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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缚此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驰月君
神示意他可以去救人了。
一直甩不掉的尾巴就这么被这人的几罐米酒拐跑了?那以前自己那么大周章到底是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挫败感袭上心头,这人到底是来气自己的还是帮自己的?
那昏死之人一身脏污,躺在一块木板上,手里牢牢抱着自己的琴,手指僵硬肿大,冻疮严重。
“弗老大还真行,这样都能看出他是个厉害的琴师。”薛半夏挑眉。
“琴在人在,不是制琴的就是弹琴的,”墨老板也走进小厅接上他的话,“而这男人餐风露宿这么久,即使手都冻成了这样,指甲依然是修剪整齐,必定是为了随时能够弹琴反击保命,结合他这一身伤,可见确实是个很有实力的琴师。
灵犀江湖百年来形成了以兵器为尊的风气,江湖人逐渐不在意肉体的锻炼,更趋向于招式内力的练习,故而使刀剑的江湖人十有八九,手上体现的细节也和自家门派功法有关,但总体上差别不大。
还有一些游离于这种不良风气之外的人,他们并不依赖于兵器,反而专注于掌、拳、腿等外功练习,竟也有不少达到了一个新高度。从某些方面来说,许多仗着神兵利器行走江湖的人,遇到这种高人通常会受到很大的教训。
譬如常年游历于北野五国的鹿欢客,家传卷天掌,掌法中有一种令人震撼的霸气,这类人通常手掌厚实,掌风犀利壮阔,劲道十足。当年鹿欢客与灵枢剑主凌绛霄在流光一战成名,凌绛霄足足回家休养了五年才恢复过来,而凌绛霄也因为此战受益,登上采微英雄榜前五。
同样是手上功夫,观止禅院痴妄和尚的拈花指就属于阴柔派,故而他的手看起来柔若无骨,实际上内劲都在指骨中,传说痴妄和尚两指一捏就废掉了灵犀兵器谱第十七的龙骸枪,朔国赫赫有名的杀将龙骸从此削发为僧。
另外,擅长拳法的人手骨粗壮,皮肤通常粗糙,关节出尤为明显,握拳之时拳面及其平整没有凸起,非常好分辨。
所以有时候想要通过观察一个人的手来判断他的身份,不仅要看皮还要看骨。
乐者的手也一样,擅长的乐器不同,手型也有差异,越是熟手差异越明显。
这双手皮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但从骨型来说,不仅是个琴者,还是会武的琴师。
真是琴师就麻烦了。
薛半夏这一生极讨厌乐者,特别是琴师。
所以此刻的他已经在心里权衡是否要假装治不好,默默遁走。
“能救么?”墨老板一句话点醒了薛半夏。
是啊,自己是医师,怎么能见死不救。
“活命无碍,手比较麻烦。”
此时的薛半夏才真的像一个医师。
他抿着嘴,伸手柔和地抚摸了那人手背几下,又在其手臂上点了几下,看似胡乱无序,但下手的轻重和跳跃的节奏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明明看见了,却不知道他是怎么下手,又点在哪里。
片刻,那人痉挛过后绞在一起手指在薛半夏的手下轻轻被扳开了。
跟着后面进来的弗老大嘴巴都长大了,刚才那么多人都没扳开的手指,他就这么轻松扳开了?该不会断了吧?
似乎感觉到了弗老大的视线,薛半夏一眼瞟过去,弗老大立刻闭嘴站好。
薛半夏试着把琴从男人怀里抽出,那昏迷中的男人忽的睁开了眼睛,双手用力掐进了薛半夏的一只手臂里,眼神充血,似乎要吃人。
薛半夏皱眉,却没有甩开男人的手,反倒稳住身体未动,极尽表达自己的无害。
站在角落装哑巴的弗老大和端着酒的阿步同时一惊,两人动作出奇一致,都准备上前劈晕那男人。
墨老板一双招子此刻像是瞎了,连胡须都没有振动一下。
薛半夏朝着众人轻描淡写地摆手,俯身凑到那男人面前侧耳柔声道:“谁要你的破琴,继续睡。”
那男人盯着薛半夏,似乎确认他没有说谎,才慢慢闭上眼睛。
众人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瞬间瓦解。
昏迷中男人满怀憋屈地睡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才破,你全家都破!
