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归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竹酒香
“未曾,”季江南诧异问道,“大师兄,这是出了何事?”
木华生面目扭曲了一下,没理会季江南,提着剑出门继续找。
等云道舒派人来告诉他时,季江南的脸也扭曲了,杀气满满的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
“沈!云!川!”
同时,落梅山庄大门上方的牌匾后,沈云川激灵的打了个哆嗦,内心哀嚎不已。
他奶奶的老子真不是故意的!
第五十一章 板砖与枣子
沈云川因偷看安瑶沐浴被木华生追杀,木华生提着剑找到天黑也没找着沈云川,气的牙痒痒,而安瑶一直哭闹着要回七剑门,虽然木华生很想把沈云川找出来挖了他的眼睛,但安瑶羞愤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呆,木华生很是心疼,只好答应她马上回七剑门。
本来前天就要回七剑门,因季江南受伤耽搁下来,木华生带着众弟子辞过云道舒后去看望季江南,安瑶认为自己无颜面见季师兄,站在门外没进去,木华生见状也没勉强,脱了斗篷给她披上,进医馆跟季江南辞行后带着安瑶和众人辞行后下了梅花山。
而云道舒等人的计划步骤也已经完善,准备第二日一早就前往东陵霸刀堂。
沈云川在牌匾后蹲了一天,腿都蹲麻了,眼看着七剑门的人从山道上下去了才偷偷摸摸的爬出来,才一动身,就听见门下弟子喝问:“什么人!”
门下的两名弟子很紧张,前日里庄内才发生了一起惨案,死了一百多人,庄主将分散在外的弟子集合,而这两人,就是散在外面的弟子,才头一天轮值,就听见门匾后有动静,由不得他们不紧张,两人抽出手中长剑,一左一右站开,小心翼翼的看着门匾。
沈云川本想偷偷溜走,见被人发现又不藏了,从门匾后跳下,惊得那两名弟子一下跳开好远。
沈云川才一落地就是一个趔趄,腿蹲麻了,跳下来还把脚给崴了,还是几天前在灵州城门口伤到的那只脚。
沈云川坐在地上龇牙咧嘴,他奶奶的点太背,怎么又是这只脚。
其中一名弟子凑近一看,愣了:“沈公子,你在门匾后面做什么?”
今早木华生与沈云川打了一架,众人都看在眼里的,这两名弟子也是其中之一,故而认得沈云川,这是庄主的客人。
另一名弟子也上前来,看清沈云川后往山道上看了一眼,笑道:“沈公子,七剑门诸位已经走了。”
两名弟子年少,对于今日之事觉得好玩多过鄙夷,故对沈云川的态度并不算差。
沈云川从地上爬起来,冲两人拱手一笑,走出去一截后又折回来,神秘兮兮的对两名弟子说道:“可别告诉别人你们见过我啊!”
方才开口的那名弟子狭促笑道:“是怕姜姑娘知道吧!方才我可看见姜姑娘冷着脸进了庄子,指不定在哪儿找你呢!”
“嘿你小子,我什么什么时候怕过她啊,”沈云川不乐意了,而后又摸了摸下巴,小声问道,“你看着她进去的?”
“那是。”那弟子笑道。
沈云川琢磨了一会儿,掉头往庄外走,边走边回头道:“记着啊!你们没见过我。”
两名弟子笑着朝沈云川拱拱手,继续守在门下。
沈云川一瘸一拐的绕过庄子,现在要是被姜浔逮着了那可就没得玩,既然她刚刚进了庄子,那就是给季江南换过药了,庄子是进不得了,可以去医馆将就一下,至于季江南,呵呵,季江南没受伤都打不过他,他还怕个不能动的重伤患?
沈云川心情甚好,一把推开医馆的大门,才一推开就一股寒气铺面而来,沈云川立马扶着门扇往策一闪,剑光流动,马上砍向他扶着门的手,沈云川一惊连忙把手一缩,几步跳回门外的小院里。
沈云川抬头看着门口右手持剑的季江南嘴角一抽,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哈,这么晚还没睡啊!”
季江南只穿了一件中衣,依稀可见缠绕的绷带,手中拿着那把泠泉,身后还摆着一张凳子,明显是坐在那里就等他上门呢!
