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有大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桃前偷闲
荀裕明白她的意思了。他原本就不是心气高的人,虽然也曾想在陈先生面前表现一下好让他们都刮目相看,现在看来他很庆幸自己没有那样做。娘说那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娘还告诉他要韬光养晦。
他曾经以为还要韬很久,可是在他十二岁那年,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事发生了,他的命运也由此改变……
☆、第13章庙堂之高(八)
仁庆十五年,五月初七,丽阳宫。
天气有些闷热,荀裕正练着拳法。突然一阵的声音传来,院子里的麻雀惊得飞起。荀裕停下动作,愣愣地望着门口,眼皮不知为何跳得厉害,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贤妃神色严峻地从房里出来,握紧手里的九节鞭,跑到庭院中间,左右瞅了瞅,又回头凝视这个差不多跟自己平高的孩子,压低声音道:“裕儿,进你的房去,把门锁好。”说着朝旁边的宫女道:“带二皇子进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他出来。”
“娘,孩儿不要进去,不管发生什么,孩儿都要跟娘在一起!”荀裕一手抓住她的衣袖,双脚如同钉在地上。
“进去!”贤妃冷着脸催促,猛地甩开他的手,双眼警惕地环顾四周。荀裕心里没来由一慌,娘虽然没骂他,也没有平常发怒的时候凶,可她的神情却让他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他猜想肯定不是好事。他很清楚贤妃的脾气,他如果在关键时候忤逆她,她通常都会选择武力让他屈服。
荀裕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又闭上,拿起拐杖极为听话地往里走,刚走两步,只觉一股风扑来,顿时全身一麻,身子呈行走的姿态诡异地定在原地,嘴里也再说不出一个字。
贤妃肃然走到他面前,“娘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宫女恐怕也制不住你。娘点了你的穴,三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转头吩咐宫女,“带他进去。”
荀裕半恼怒半惊慌地看着她,知子莫若母,他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她看穿了。他本打算先听从她的话乖乖进去,然后偷偷伏在门口看会发生什么再伺机行动。可是贤妃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
贤妃神情复杂地目送宫女抬走他,最后深深地望了眼再熟悉不过的清瘦人影,装作没看到他眼里的震惊与焦急,嘴角动了动,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失神道:“照顾好自己,别让娘走得不安心。”
门打开又关上,完全斩断贤妃留恋的目光……
荀裕只觉心口一阵绞痛,门关上的前一刻,娘那饱含深意的神色就像在跟他告别,他似乎听见她说,裕儿,娘要走了!他的心就像要跳出来,他只想不顾一切扑进她怀里,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永远不让她离开,永远不让她丢下自己。可是他只能无力地看着门咯吱关上,甚至连眼皮也不能抬一下。
宫女绿茵锁上门,小声提议道:“我们先呆在这看看外面动静,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做出反应,大家说如何?”
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惊慌,也许还有一些其他的私心,宫女都点头同意。
如果不是点了穴道无法动弹,荀裕说不定已经举起双手赞同了。
片刻难耐的寂静。忽地,几十号御林军极有节奏地围上来,最后分成两列站定,中间留出一条约摸六尺宽的过道。荀治大步走出,狭长的双眼满是冷漠,夹杂着几许得意,喝道:“把这乱贼余党抓起来。”
贤妃挺直了身子,纹丝不动立在原地,斜眼看了看四周,面无表情道:“皇上这是何意?”
“朕到密报,逆贼穆平川意图谋反,朕已教人当场诛杀。贤妃作为共犯,难道还想反抗不成?”荀治说着盯住她捏紧的拳头。
贤妃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穆家终于败了,这一天还是来了!她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与父亲的联系也早在两年前就被眼前之人切断,她知道噩耗迟早会来,她丝毫不感到意外。她的父亲即使告老还乡,荀治也不会放过他。穆家唯一的出路就只有一条,那便是反。可是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反呢?他宁死也不会反啊。
“好个意图谋反!”贤妃笑得凄惨,猛地,笑容僵在脸上,嘶哑吼道,“今天我就反给你看!”鞭子蓦地飞起,准打在侍卫的命门上,又随即一个反转,勾住一把御刀缩回。贤妃腾空而起握住,挥着大刀,无视御林军的围堵,直直朝荀治攻去。
荀治立于严密的保护圈中,退了两步道:“穆瑶,你若是束手就擒朕还勉强给你个全尸,你若冥顽不灵,朕让你尸骨无存!”
