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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桥:二战中日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北至唐
这里充斥着日本商会的人,包括现在正在她眼前的这位。
常安和他不熟,礼貌颔首后便去拿水。
侍应生端来温开水,她打道回府,也不管常迎崇“被人”交谈甚欢,径自沉默着把两粒药递过去,常迎崇便服从。
“令千金如此孝顺,常桑真是福气!啊哈哈哈”
这位田中先生明明和她素未谋面,她不知对方为何认得她又如此熟捻。
……
此后,常安便一直当个背景板,主要做陪着正和人打太极的常迎崇,本来是平静的,甚至带点困倦。
可那么一瞬间,她撇到一个人影——那侧脸!
常安急忙一声抱歉,脚已经先一步跨了出去,身后传来常迎崇的呼喊:“唉,丫头?!”
那人转身上楼梯,她跟上去,差点和一个侍应生撞到。
酒杯摇摇欲坠,她拿手恍惚去扶,再看人就不见了。
叁楼,一扇门最后还剩一点缝隙关上。
高跟鞋的女子立马提裙奔上最后一阶,那扇门便生生停住了。
常安看着前方无一人的红色地毯走廊,疑惑地向前走了几步。
整个空间只有她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这层照明不甚好的场地。
试试转动前两扇门锁,都没有打开,她只能茫然四顾,掉转身子探寻到尽头,可是一无所获。
她不知道离她很近的地方,有一扇门没有合。
有侍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姐,怎么上这层来了,请回吧,这层今天没有承包,不开放的。”
男人听见她那清冷的声线:“我知道了,抱歉不该乱闯。”
人走楼空,那一盏壁灯也被侍应生随手关掉了,漆黑。
一切重归平静。
良久,有一声叹息自房间内传来。
黑暗中,男人头抵住,靠在门上,无言。
他看见她莹白的耳珠埋没在曲卷缠绕的碎黑发里,那水晶耳坠擦过她的脖颈,一摇一晃的漂亮。
看见那小半边茫然落寞的侧脸,清晰久远的眉眼和唇色。
她纤瘦的肩膀和脊背,纤细的手臂和洁白的手指。
他多想拥她入怀,只因想念那种气息。
再出门时,总感觉那雪把街道都下得雾蒙蒙的,常安自己穿好大衣,正要坐进车里开车时,一个小姑娘凑过来,怯生生地开口:“小姐,买花吗?”
她低头看,原来是之前那位小姑娘。
之前没注意,原来她手上攥着的是一束梅花,像是采来的,高高低低地断着枝,而她穿的很单薄。
小姑娘也认出她来,瞬间脸涨红,忸怩起来,局促不安的交换着搓着脚。眼前的大姐姐漂亮光鲜地让自己小丑一般地深深自卑。
她低下头要跑,常安拦住她:“唉,我买。”
那捧梅花到了她手里,她蹲下身给她钱,还另外把手上的围巾也给她了。“
早点回家吧,天冷。”
就像所有富豪的一掷千金所得来的作用那样,卖掉了花的小女孩看着车子开走,搓搓小手,小眼睛无比晶亮,数了数钱,高兴得在原地蹦蹦跳跳,眼泪都掉下来。
又看看那条围巾,摸一摸,真的哭了。
常迎崇在车里随手拨拨粉色的小花瓣,嘴一撇,人往后仰磕上眼:“回家插上吧……查妈在后院也种了两棵,就是被她胡乱倒腾的病怏怏的,我都没见过开的好的时候。”
余笙的肚子渐渐大起来,常安给她联系自己医院妇科主任。
这天刚巧在门诊,碰见师娘陪余笙来做检查。
“你说,天上和地下的距离,有多远?”余笙呆呆问常安。
常安一时无言以对,又不好安慰什么,习惯性揉着自己脖子上的听诊器,坐在她身边陪她一会儿。
也不能太久,常安还有病人。
余笙穿着苹果绿的夹棉旗袍,外头是那件还在上学时就有的白色大衣,生活得节俭朴素。她涂了点口红,气色还算好。
“我不知道。”常安如是答。“小笙,我说过我帮不到你。”
体内伤感的因子被勾起,常安低头看地板。
她知道戴进已经去到上海参战,那里打得惨烈。
“可是有什么事?他不是会寄信给你?”
