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法则

“与你们分开不久之后，我们就遇上了波尼夫人和安妮夫人，安妮夫人是我的姨母，虽然我也没见过她几次……”诺亚一退再退，很快与罗汀并排，“这一路我们能走这么快，多亏了安妮夫人，她的确是一个优秀的治疗师。”
“可惜人的衰老是不可逆的。”老海因笑了笑，在前面轻轻叹了一句。
诺亚黑着脸没有理他，罗汀分不清他在生什么闷气，只有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一路他们又路过数个日晷，除了开头几个能看到划痕之后，后面的全部隐藏在怪石灌丛之间，无人碰过，可见之前果然是维罗在暗中搞鬼。老海因带他们走的路似乎是一条直路，但也并不全然是一条直路，罗汀找不出其中的道理，只好再去问老海因。
老海因这次回答得很痛快：“这个地方，有神力的人是走不出去的，你越是能清晰地分辨出地形和方位的改变，越会被许愿地所迷惑，不知不觉中偏离正确的道路。这些日晷才是真正指引方向的坐标，按照正确的顺序才能走出许愿地，太相信方向的人可能连下一个中继站都走不到。”
诺亚忽然插嘴，有些咄咄逼人：“那就是说，也并不是有神力的人就不能掌握这项技能，这都是可以学的，对吧？”
老海因无奈道：“可以学，只不过很难。”
他们走了大半天，天色也开始渐渐暗下来，远处山谷中的篝火愈发明晃晃。
罗汀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我们快要走出去了？那里是联盟流亡政府的基地？”
“这里的确是许愿地的边缘了。”
得到了老海因的肯定，罗汀大大松了口气，他望向诺亚：“我们先找个背光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等天完全黑透了，再去基地里一探虚实。”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他们找了个相对封闭的小山洞，斐宁已经先一步去生火打扫了，他们不敢将火烧得太旺，微弱的火光中，连对面人的脸色都看不分明。
“怎么了，一路都这么沉默，这不像你呀。”罗汀一屁股坐在斐宁的旁边，“找到了联盟基地，只能意味着更多的危险，如果你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
斐宁尴尬挠了挠头，这一路折腾过来他原来白白胖胖的脸似乎都瘦了一圈：“我只是觉得自己真没用，以前你和陛下被流放到这里，我在密道里来去自如，在沙海中驯服沙暴兽，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威风好厉害，这次出发前兰斯大人问我有没有准备好，我还笑他这有什么可准备的？结果事到临头我才发现自己不仅比想象的更无能，甚至更懦弱，更胆小，我既怕他们死掉，又怕自己死掉，简直可笑！”
“这可能就是兰斯同意让你来的理由吧，他自己经历过战争，如果没经历过的人不能体会其中的苦痛，那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他亲身体验，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
“那我回去可真得好好谢谢他。”斐宁没好气地吐槽他，“看我不把他酒窖里的橡木桶底全去戳个孔，把他的家用机器人设定改个光！对了，有一件事你可能没发现，但我想维坦斯一定感觉到了。”
罗汀正听得好笑，斐宁忽然话锋一转：“法博教授分组的我们这批人里，只有我和维坦斯接触过帝都星的所谓上流社会，其他人全部都出身普通家庭，在他心里我与你是同党，如果说他是想要这群人给我们陪葬，那么维坦斯进来的用意是什么呢？如果他莫名其妙死在法博教授的队伍里，他的家族也不会轻易放过法博教授。”
“虽然维坦斯的表现有很多不合常理之处，比如我们到达许愿地的第一夜，在维罗失踪之后我们醒来之前，他曾经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但他之后的行为很令我意外，所以我不能轻易下结论。”罗汀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安妮夫人表面温柔实则强悍，有她在想必是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我们先顾好眼下吧。”
诺亚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们身边：“我们出发吧，就我们三个。”
第126章联盟基地
“为什么，我也要去！”
波尼夫人立刻跳了起来，挡在他们出去的必经之路上。
“如果我们发现法博教授，一定会回来通知你，你不要轻举妄动。”诺亚的视线落在老海因身上，“他不能去，我们也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
波尼夫人犹豫了一下，显见妥协了，又有些不甘心：“斐宁，你留下来保护他，我跟你们进基地。”