“哈哈,那个,恢复不错啊,这就可以拿剑了,这外边挺冷的,要不,进去聊?”沈云川干笑两声准备溜,脚踏出去一步又收了回来,啧,溜什么溜,又不是打不过!想想瞬间又理直气壮了,抬脚往房里走。
季江南眯着眼睛看着走近的沈云川,单手持剑向沈云川挥去,这一剑没有内力真气,就是单纯的以自身气力抬剑挥砍,沈云川抬手轻松一挡,正得意转头却看见一面板砖直奔面门而来,沈云川连忙把头往后一仰,却已经来不及了,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板砖,沈云川退开两步,手捂鼻子,他觉得鼻梁骨都要断了,鼻孔中两股热流正缓缓而下。
沈云川看着手中的鼻血,懵了一刻,抬头指着季江南破口大骂:“你奶奶个腿!这他娘的是什么招式!你们七剑门还带玩板砖的?!”
季江南抛了抛手里的砖块,他不能提动内息不代表他就不能打架了,幼时他与母亲四处流浪,用得最趁手的就是板砖,只是后来入七剑门学剑,这种流氓打法他就不用了,但不得不说,杀伤力还不错。
对付流氓,还是流氓打法最管用。
沈云川满脸满手的鼻血,觉得荒唐无比,他一个丹心六劫的高手,被一个内息被封的伤患用板砖打了一脸鼻血?
“季江南!我可告诉你啊,今天这门我还一定要进了!”沈云川脾气上来了,他不信他收拾不下季江南,提着剑再次上前,同时额外留心季江南左手的板砖。
见沈云川又过来了,季江南再次挥剑,沈云川吃过一次亏,直接抽剑将挥过来的长剑打开,迅速上前,长剑往后一别就要来抓季江南的手腕,季江南左手一动,板砖又冲着沈云川的脸打来,沈云川早有防备迅速往后一撤,突觉后脑一疼,方才避的那下有点狠了,一头磕在门框上,疼的沈云川直抽冷气,他娘的季江南这小子看着出自名门正派实则一肚子花招,方才照脸来的那一板砖分明就是故意逼他往后靠的!
季江南右手一绕就要抽回长剑,沈云川长剑一翻制住季江南的右手,抢步上前,一指点上季江南左肩,左手剑鞘往后一撞,点中大穴。
季江南穴道被封,眼带杀气咬牙切齿:“沈云川你有种跟我打一场!”
“嘁!”沈云川嗤笑一声,将手上的鼻血尽数揩到季江南的衣襟上,看得季江南面目扭曲一阵腻歪,沈云川将手擦干净后一把挂起季江南的右臂,拖着他往里面走,”我可不想和个废人打。“
季江南真气被封穴道被封,怒视沈云川:“你说谁是废人!”
沈云川将季江南扶上病床,往桌边拿了团纱布堵住流血不止的鼻子,摸着后脑肿起来的又是一顿气结,你说揍他一顿吧,这打赢了也不光彩,要不揍吧,他娘的这事还越想越来气,堂堂七剑门凌剑阁首徒又是板砖打脸又是门框磕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比混混还混混。
“说你是个废人你还不满意了?你瞅瞅,现在我就杵这儿了你能打我不?”沈云川捂着鼻子道,抬脚往季江南腿上一踹,揍就不揍了,踹一脚总可以吧。
季江南气急。
“别那么恶狠狠的看着我,不是,那白天的事是个误会。”沈云川将门口的凳子拉过来坐下,瞅着季江南快要冒火的眼睛试图解释一下。
“误会?进小兰庭的不是你?”季江南冷声开口。
“这个,我说我是不小心逛进去的你信不信?”说起这事沈云川也是相当无奈,他对天发誓他真不是故意闯进去的,只是那会儿闲的无聊看见那边有颗枣树想去摘两个枣子,结果枣子还一个没摘就被安瑶的尖叫吓了一哆嗦,而后呼啦跑进来一堆人,那安瑶叫得越发大声,那群人退了出去他连忙爬墙逃跑。
然后就被满身杀气的七剑门大师兄堵着打了一回,好不容易躲在门匾后面才躲了过去。
季江南一脸”你看我像傻子吗“的表情。
沈云川扶额长叹,他也是这么跟木华生说的,木华生也是一样的表情。
他娘的老子真的就想摘个枣子啊!就算他之前想去逗逗安瑶,但他还没实施啊!