常安估计,余笙很久没见戴进回来,怀着孕又比较多愁善感,才会这样子。
余笙欲言又止,声音很难过很低:“李太太跟我讲,师娘的丈夫受了伤,在医院呢……现在是分队长顶上去了,仗还在打,没完没了。”
常安握住她略微冰凉的手,她接着说,“我就是怕,他也是队长,怕一个一个轮总会轮到他,冲在最前头……那该有多危险?!安安我……”
“我怕!”
师娘从领药处回来,看见余笙靠在常安肩上,在哭呢。
她登时也假笑不下去了,自己找个地方呆坐了一会儿,暗自抹眼泪。
常安心情也不好。
常迎崇明天去重庆出最后一趟差便要退任,去香港的手续也办的叁叁七七,她现在早已经搬回大宅住,徒有把钥匙和合同在房间里放着。
要离开的日子已指日可待。
那日,陆铣宝打电话到医院,说得了消息,那人已从国外回来。
她也很忙,有手术要做,请假都不容易。
一得了时间驱车赶过去,他守在店铺里小憩,门外贴着转让售卖店铺的批示。
常安生生把他摇醒;“你好!先生?醒一醒!”
她一问,他就敷衍。
被她缠得紧了,他只得求饶:“小姐,我说过了我只是拿钱办事,有个不认识的人给我一大笔钱,让我买好了那间房交给你,我是生意人,有钱岂有不赚的道理?!
“ ……我就知道这么多。好好,别问了。再问我也说不出啊!多一点我也不知道……小姐,您还是回去吧。”
他直赶她走,嫌弃她妨碍生意。
常安一般办事不需要求人,在这事上明显缺乏经验,不知道怎么应付。拿钱撬不开他的嘴,撒泼上吊耍无赖她干不出来,只能无功而返,打道回府。
她不禁很感慨:宋定,算他有本事。真真是有本事到,她也找不到他。
这天就是否要新购来一批药物替换之前的,开会投票决定,常安心道也好,她就当是休息了。会后女同事嗔她:“别人都没意见,怎么就你不同意了呢?!”
常安缓缓喝口咖啡,“两种药效是差不多的,只是成分是新研究出的,算是一时热,价格就贵两倍,药也要赶时髦吗?这可不比衣服,是救命的。”
“咱们医院多得是有钱人来看病,你还替他们操心!?”
常安无可奈何:“不是这个道理,医……”
前台的护士跑过来,很急:“常医生!”
“嗯?”
护士捂着胸口,“还好你在!以为又在手术室呢!你家里来电话了,说是有急事找你!”
铜色的电话机被她接起,照常是一句:“喂?”
常安记得那天还在下雨,医院,伤员,白色病房,一切都应该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云还是云,外面路人打着伞行色匆匆。而她自己孤身站在电话机前,眼里蒙着水雾,捂住嘴巴。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的世界不再是她的世界,一切都变了。





常安桥:二战中日恋 三十三章入葬
杭州叁叁医院,急救室外。
查妈泪眼婆娑看见自家小姐穿着白袍子从走廊外跑出来,和护士撞到一起,又爬起来跑。
查妈情绪激动的上前和她抱在一团,语无伦次哭叫:“小姐啊、小姐啊!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老天啊怎么办啊.....”
医院的走廊都是她的哭叫声,画面悲哀而诡异。
“快去见见你爸爸!”常子英叁俩步上前把查妈一把掰开,用力扯住还在呆愣的常安,大步拖到病房门前,用力推进去:“快去!”
这是她最最熟悉的场所,每天不知道要待到几个钟头,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床上的那个人会是自己的爸爸。因为眼泪充盈,她看不清楚,胡乱抹一把奔到手术床前,“爸爸!”
常迎崇眼睛瞪的很大,呲裂着眼皮就是不合上。他始终撑着一口气,在等自己的女儿:“女儿啊……”他的女儿,还小,没成家,没妈妈,可是谁能替他照顾她?!
