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唐诗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盛不世
苏颜吼道,“你骗鬼呢!!”
第1640章 算我求你,你快走吧。
唐惟听了还是察觉不到自己说话方式有什么问题,只是在那里语气很差地说,“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苏颜面红耳赤,怎么都想不到他俩这么你死我活的状态居然有朝一日也会像这样在床上互相大眼瞪小眼地尴尬。
她死死咬着牙,死活都不肯信,然而唐惟又是个说混蛋话从来都面不改色的人,他甚至连做坏事都不会眨一下眼皮——睁眼说瞎话对他来说早就是小菜一碟了,苏颜根本无从分辨他之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唐惟看着她这样,好气又好笑,“不信就不信,踹我干嘛”
“我可没说要和你一起睡!”
“当初连身体都进去过,现在连被窝都进不去”唐惟拔高声调,“你昨天喝了傅舒蔓给你的酒你还记得吗!没我你就死在那吧!”
苏颜怔了怔,慢慢地好像回想起了自己昨夜里失态的样子,可是中间似乎又断断续续发生了什么,她完全给忘记了,看见唐惟这样气急败坏,又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好人。
“你不像是能做好事的。”
苏颜说,“应该是七七把我带回来的。”
唐惟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没被这丫头片子气到吐血算是好的,他磨了磨牙,没好气地说,“蓝七七带你去喝酒,她倒是好人,我把你从酒吧带回来,我就不像是做好事的老子长了一张反派脸!”
岂止啊,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心机深沉不可一世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幕后**oss。
苏颜这会儿不知道自己要摆什么表情面对唐惟,从前见了他,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互相刺伤,而现在一觉睡醒从同一张床上醒来,大脑一下子懵了。
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
隔了一会,苏颜说,“那要我怎么样谢谢你呢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唐惟冷笑着,“谢我稀罕你的谢你少做点脑瘫事儿我可就谢天谢地了,老大不小了还能乱喝酒,你那脑子长着是好看吗”
苏颜气得哆嗦,一睁开眼睛就是唐惟照例的冷嘲热讽,她下意识攥紧了被子,只能道,“是是是,你说得都对,说完了吗”
要赶人
唐惟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拉着好看的唇,冰冷地说,“不感恩戴德一下吗”
“我跪下来给你磕头怎么样”
苏颜怒极反笑,她眼眶微红,“是啊真是要好好谢谢你现在这么关心我,没有你我都活不下去了呢。”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刺耳。
唐惟深呼吸,胸腔里心跳有些加快,像是被刺痛到了,他说,“你这张嘴巴阴阳怪气的时候还没在床上叫得好听。”
苏颜恨得将手边的枕头直直摔过去,可惜了柔软的布料对唐惟起不了任何伤害,她想找点锐利的,或者坚硬的,比如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可是她再抬头看见唐惟额头的伤口时,又硬生生停住了接下去找东西砸他的动作。
颤抖着,将手一点点收回来,她低下头去,“够了,算我求你的,快走吧……房费我叫我爸打给你。”
第1641章 不是酒店,是我们家。
唐惟听见苏颜这么说话,本能就补了一句,“可别了,我稀罕你那点钱嘛”
苏颜自嘲地笑,也是,唐惟是缺钱的人吗
“那要我怎么样呢”苏颜将脸转过去,“你还要在这里继续呆到多久”
唐惟倒是认认真真支起胳膊撑住自己半边脸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早晨的太阳晒在他半边脸上,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男人那张精致的面孔在此刻看来犹如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每一个棱角都在诉说他有多叛经离道。
