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说将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阿文很快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大家都很高兴,老板送了一个戒指给阿文,也没说是不是订婚。那个戒指是老板跟包包一起在一家首饰店定做的,上面有他们两个的姓名起首字母。包包的那个上面是老板的名字,老板的那个上面是包包的名字。后来包包跟老板吹了,就把戒指还给了老板。
而老板居然把那个戒指送给了阿文。海伦听阿文说起戒指的时候,生怕阿文知道了戒指的来历会生气,结果阿文什么都知道,老板都告诉她了。阿文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嘛,反正我这个上面是阿毅的名字。”
老板和阿文已经商量好了,现在先不登记结婚,因为阿文只是一个打工的,如果是单身母亲,她可以得到政府很多资助,但如果结了婚,有了一个老板丈夫,有两家餐馆,那无论怎样偷税漏税,两个人的收入也会使他们的孩子不能称为“国家的baby”。
老板振振有辞:“我生的是米国公门嘛,我帮米国政府生了小孩,它不该养吗?”
老板的英语不行,所以每次到医院去检查看医生什么的,都是benny陪着去。但餐馆又很忙,所以老板不能同去,搞到最后就象是benny跟阿文是两夫妻一样了,医生都那么认为,检查的时候,不光不叫他出去,还叫他过去看。阿文告诉海伦说:“benny一下就跑到外面去了。”
海伦听了,很高兴,原先因为benny陪阿文去看妇产科医生的不快也一扫而光了。
三月底的时候,海伦收到了加拿大移民局寄来的移民纸:她一家三口的移民办好了!
移民的事办好了,海伦真是激动万分,拿着那几张移民纸,左看右看,怎么都不敢相信她一家三口都成了加拿大永久居民。她把那三张移民纸都仔细看了,名字生辰什么的都对,总算放了心,开始给家人朋友打电话。
还才下午六点左右,她不好往中国那边打电话,就先打北美这边的。首先就给父母和弟弟打个电话,她妈妈听了,就在电话上哭起来,说:“我的咪咪总算熬到头了。”
她弟弟说:“姐,你们过来了就住我这里,我三间卧室,刚好有你们一间。”
她想也只能这样了。她弟弟在士嘉堡eglinton路上的一幢高层公寓里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她父母住了一间,她弟弟弟媳住了一间,还有一间本来是给两个小孩住的,但华人父母都有点不习惯让小孩子单独睡,所以她弟弟一个四岁的女儿和一个两岁的儿子都是跟她弟弟弟媳住在一间卧室里,剩的那间就做儿童室,可以给她一家三口住。
她来美国这么久,都没去过她弟弟那里,因为平时没时间,而第一个圣诞她的签证还有一次进出,她就跑回中国去了,然后暑假就去打工,然后圣诞又跑回国,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去过加拿大。
她弟弟一直都很帮她,经常借生日节日机会寄钱给她。但她是个要强的人,弟弟给她一家三口多少钱过生日节日,她也要还那么多,有时还要还出多的来,所以她弟弟也不好多给钱她。她就是在买车的时候,接受了弟弟一点帮助,是她弟弟那年退税的钱寄来给她买的车。
她弟媳小顾也是个很nice的人,对她父母都很好,所以她觉得住在弟弟那里,她弟弟那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她现在担心的是李兵这一面,李兵一向就不喜欢她的家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家人从来没反对过她的婚事,李兵每次去她家,她家人对他也很友好,但李兵就是看不来她的父母和弟弟,一口咬定说他们不瞧不起他。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些j毛蒜皮的事,而且不一定是对李兵有害的事,但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李兵就不能容忍。她父母比较过细,退了休在家也没什么事,所以吃黄豆芽的时候都把根掐掉。李兵就为这事抱怨了这些年,每次去她家,只要看到她父母在掐豆芽根,就要呲之以鼻,而且很久都绷着个脸,木进木出。她父母也是好久才悟出这一点,所以只要有李兵在场,根本就不买黄豆芽,避免看他的长脸。
但是生活中这种事情也实在太多了,而且李兵又不直说,一切都以板脸表达。本来板脸也吓不死人,但一家人在一起,有那么一个人时时刻刻在绷着个脸,别人又怎么开心得起来呢?所谓一人向隅,举众不欢,就是这个意思。