看着这人的样子,薛半夏似乎想到了什么,脑子里迅速回溯,一段记忆涌上来。
曾经也有个人拼命护死了自家宝贝,宁死不屈的样子可真是很相像呢。
“真有趣。”
他突然笑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似乎想要掩饰这种无礼嘲笑一般的笑容。但仔细看又不像是那么回事,这和他平日的笑一点都不一样,现在的薛半夏眼睛弯弯的,里面的散出来的细碎光芒温暖而愉悦,似乎藏着一个极为温暖的故事,没有丝毫虚假,甚至,还有些耀眼。
一群人看着那笑容居然呆了。
虽然薛半夏平日也是笑得温和,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但只有此次,他给人的感觉不再是无法触及,而是真正站在你旁边。
“你们能不能都出去啊,我知道我长得挺好,但这么多人死盯着我的脸,有意思么。”薛半夏忽然道。
一群人瞬间僵住,阿步首先一脸娇羞捂着脸跑了出去,其他人也觉得哪里没对,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干脆学着戏阿步的样子推推嚷嚷出去了,只留下了颇为脸厚的二人组。
老牌厚脸皮弗老大和新进厚脸皮...墨老板。
弗老大道:“墨老板,这儿救人呢,你一个酒楼老板总呆在衙门不大好吧。”
呵,这小子居然想赶人?
墨老板一手托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拉长了声音:“哦,行啊。薛医师,我去酒,我们继续回去喝。”
眼见薛半夏背影动了动,弗老大立刻摆手:“不啊,我开玩笑呢,外面风大雨大,出门多不好?老板您若是不赶时间,就继续呆着屋里挺好的,我出去转两圈,就不打扰您了。”
“你可真狗腿,”薛半夏笑骂,“出去烧壶水拿过来。”
弗老大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恋恋不舍地出门。
墨老板一句话解决所有碍事的围观者,颇为潇洒地坐到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笑意盎然地盯着薛半夏的背影。
“笑什么?果真不出去?”薛半夏脸一垮。
“只见过你整人,没见过救人,百闻不如一见,感觉挺新鲜的,想观摩观摩。”墨老板眨眨眼。
“再眨巴眼,假脸都要掉了,我可不擅长易容。”薛半夏一边说一边脱掉了斗篷,而后挽起那件不怎么厚的长袍的袖子,露出瘦的小臂。
墨老板立刻摸了摸脸,脸没有出现异状。
“不错啊,学会诈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驰:老薛,采访一下,为什么你这一生为什么极其讨厌乐者呢?
薛医师:不顺眼。
墨老板(眨眼):撒谎





不缚此身 分卷阅读24
可不好哦。
薛素衣:一把年纪还卖萌,表脸!
第16章近墨者黑
“半年前来的时候可没这么狡猾的啊。”墨老板不怒反笑。
“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况且,我又不是真瞎,跟你喝酒胡扯小半年还看不出你的脸是假的,那就有损我神医的招牌了。”薛半夏也眨眨眼,顺便把手搭在伤者的手腕上,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墨老板闭口,看着薛半夏把脉,眼波流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内伤有些重。”薛半夏把完脉低声道。
他准备检查外伤,不料刚碰到那男人的衣襟,旁边就突兀地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他。
“雪哥,我来。”
薛素衣刚赶过来,提了一桶热水。他依然一身布衣,一件和薛半夏同样款式的黑色毛皮斗篷搭在肩上,一看就是在出门前被七姑硬塞的。
雪哥?