“爸……”
可,再没能有回应。
常父带着血泪不甘,喉咙里呕住一口气,合上了这看俗世的一双老眼。
这四个字,成了两个父女一场的人最后一次对话。
没人知道那一刻。爸爸死亡的那一刻,她心跳紧跟着骤停的感受。她瞬间感到难以呼吸。
常子英听见里面一声响,飞奔进去拖住完全跪倒在地上的常安。
她不声不响,无声无息的流眼泪。
脸色苍白,血色全无。
叫她也没有反应,就是死登登盯着床上,满脸冰凉的眼泪,活像没有生命的玩偶,机械的眼神。
常子英早红了眼圈,逼着她埋在自己胸前,不让她再看。
“安安!你还有我,哥会带你去香港,什么事也不会有的,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相信大哥好不好?!”
病房里一片死寂。两生一死,是个人都没能好好站着。
1937年 10月29日 冬
常迎崇头七过后便正式入葬。
一抔土一抔土地洒在棺木上。常大伯母和一帮姊妹拉着常安,时不时低头用帕子抹眼泪,只有常安不哭不闹站在那里。
常安忽然稳稳地上前几步往坑里看。
棺木只剩下最后一个角,那里面是她的爸爸。
她心脏忽然一阵猛烈地抽痛,浑身脱了力气,离她最近的常子英眼疾手快拖住她不稳的身躯,红着眼看她,“安安……”
而常安只是无神地望着天。
耳鸣了。
只有铲子插进土里、铲子拔出土里,土盖上棺木的声音。
就像噩梦里挥之不去的声响,嗡嗡嗡个不停。
太恐怖了。
天空是一片雾茫茫,没有云,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空旷的灰白色。
十分空旷、十分令人心慌,也十分……令人绝望。
常子英心疼地不断拍她无神的脸,“看看我,看看我安安……”她干涩的眼角终于无声挂出一滴泪划过面庞,在常安那时的世界里,她的灯火灭掉了,一丝不剩。
十月的最后一天又是大雨,天气很冷。
律师公事公办地宣读遗嘱。
“常小姐,没有问题的话请这里签字,摁手印。”常安接过笔,缓缓签下自己的名字。律师交给她一份复件便离开。她撑着雨伞,看着墓碑上的人,手中的文件纸书很快被雨水打湿,她浑身冰冷。余笙担忧地看着她,扶着常安的肩膀上下摩挲,哽咽。
常安忽然说:“笙笙,帮我爸爸做个祈祷吧。”
于是穿一袭黑裙子的余笙,放下伞安安静静低头,后来余笙抱住她,在冰冷的雨季里常安得到了一点温暖。
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也找不到宋定。
常安很想念他,想听他说话,想见见他。
可是他为何了无音讯?
她害怕,夜里甚至蜷缩在被子里嫌冷,后来查妈陪着她睡才好过一些。
没人能体会这种心情。
上海沦陷的那天夜里她彻夜无眠,平白睁着一双眼,默默做了决定。
常家的上下老小都聚集在大厅——查妈妈、燕子、司机李叔一家、一位定期来修理花园的长工王伯。
他们的大小姐站在那里。
常安带孝,身上只有黑白,因她黑发白肤,面容姣好,在旁人眼里依旧美丽不减。常安看着这些在常家少则叁五年,多则十几年的成员,真诚平稳地开了口:“我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里一直帮助我、陪着我度过难关。”
查妈已经在抹眼泪。
“你们都知道,昨天上海沦陷了,按照这个局势,恐怕杭州也不能平安。就像我爸爸的意思,咱们都要早做打算。”
常安吸了一口气,“爸爸已经去世了,房子对我而言变得很大,也很空……我会搬出去,房子出售。”
燕子也开始抹眼泪,李叔问:“房子卖掉?大小姐是要我们走?”
