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战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飘过峰
“急什么!”后者嘴中轻斥,但是,脚下却一点儿也没有耽搁。右掌之中端着一颗鸡蛋大的白色透明圆珠子,率先步入小山洞里。
古老二和古老三紧随其后。
古老三端着圆珠子在山洞里慢
第一四九章 我知道
在石秀县,有在四大城门之外开早市的传统。
在早市里,既有天还没亮,就从四面八方赶来售卖土产或山中野味的农户、山民,也有背着货匣,叫买针头线脑、零碎布料的小商贩。
城里的人们,如果想买鲜新而又价廉的土特产,往往会清早出城,去赶早市。
第二天清晨,沈云退掉房间,出城门,也去赶城外的早市。
不过,他不是为了买野味,而是去打听小溪村——这估计又是一个和牛头坳村一样的小山村。他在石秀县的地图上也找不到这个名号。昨天,他在东安集里也打听了一番,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它。
想到当年带他们出野鸡岭的那几个猎户有说过,他们经常出来赶早市,他决定出来碰碰运气——不敢奢望能一步到位,碰到洪大爷他们本人,能打探到小溪村的方位,他就谢天谢地了。
然而,他的运气真不咋的。在早市里转了将近个把时辰,碰到山民、农户穿着的人,他便上前打听。结果,被问之人皆是一脸茫然的摇头。
“不知道。”
“没听说过。”
眼见着空地上的人越来越稀少,早市快要结束了,沈云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身逢乱世,灭顶之灾往往瞬间就会毫无兆头的降下来。莫非小溪村也和牛头坳村一样,遭了大劫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赶紧的呸了又呸,心道:大吉大利!不是所有的山民都跟我们牛头坳村人一样倒霉的。
正在这时,远远的又有数人结伴,肩挑手提的,风尘仆仆往这边赶来。为首的是一名壮汉,他一边挑着担子快走,一边回头催促同伴们:“快,快走。早市要散了……”
这也许是今天早市的最后一拔人。如果跟他们也打听不到,就得明天再来了。沈云打起精神,迎上去,拦住为首的壮汉:“这位大哥,劳烦你,听说过小溪村吗”
“没有哩。”壮汉挺着急的,匆匆应了一句。
“这位小哥,我们真的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地方。”跟在后面的一名大叔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老弟性急,你莫见怪。”
“劳烦了。”沈云笑着摇了摇头,让到一边。
看来小溪村不好找。
待到早市散了,他重新回到县城里,在城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做好多打听几天的准备。
他必须找到小溪村,找到洪大爷他们几个——说来惭愧得很,他心心念着要报仇雪恨,然而,却连回牛头坳村的路都记不得了,只能靠洪大爷他们指路。
东安集的一间客栈里。
古老二和古老三几乎是前后脚的回到客房里。
两兄弟又是一无所获:
“那条巷子听说是在兵祸以前就烧成那样了。最里头的,是一家叫做‘刘家拳馆’的老拳馆。沈云立坟祭拜的‘刘爷爷’应该就是那拳馆的老仆老刘头。据说,当年的大火就是从刘家拳馆最先烧起来的。那晚是正月十五。这里有闹花灯的习俗。大多数人都出门看花灯去了。所以,起火时,来不及召拢人手救火。起火之后,拳馆的人,包括老刘头都没有再出现过。至于沈云,我打听过的人都说,刘家拳馆在老馆主死后就败落了。新馆主只在十几年前招到了一个徒弟。他们记得那徒弟好象是姓傅。他们没有听说过沈云这个名字。在拳馆被烧的前几个月,老刘头身边带了一个小男孩帮着跑腿。听说,那是他的远房侄孙。我跟他们说了沈云的相貌,他们都说不相像。”
“我跑遍了山脚的村子。没有一户姓沈的人家,也没有叫‘九姐’的女娃。名字里带‘九’,或者是同音的,找到两个。一个才三岁,另一个是五岁。我亲自去她们家看过了的。”
第一五零章 不信任
沈云非常的不信任仙符兵。但是,眼下,他却没得选择。
也罢,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要多少银子”
那名守城门的仙符兵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不多,我们这里的规矩是,问路费二两银子。小兄弟,你可以去打听,我们东城门的几位弟兄都是最讲信义,从来没有过,收人银子,不给办事的。想知道小溪村在哪里啊给了银子,就告诉你。”
问个路就要二两银子!还最讲信义!这跟打抢有什么区别哦,人家拦路抢劫还要把脸抹黑来着!沈云真心看不懂他,却不得不从腰包里掏银子。