“横竖都是一死,尸骨无存又如何?”贤妃咬牙道,刀法更加凌厉,这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她似乎急于速战速决,只专门进攻,并不抽身防守,好在她招式灵活身法娴熟,才不至于被敌人伤到要害。
“你可以不管你的死活,二皇子荀裕你总要顾一顾吧。”荀治一脸笃定道,他经常听探子回报说她们母子怎么样情深,若真是这样,这疯女人怎么可能不管他的死活?
贤妃身子明显一震,双手一失神,背部中了一刀。似是受了刺激,狠狠盯住荀治,猛地跳出包围圈,直逼他的方位而去,怒道:“他是你的儿子!你用你儿子的命来威胁你的敌人,真是可笑之至。”
荀裕立在门口不能动弹,听到外面动静,豆大的汗珠从僵硬的脸上流下来,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叫又叫不出口。他只期望有什么人能解开他的穴,只求他的母亲不要有危险。他痛苦地听着外面兵器相接的刺耳声音,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荀裕,你就是个废物,你真没用,关键时刻你就只能躲在房里,你让你娘孤立无援地在外面打斗,你不会帮她半点,你就只会藏在一个女人的背后!再这么下去她会死,你再也别想见到她!不,娘不能死,娘死了我怎么办?谁能救救我?谁能解开穴道放我出去?
荀裕在心里呐喊,他不去想他即使解了穴又能怎么样,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她,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哪怕跟她一起死也比困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强。
绿菌突然从门缝处离开,走到围成一团的宫女面前,急切道:“穆大将军谋反,贤妃娘娘必死无疑,贤妃娘娘一死,丽阳宫的宫女就会被押出去全部活埋。”
宫女一阵慌乱,像是完全吓呆了,偷偷哭起来,惊慌道:“这可怎么办?”
绿菌道:“眼下我们就只有去求皇上最宠爱的舒妃娘娘了。只要庆泉宫的主子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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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的人,那人就还有一线生机。你们现在赶紧从后门去,我在这看着二皇子。”
待宫女都离去,绿菌这才走到二皇子身边,“二皇子,奴婢这就给您解开穴道。”
她居然会解穴?幸亏她会解穴!粗糙的指头极有力地在点在他的身上,他突然能说话了。荀裕戒备地看着她道:“你为什么要害她们?”
“二皇子何出此言?”
“你叫她们去庆泉宫,舒妃会杀了她们。”荀裕皱眉。
绿菌愣了愣,随即笑了,“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她们又怎会不明白?奴婢只不过是指出了另一条路而以,去是死,不去也是死,既然都是死,何不选一条好过活埋的死法?”宫女说着,扔下二皇子,自己也急急忙忙离开。舒妃娇纵任性,且一直视贤妃为眼中钉,若去求她必然是死路一条,要想活着,非得求另一个人莫属。
“贤妃,你杀不了朕的!”荀治冷漠的声音传过来,荀裕甚至来不及拿他的拐杖,拉开门一瘸一拐冲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厮杀中的娘。
贤妃在清一色的御林军中周旋,血从大大小小的伤口溢出,腿部又受了一刀,下盘止不住的抖动。她知道任凭自己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重重包围中坚持多久,她之所以还活到现在,不过是那人说了要抓活的。她即使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杀得了他,她知道今日必死,可是就算死她也不想死得窝囊,她宁愿在战斗中死去也不愿束手就擒。
荀裕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明已经解了穴,却只觉完全失了声,那一声声想要喊出来的话鱼刺一样哽在了喉咙。他跌跌撞撞跑过去,见人就推,也不管是谁,轰的跪在荀治跟前,一个接一个磕响头,一个比一个磕得更重,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恐惧,“求父皇饶了贤妃娘娘,求父皇放过她,儿臣可以做证,贤妃娘娘绝对没有谋反,求求您饶了她!”
贤妃闻言倏地定住身子,惊讶地看着地上的孩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浅色长衫上大片大片的暗红迅速从一点向周围扩散,她捏紧了手里的刀,悲愤地望着荀治。
“你做证?”荀治怪调地重复,似乎听到了最滑稽的话,缓缓走到他面前,抬起一只脚猛地朝他头上踢去,“谁是你父皇?你叫谁父皇?你有什么资格做证?你是什么人?你做得了什么证?”