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信了。沈云川想道。
第五十二章 七剑门议事
沈云川死乞白赖的在医馆睡了一夜,为了防止季江南半夜穴道解了拿剑刺他,沈云川很干脆的把季江南给捆上了,姜浔拿布条捆,沈云川拿麻绳捆,感情这两人都有捆人的习惯。
季江南顺了两口气闭眼睡觉,决定等伤养好了再找这个混蛋算账。
第二日云道舒带人前往东陵,留下数名丹心境长老留守落梅山庄,而七剑门那边已经收到木华生之前送出的信件。
七剑门议事大厅,江乘月将手中的信件轻轻放在桌上,环顾左右道:”这信大家都看过了,此次落梅山庄入东陵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门主,落梅山庄惨案有疑,是否当真为霸刀堂所为尚不明确,云庄主此行胜算不大,我认为还是不参与为好。”一名枯瘦老者开口道,老者一身粗布麻衣,双手指节粗大,左右手腕各有三个银环,气势内敛,目光锐利,为承剑阁剑主安同。
江乘月微微点头,看向左侧一名老者,老者一头黑白相间的发色十分引人注目,一身沉重的黑袍毫无亮色,双眼阖闭端坐椅上。
“曲师弟以为如何?”江乘月问道。
这一身黑袍的老者,就是季江南的师父,凌剑阁剑主曲难行。
曲难行睁开双眼,对江乘月拱手一礼:“我赞成安师弟所言,据华生传信所说,那夜来了不止一波人,这后面极大可能有黄泉天的影子,贺一刀杀害自家弟子的行为也很诡异,但据我所知,陈冽为人谨慎,城府极深,这不像是他的风格,要么是贺一刀叛变,要么是有人蓄意栽赃,此事内情复杂,本门还是不参与为好。“
“曲剑主此言差矣,无论如何贺一刀杀害云庄主小徒这一罪状已经属实,再者贺一刀既然能带着自家弟子出席四方擂,必定是经由陈冽允许,又怎来叛变栽赃一说?”曲难行话音才落,又有人接口道。
说话的人较为年轻,年约四十,着一身竹青长袍,面白无须,长眉立眼,不怒自威。
曲难行看也不看,道:“秋涉,老夫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你要去就自己去,老夫绝不阻拦。”
“武道一途讲究激流勇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霸刀堂近年发展迅速,称霸南域野心毕露,若借此机会敲打对方一二,也未尝不是好事,”秋涉微微一笑,“曲剑主为剑道宗师,总不会这点都不明白吧!”
“称霸南域?哼!秋剑主未免太看得起他陈冽了,你当湘南普陀寺,湘西五毒教,以及我七剑门是摆设?”一人嗤笑一声结过话茬,年岁与曲难行相差不多,身材却十分魁梧,为清剑阁剑主钟飞,也是谢运的师父。
“钟剑主,如若霸刀堂当真与黄泉天有勾结,试问,普陀寺盯住无逍宫,五毒教自划湘西不理江湖事,你认为,你清剑阁能在其中被灭几回?况且黄泉天露在世人面前的只是一小部分,若不趁早断其出路,到时江湖浩劫,谁来挡?是你还是整个七剑门!?“秋涉话锋一利,强势无比。
“秋涉!你休要乱扣大帽子!如果霸刀堂与黄泉天并无瓜葛,我等集结诸派上门逼迫,岂不是将其逼向黄泉天?事情未明就强加定罪,只会令众人心寒!这份后果,你担得起吗?”钟飞拍桌而起,怒道。
“那又如何?钟剑主,你当真以为随云道舒入东陵的那些人会看不明白其中的蹊跷?呵!或许云道舒本人的确是为门下弟子去的,可那些世家门派有几个是真为落梅山庄抱不平?错!他们是去抢食的!趁乱夺一口吃食罢了,他们又怎么会心寒?利字当头,足够的利益下他们都可能倒向黄泉天!天下人心如此,江湖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秋涉冷笑,眼光扫过众人,”南域安稳太久了,七剑门也安稳太久了,你们都忘了,剑本为杀戮之器,你们老了,剑锋也钝了吗?!“
“秋涉!你太放肆了!”一旁坐听的安同大怒,拍案而起。