英语里有个说法,叫做wet
blanket,是指那些搞得大家都不开心的人。在她父母家的时候,大家围着桌子吃个饭,李兵要么就是闷头喝他的酒,要么就是匆忙几下把饭吃了,一个人先下了桌子,还把自己一个人的碗洗了,意思就是我没要你们给我洗碗,所以你们也不要叫我给你们洗碗。
她父母和弟弟都比较注意别人的情绪,所以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总是讲点什么,免得冷了场,个个闷头吃饭。再说大家都是在各地工作,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多,讲点什么也是人之常情。但这也是不入李兵法眼的,要么就绷着个脸一声不吭,要么就把碗筷弄得叮当作响来表示不满。
她不知道如果长年累月地让李兵跟她家人住在一起,生活会搞成什么样子。她时常为这些事在她父母弟弟面前感到内疚,因为她没给他们找个合得来的女婿或姐夫,她又没本事顺顺当当地跟李兵离婚,她以前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把李兵和父母弟弟弄在一起。
如果她也在加拿大,可能会好一点,因为她可以在她父母很李兵之间起到润滑剂的作用,但她肯定是要回美国来读书的,如果李兵签不到证,就只能留在加拿大,住在她弟弟那里,那就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了。她相信她的父母和弟弟两口子不会嫌弃李兵,但李兵自己肯定会臆造出一些嫌弃和厌恶,然后把事情闹得乱七八糟。
但是她知道她没能力在外面租房让李兵住,她弟弟说他们对面就有出租的公寓房,一房一厅的就要六百多,房子还不大好,住的都是“阿叉”,就是中东人,阿拉伯人那种。整个楼房里都有一股中东食品特有的味道,公用洗衣机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
她弟弟以前在那种公寓住过,很不喜欢那种环境。她弟弟说也有些私人出租的房子便宜一点,但往往是地库什么的,要么就是地点不好,交通不方便。反正便宜无好货,好货不便宜,没有五百块钱租房,不是跟人共这共那,就是住地库。
她跟弟弟和父母商量了一会,讲了她的担心,她父母都说:“我们不会跟小李一般见识,他就是那么个人,想改造他也是不可能的,既然他现在是住在你弟弟家,难免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们会特别注意的。”
她弟弟和弟媳也叫她放心,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然后她又跟静秋打电话,问她landing之后回美国来读书的问题。静秋说:“加拿大有规定,移民在国外的时间,每年不得超过半年,所以你回美国来读书,要办一个回加证,不然就有可能丧失你的移民身份,回不去了。”
她一听,很紧张,忙问:“那怎么办这个回加证?办不到怎么办?不读书了?”
“办证很容易,像你这样在外面读书的,一般都可以办到,你向加拿大住美国使领馆申请也行,在加拿大申请也行。”静秋迟疑了一下,说,“不过就我所知,有些人不办回加证,开车从陆地上进入美国,护照上一般不会留下过境记录,这样加拿大就不知道你在国外。这样做,有个好处,就是以后你申请公民的时候,就不用在加拿大住三年,他们以为你一直就在加拿大。但是也有坏处,如果被发现了,你就麻烦了。”
“那你是怎么办的呢?”她问了,又很后悔,怕静秋为难,“我只是问问,想照你的方法办,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不过各人情况不同,你不一定要照我的办。我是正儿八经申请了回加证的,所以加拿大政府知道我在美国,我以后如果要申请公民,我得先在加拿大住满三年才行。但我认识一个人,她是从陆地上进美国的,在美国呆了三年,然后申请加拿大公民,就办成了。不过这事很冒险,你要想清楚。”
她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做个良民,免得连移民身份都搞丢了。静秋又提醒说:“申请回加证也有一定期限的,申请一次最多只批一年,最多可以批三次,在外呆满三年了,就申请不到了。”
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麻烦,现在真是端人家碗,服人家管。以前只知道出国难,现在才知道进国也难。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也许三年之后她就毕业了,回加拿大去了。也许她毕业在美国找到工作,可以办绿卡,就不用保持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了,反正现在c心那么远也没用。