李叔一把年纪,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儿家孤孤单单一只,心里也难受:“小姐要是还要用我,我自然呆在这里……大不了打过来了就回老家避难……”
常安上前一步,缓缓扫望一遍这里的人,“你们和我相处了很多年,我不会忘了你们……”
她低头,又抬头。
“爸爸生前和我说起去香港后,给你们的补偿,我得帮他完成。无论如何,我要尽可能保护你们。”
“按照你们的薪水,每个人领五倍。再分点家里能兑钱的东西给你们,算作路上盘缠了。”
她最后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有缘再聚。”
“好好好,知道了……那小姐要搬去哪里?”
常安勉强微笑:“我暂时住在日租界,医院也有宿舍,不用担心。”
......
众人散尽。
操持多年的老人查妈含着泪,又哭又笑地给她做了一桌子饭菜,都是她爱吃的。
常安让她也坐下来吃,查妈没吃几口放下筷子,苦口婆心:“安姐儿,你身边离不了人,我留下来给你做做家务,”
查妈哽咽,“你看你工作那么忙,顾不上照顾自己怎么办,我在好歹能给你烧点好吃的,你又不会洗衣服做饭……”
常安小口吃着,安静听她说。
“你看你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放你一个人我哪放心啊!”
常安也舍不得自己这半个母亲般的人,“现在局势紧迫,我问了去重庆的火车票,随时会买不到。你得尽早走,不然真回不了家了。”
况且通货膨胀愈演愈烈,火车票的价格飞速增长,已经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常安把这些实际情况都打听好,认真理智做了打算。
查妈狠狠拿起筷子,“大不了我不走了!”
常安握住她的手,“查妈妈,我表哥不久会带我去香港。我到那边再找工作,再找个贴心的阿姨照顾我。我会很安全的,你放心。”
常安也是苦口婆心。
查妈何曾不想回家和丈夫团聚,她经常碎碎念,做梦都都梦见老家。只是放不下这边,常安就像她的第二个女儿,握紧常安的手掉眼泪,也欣慰:“你大了,懂事了,我只是舍不得你啊。”
常安:“有缘再见,我没办法保证什么,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查妈含泪点点头:“好、好,我不图别的,只要你好就好了。我的好姑娘啊……”
常宅空了出来,常子英忙着自己企业搬迁和家里的事,第二天早上才抽身过来和她见面。因常安住的日租界出入得有通行证,所以俩人约在外面的咖啡厅。
常子英看她一会儿,“是不是瘦了?”
常安摇摇头。
常子英近来也很疲倦,黑眼圈横生,内心焦躁,加上常安这事儿足足几天没睡好,熬得人憔悴不堪:“别墅和汽车都是值钱货,只是你也知道当下市场特殊,多半是卖不出去的了。”
常安点点头,“我想到了。”
前几天遣散家里人,常安说要出售房子,也只是给他们吃个定心丸而已。
常子英继续:“我昨天和我们家商量了。好在伯父生前去香港的准备也差不多,所以家当不很麻烦,要变现的就是一些古董字画,这个好办,我们趁早处理掉。那两辆车我看看能不能安排美国的货轮给你装过去……”
常安点点头,“我没意见。”
“你今天下午跟我去办手续,银行现在还在正常营业,以后说不准,把能转汇到香港的钱,都转过去先。”
常子英手被她握住,“哥哥,辛苦了。”
常子英一抬头,露出久违的熟悉的笑:“这算什么,叔叔就你一个女儿,我们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家人帮忙是应该的。”他看她瘦了一圈的脸,也不忍心:“再说,你也很辛苦。”
常安笑了笑,“我真的很谢谢你们。”
常安一直很坚强。坚强到查妈也拿着包袱上了火车的那一天,她就病倒了,延长了医院的丧假在公寓里休息。夜里冷清时便睡不着觉。有时看着那盆兰花发呆。
终于有一天,她趴在桌上懒懒的,墙上挂钟到了十一点半,她百无聊赖地考虑中午吃点什么,敲门声响起。
一打开门,挺着个大肚子的余笙提着两大袋子,“我买了好多菜,中午做给你吃?”
