记账?”墨老板微笑,却已经开始拾桌上的酒杯,最后非常优雅地扯走了薛半夏咬在嘴里的那个杯子,叫小二端走。
这样明目张胆地赶人也只有这个生意秋到小二都只需要两个的酒肆老板做得出来了!
什么今日的酒钱?之前还说咱们是朋友随便喝呢!
薛半夏表情倏地一变,淡到没表情的脸上绽出一朵灿烂的笑容,神抖擞,面似桃花,仿佛天降麟儿,多年不育的老汉欢喜当爹。
“行,在下现在去看看那个挺厉害的琴师,好好帮他疗会儿伤。”
刚刚还半醉不醉的薛医师就像换了个人,连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瞬间清亮了起来。
作为旁观者的伙计没来由身躯一抖,最开始习惯冷着脸的薛医师他跟自家没脸没皮的老板越来越像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板正好姓墨啊!
太可怕了!
***
乌云城衙门。
薛半夏扔下了从朱雀楼借来的油伞,衙门口路过一个提着牙糖的老头,他摸着自己打湿的衣摆,疑惑的看了薛半夏一眼。
大家都是打伞,为什么这个人和自己不一样?
衣裳靴子干干净净,几乎没怎么湿。
薛半夏走进去就迎来两道炙热的视线,弗老大和阿步。
逃!
脑子里蹦出这个字的时候,薛半夏的脚步几乎停滞,半个身躯已经开始转向,下一瞬间就可以像一阵风般跑离这里,让那两个人把他的身影当成幻觉。
恶人自有恶人磨,记得有人这么说过。
某人想刚扭头就看到墨老板也打着伞施施然走进来,说自己愿意慰劳大冬天还在辛苦巡城的捕快们,带来了好多米酒暖身,果然后面两个伙计穿着蓑衣地推着蒙着油布的装酒小车一路小跑跟来。
薛半夏真想一脚踩死这老板,居然自己的酒钱而给其他人白喝!
健忘的薛医师这一刻明显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是一直在白喝人家的酒。
单良对着薛半夏灿烂露出了八颗牙,单手拎起四罐米酒放到桌上。蒲扇大的手在酒坛上一拍,开封。一时间酒香四溢,暖暖甜味弥漫在衙门大厅里,寒意尽消。
衙门里的捕快一下子就动了起来,纷纷奔向那几坛酒,薛半夏周围的灼热视线也都转移了阵地。
薛半夏木着脸看墨老板,墨老板妖孽一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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