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这老司空一把年纪了,万一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他这登州刺史还要当不要当?
人家再忙也不关他的事,这就是李贤如今的想法。虽说他以前最是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但看着苏毓烹茶却是一种再惬意不过的经历,水声鼎沸茶香袅袅,佳人动作舒缓姿势优雅,他纵使一日看个几遍也不嫌烦,更何况苏毓还以李绩在病中为由烹煮了不少药膳,他又跟着大饱口福。渐渐地,他倒
后悔这三天时间定地太少,应该至少在这里留上十天
三天之后的清晨,李贤装束停当正准备启程,谁知薛丁山忽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六郎,有雍王府信使!”
信使?他从辽东动身地消息应该没这么快传出去,就算有信使也肯定是奔辽东去的,怎么会到这登州来?李贤一下子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欲开口问的时候,却只见一个汉子疾步跨进门来。他瞧着那人有些眼熟,再一想,这不是屈突申若嫁过来的时候陪嫁的家将?
“殿下,小人奉夫人命赶往辽东,岂料殿下已经启程,遂星夜从陆路赶来登州,终于还是赶上了!”那信使一面说一面递上了一个竹筒,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夫人命我传口讯,陛下风眩忽然发作,导致失明,如今太医署上下几乎都乱套了!”
李贤正在拆竹筒的手猛地慢了下来,他简直认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知道,虽说老爹曾经对他提及过失明的可能性,但他一直并没怎么往心里去——他虽说历史学得并不好,可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得,历史上的李大帝似乎并没有失明这么一回事,而且那寿命也还长着呢!
都是他太大意了!老上官都能够好好活到现在,难道其他的事情就不能改变?
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便赶紧打开了竹筒封盖,一目十行看完了上头的东西之后,就细细追问了信使前往辽东的消息。当那信使称除了对姚元之说了实情,还把李治失明的消息告诉了刘仁轨,他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也是夫人的吩咐?”
“是,小人行前夫人吩咐,若是在辽东不曾见到殿下,就先将此事告诉刘相公和李司空。”
既然是屈突申若想好的事,李贤自然无心追究,反正大姊头的政治敏感度是不用他c心的。他如今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眼下究竟是该抛下李绩星夜回长安,还是按原定计划不变……真真是两难的选择,这事情怎么就会发生得这么巧!
那信使见李贤面色变幻不定,猛地想起姚元之的嘱咐,连忙说道:“殿下,我从辽东出发时,姚大人曾经让我转告,说是不可进退失据,不可c之过急,万万不能急匆匆赶路!”
不能急匆匆赶路!李贤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感到眼前豁然开朗。没错,只看登州刺史王喜的模样就知道,他老爹失明的消息只怕如今还死死捂着,这要是他日夜兼程赶回去,只怕马上就要穿帮。再者,朝中有他老妈和太子坐镇,试问他这个雍王火烧火燎的干什么?这年头,大臣没事情就喜欢瞎揣摩,他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知道了,回文我就不写了,你回去告诉王妃和两位夫人,就说我一路送师傅,回长安少说也得个把月。”
“小人明白!”
把信使打发走,李贤揣着那个沉甸甸的竹筒,再看到一旁的薛丁山犹如呆了傻了似的站在那里,他便走过去没好气地在那肩膀上重重一拍:“别发愣了,先上路再说,有什么事到时候上师傅的车上商量,你给我精神些,别让人家看出端倪来!”
虽说有了李贤的警告,但薛丁山走路的样子还是有些失魂落魄,跨过门槛的时候甚至还险些被绊了一跤。这怎么能怪他,谁让那信使不闪不避,李贤也不知道避嫌,这种事情换作任何一个人知道了也得像是他这个样子!
在登州刺史王喜的紧急安排下,十几辆宽敞的马车以及一应路上随行人员都安排好了,加上李绩和李贤原本就带来的精锐家将,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亲自恭送了一群人离城,这位登州刺史几乎是松了一口大气,紧跟着使劲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油汗,决定好好休息几天,舒缓一下这几天绷得过紧的神经。
虽说李贤有自己的座车,但一出城上了官道,他就溜进了李绩那宽敝的马车,紧跟着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也都一一闪了进去。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然而,当李贤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公布出来的时候,除了薛丁山一早就知道了,马车中的人全都陷入了呆滞状态,包括历经风雨的老狐狸李绩也不例外。倘若这消息传扬出去,那就必定是一朝风雷天下动!