斐宁挠了挠头：“夫人，以我这点水平，真出了事情自己逃命还有可能，要救人就……”
老海因叹了口气：“唉！都是我拖累了你们，你们都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听他这样一说，波尼夫人反而局促了，她绞着手指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还是我留下来吧。”
诺亚闻言，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立刻带着罗汀和斐宁出发了。他们顺着黑黢黢的山路一边摸索一边往下走，四周的光亮好像都给深沉的黑夜吞噬了，唯有远处的基地里一点一点明明灭灭的灯光，如同繁星指引着他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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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简单粗暴地分出三个方向，一人分了一条路并约定好集合的时间，如果过了时间还没有到达集合地点，那么就各自找机会脱身回去，最终在老海因和波尼夫人所在山洞汇合。
斐宁到指令立刻转了个向出发了，诺亚拍了拍罗汀示意自己也去了，他从矮灌木中稍稍直起身子，忽然发现自己的脚踝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了，转眼间罗汀炽热的气息已经欺了过来，把他压在冰冷的土石上动弹不得。
“总觉得你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要不要先交代？”
“我瞒着你的事情多了，现在哪里交代得完？”诺亚无赖地笑了，还死猪不怕开水烫地亲了亲罗汀的脸颊，“还是先办正事吧。”
“那你最好趁这段时间想清楚到底要交代多少事。”
身上的压力骤轻，诺亚低低笑出声，罗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而他的余温仿佛还残留在身边，诺亚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终于也起身跟了上去。
联盟似乎对这处基地的隐秘性信心十足，他们一路基本没有遇上什么太大的阻力，隐藏着气息轻而易举地混了进去，偶尔有零零散散的值夜兵士，基本也心不在焉地半睡过去。
诺亚在简陋的临时建筑之间穿行，从容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信息，他转了半圈，忽然停下脚步，不远处的一栋小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悄无声息地贴了上去。
“你回来了，外面很冷吧。”
“嗯，还好一切都如我们所料，他甚至没有抵抗。”
诺亚眉头微微一动，这是柯西和玛莎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祥的预感令他稍稍有些心里难安。
“教授呢，有他的消息了吗？”
“他跟我一起回来的，直接进了深夜会议的议桌，等明天天亮了，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知道了，嫂子你也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好……”玛莎的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会，“柯西你要记住，不要犹豫，不要给他们任何狡辩的机会。”
“我知道。”
柯西微微一笑，送客的表情已很明显，玛莎拉了拉披风，只好带上门走了。门锁轻响之后，玛莎轻轻的脚步声也在风中逐渐远去。
“你还不出来吗，要我亲自来请你？窗没有锁，劳烦你屈尊。”
诺亚无语地推了推身边的窗户，窗子“吱呀”一声自己就开了，柯西探过半个脑袋，平静中甚至有点冷漠。在她的注视中，诺亚神色自若地一托窗框，轻轻松松翻了进来。
“他没有跟你一起吗？”
诺亚反手合上窗：“只有我一个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本来想说给罗汀哥哥听的，但他没来。”柯西心不在焉地踢着脚下地面，似乎也没在看诺亚。
“那你把玛莎支开干什么？”
“你不喜欢我？”柯西没有回答他，反而歪着头问他，两个辫子一晃一晃，看起来纯真又可爱，“为什么？”
“你不是也不喜欢我吗，这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问别人为什么不喜欢我，他们只需要接受我，臣服我。”