荀裕脑袋砸在地上,只觉一阵头昏眼花,晃了晃头,又继续朝他爬去。
贤妃停下手里的刀,哽咽吼道:“我不要你求他!你给我滚,滚得远远,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她强忍住心痛喊道,傻孩子,你怎么会去求他?你就是求一只狗也比求他管用呀,你还不了解你那父皇的为人吗?
荀裕使劲地摇头,他知道娘不喜欢求他,可是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够救娘。他似乎完全忘了想杀她的正是这人,他幻想着去求他也许能让他改变主意,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豁出命地求他,哪怕有一丝机会他也要试试!
荀治并没有理他,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手一摆,口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第14章庙堂之高(九)
荀裕闻言双眼蓦地变大,发疯似的爬到皇帝面前,不顾一切拽住他的裤脚,声音在发抖,带着浓重的哭腔道:“求父、皇上饶了贤妃娘娘,求皇上不要杀她!儿臣愿代母妃受死,只求皇上饶过儿臣的母妃!”
荀治感觉一条恶心的虫子黏在了腿上,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猛地甩腿想要把他甩下去,可那只虫子竟不要命得很,居然牢牢抱住了他,任他怎么用力也不能甩掉。荀治眉头大皱,胸脯鼓起,暴怒道:“来人,把二皇子押下去。”
荀裕大惊,噙满泪水看着他。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连唯一疼我的人都要害死,为什么这么坏的人却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死?就因为他是皇上他就可以杀我娘?就因为他是皇上?
侍卫死死拽着荀裕后退,任由那双不断抗议的脚拖出两条粗糙轨迹。荀裕竭力挣扎,也不管断脚还是好脚,使出全身劲力往侍卫身上踢去。泪眼朦胧中,他望见娘离得越来越远,他看到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正一脸的痛苦与担忧,身子也如同一根绷到极致的弦。她忽然转身,大声朝荀治道:“皇上不是想让我束手就擒吗?皇上不要为难二皇子,我会让皇上满意!”
荀裕听到她的声音,不由一颤,而后僵住。半晌,眼睛一动,身子泥鳅般拧起来,如同丧失理智的癫狂之人,口里只顾念道:娘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他终于再发不出声。他的头发蹭得乱糟糟,泪水顺着脸颊流进急促呼吸的嘴里。似乎无力挣脱侍卫的桎梏了,他认命似的跪倒在地上。
他看到娘在对他笑。她的目光仿佛藏着整片星空,又仿佛一片虚无。他拼了命地对着她摇头,她却只是视而不见,刀一挥,径直抹过脖子。她大概用狠力了,脖子差点断成两半。刀口长而幽深,像一张无比狰狞的大口。鲜血源源不断从刀口喷出,最后汇成一条腥红瀑布流下。贤妃直直站着,轰然往后倒去。
“娘!”她听到一声天崩地彻的大叫,这是她所能听到的人世间最后的回响。
荀裕霍地站起来,想冲过去,却受制于人一步也无法挪动。他啊地大叫,龇目咬向抓他胳膊的大手。侍卫发出尾音极长的鬼嚎,全身力气聚于拳头,朝弯腰背对天的瘸子砸去。拳头一声又一声发出闷响,如同冰雹落入孱弱无依的树枝。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受了多少记拳头,荀裕缓缓抬头,生生咬住一大块模糊血肉,任由恶心的血从嘴里溢出,行尸一样傻站着,双眼没有半分神采,麻木地望向贤妃倒下的方向。下一刻,意识终于脱离他的身体。他诡异地笑了。娘,你别想着丢掉我,裕儿跟你来了……
生肉还含在嘴里,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骇人。
昏睡朦胧中,他听到一道陌生而微怒的女声,“他怎么还没醒?”
荀裕再次醒来是在一张致而柔美的床上。
“二皇子,你可醒了。”妇人坐在床沿,见他睁开眼,立马露出一个慈祥的笑。
荀裕静静端详四周,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子。正对面挂着一幅金银细线锈而成的淡雅绣轴,屋顶的木雕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中间摆着一张描着巨型牡丹的锦织屏风,靠墙处是镂空的沉香木格,木格上是眼花缭乱的古玩玉器。浅黄色的帐幔整齐地挂在两旁,细小的流苏微微迎风摇动。
这是哪里?娘去哪里呢?荀裕忍不住皱起眉头,“我死了吗?”他望着身旁那个身穿凤袍一脸和蔼可亲的妇人道。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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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说什么胡话?你现在正好好地在玉鸾宫呢,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妇人笑道。
我还没有死?这里是玉鸾宫?是呢,她是皇后娘娘,我曾见到她一次!头开始疼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荀裕惶恐地睁大眼,猛地掀开被褥,摇摇晃晃跪在床上,看到皇后如同看到了救星,泪水哗啦啦流下,哭着磕头道:“求皇后娘娘救救贤妃娘娘,求求您别让皇上杀母妃,求皇后娘娘发发慈悲救救我娘!求求您!儿臣给您磕头!”