她又问了静秋关于landing的事,静秋说她可以跟丈夫女儿分别去landing,不用三个人凑在一块去,但她必须先去,因为她是主申请人。
她把这些都打听好了,等到中国那边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就跟李兵打电话,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咪咪。咪咪很高兴,当即就要跑去收拾她的小箱子。她问咪咪喜欢什么英语名字,因为到了加拿大要用英语名字的。她有本小书,专门讲英语名字的,每个名字的起源,词义,流行程度,都有。
她念了很多名字,咪咪都不喜欢,就喜欢lily这个名字。她说:“咪咪,你姓李,如果名字叫lily,那念起来就很麻烦,成了lilyli。”
但咪咪就喜欢lily,她也没办法了,反正现在还早,小孩子的心思,一天一变,也许等咪咪到了加拿大,就不喜欢lily这个名字,又爱上什么别的名字了。
跟咪咪讲过了,她就来劝李兵不到加拿大来,只让咪咪先过来。她把各种困难都说了一下,告诉李兵说如果他来了,只能住在她弟弟家。她以为李兵听了这话,就算仍然要来,也会皱个眉头了。
但李兵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很爽快地说:“住就住一段时间罗,反正又不是住一辈子。如果我们给他们房租和饭钱,也不占他们的光,反而帮他们创收了。”
不等她答话,李兵就开心地说:“总算熬到头了,我马上去定机票”
她连忙把来加拿大后的困难又给李兵描述了一下,叫他想清楚,但李兵什么都不怕,一派刀山火海也敢闯的架势,她知道劝也没用了,只能让他来了,反正来了不喜欢还可以回去,李兵也不会丢失什么。他本来就没工作,来了又回去,无非就是多花几个路费,但不让他来,他可能会搞得咪咪也来不成。
两个人把时间商量了一下,李兵说买四月中的机票,他可以回龙溪去报个喜,庆祝一下,再买些东西,准备准备。李兵连等她寄机票钱都来不及了,说可以去问人借钱买机票,反正现在要出国了,别人也知道他还得起了。
第二天,李兵打电话来,说把机票订好了,四月十六的,图个吉利。她本来想说要图吉利就干脆别买四月的票,但她知道李兵听不进了,而且已经定了,就由他去吧。
她到学校去干活的时候,就在网上定了自己的票,比他们早一天到,在加拿大那边呆三天,然后她把那几天的课和工作调好了。
但是过了几天,李兵又打电话来,说四月十六号的票没买到,买了四月十二号的票。她于是去办改票手续,再调课,重新安排做ta的工作时间。
等她刚一搞好,李兵又打电话来,说把票换到四月三十号了,因为那天的票便宜。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还怎么改票调课?
别人不以为她疯了?她生气地说:“我先去landing吧,五月份就放假了,那时我再到加拿大来看你们。”
李兵一听就问:“我们等到五月份还不能到美国去?”
“我跟你说过了,你没听见?我一个朋友静秋的丈夫和女儿从加拿大签美国也没签到的”
李兵很生气:“美国怎么能这样?我是加拿大永久居民了,我还不能进美国?”
她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半天,又借机劝他暂不要来,但李兵挺聪明,问:“我听说登陆是有期限的,如果过了那个期限,我的永久居民权就丢了,我还是先登陆吧。”
她只好一个人在四月十一日那天飞往多伦多,刚好是一星期的当中,耽误了三天课,不过见到了父母和弟弟一家人,发现弟弟住的地方很不错,很高的楼,有人管理的那种,楼里面有游泳池,健身房等。走廊里铺着深蓝色带暗花的地毯,简直就像宾馆一样。
弟弟的三居室房子也很漂亮,很多玻璃大窗,整个屋子都是亮堂堂的。楼外不远处就有很多商店,离地铁站也很近,是新移民居住的理想地点。
不过多伦多的气候比b城冷多了,她有点害怕,四月份了,还这么冷,那冬天怎么办?她弟弟说没关系,因为屋子里并不冷,在外面活动的时间少,出门就是车,车里有暖气,就不觉得冷了。
她抓紧那几天时间,按静秋说的,到士嘉堡的town
center去办了社会保险卡,还到一个什么地方办了健康卡,又到银行开了户头,那时美元兑换加币很合算,她换了一些,存在银行户头上。她弟弟弟媳轮流开车带她去跑,三天之内把这些都办好了。
四月底,李兵和咪咪终于飞到了多伦多,她弟弟弟媳去机场接的,接到后就给她打了电话,她听见咪咪兴奋的声音:“妈妈,我坐了飞机了!