“真好，我也想像你这样。”柯西托着腮，羡慕道，“可是我不能啊。我从小就知道奶奶不喜欢我，小时候我难过了很久，才知道她讨厌的不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而是我这个人，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会高兴，所以我只好更加小心翼翼。我明知道她是要把我丢掉，但我不敢戳穿她，我明知道回去的路，但我不敢自己回去，我明明不想按照以太大人的话去做，但我不能拒绝你们，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情不对，但他们毕竟是我父亲的族人，就按照他们的期望这么做下去吧又有什么关系？”
“只有蒂雅。”提到蒂雅的时候，柯西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一闪而逝的疯狂令人心惊肉跳，“我知道我可以拒绝蒂雅，她和别人不一样。”
诺亚沉默地听着她说，忽然就想起了以太大神官曾说的话，他说他不知道柯西是否对这些陈旧古老的故事感兴趣，也不知道白塔是否能够继续延续，现在想来他看得竟是丝毫不错。
“你大概对我们都有不同程度的误解，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你现在和我说这么多，而不是喊人把我抓起来，就说明你现在也并不开心，并不满足于现状？”
“最了解我的人大概就是以太大人了吧，我原以为起码他能一直陪我，但是我又错了。”柯西笑了笑，“你不用试探我，我不会停手的。我虽然想改变现状，但你又能做什么呢？你一个失败的皇帝，甚至无法掌握自己的帝国。”
柯西直戳痛脚，然而诺亚也不恼：“这只是迟早的事。”
“那么等你能够做决定了，再来和我说话吧，我可以答应你，等到那个时候，你带着你的军队把我打败，我保证束手就擒。”柯西摊开手，笑得一脸无所谓，“但不是现在，现在你还是想想怎么我吧。”
“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127章深入腹地
诺亚看了她一眼，从窗户里原路翻了出去，所罗门塔的夜永远是晴朗的，连云团都是遥远的星云，这里与暴风雨沾不上一点关系，但是柯西的话还是让他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逐渐围拢来，诺亚顺从地跟着罗汀由着他拉进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刚刚看到玛莎了，所以我就跟着她，我竟然在这里看到了法博教授。”罗汀简单明了地总结了一下刚才的见闻，“看来他是真的想杀我们，为此甚至不惜与联盟合作。”
“我刚从柯西那里出来，她变得……不，这可能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她让我们小心接下来，法博教授在这里和她们汇合，那么就说明这里还策划着他们更大的阴谋。”
“柯西知道所罗门塔最大的秘密，如果她告诉联盟……”
“即使联盟知道了黑晶的存在，以他们现在的水平也没有办法大规模开采，就怕他们出于报复将这消息公之于众……”
两人对视一眼，又觉得以他们今夜的所见所闻来看，联盟并不像苦于大规模开采的模样，更可能的情况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黑晶的存在，那么柯西所说的暴风雨又能是什么呢？
他们一边抱着疑惑一边环绕着基地慢慢搜寻，很快又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那里外表看起来只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建筑，若不是正好赶上守卫换班，罗汀差点以为是自己暴露行迹引来了追兵。
不过也许是外面的架势太过唬人，守卫们反而松懈得厉害，他们神经紧张地靠着一身从落单守卫身上扒下来的“假皮”就轻而易举地混了进去，想要看看里面到底关押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里面的构造也十分简单，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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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们的身影远远的就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手指扣着钥匙环一圈一圈转得飞起，还没走近他就发现了不对，然而他陡然色变的表情却凝固在脸上，再也没能发出声音，因为诺亚已经紧紧扣住他的喉咙，将他掼倒在地，巨大的压迫力之下他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罗汀将他打包捆好往角落里一扔，顺手提溜起钥匙，甬道一路往地下走，尽头是一道厚厚的门，开门时的动静震得灰尘簌簌地往下掉，这门若不是在地下，恐怕一开连外面的人都能感觉到。
门后空空荡荡的，一个血肉模糊的背影直接映入了他们的眼帘，诺亚愣了一下，快步走上去将人翻了过来。