第五百五十五章 … 又倒下一个,雪上加霜
道是求仙问道到蓬莱,这蓬莱素来就是人们所信奉的因此君王好长生的梦想也正源出于此。李治秉承了其父好长生的梦想,一向是丹药没少吃神仙没少信,连寝宫都是蓬莱殿,甚至还做到了连李世民都没有做到的封禅泰山以及平定高句丽,自觉神仙也不及自己快意。
然而,就在他最最志得意满的当口,一日清晨醒来竟是飞来横祸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那种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恐慌让他惊叫连连。接下来,武后闻讯赶来立时使出了霹雳手腕,先是严格封锁消息,继而是隔绝蓬莱殿和内外联系,宣称天子又病了。
由于朝臣们都习惯了李大帝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折腾,这一次也没有太加以注意,就连太子李弘英王李显两个大人,加上李旭轮李令月两个更小的,在听说此事之后也并没有太着急。而屈突申若受李贤所托一直注意着宫中动静,闻讯之后免不了派人悄悄打听了一下,前几次都没有任何进展,最后好不容易接触到王福顺得知真相,她立刻星夜派出了信使,却不敢告诉贺兰烟和许嫣。
果然,数日之后武后便在含凉殿召见了一众儿女,李贤固然不在,但她和贺兰烟许嫣便充作了雍王府的代表。得知了李治失明的消息后,就只见李弘一下子感到眼前发黑,竟是向旁边一歪险些栽倒。而太子都如此光景,其他人也同样是面色惨白。屈突申若顺势也就露出了满脸讶色。
武后原本并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儿女们,但考虑到单靠自己一人有些照顾不周,也就想到了他们。可是,此时此刻看到几个宫女为了一个昏倒的太子已经是忙得团团转,李旭轮和李令月都在那里眼泪汪汪,李显则是茫然不知所措,反倒是顶替李贤地雍王三妃稍稍镇定些,她那眉头顿时越皱越紧。最后蹙成了一团。
又是掐人中。又是用凉水。又是用金针,李弘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而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他便是长跪于地,言道是此事不可瞒朝臣,否则流言生变。对于这样的论调,武后在尚未掌控局势的情况下。自是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支持,因此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六弟刚刚在辽东打了新罗,长安城中新罗人正人心惶惶;西突厥余部正在想着释放李遮匐,闹得不可开交;吐蕃使臣远来长安,说是要为赞普求娶大唐公主……先头朝堂上就声音众多,这时候若是让他们知道陛下失明,你就不想想这其中的后果?”
李弘对武后这样的看法实在无法认同,立刻反驳道:“可是……”
“没有可是!”武后终于露出了霸道的一面。丝毫没有再给李弘反对的余地。“陛下失明兴许只是一时,将来很可能还会康复,若是昭告天下。人心一乱必生是非!你既然是太子,此番便继续监国,有母后在,你还担心什么?陛下又不是第一次因病不能上朝,你慌什么!”
李显李旭轮和李令月很少见到武后这样声色俱厉地说话,眼看着李弘受教训顿时心惊胆战,哪个也不敢吭一声。贺兰烟倒是想出口帮忙转一下,却吃屈突申若拉住了袖子,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暗恨这关键时刻李贤偏偏不在。
情知李显三人无用,武后便索性将他们仨打发了去蓬莱殿,陪伴眼下正处于急躁中地丈夫,命阿芊将李弘搀扶坐下,她便来到贺兰烟三女面前询问了几句李贤地近况。得知她们接到地消息也不过是十数日之前的,她不禁心中叹息,旋即吩咐三人在与长安贵妇周旋的时候,务必紧守口风,顺便看看外头是否有流传不好的消息。
这样的要求自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拒绝,贺兰烟正准备答应下来的当口,忽然只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叫嚷声。想到这是守卫最严密的蓬莱殿,她不由觉得万分奇怪,而其他人也是个个面露不快——这种时候,谁人这么不识相!
见此情景,阿芊便知机地疾步奔了出去。出门之后发现是含凉殿地一个内侍,她顿时火冒三丈,上前就是一番训斥,可等到对方哭丧着脸道出此来原委的时候,饶是她素来处变不惊,这时候也感到眼前发黑脚底不稳,好一阵子方才勉强恢复。
“此事当真?”