皇后愣了愣,叹道:“二皇子,你先起来。”
荀裕置若罔闻,仍是机械地磕头,口里重复着说过的话。
皇后微不可闻皱了皱眉头,站起来走远两步,凉凉道:“贤妃妹妹已经死了!”
小身子僵住,荀裕呆滞地盯着她,娘真的已经死了吗?那难道不仅仅只是一个噩梦吗?四肢开始剧烈地抖动,如同中了魔魇,“娘死了,她已经丢下我不管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头直直栽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放声大哭。娘,你为什么不带裕儿一起走?你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说过永远都不会抛下我永远都不会不要我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不是最疼裕儿的吗?你怎能忍心骗我!
“二皇子,你要好好活下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荀裕微怔,他知道是丽阳宫的宫女绿茵。她应该是懂一些功夫的,就是她给他解的穴,一定是她来求皇后娘娘了,所以他现在才会在玉鸾宫。
“贤妃娘娘若在天有灵,见到二皇子这样,她怎么能安息?”绿茵扯了扯他的被子,见他毫无反应,跟皇后对了一下眼神,又伏下身子在他耳边道,“二皇子难道不想给枉死的贤妃娘娘报仇吗?”
荀裕闻言哭声顿住!
绿茵朝皇后暗暗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没问题,这才转头看向被褥里的隆起处,伸手拉开被子,温柔地擦去小孩眼角的泪珠,压低声音道:“穆家灭了满门,贤妃娘娘最亲的人就只有二皇子了。二皇子若有个不测,这世上又还有谁能给贤妃娘娘洗刷莫须有的冤屈?”
荀裕双眼通红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她说的对,我若是死了,还有谁会帮娘报仇呢?我要活下去,我要让害她的人血债血还!我要杀了他,一年杀不成我就等一年,十年杀不成我就等十年,二十年不成我就等二十年,总有一天他会死在我手上!我要把他最爱的人一个个当着他的面折磨死,让他好好地体会什么叫无力!我要把他跺成肉酱喂给狗吃,让他不得好死,让他就是死也死不安心!我必须活着,我还不能死,我决不能比他先死。
皇后欣慰地笑了,轻轻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本宫会尽我所能帮你!”十二年前她还巴不得周氏容妃母子早死了干净,谁知好不容易斗走个容妃,又来了个舒妃。舒妃母子更可恶,仗着皇上的宠爱,从来不把本宫这个皇后放眼里。绿茵说得对,荀裕虽然是个瘸腿,毕竟也是两个皇子之一。本宫如果把他养在玉鸾宫,再辅佐他夺得大位,那太后的位置就是本宫的了,本宫也才有将来可言;反之,若舒妃的儿子荀瑾坐了皇位,本宫就必死无疑了。
荀裕任由她恶心的手摸到自己的头,擦干泪力地爬起床,恭身跪在皇后脚下,拜了一拜道:“儿臣敬谢皇后隆恩。”他对人的判断向来都超乎寻常准,好人和坏人他总能敏锐地感觉出来。眼前这个一脸笑意的皇后全身都笼罩着一股还看不透的复杂,她有一层柔美的外衣。他可以肯定她另有所图。不过这并不重要,他知道这世上真正最疼他的人已经永远离他而去了,再也不会有人像娘那样真心实意地待他。
一夜之间,荀裕长大了。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对谁都彬彬有礼。即使刮风下雨,他也会按照在司礼监学会的礼仪,每日定时定点给皇后娘娘请安。
他依旧去国子监。他谨遵着贤妃的教诲,从来不会在人前表现什么。当三皇子或者其他一些陪读公子叫他把那只断脚露出来给大家“开开眼界”时,他也面无表情地听话照做,然后在一阵大过一阵的嘲笑中坦然地回残脚。他再也不躲躲藏藏了,他让它大方地□□在众人的视线中。即使他们还玩那瘸子学步的游戏,他也再没有了感觉。日复一日,他只在心里记住了十三个人的名字。
他一声不吭地践行着所有从前跟娘有过的约定,他再也没有出现在那九五之尊的面前,他对那人除了恨其余一切的情感都已湮灭。没事的时候,他就在庭院里练习娘过去教给他的拳法,认真地研读古书典籍,他终于懂得了娘一定要他去国子监的苦心。
作者有话要说:快穿文《穿进狗血总裁文怎么破?》求藏~么么哒
【文案:】
陆熔穿到了最讨厌的总裁文里,里面的总裁一个个都是无脑抽风神经病,还特么全是gay。
系统:“你的任务是走完指定狗血剧情。”
陆熔:“那些变态剧情老子全忍了,可是你说这‘带球跑’是什么鬼?老子是钢铁直男,肚子里生不出货,更生不出5岁懂7国语言的天才神童!!!”