他没有先回答苏颜,反而将这个问题抛还给她,“你要在这里呆多久还给我钱你到底没认出来这是哪里吗”
苏颜愣住了。
这地方或许太久没回来,加上装修不菲,导致她第一反应以为是在酒店……何况除了酒店还能是哪里她喝醉了第二天在酒店醒来,这是人的惯性思维……
唐惟从苏颜脸上看到了茫然的表情。
咳了咳嗓子,他说,“你认不出来也正常,毕竟之前这边重新装修了一下,地暖也新铺了。”
重新装修
“不过总体房间的位置和格局都没变。”
唐惟从床上坐起来,“苏颜,这不是酒店,这里,是曾经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苏颜心口浮起一种剧烈动荡的感觉,她喘了口气,不可置信地看向外面,外面阳光灿烂,落地窗外是一片绿草地,再将目光挪到室内——
她颤了颤,“这房子是爸爸买给我的……”
“准确地说现在是我的。”唐惟语调漫不经心,“我问苏祁叔叔把这里买下来了。”
苏颜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恨这个地方。”
此时此刻,唐惟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似乎是在诉说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口气如同一个路人,丝毫不关心,“我和你一起度过的那几年,高中同居,都是在这里。”
“所以我恨这个地方。”
日复一日的同居,日复一日的使唤和伤害,她的无底线退让纵容了他无上限的施暴,越来越狠,越来越麻木无情,他记得这个房子曾经每个角落里的她的影子,还有弯下腰时发丝落下露出来的那一节纤细白皙的脖颈。
他的冲动和**,他的暴怒和憎恨,覆盖在她柔软又细腻的肌肤上一寸一寸淌过,惊起浓郁又复杂的化学反应,这屋子是他最无法控制的地方,画地为牢,在那短暂的高中时光里,于阴影中窥见她惊人的白皙,便无数次想要进入她的身体。
不管是他的牙齿,还是他的手,还是他别的肮脏的器官,要和她的以血肉为粘剂牢牢粘合在一起,撕开便是抽筋拔骨。
唐惟深呼吸一口气,冗长的回忆让他眸色加深。
“可是你走了,人去楼空。”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被圈养的,原来是他。
离了她,他梦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他恨,买下这个地方推倒一切重新装修,再也不想看见一丁点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可谁知道呢,越是这样掩饰,越是触目惊心地记起——
深夜里,记起她曾经有多脆弱和甜美。
第1642章 爱和恨意,互相交换。
旁人都以为苏颜惯有的姿态是无辜和软弱。
只有他知道她被逼到绝路时嘴角疯狂的狡黠和自我毁灭时的快乐。
唐惟总觉得自己可以忘记的,这世界上形形色色的女人这么多,尤其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能接触到的美女肯定不少,忘掉一个苏颜岂不是轻而易举
然而这么多年,他梦里永远都有一双灰绿色的眼睛。
原来被深刻印在他脑海里,血肉里的,不是因为“苏颜是安谧的女儿”这一身份认知,而是苏颜那双绝望挣扎着最后顺从于绝望,屈服于绝望——深爱上绝望的眼睛。
唐惟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苏颜的发丝,感受到苏颜的身体稍微往后闪躲了一下,男人勾唇笑,眼里还是冰冷一片,“怕我”
苏颜笑得更讽刺,“怕得不得了。”
谁不怕呢。
唐惟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把命豁出去的人,他甚至不在乎自己这条命和身上的权力金钱,所以才比旁人更加冷冽绝情。
“当年跟我住在一起怎么就不怕”
唐惟上前按住了苏颜的肩膀,凑上去,两张脸贴得极近,呼吸交错间,他们眸中都是彼此的脸。
世界名画莫过于如此。
苏颜承认,她的心在不受控制地乱跳,可能是因为眼前这张脸一如既往地惊人,也可能是她心还没死透,在潜伏了沉睡了几年之后,慢慢地又感觉到自己活着,一旦察觉到自己活着,便忍不住,再次被死亡所诱惑。
“因为爱你吧。”
那一刻,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令她心碎得一塌糊涂的话,“唐惟,当年我爱死你了。可我等你爱我,就像在等死一样。”
所以死亡那么诱惑,可能是因为和爱情一样令人绝望吧。
唐惟喉结上下动了动,“若我十恶不赦,你还会爱我吗”
若他不是完美的受害人,若他没有过去悲惨的遭遇,若他只是一个健康成长在优良家庭里的贵族公子,从来不曾体验过仇恨,痛苦,折磨和煎熬——