“我放肆?”秋涉冷哼一声转头对江乘月拱手一礼,“门主,此次云庄主等人一行无论成败,南域必将大乱!一旦乱起,七剑门定不能独善其身,我自请入东陵,只带我幽剑阁一脉弟子,若成了,便是为七剑门增一分力,若是不成,损的也是我幽剑阁弟子,也能顺势打探黄泉天的消息,请门主应允!“
“门主不可!七剑门一旦出手,其余观望者必动,到时候各家恩怨厮杀,那是一场大祸!”安同急声道。
秋涉不言,依旧保持着拱手的动作,等待江乘月的回答。
曲难行眉头皱起,看了秋涉一眼,目光难明。
江乘月看向座下,除却他四人以外,其余三名剑主保持中立态度,一直未曾开口,良久,江乘月轻叹一声,对秋涉点了点头:“你可带弟子入东陵,但凡事谨慎而行,切勿冲动。”
秋涉对江乘月躬身一礼:“秋涉领命。”
“门主!”安同与钟飞大急。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曲师弟留步,其余散了吧。”江乘月揉了揉眉心,轻轻挥手。
安同与钟飞相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门主既然已经答应,那就绝无更改的可能,只好随众人一同对江乘月行以一礼,退出大厅。
秋涉走在最后,看了一眼厅内留下的二人,转身走出大厅。
空荡荡的议事大厅只剩主位的江乘月和一直坐在凳子上的曲难行。
江乘月起身走向议事厅门口,站在议事厅门口,议事厅门口有一块石台,上面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剑的主人,是七剑门的第一任门主荆无双,荆无双离开七剑门之前将配剑留下,自此销声匿迹生死不知,站在这里可看整片梧苍山脉,议事厅层层阶梯之下,是一块巨大的演武场,演武场两侧房舍错落,演武场上一众弟子勤修剑法,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江乘月看着这群年轻的弟子微微出神,轻叹一声:“秋涉说的不错,我老了,我们都老了,都把锐气给磨没了。”
曲难行不知何时出现在江乘月身边,闻言一笑:“是啊,我们是七剑门的第一批剑者,见过那个时代太多的杀戮,人年纪一大,就渴望安稳,稳得一天是一天。”
“呵呵,当初荆师兄将门主之位交于我而没有交给你,无非是觉得你和他一样过于激进,容易而使七剑门四面受敌,而我生性平稳不喜争端,觉得我可以守好七剑门基业,我也一直记得荆师兄的嘱托,好好的守着七剑门,不求它威震江湖,只求等我哪天死了不至于无颜面对荆师兄,我守住了七剑门,却也导致七剑门故步自封。“江乘月笑道,伸手抚上那锈迹斑斑的长剑,这把剑插在这里多年,任他风吹雨打,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我守七剑门这些年,以守成为主,剑者刚猛无双,而如今七剑门内,除了你凌剑阁与幽剑阁,其余几脉,都已经没了那份一往无前的气势,剑锋已钝。”江乘月长叹一声,七剑门如今局面,也算是他一手造成。
“我也老了,所以此次东陵之变我想到的是不参与,却忘了这个江湖,从来都不是你不参与就能避开的,”曲难行目光幽远,“我向来与秋涉不和,但此次却觉得他才是对的,剑本杀戮之器,持剑之人必要有剑斩苍生的决心,我失了那份初心,不配持剑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向秋涉低头。”江乘月笑道。
“哼!我可没向他低头,只是承认他这次做对了而已。”曲难行冷哼一声。
江乘月低笑,没拆他的台阶,转过话题问道:“那此次东陵之行,你凌剑阁要去吗?你座下仅江南一名弟子,现在还负伤于梅花山休养,况且他现在不太方便出面,你要让谁带队?”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