大病初愈,脸色惨白,不着边幅的常安在门口愣呆呆的,只知道看着她。
英雄
上海临时驻扎警备司令部内 众参谋官办公室
高烟大佐走进来,众人纷纷起座行礼,足跟并拢,妥妥的九十度弯腰,整齐划一。
“嗯,诸位请坐。”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会议就此进行。
高烟走到大黑板,拿起棍子指向张贴的大地图,声音铿锵洪亮,“诸位,观察当前局势,我军要……”
鸦雀无声。
最后,他用棍子在某个点上画了一个无形的圈——浙江。
“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要配合他们占领杭州,明白了吗!”
众参谋:“是!”
高烟点点头,背着手踱步:“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时间是我们必须争取的点……”
“大佐!”有人起立。
“说。”
现场讨论声音愈演愈烈。
有一个清隽的年轻军官,不轻不缓地提出意见:“我有另一种看法,补充渡边参谋所说。既然遵循情报部门协助原则,我们还可以在……”。
高烟听完眼睛一亮,如是点点头,“嗯,很好。这倒是提醒了我。”
高烟和副官走后,众人松一口气,现场又恢复一片喧闹。在乌烟瘴气和讨论声中,藤原桥心无二意地研究情报,在纸上书写要递交的报告,头发依旧很短,胡渣生出,立领扣子解开一颗,桌上一杯白开水已冷,玻璃烟灰缸里很干净。
话筒响,被话务员接起。
“好,等下……藤原参谋,找你。”
他接过,“你好,藤原桥。”
那边是一个中年男声,“先生。”
藤原桥停下钢笔: “请说。”
“她近期会去香港。”
“……时间?”
“我查到船票,11月19号,晚上七点四十,从宁波港务局乘坐吉力一号轮出发。”
“知道了。”
挂起电话,藤原桥深深皱起眉头,喉咙微痒,他咳嗽了几声,很快淹没在打字机的声音里。
——烟瘾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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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哎.....常父是个好爸爸,我特别喜欢他,真的。
常安属于面冷心热的人,常父把她教养长大,一手构建了她的世界观,对她而言十分重要,他的死亡在这种猝不及防的国家之大变局,爱人又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对于常安的打击是很深刻的。
但不要误会,常父的死是意外,和男主没有关系。




常安桥:二战中日恋 三十四章永恒
杭州第一次大疏散第叁天早上。
广济医院的大门口红十字会旗帜两边高高插起,一辆军用吉普停在脚步匆匆,担着扁担逃难的人流中,师娘拧着眉头在车前徘徊,好容易才等到从医院里出来的那个人……
常安步履快速地跟随上老钟,迎面是师娘抓住她的手,满脸仓皇焦急:“哎呀,可把你等到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老钟擦擦汗:“现在做医生的可脱不开身!里面多少人哦!你快跟她讲讲情况!”
常安点头,“余笙到底怎么了?”
一贯稳重从容的师娘咽了咽口水,一时间舌头打结愣是说不出话。
还是常安快刀斩乱麻:“快讲,时间要紧。”
师娘拉着她走几步,靠着车开始说:“戴进,戴进没了,上头发了遗书,谁知道她大着个肚子要死不活的往外就乱跑! ”
常安吓了一跳。
“半路上撞到车子了,现在小孩肯定是保不住了,人也晕着不醒。”
“村子都乱了,能跑的都跑了,部队里的军医说没有能给她用的药了,我和几个小太太守着,都焦头烂额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想想还是赶紧过来找你。常小姐你想想办法.....”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用力攥着常安的手,“我之前鼻息一探,感觉都弱了……”
无法忽视的人流,路上几乎被堵住,所有人推着推车,兜住哭闹的孩子,拉上家具,食物,床单被褥还有牛马羊,整个街道水泄不通,旋涡似的飙风把人卷进去动弹不得,常安坐在吉普车里感受各种气味、喇叭鸣笛的噪音,车轮跟着人流艰涩的缓慢挪动,她坐立不安。
铜家弄也变得疾风扫过一般,陷入和师娘钟叔表情一样的混乱。路上她低头一看——一鞋跟踩到的竟然是一张一家叁口的全家福照片,那小孩子的脸已经残破了……
一进去,小太太们二话不说带她到卧室。
床上,全无血色的一张面孔。
“现在还在流血……止不住。”师娘焦急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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