好吧,他们果然“最讲信义”,掂了掂银子,马上笑靥如花的报出答案:“你打这里,沿官道笔直走十来里,会看到一个三岔口。你走左手边的那条土路。再沿着那条土路一直走,直到走到山脚下。然后,朝着东南方向翻山。翻过三重山,山脚会出现一条小河。小溪村就在这条河的上头。你沿着小河一直往上走,走个五六十里,就能到了。”
见沈云没有接腔,他又信誓旦旦道,“小兄弟按我说的去找,要是找不到,只管回来找我麻烦。我守这东城门也快四个年头了。早市里的老人儿没谁不认得我陈三爷。如果我没当班,是别的弟兄守在这里,你只要跟他们问我陈三爷,不管是哪个在当班,他们都会带你来找我。”
沈云懒得跟他再多说,当即走进城门里,找最近的饭铺,买了三斤馒头和一斤酱牛肉。想了想,又找到一家酒铺子,用牛皮水囊打了满满的一囊好酒,再出城而去。
见他走远了,懒洋洋的倚靠着城墙站立的陈三爷呵呵轻笑,掉头钻进了五步开外的城门洞里。
那里,古老大和古老二兄弟两个,并排站着。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土炕。炕上,躺着一名仙符兵。他被敲晕了,身上的衣物被扒得仅剩下一条大裤衩。
见陈三爷进来,古老大问道:“怎么样”
“我亲眼看着他上的官道。”陈三爷嘿嘿笑着,解下腰间的牛皮水囊,倒了一些水在手上,照脸上一抹。
瞬间,他容颜大变,换成了另一张脸。
原来,他是古老三易容假扮的。而守东城门的陈三爷也确有其人,就是差不多被扒光了、躺在土炕上的那只白条。
古氏三兄弟深知沈云不好糊弄,而他们又不好现身,只好想出这么一折来,给其指路。
沈云按照“陈三爷”的指引,沿着官道走了十来里,果真看到一个三岔口。左手边的那一条,也确实是条不到四尺宽的土路。
看来不象是骗人的。
好吧,就算是到了现在,沈云也没有相信“陈三爷”。无他,实在是,对仙符兵的糟糕认识和敌意已经深入骨髓,他对他们是彻底不信任。
不过,即便是骗人的假话,他也决定去试一试。因为他早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如果真的打探不出来,就从东城门开始,沿着这边的官道找。
当年,洪大爷他们几个没有必要骗他与九姐。所以,小溪村肯定是存在的。
他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挨个问,就不信打探不到!
沈云沿着土路走,途中先后看到了两个小村子。他以路过讨水喝为由,向村口的人家打听小溪村。
结果,得到的答案仍然是“不知道”。
沈云有些气馁。但想到,按陈三爷所言,此地离小溪村还隔着数重山、几十里地。而山里封闭,十里且不同音,所以,这一带的人们不知道小溪村,也是极有可能的。
土路蜿蜒,再往前走,越来越窄。周边渐渐没了人烟。走了差不多三十里,傍晚时分,他真的看到前边有连绵的山线。很陡,林深草密。
不过,据他的经验判断,要想走到那山脚下,起码还要走上十几二十来里。
眼见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他必须停下来,寻个地方露宿过夜。
 
第一五一章 见面不相识
听沈云报出洪大爷他们五个的名号,手持铁猎叉的那位青年忍不住说道:“胡说!我洪大爷好些年没有出去……”
话未话完,被站在大石头上的那位拉弓的大叔一记眼刀给打断。
后者拧眉:“你说的这五人都长什么样”
时隔多年,洪大爷他们的样貌、穿着打扮,十分详尽的说出来,沈云做不到了。不过,他们几个的相貌特点,大致的年纪,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每人都能捡一两样说出来。比如说,洪大爷年岁最长,是个大胡子。
听完,拉弓的大叔明显松了一口气:“没错,他们确实是我们村子里的人。”
说罢,他放下弓箭,从大石头上跳下来,面色凝重的跟沈云又道,“扶七哥和王二哥,他们不在了。洪大爷伤了腿,再也走不得山路,好些年都没进山打过猎了。其他人,都还好。”
当年救沈云姐弟俩的五名猎户里,有两人是堂兄弟,姓扶。他说的扶七哥,是堂弟,被沈云姐弟两个唤为“小扶叔”。
闻言,沈云忍不住脱口问道:“小扶叔年岁不大,怎么就没了还有洪大爷那时的身板,我记得很硬朗呢。”
“六年前,我们村里闹鸡瘟,喂的鸡啊鸭的,大片大片的死。老村长叫大家把死鸡死鸭都堆在一起烧了。大家怎么舍得没几个人听,大多数人家都是煮了吃掉。吃了之后,事闹大发了起来。有的人没事,有的人开始拉稀,一个时辰里也要跑好几趟茅厕,不得安生。有些人受不住,花三个大钱去老村长家抓两副草药,煎了喝几次,慢慢的止住了。象扶七哥和王二哥他们都说自己身子壮实,不怕拉几泡稀,就没去抓草药吃。哪里知道,他们越拉越厉害,没两天就拉得脱了人形。扶七哥和王二哥的症状最重,煎草药喝也不顶事。隔两天,他们俩前后脚的去了。”