墨老板翘脚坐在椅子上,晃悠悠地乐。
薛素衣抽空瞄了一眼墨老板,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可笑的,从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人,阴阳怪气的。
他放下热水和斗篷,解开那男人的衣衫,轻车就熟地清洗伤口。
薛素衣道:“二十三处伤口,刀剑伤最多,背后五道箭伤最重,有毒,箭被他强行拔去,连着肉。”
薛半夏感叹:“若是在夏天,早就溃烂成筛子了吧。啧,好多年没见过这种全身是洞还活着的人了,该让柏叔来瞧瞧的。”
这昏睡的人对自己还真狠,当年自己可是封住了柏叔的穴道才敢拔剑的,躺着这位简直是猛士。
如此看来,这琴囊中的琴,必定不是普通货色,这人也绝对不只是小角色。
果然是个麻烦。
薛半夏按按眉心,扯过薛素衣递过来的垫子跪坐在男人面前,从袖中取出七根玄色针,约有两寸,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黯然无光,仿佛将周围的光线都吸进了针里。
薛素衣配合地挡在墨老板面前,不让他看到下针。
薛半夏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身上没有迦楠丹了,只能用针来试试。可好多年不曾七针同下,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治好啊,治坏了就真是丢人了。
双手一摊,那些针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薛半夏指缝中穿梭。纤细没有光泽的玄针冰冷,瘦长有力的麦色手指温暖,两者纠缠着又疏离着。
眨眼间两只手指捏住那根近三寸长的细针,继而在指尖一转,针尖下落,袖风过处,另外六根长短粗细不同的针也跟着竖直旋转直向那人脊椎凹陷处。
薛半夏手心向下虚按,手掌与脊背之间仿佛聚结了一层气,竟然同时吸住了七根针,而针尖已在皮肤上,北斗七位。
若是有行家在旁观看,必然要惊讶于他以人为阵,针为阵门,结北斗阵,七星七阵眼,任何布阵者都不可能这么疯狂,何况这还是个医师!
一滴汗水从薛半夏的鬓角滑下,但未到腮边,那双手再次晃动,拂过情人脸一般轻柔,掠过那宽肩窄腰的线条,虽然现在那背上全是血窟窿毫无美感可言。
掌心再压,针已插入,竟然全部不在穴位上,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针,针上有什么药,只有离近了看才会发现针上有细细密密的水雾,逐渐凝结成蓝色冰晶,背上上翻的血肉也在这冰晶越发明显的同时缓缓拢,愈合速度令人咋舌。
一盏茶时间过后,薛半夏将一张手绢夹在手上,伸手从针上方一挥,七根针同时飞起,裹入手绢中。再摊手,针已经变成了令人恶心的蓝绿色,隐隐散发出一股腥气。
薛素衣上前把将附在皮肤表面的淤血清理干净以便薛半夏接下来的检查,配合十分默契。
翘着腿的墨老板看着这契合的一幕毫无理由地翻了个白眼,喝了口酒。
“我不认得这毒。”薛素衣认认真真看着针上的蓝绿色。
“这些都是中原一带剧毒,你没在中原呆过,不知道很正常。”薛半夏包好那针,动作利落又显得小心翼翼,“这是混合毒素,棘齿寒草、臧岭土虫,还有某种难以人为驯养成功的蝰蛇。看这分量,不像杀人,更像是想让他失去行动力。用毒之人想必很有些心得,再多用一分就能致命。最特别的是这种蝰蛇毒,某些行家能将毒液炼成无色毒雾,毒性先阴柔后刚猛,兵器未到毒气先至,很多老江湖托大,只注意不被兵器碰到,却忽视了空气中的毒,所以中招的人还挺多,治起来也十分麻烦。”
“你难道也受过这伤?”薛素衣担心道。
“可以裹纱布了。”薛半夏检查了一下伤口,“没有,我只是恰好见过,那种蝰蛇。”
“在哪里?”说话的是躺在地上的男人,他竟然醒了。
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墨老板也睁开眼睛看向那个男人。
刚才脸色惨白透着死气的男人,短短时间内褪去了死气,缓缓坐起,盯着薛半夏。
“醒得够快,身体很不错啊,”薛半夏理着衣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抱你的琴,看来你也没那么在意它嘛。”
男人侧目道:“你这种不懂琴的人,抢不走我的琴。”
薛半夏愣了一下,继而以袖掩嘴道:“你可真像年轻时候的柏叔,看到你我老忍不住想笑,素衣,回去记得给柏舒说这个事,保证这一段时间你不想坐诊就可以不坐!”