系统:“呵呵,在程序里,一切都是浮云。”
【排雷:有一个世界会生子。】
☆、第15章庙堂之高(十)
日子索然无味循环。
这年十月初一,突发天狗食日。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瞬间漆黑,整个太阳只剩下一圈微如萤火的光环,阵阵阴风吹得人心底没来由发寒。该年被后世史官称之为大灾年。
当日,举国上下俱慌。梁王荀治紧急颁布诏令,宣钦天监重臣觐见,聚集文武百官殿前朝议。
钦天监监正大人秦典上前一步禀道:“臣昨夜在摘星台夜观星象,见帝星隐晦,东方另有妖星亮起,伴之以贪狼星现;加之今年南旱北涝,百姓几乎颗粒无,全国上下饥民遍野;前日西南又传来地震的噩耗,死伤不计其数;今日又突发天狗食日,尚不知正预警何事。微臣以为,种种大凶之兆皆因妖星入主的缘故。求皇上尽快处决妖星,永绝后患,天下方能大安呀!”
荀治闻言皱起眉头,“依秦爱卿看,这妖星入主究竟所指何人、所警何事?秦爱卿既然让朕处决妖星,莫非对这妖星是谁早已有了定论?”
秦典突然行大礼跪在地上,大义凛然道:“回皇上,微臣确实有了头绪。为了我大梁千秋万代基业永固,微臣丝毫不敢有瞒皇上。只是微臣之言恐会得罪多位权贵,求皇上怒臣僭越之罪!”
“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朕自会给你撑腰。”荀治道。
“多谢皇上!”秦典这才抬起头,“皇上可还记得四个月前二皇子进正宫之事?”
荀治猛地从龙椅上站起,略一思索,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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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是说皇后求朕把二皇子放在玉鸾宫抚养一事?”
“皇上圣明!微臣以为妖星即指二皇子,而‘妖星东升’之象则正应在二皇子入住东宫的事情上。”秦典振振有辞说道,心里一声冷哼,二皇子留着终究是个祸患,现在又被皇后养在了玉鸾宫,假以时日,定会危害到我的大业。眼下天助我也,正好借这机会铲除他。
荀治若有所思坐下,眼里满是阴郁,似乎在下什么决定,又有些摇把不定。
吏部尚书徐之善恨恨望了眼秦典,哪里忍得了秦典在皇帝面前编排他的皇后胞妹?走上前道:“皇上,依老臣看,秦大人所言虽有一定道理,却也不尽如是。臣以为妖星东升之象不太可能是应在一个年仅十二岁的皇子身上,反倒该是应在东边的流寇王馀作乱之事上,恳请皇上明查。”
荀治觉得徐之善说的也有道理,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了,他看了看殿前的臣子,“两位爱卿说的都有理,众卿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徐大人所言极是!一个身体有恙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威胁到大梁的天象?况且那孩子还是大梁的皇子,监正大人将妖星之事影射到一个皇子身上未过于武断。”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李大人这话差矣!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星象天兆多纷繁复杂,又岂是人人可窥得天机的?若非钦天监的行家断不可贸然解释天机!监正大人多年专于天象,微臣以为监正大人之言定有外行所不能理解的道理,况且二皇子本身又与常人相异,微臣赞同秦大人的说法。”
一时间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主要分成了三派,一派主徐,另一派主秦,第三派则认为双方所言都有理。
秦典又不失时机道:“既然存在争议,微臣建议皇上作两手准备便是,一边派重兵讨伐乱贼王馀,一边以二皇子祭天,祈求我大梁基业江山永固,如此皇上便不用左右忧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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