“纪尚宫,小的刚刚从东宫回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小人若有一句虚言,管教天打雷劈!”
阿芊都不知道是端着什么脸色重新回到内殿的,见武后用征询的目光看她,她定了定神便回话道:“刚刚从东宫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太子妃小产了!”
太子李弘原本就不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硬汉,一天之内听到两次足以媲美五雷轰顶的惊讯,他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一时竟是痛苦地抓着前胸,一下子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
阿芊见势不妙赶紧上去搀扶,发现他气息杂乱手脚冰冷,更是心中慌张,想要去叫太医又不好扔下人不管,可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恰在此时,她只觉背后一股大力将她拽开,再定睛看时,却是屈突申若已是闪电一般地撕开了李弘地前襟,毫不避嫌地用力按捏了几下。
武后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突然地事,更不曾想到李弘一时气怒交加竟会如此光景,看见阿芊被推开,看见屈突申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施救,她一时也愣在了当场,从来都丝毫不乱的心思第一?
武唐 第 130 部分
一时也愣在了当场,从来都丝毫不乱的心思第一次停顿了好一会,直到阿芊的声音入耳之后,她才一瞬间恢复了过来。
“天后……”
“不要慌,且看申若施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屈突申若地手,见李弘面色渐有好转,一颗心渐渐放下。赞赏屈突申若沉着冷静的同时,她免不了也叹息李弘的沉不住气,也不知站了多久,她终于等到屈突申若满头大汗地转过身来,遂长长吐了一口气。
“弘儿如何?”
屈突申若此时也是一阵后怕,暗道自己要不是正好和某个名医学过几招,今天就要出大事了。可是,这不过是暂时缓解了李弘的症状,她也着实不敢夸口:“臣妾恳请母后速速宣太医!”
这异常利落的回答让武后一怔,随即立刻目视阿芊,而阿芊大惊之下,马上点头冲了出去。一时间,这室内原本就沉肃的气氛顿时更加僵硬了,贺兰烟和许嫣好容易咽下一口唾沫,彼此面面相觑了一刻就双双低下了头,而武后则是上前亲自抓起了李弘的右腕,轻搭片刻,那冷肃的面色平添了三分冰寒。
她在后宫呆了三十年,诊脉的本事就算比不上太医,却总比一般的大夫强,这强弱缓急是否有病却能断的出来。一想到这事情是因为太子妃忽然小产引起的,她登时感到气不打一处来,这档口发生这种要命的事,也实在太离奇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那模样很是诚惶诚恐,大约因为他们对李治的失明束手无策,如今偏生又倒下了一个太子。可是,当他分别诊了李弘的左右手之后,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再多了三分沉甸甸的压力,几乎是百般斟酌之后才做出了判断。
“太子心力劳损,需得静养,是否能完全康复,还得……”
由于李弘在里间昏睡,因此武后也不虞被人听到声音,听到这种很不确定的诊断,她那满腹火气立刻全都发了出来:“废话少说,我只问你,太子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有碍还是无碍!”
没有得到离开的许可,贺兰烟三个人此时还杵在旁边,一听到武后这明显就要爆发的口气,贺兰烟悄悄吐了吐小舌头,退后一步低声对屈突申若说:“太子五哥真可怜,他都盼望了好久再添一个孩子,和太子妃感情又那么好,谁知道太子妃竟然会小产。”
屈突申若没有回答,心中却知道贺兰烟最喜欢孩子,与其说是替太子和太子妃抱不平,不如说是为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惋惜。正当她在心里计算李贤的归期时,却只见那太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天后陛下,太子秉性脆弱,之前虽有改善,但早埋下了隐患。如今受了刺激心力交瘁,若不能静养,只怕随时会犯病。而此等心疾最是顽固,药石不过辅助,怕就怕……”
“你不用说了!”武后这下子再也难忍心中怒火,若不是皇后的风度还牢牢占据着脑海,她几乎想要一个窝心脚踹死那太医。使劲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她便命阿萝带人下去开方子,等人一走,她就开始在原地踱起了步子。
母子之情固然是一桩,但更加重要的是,李弘这个太子还算听他的话,有他监国,可以减少一大半朝堂上的阻力。李治确实是身体不好,李弘确实也是身体不好,但两个人一起倒下的情形至今为止还从未有过。而且,听那个太医的话,仿佛太子从今往后就不能c劳国事。
她自然“不介意”替丈夫和儿子打理国事,事实上这也是她求之不得的局面,但眼下却并非最好的时机。掐着手指头算算,她能够掌握的朝臣,只怕连十分之一都还达不到!