薛素衣看着双眼弯弯的薛半夏一头雾水。
“我是不是认识你?”男人打断道。
男人觉得薛半夏的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于是使劲盯着他看。
薛半夏放下袖子,表情眨眼恢复木然,缓缓摇头仿佛刚才笑的人不是自己。
薛素衣也立刻放下纱布扯着薛半夏到旁边坐下,阻隔了这段视线。
墨老板勾了勾唇角,像只狡猾的捕猎者,耐心地观察猎物。
他始终没有发出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垂目喝酒,而余光依然扫过这三人。
“你在哪里见到这种蛇的?”男人缓过神追问。
“我只见过一条鞭子上的蛇皮而已。”薛半夏漫不经心地推开窗户,朝着窗外挥了挥手。
雨已经快要歇了,落到手中仅是细细几点。
“你居然见过蝰蛇长鞭?”男人低头看着箭伤,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停止了溃烂,并且有愈合的倾向。
“别乱动,你现在不痛是因为我暂时压制了你体内的毒素,之后又上了点麻药,继续这样扭来扭去不仅伤口会恶化,体内余毒也会再爆发,你甚至走不出这间屋子。”薛半夏慢吞吞提醒。
男人没有理他,只是缓缓站起,抱过琴准备离开。
“还有你的手再不医治顾及得废,一双不能弹琴的手加上为经补充的体力,恐怕你出城不过半天就得




不缚此身 分卷阅读25
死,追杀你的人不会像你这么窝囊。”薛半夏在背后继续道。
男人一个眼刀甩过去。
薛半夏不可置否。
三。
二。
一。
薛半夏默数完毕,就见这个男人昂首阔步走到门口,运气周身,轻功起式,然后脚下一软扑在门槛上。
一直在门口默默围观的众捕快齐刷刷冲进来抬起男人,放回了之前他躺的草席上。
“啧,怎么就不听医师的话呢?”薛半夏捂眼叹气,“这下好了,现在就得出发去采药了,饭都不让人吃。”
抬头见包括薛素衣在内的其他人均是一脸茫然,薛半夏诧异道:“你们不会真以为就这么扎两针他就痊愈了?”
所有人点头。
薛半夏扶额,一脸恨铁不成钢:“刚才都说了这种蝰蛇毒很麻烦,我的针根本拔不出他体内的毒。本来封住他的穴道,只要他乖乖的别乱来,就有足够的时间去采药配药,再辅助每日针疗,至少在半月内保证他不会死,还能慢慢好转。”
“但是这人一看就是平素不听爹妈话的公子哥儿,非要气运周身,和我的治疗方法有冲突,所以三日内没有解药就可以准备后事了。”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弗捕头一眼,“别以为这人可以就这么死了,他可是琴师啊。”
弗老大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一个被追杀的琴师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乌云城衙门,衙门的人恐怕会惹上不一般的麻烦,到时候整个乌云城恐怕都不会安宁。
“薛医师,解药你配得出来吗?”
“确切的解药我配不出来,但我知道无论是寒草、土虫还是暮野蝰蛇都天生毒性寒凉,非炙热解药不得祛除,估计要去找那个什么火莲花才行,”薛半夏起身走向门口,“我刚才已经发信给七姑,估计待会儿她就到,你们先拜托她配置些药剂,先拖延一下吧。素衣留在这里,守着大家,我放心。”
薛素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弗老大望着阿步打眼色,悄声问道:“他什么时候发的消息?明明门都没出?”
阿步拍着他的肩膀:“蠢人,开窗的时候雨中曲就已经飞出去了呀。”
云夜国一向多雨,雨中曲则是云夜国惯用的单向传信手段,一人拿铃,一人拿曲。在晴天的时候毫无用处,但凡遇到下雨,只要铃在方圆十里之内,就会叮铃作响。
到乌云之后七娘将曲装在锡筒交给薛半夏,铃就挂在了药铺门口。
弗老大从未听过这种神奇的物件,赶紧拉着薛素衣帮忙解释,看样子似乎有意让衙门人手一套。
薛半夏无奈的摇头,抬头看了看天色。
正午时刻,风雨暂停,正是出门的好时刻。
“后日傍晚之前我会回到这里,你们等着就是。”
他整了整衣襟,摆出“我只是出去散个步很快回来”的闲人做派,没再看周围人一眼,就大步跨出了衙门后厅。背对着他们走了几步,他放慢脚步,就像跟谁打招呼一样极为自然地伸出手挥了挥,十分洒脱消失在众人眼中,留下一干来不及伸手作别或者根本看不懂形势的呆头鸟们。
不到片刻,莲七叶步履匆匆地赶到衙门后厅,平日里煞是好听的环佩叮当听起来竟有些焦躁,笑意盈盈的脸上挂着冰霜之色。
“是不是老薛出事了?”七娘张口就是质问。
“不不,”弗晓连忙摆手,恭敬中又带着些惧意,“薛医师是说拜托七娘您延缓一下这个病人的症状,配点药剂。”
真拿他没办法。
七娘盯着弗老大半晌,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依着那个甩手掌柜的嘱咐检查起那个琴师的伤口。
“伤口已经处理得很好,只是这个毒,棘齿寒草、臧岭土虫我倒是可以分辨,只是剩下的那一种我不能确认是什么蛇的毒。”在检查完琴师的身体之后七娘摇头。
“雪哥说是暮野蝰蛇,总体是寒毒,需要配炙热的解药,他已经去采火莲花了。”
“暮野蝰蛇?炙热解药?火莲花?他真这么说?”