“莱德，你没死？”
诺亚徒手擦了擦他满是血污的脸，有些伤口已被血痂凝住，青肿得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诺亚还是认出了他，是这个人在绝境中吸引了联盟军的火力，将逃生的机会和通往白塔的生路留给了自己，如果不是他一念之间的选择，现在的诺亚很可能已是一堆废铁中的烂肉。
罗汀动作飞快地将一管针剂推进了莱德的静脉中，这药几乎是即刻见效，莱德的喉间“咳”地一声，吐出一口浊气，艰难地睁开了肿胀的眼睛，他看见诺亚似乎很高兴，虽然他努力抬了抬手还是没能抬起来，诺亚一把反握住他冰凉湿冷的手。
“……药。”
莱德攒了半天力气，只做出了一个虚无的口型，他没有力气说话。
诺亚愣了一下：“我们身上没带什么好药，但你不要怕，我们会带你走，会治好你的。”
莱德似乎没有听见他说什么，眼中的期冀呼之欲出，他又努力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口型：“……药。”
诺亚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那你就活不了了。”
这次莱德似乎听清了，他用力牵出一个微笑：“给我。”
诺亚插在纳袋中的手捏了半晌，终于还是松开了，他亲手又给莱德推了一管淡粉色的针剂。这管针剂与其他药都不同，罗汀默默地扶住诺亚笔直的背脊，他能够感受到诺亚的紧张和愤怒，这种愤怒又隐藏在镇静的外表之下，令人难以捉摸。
这一针下去，莱德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过来，连脸上的肿胀都消去不少，这让他看起来暂时不那么像猪头了，然而诺亚和罗汀却一个都高兴不起来。
反而是莱德笑了起来：“我本来就活不了了，还是让我死得舒服点吧。我们的安慰剂真是越做越好了，我记得十几年前还没这么厉害，果然世界和平了才有心思研究些有的没的……哦不，这是最伟大的发明。”
诺亚轻轻抱了抱他：“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好好活着。”
“我十几年前就该死了，要不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莱德顿了顿，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算了，现在死也不迟，这都是我欠你们的。我之所以被打这么惨，大概就是因为我一直在骗他们，不过我断断续续也套出他们一点话来……”
“现在的情况大概真是烂得很，不知道席勒是怎么打的，竟然能让这群人说出迟早推倒白塔这种话，联盟这帮人，在我们那里应该有很高级的内应，我供出的情报真真假假，他们过一阵就能分辨真假，可见与内应联络频繁。”
“那应该就是执行者了，他现在正在这个基地里，如果他们觉得你还有审问的价值，那么至多明后天就轮到了。”
“元老院的权力还不够吗？他为什么要参与到叛国中去？”莱德难以置信，“那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父皇在世时，我想他应该还没有这个胆子。”
莱德抿了抿唇，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一直以来并没有证据显示十几年前的那场悲剧是有预谋的。
“我们先出去。”罗汀一边架起莱德，一边去拉诺亚，“这里不宜久留。”
莱德被他拉得晃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嘴上还贫：“好啊，虽然我也没几天活头了，但能死在路边也不想死在老鼠洞呀。”
第128章突出重围
莱德一瘸一拐的，还能说笑。
“要是跑不出去，你们把我丢下自己逃命去就行了。你们可别小看联盟这帮人，我刚被抓来的时候也逃跑过好几次，每次都被他们抓回来。”他转过头盯着诺亚的眼睛，“只要他们愿意，这里每一处都是陷阱，都是你的牢笼，是你的死地。”
“你最好快点闭嘴。”诺亚顿时觉得自己头顶黑气环绕，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罗汀想起诺亚那张天选之口，差点笑出声。莱德这样一打诨，阴森可怖的刑房看起来也没那么恐怖了，他们合力把莱德架上地面，守卫仍然无知无觉地蜷在角落里。
罗汀透过窗缝往外一探，外面看起来一切如常，在这个敏感的地方，他也不太敢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神力触丝，这里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是最致命的危机往往就潜伏在黑暗之中，在你最毫无防备的时刻一击必中。
他皱了皱眉头：“我先出去看看。”
门被他推开一丝细缝，冬夜的寒意顺着这条缝涌进来，所罗门塔的风又干又硬，像薄薄的刀片切割着皮肤的肌理。罗汀警醒地合上门，又从后窗的缝隙里往外看，后院的守卫更加松散了，后院里堆了不少巨大的圆木桶，木桶能挡风，不少守卫就躲在圆木桶后打盹，对于他们来说刚换班之后是安全的，起码暂时不会有人过来巡查，正是小睡一会的好时机。