第五百五十六章 … 这边厢大臣跳脚,那边厢学生听讲课
子病了,太子居然也病了!
对于习惯了这父子俩身体不好的朝臣来说,任一人单独病倒都不算什么大事,然而,两个人同时撂挑子,这事情还从来没有过。哪怕是上官仪这样头脑清楚思维敏捷不像糟老头的老臣,乍听消息的一刹那也免不了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至于郝处俊和李敬玄同样没好到哪里去,惶恐之外平添忧心,一时之间,相当于国务院的大唐政事堂,安静得仿佛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够听见。
许久,李敬玄本能地问了一句:“这可如何是好?”
这不是废话么?上官仪和郝处俊同时鄙视地看了这位同僚一眼,皇帝和太子同时病了,这国政当然是由皇后主理,横竖就算这两位在,一大半的权力也都攥在武后手心里头。
然而,上官仪固然是曾经领教过武后的手段,也不想再以卵击石和皇后作对,可要这么眼睁睁看着武后顺理成章接过大权,他却不是那么乐见其成的。至于处俊就更不用说了,他和武后的关系,可不是那么融洽。
就当一屋子三个万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书吏忽然十万火急地冲了进来,双手呈上一个卷轴:“通事舍人急报,登州刺史王喜送来加急文书!”
登州!登州可是和平壤城隔海相望,别是出了什么大事!上官仪心中咯噔一下,三两步冲过去抢过那书吏手中的卷轴。匆匆展开一看,整个人就木在那里动弹不得。处俊瞧着光景不对,遂凑上前去一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他那张脸顿时僵了。于是,李敬玄索性也不上去凑热闹了,直截了当地问道:“王喜在奏折上说什么?”
“雍王和英国公以及高句丽王族等一众俘虏由海路抵达了登州。”
李敬玄听上官仪这么说。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这辽东已定。雍王他们也确实该回国了。这是好事啊,你们为何还这般愁眉不展?”
处俊见上官仪意兴阑珊,遂叹了一口气:“若只是回国当然是好事,但王喜在信上说,雍王是护送英国公一道回来地,这英国公先前再次突发重病,如今虽勉强上路。是否会在路上有什么闪失还说不准。谁都知道,英国公可是将近八十了!”
此时此刻,李敬玄登时呆若木j。这怎么什么事情都凑到一块了,皇帝病了,太子病了,如今既然连李绩也撑不住一块病了!他原本还计算着李绩回国之后用他的名望撑一下大局,现在这所有计算竟是全都落了空!苍天啊,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们这脆弱的心么?
于是。政事堂中再次陷入了难言的寂静。那个报信的书吏看到三个大人物如此光景。站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众人目光好容易放过了他,他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往外退去。到了外头发现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开。他自是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一溜烟地朝内宫奔去。
不多时,武后便得知了这个消息,心中百感交集。李绩素来是李治礼敬有加的人,她也一向颇为礼遇,因为他是仅存的立国功臣。当初李绩在立后地事情不表态,直接帮了她一个大忙;但之后却在处置李义府地事情上,这一位还是不表态,结果让刘祥道扳倒了李义府,算是折了她一条臂膀。尽管这条臂膀上已经长出了毒瘤,终究让她心里有了一个疙瘩。
可这种时候若是李绩也倒了……情形却未必对她有利!
“阿芊,重重打赏那书吏!”武后扭头对阿芊吩咐道,旋即又加上了几句,“你立刻出宫,宣许敬宗来见我,顺带捎上申若,我有事情嘱咐她!还有,从宝库中选十匹蜀锦,十匹越州轻容,还有两方端砚,送到卢国公程处默那里去!”