薛素衣点头。
“他走了多久了?”
“午时。”正准备告辞的墨老板察觉了七娘语气中的一丝不对劲,转身答道,“怎么了?”
七娘皱着眉审视他一番,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七娘站在小厅中央,葱葱玉指晃过众人,直指弗老大:“弗老大,如果老薛出了岔子,我们沉香药铺不会善罢甘休,你的后半辈子,还有这个琴师的后半辈子就别想安生过活了。”
铜制铃铛在她手腕上晃了一晃,发出急促的轻响,混在她尖利的声音有种无法言喻的妖异感。
第17章冥谷深渊
“什么意思?”弗老大的脸色刷地变白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什么意思?”七娘扯起唇角勾出无可奈何的嘲笑,妙目中暗黑一片,缓缓扫过后厅里或站或坐的呆头鹅们,盯得人如坐针毡,“他说火莲花你们都没想到什么吗?什么火莲花,那是烈焰莲!那东西在哪儿?你们不知道么?”
“冥...冥谷深渊。”一个老鹅像是突然开了窍,颤巍巍举起了手。
“是啊,你们居然就让他孤身去了几百里外的冥谷深渊,连问都不问?他一个北野人不知道那里的危险性,你们一群本地人听了那么多传说都不知道么?真当他连阎王都怕三分?”
“冥谷深渊?”这下连墨老板也变了脸色。
“当年路过灼日裂谷的时候你不是说冥谷深渊和灼日裂谷很相似么?雪哥不会有事的。”薛素衣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干。
“相似的是气候炎热,层崖峭壁,人迹罕至。但我没有说那而虽然看起来光秃秃的,西海最毒的花最毒的草都藏在谷中的深渊裂缝之中,而且谷底还有更为巨大恐怖的地底生物!不然怎么叫做冥谷?”七娘的笑有些勉强,“即使是我们这种游方药师如果不凑够人数也不会轻易去那里。你们说,他一个人去,要怎么对那些群体出没的怪物?况且,以他那种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性子,还指不定扯出什么大麻烦出来。”
弗老大突然插话:“我马上带兄弟们去追他!”
薛素衣捏紧拳头,斟酌了一下到底是追上去还是留在原地,发觉违背薛半夏命令的后果更严重,只能咬着牙:“按照雪哥的速度,现在赶去根本追不上他,再说,去了也是拖后腿,现在只能听他的话,全部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墨老板抬眼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雨后晴天,还真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随即一拱手:“在下就不在这里添乱子了,祝各位一切顺利,失陪。”
后厅突然就静了下来,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无话。




不缚此身 分卷阅读26
“七...七娘,薛医师不会有事的。”
“相信他,老薛不会有事的。”
看到七娘伤心的样子,弗老大和一直没开口的阿步忍不住同时安慰道。
七娘狠狠瞪了一眼弗老大,弗老大立刻变成了石头人,完全不敢动弹。
阿步上前握住七娘的手,两双清亮的眼眸对上,一双湛蓝如深海,一双翠绿如翡翠。
“当年在死休地,对上那些我爹爹都应付不了的异兽,还带着柏舒舒那个废柴大累赘,他都好好的。”阿步道。
“嗯,我相信他。”七娘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拥住这里唯一的女性,“谢谢你,小姑娘,你叫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认识...柏舒...舒?”
作为常年被衙门家属熏陶的妇女之友,弗老大闻到了七娘语气中的硝烟味,慌忙告辞,连滚带爬地出了衙门避难。
按理说弗老大这种厚脸皮且狗腿的捕快在乌云城里极少有害怕的人,而沉香药铺又一向对他十分照拂,相处起来也应该是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应该存在什么害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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