本来他们的任务应该还远未完成，但是现在加上了莱德，他们不得不先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三个人从偷懒的守卫之间蹑手蹑脚地溜出来，深沉的黑夜成为他们最好的掩护，即将成功的欣喜和紧张令人心如擂鼓。
罗汀的手已然摸到了石墙尽头的缝隙，四周忽然之间亮如白昼，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们一瞬间陷入短暂的失明，他们凭借着本能立即团身一滚，躲回石墙后面去。与他们的狼狈截然相反，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清晰地从不远处传来。
“让我来看看，这是哪位尊贵的客人，半夜不请自来？”
“大人您也太心急了，照我说就该让他们跑，我们的刀早就磨好了，都在墙头上等着，到时候头颅一颗一颗骨碌骨碌地往下滚，那才好看呢。”
“抓住就行了。”
“大人您真是好脾气。”
法博教授和玛莎慢条斯理地一来一回，这边罗汀和诺亚可就没这么轻松了，短暂的失明之后他们虽然很快勉强恢复了一点视力，但眼前仍是白花花的，莱德的体力给了他们巨大的压力，就地一滚之后莱德就靠在墙边起不来了，罗汀勉强拖着他退后，后面的守卫却也已经包夹过来，他们既不能退出狭窄的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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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也不能在这里困守。
诺亚边打边走，不小心撞倒放在拐角的圆木桶，木桶撞在矮柱的犄角上应声而裂，黑色的破碎晶体顿时散落出来，诺亚摔在黑晶上，心里凉了半截，顿时生出不出所料的沉重感。
莱德一看到黑晶立刻掰开罗汀紧紧箍住他的手，长出了口气：“不要管我了你们快走，带着我是走不了的，我死在哪里都可以，但你们不可以跟我一起死。”
诺亚咬着牙，嘴里有些发苦，但他知道莱德说得没有错，如果他们能逃出去，那么莱德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他们逃不掉，那么只不过就是黄泉路上多一个作伴的孤魂野鬼。
他一脚踹开破裂的圆木桶，反手从纳袋中拔出一柄黑色的长剑，纯黑的剑身吞噬了周围的光明，与黑夜融为一体。这些兽人虽然不受他神力等级的压制，但是在他狂暴的力量面前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他一刀劈下，看似夯实的围墙竟然轰然碎裂，沙雾一时弥漫，周遭什么都看不清。
等到浮尘稍稍散去，尘屑沙灰之间竟然现出一个豁口大洞，罗汀和诺亚已经不知所踪。法博教授顺着甬道追过来，一眼就看到满地散落的黑晶碎片，他转头一把拽住玛莎的衣领，厉声问：“谁让你们动地下的东西！”
玛莎虽然被他拽得险些窒息，面上却丝毫不退：“咳咳……大人你怕是在学院星待得太久了吧，你要体谅我们在这种不毛之地的辛苦，我们缺钱，地下全是钱，难道要我们守着金山饿死吗？”
“我说过了不是现在！”法博教授不由紧了手指，玛莎的脸上憋得通红，她并不反抗，周围的守卫默不作声地围拢过来，明晃晃的刀已然架在法博教授的左右，法博教授冷哼一声，一把将她摔在地上，“我给你们那么多钱，就是不想你们横生枝节，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危险吗，贪心不足！”
玛莎笑了起来：“他们今夜要是不来，这批东西明天就不在这里了，有什么危险？”
“你们还跟海盗在纠缠不清？”
法博教授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玛莎无所谓地坐在地上，睨着他说：“大总统不在基地里，你跟我发脾气有什么用？你在这里拖着我，让他们跑了，这可不能怪我，等大总统凯旋的时候，你自己跟他解释吧。”
“他们跑不了。”法博教授冷笑一声，撇了眼委顿在一旁的莱德，咬牙切齿道，“只要底牌还在我手里，他们迟早会回来自投罗网。”
玛莎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莱德身上，怪道：“他也能算底牌？”
“他算什么东西？能触动我们这位冷酷无情的小陛下的，只有皇冠上的明珠，帝国的太阳。”法博教授看莱德如同在看什么脏东西，“把他关回去，我留着他还有用。”
玛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法博教授的话在她耳边萦绕不去，她心里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但这个猜测又太过不切实际，这个荒谬可笑的念头一冒出来，又被她自己迅速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