好大的飞机,我还在飞机上看电视了,吃饭了,我好喜欢吃飞机上的饭,我还带了一块小饼干回来了。”
她激动得流下泪来,许愿说一放假就回来看咪咪。
那段时间,她基本上就粘在电话上,一天无数个电话往加拿大那边打,知道李兵和女儿住那个以前做儿童室的房间,她弟弟已经把咪咪上学的事安排好了。咪咪虽然不懂英语,但也很喜欢上学,而且很快就跟楼上一个小女孩kelly成了朋友。不过kelly的妈妈是讲广东话的,所以kelly除了会说英语,也会说粤语,但不会说国语,在学校里勉强可以为咪咪翻译。
李兵到了加拿大没几天,就说想去签一次证,海伦把静秋丈夫和女儿的经历又说了一遍,但他还是想去签,说别人没签上不等于我们也签不上,海伦只好让他们去签。
签证的那天,她弟弟开车带李兵去,但又被拒签了,理由还是有移民倾向,因为刚到加拿大,没房子没车的,怎么能担保你不是想去了不回来的?
这次拒签,比以前那几次对李兵的打击都大,因为他实在想不通,怎么到了美国边上了,却不能到美国去。李兵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非常沮丧,不断打电话来抱怨。她也不好太责怪他,因为他现在没工作,又不认识人,住在她弟弟家,肯定是很不开心的。
她建议说:“你看是不是先找个工打打?或者在家复习复习,考个college读读?”
李兵无精打采地说:“我是不想读书了的,想读书我还不在国内读研究生?还跑到这个破地方来读college?那不是越读越倒转去了?”
“读个实用点的专业,以后好找工作。”
“我真的不明白这些人跑到加拿大来干什么,像你弟媳,在国内也是大学老师,跑到这里来,学个什么配眼镜,这多丢人?”
她耐心解释说:“她自己觉得好,就行了,她也是为孩子着想,呆在国内,孩子学习多辛苦?竞争又厉害,而且竞争来竞争去,就算读了清华北大,还是想出国,那做父母的如果能出国,为什么不出来呢?至少他们的孩子不用受那种竞争的苦。”
她又讲了加拿大的福利好,公费医疗,老了还有老人金。
但李兵的怨气仍然没消:“老人金?我还得熬多少年?恐怕还没熬到那一天,骨头就打得鼓了。”
她耐着性子解释安慰,最后终于搞烦了,反问他:“我当初就叫你不来,你要来,来了又不停的抱怨。抱怨有什么用?你要么回国去,要么就自己起来想办法奋斗”
她还没说完,就听李兵在那边砰的把电话挂了。
海伦听到李兵在那边摔电话,先是气得发抖,过了一会,又开始担心,怕他起了什么歹心,伤害了咪咪或者其他人。以前还只是咪咪一个人,现在更糟糕,一大家人都住在一起,如果他铤而走险,搞个什么同归于尽之类的,那就太可怕了。
她想了一下,又打电话过去,叫李兵接电话。李兵似乎缓和了一点,没那么暴躁了。她好言好语跟他商量:“如果你不愿意读college,读研究生也可以,你先在家里复习英语,好多学校要托福成绩的,我每个月寄你们的生活费回来…”
“算了算了,我不是读研究生的料,我还是找工打吧。唉,在国内哪里不好呆,要跑到这个地方来活受罪。”
她不想说“我劝过你不要来的”,到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已经没什么积极意义了,最多是大家互相指责,说是对方的责任,但查出是谁的责任,也于事无补,只要他愿意找工就行。
李兵从来没在北美找过工,不知道怎么找。她叫他在报纸的广告里找找,找到了,就打电话过去问“我能不能过来见个工”,如果别人说“过来”,那就跑去见个工;如果别人说“不能”,那就算了。