“洪大爷也是同一年出的事。那年夏天,听说外头闹兵祸,到处杀人放火。怕祸害到村里来,老村长发动全村的老少爷们,大家一起将小围山那边进村的山路挖断。回来的时候,天有些黑了。洪大爷没留神,掉到了山沟沟里,一双腿全给摔断了。洪大爷的婆娘十来年前就死掉了。他只有一个女儿,那时也嫁到了山外头。出事后,村子里派人去给他女儿送信。外面闹兵祸,他女儿随着女婿一家子跑了,打那以后就没了音信。这些年,洪大爷的一天两顿饭都是靠村里人接济。”
拉弓的大叔说到这里,看着沈云,又问道:“后生,你是洪大爷的什么人找洪大爷做什么”
真是世事无常。沈云唏嘘不已,据实以对。
拉弓的大叔听完,神色完全松懈下来,态度也明显变得亲热了起来:“难为你有心找来。”又道,“外头乱得很,我们很少出去。就算出去了,也从不报我们的名头。要是以前没听说过我们村,肯定不晓得我们。”
另外两个青年见状,态度也齐齐转了过来,热忱的跟沈云说着:
“我们村有一条近道去县城里。平常我们都是走那条道。你是打小围山那边绕过来的。那条道,好几年前就被挖断。没有人再走过,肯定废掉了。”
“县里收的税好多巴多。前些年,狗官抓不到叛匪,就拿我们山里人凑数。我们一年只出去赶一次集,换些盐巴回来。”
原来如此。沈云放心了。村子平安无事就好。
他向三位请教了高姓大名。他们很爽快的告诉了他:大叔姓姜,因排行第六,被取名为“姜六”;两位青年,手持猎叉、看着年少些的那个是他的长子,叫“姜大毛”,另一个手持长梭枪,要略微老成一些,则是他大哥家的长子长
第一五二章 再见洪大爷
在村口迎接的人,除了扶、刘两位猎户和姜大毛,还有他们的家人,以及看热闹的娃娃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姜六笑道,“沈公子走了老远的路,不容易。进屋里先喝口水。”
“对对对。”扶、刘两人皆点头连声附和。
只是,去谁家呢他们俩都竞相邀请沈云,互不相让。
沈云见了,主动说道:“听说洪大爷腿脚不好,我想先去看望他老人家。”
两人不再争执,一个夸“云娃心善”,另一个则是说“一道儿去”。
于是,一大群人簇拥着沈云,浩浩荡荡的往村里走去。
洪大爷的家在村南头。因为多年不曾修缮,屋子破破烂烂的,有摇摇欲坠之感。
沈云的五官甚是敏锐,在屋前的空地上,就闻到了从里头散出一股腐臭之味。
好吧,其实,村里其他人的家里大多数只是比洪大爷家稍微好一些而已。他打那些破旧的屋子旁经过时,都或多或少的会闻到一些臭味。
早有好事的村娃们跑进屋里去报信。
“是云娃来了”黑洞洞的门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沈云有些恍惚。记忆中,洪大爷的声音亮若洪钟,中气十足。
“是的哩,是的哩。”姜六抢先应着,“洪大爷,沈公子特意来看你了。”
正说着,一个枯瘦的老人从门里探头出来。
陡然一看,俨然是滚出一个灰扑扑的白色毛团——洪大爷的头发、大胡子皆白,乱蓬蓬的团在一起,将枯瘦的脸遮了大半,眼睛、鼻子都不显。
他的腿脚废了。两只手各撑着一只又小又旧的板凳儿,撑起上半身,拖着一双废腿,在地上爬行。
这时节,他的身上还穿着过冬的冬衣。衣服太大,跟个油光发亮的壳子一样,套在他身上。好些地方都破了,里头露出来到棉絮与衣面一样,也是黑色的。
不过,精神头看着还好。乱发之下的那双眼睛虽饱含风霜,但依旧锐利,老猎人的余威尚在。
看到沈云,他咧嘴笑了起来:“云娃长大了!我都不敢认了哩!”说着,欲从门里爬出来。
沈云连忙走上前,抱拳行礼:“沈云见过洪大爷。”
洪大爷仰头连声赞“好”:“云娃体会得很哩,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怪好听的。”
扶猎户走过来,说道:“洪大伯,云娃老远过来的。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来你屋里看你老。你老先别老拉着娃在门口说话啊。让云娃进屋喝口水,好不好”
不料,洪大爷却将乱蓬蓬的头摇成了货郎鼓:“不好,不好。我屋里乱得跟个猪窝一样,莫弄脏了娃的好衣衫。要麻烦你们好好招待远客了。”他抬头望着沈云,“云娃,你能找来,看小老儿一眼,小老儿真的很高兴,打心底里感激你。我们山里人没有赶客的规矩。按理说,小老儿要请你进屋上坐,好好说说话,热茶热饭的招待你一回。屋里好多年没个收拾的人,连个落座的地方也没有,小老儿没脸请你。”他本是极讲脸面的人。这番话,全是他的肺腑之言,绝非客套。
沈云在外头孤身闯荡多年,也听出来了,他说的不是虚言,是真心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过得凄惨模样。是以,有心成全他最后的骄傲,又行了一礼,说道:“洪大爷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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