长安城中一幅外松内紧地情形,而李贤这一边却是一幅外紧内松的情形。之所以外紧,那是因为随行的高句丽王族以及一些重要的大臣和贵族是到时候献俘昭陵的主角,少了任意一个都会是莫大的麻烦;之所以内松,那是因为李贤他们着实找不到其他事做,而李绩虽说病了却不是一味昏睡养精神的人,于是马车中干脆开起了兵法大讲堂。
“两军对战在乎谋勇,然对战之外,则在乎势。”
斜倚在软榻上,身下铺着厚厚地被子和垫子,脑袋后枕着李贤命人特制的枕头,李绩手拿一卷自己的兵法,对面前聚精会神倾听的几个人讲述着“英公兵法”。从一个势字,他引申开去无数,有战场之势,朝堂之势,人员之势,山川之势,总而言之,他讲得滔滔不绝,底下的人听得心领神会,就连苏毓作为唯一的女流之辈,也是频频点头大有收获。
“所以说,现在的事情,也在审时度势这四个字。”
虽说最初的反应和李贤他们这些年轻人没多大差别,但李绩毕竟是
雨中过来地人,惊诧过后很快也就恢复了过来——就坏,这能挽回皇帝失明地事实?他又不是大夫,如今能做的唯有教好李贤这些年轻的,然后静看事件发展罢了。
登州刺史王喜为李绩特别安排地座车经过了加宽加高设计,前头愣是用了四匹马,因此这车厢中坐了六个人也不嫌拥挤。这其中,倘若不是有苏毓在场,李贤几乎想学李绩那样躺着,此时听完李绩这一通势论之后,他掐着眉心揉了两下,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师傅的意思我明白,横竖母后执政太子监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情轮不到也用不着我去c心,只要缓缓发布一些消息。朝臣们兴许也禁得住。高句丽新定,新罗也不过是以力压服,若是让那些叛逆觑着光景突然反击,只怕老薛也会忙乱一阵子。总而言之,以静制动,我们正好在这路上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人家都是说路途辛苦,偏生你居然说在路上养精蓄锐!不过,照这个走法。别说一个半月。只怕两个月也未必能赶到长安。你就不怕回去了给天后陛下揪耳朵!”
李敬业听了李贤这话,立刻笑骂了一通,程伯虎更是没好气地一拳擂在李贤的肩膀上。倒是苏想起了李贤用在马车上地那几个铁圈似的小玩意,忍不住抿嘴一笑:“司空大人如今尚在病中,六郎可谓是找足了借口,这尊师重道四个字压下来,谁能说他的不是?”
“小苏这话说对了。他就是占我这个老头子的光,趁机偷懒!”李绩笑眯眯地揪了两下胡子,那面上的皱纹仿佛都被这笑容抚平了,“过两天就要路过冀州,你和三娘回去收拾一下,然后追上我们会合,大家一起回长安,既热闹又喜气。怎么样?”
苏毓没料想李绩会忽然关心这个。不由一愣,低头思索了片刻,想想这马队速度也就比爬快那么一点。自己若是快马加鞭一定能够赶上,遂抬头答应了一声,匆匆出了车厢去和卢三娘商议。她前脚刚走,后脚车厢里的李敬业和程伯虎就开始起哄了。
李敬业的口气中充满了酸溜溜的味道:“六郎,显见小苏对你大有情意,否则怎么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先是小许,然后是小苏,你小子还真是艳福齐天!”
程伯虎则是更直接:“我还是当初那句话,虽说我没缘份,但要是你对不起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李贤脸皮本就厚,面对两人地打趣自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抢过李绩手中那卷书就开始做聚精会神读书状。一旁地薛丁山猛地想到老爹这安东大都护少说也得当个三年,他和阿梨地婚事若是再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光景,遂也无心加入打闹,一下子愁眉苦脸了起来。
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素来是李贤的良好习惯,况且他那眼珠子原本就不在书卷上,瞅见薛丁山面色不对,他就笑嘻嘻地用脚尖捅了捅,随即朝李绩努了努嘴:“小薛,你爹不在,但陛下已经赐婚了,实在不行就让师傅帮你去那边提亲。话说阿梨的义父老契苾在吐谷浑忙得不可开交,你老爹又在辽东,这一西一东大约都赶不回来,不过临洮县主在,大不了让伯虎他老爹去客串一把女方主宾!”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脑袋上一痛,一抬头却发现李绩手中已经是抓着一把麻胡桃,而且正用极度不善的目光看着他。
“我还没说话,你就直接把我给安排出去了?人家是师长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倒好,就知道给我找事情做!”李绩吹胡子瞪眼地冷哼了一声,一转头看着薛丁山的时候却带上了几分师傅看得意弟子的快慰,“小薛你的枪法已经得了我七成精髓,算是我大半个弟子,至少比六郎这个半吊子强!你放心,就算死撑,回长安之后我也会把你地婚事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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