苏颜想都不想地摇头,“抱歉,不会。”
心脏读秒,血液横流。
过血的麻从唐惟心头窜过,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苏颜看着唐惟,那张漂亮的面孔带着娇俏,是令多少男人失神的美,她说,“我爱不上生来完美健康的人,我爱残缺爱破碎,爱你灵魂深处的残暴和不在乎。”
若你没有经历童年的风雨飘摇,你眸中便不会有炼狱和牢。
那一刻,苏颜笑了,说话却无比伤人,“所以啊唐惟,你好像还是不爱我的时候,更帅一点。”
他们的爱和恨是互相对换的,原来不只是他,还有苏颜,命运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让她们出生便饱受折磨,却从来没有人给他们展示过什么是正确的爱。
黑暗黑暗黑暗——不停经历的只有黑暗;痛苦痛苦痛苦,不断重复的只有痛苦。
除了这些什么都不剩下,更遑论爱和亲情。
睁大眼睛,睁大眼睛看着,不停地看,不停地承受。
没有爱。没有人。没有人爱你。
黑白交错电波混乱,变换不停灰白的意识,翻滚的脑浆里承受痛苦的神经每一天都在跳舞。
血,暴力,强迫,无人理解。
活着的话,心脏就会继续跳吗。
谁爱我还有谁能爱我
痛苦。
只有痛苦。
我爱你。
在童年被摧毁了所有价值观世界观之后,岁月打磨下他们被重塑了,重塑成了和世间常理,和芸芸众生截然不同的样子。
他们体现爱和恨的方式——根本是反着来的。
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脑海里惊过一丝刺目的白光。
唐惟懂了,懂了自己当年的失控,也懂了现在这一刻,他近乎要撕碎她的**。
是爱。
他毫不犹豫地按倒了苏颜,白皙的脸上写满了风雨欲来的暴怒,他低头咬了一口苏颜的脖子,感受到她猝然僵硬的本能肢体反应,男人笑了。
“如果对你来说这样才能感受到爱的话……”
强制性用力抓住了她两只手,唐惟力道一点儿怜惜没有,像是用力拗断了金丝雀的翅膀,骨骼错位,关节扭转,羽翼在扑腾挣扎中一片一片落下——
落下露出她毫无防备的肌肤。
“那我这一生,当个魔鬼也无所谓。”
第1643章 失去这些,足够还吗?
狂风暴雨中,那发誓不畏惧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海燕爱上了这片汹涌危险的海域,盘旋着任凭滔天海浪一次一次将她脆弱身躯吞没。
被强硬分开的肢体仿佛不听自己使唤,颤抖起来,不知是恐惧还是期待。
外面阳光正好,唐惟在床头按了一个按钮,便有遮光窗帘慢慢降下来,把外面灿烂的太阳光直直隔开,室内一下子陷入一片昏暗,就着模糊的光线,苏颜感觉到了唐惟压在自己身上交错的呼吸。
她混乱地挣扎着,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唐惟的瞳仁那么黑那么深,摔进去就如同落入深渊,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意识,傻了一般直勾勾看着唐惟的眼睛,像是被催眠蛊惑了的幼兽,不知道自己才是最后的那个猎物。
唐惟亢奋得不行,全身血液都在疯狂沸腾着,像是一锅烧开的水,烫得他快要融化了。
感知到痛,让苏颜本能哆嗦了一下,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可她一声不吭,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坚强和忍耐。
可是眼泪被唐惟亲手一点点擦掉,碰到她泪水那一刻,他脉搏都加快了。男人说,“乖,再多掉点眼泪好不好哭出声来好不好”
喉间痛苦的号哭再也无法压抑下去,苏颜隐忍地哭了出来,眼眶通红,眼泪止不住地往外疯狂涌出,她恨,恨自己孱弱,轻而易举就被捕捉,恨自己一次又一次尝试从命运的漩涡里逃开,却又硬生生被拽回来,像是一叶飘摇的扁舟,人生不停地在起飞和坠落,被打翻和吞没。
她伸手抓住了唐惟**的背,指甲在他结实的背后划出一道道几不可见又不痛不痒的划痕,而这,已经是她用尽全力了。
用尽全力,也无法和唐惟抗衡一丝一毫。
但是被这个动作所取悦的唐惟,却愈发笑得开心,昏暗中他眉目漂亮得惊人,无情又妖孽,汗从额头渗出,滑过他额头的伤疤,带气一股刺痛感,而这感觉让唐惟觉得心跳加速,他按着苏颜,对上她满是泪水的眼睛,轻声道,“你哭的样子真好看。”
苏颜嗓子哑了,“我恨你。”
“嗯。”
被痛苦灌溉的玫瑰在这一刻从血腥肮脏的图土壤里破土而出,迎着风雨吹刮,它开出了,怒放了,一朵鲜红的,血一般的花。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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