李兵按她说的,找了几个工,坐地铁公车跑过去,常常是一场空,可能别人觉得他不会说粤语,也可能别人觉得他不象个吃苦的样子,反正找了好些天,也没找到。
五月中,她放暑假了,虽然她注了夏季学期的课,但中间有二十天左右的假期,她买了票,飞回多伦多去看一大家人。
她上次去landing的时候就对benny说过,她办了加拿大移民,那次是过去登陆,这次她说是过去看父母。他从来不追问她这些事,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显得很不舍,但他没抱怨什么,只叫她给他打电话。
走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做了三次,好像要把这二十天的活都提前做了一样。
第二天,她去机场,店里很忙,没人送她。benny叫她自己开车去机场,把车停在那里,然后打电话告诉他车停在哪里,他晚上收工了跟老板一起去拿车。她回来的时候,要么坐出租,要么叫老板去接。
她顺利飞回加拿大,她弟弟开着个van到机场来接她,李兵,咪咪,还有她弟弟的女儿cathy和儿子charley都跟车来了,热闹非凡。
咪咪有两个小孩一起玩,非常高兴,已经学了不少英语了,还学了几句广东话。几个小孩争相向她表演他们学的广东话。
咪咪说:“我会说‘雷害鬼(你是鬼)’。”
cathy不怎么会说中文,也卖弄说:“icansay‘死佐(死了)’。”
charley也抢着说:“扑该!(该死)”
一车的人都笑晕了,几个小孩并不知道大人在笑什么,以为是赞他们说得好,个个
都很得意地笑着,争相大声表演自己的保留节目。他们一路欢声笑语地回到家里,李兵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看上去也很高兴。
回到家后,就摆桌子吃饭,她父母和弟媳张罗着大家吃饺子,说是李兵从他打工的地方带回来的饺子皮。她这才知道李兵找到了一份labor工,是在一家面条厂做,可以从那里买到便宜的饺子皮。
李兵似乎心情也好多了,讲了讲打工的事,说累倒是不算累,就是心里不舒服,在国内好歹也是教书的,干公司的,现在在这么个破地方打工,老板连几个字都认不清,大家还要听他的指挥,看他的脸色,真是气不平。
她安慰他说:“既然出来了,不打工也是不太可能的了。有些事,全看你怎么看,我的老板也是没什么文化,但他在餐馆方面比我懂,他指教我,是餐馆方面的事,而不是教大学的事,我接受他指教就不觉得不舒服了。”
李兵固执地说:“那是你老板好,你碰上我那个老板试试?保证你一样受不了。”
她很想说,那你说怎么办?找个给老板做大爷的工作?
但她没说这些。李兵是非常不喜欢别人指教他的,本来他意见跟你一致的,你一指教,他就变得跟你不一致了,专跟你抬杠,抬到后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意见了。
咪咪到加拿大后,一直是跟爷爷奶奶睡的,爷爷奶奶的房间有个小床,咪咪就睡那里。李兵一个人住了一间房,但今天几个小孩都闹着要跟她睡,闹闹嚷嚷的不肯回自己房间,她很开心地跟他们玩,但李兵烦了,叫几个小孩:“去,去,回你们房间去睡觉,小孩子,这么晚还不睡觉,惯得不成名堂”
咪咪乖乖地跑到爷爷奶奶房间去了,另外两个虽然不是很懂李兵的话,但看到他的脸色,也知道大事不妙,都吓跑了。
关上门后,她小心劝说李兵:“不要对孩子那么凶,你别看他们小,他们心里都跟镜子似的,谁喜欢他们,谁不喜欢他们,他们一下就能感觉到。”
“我就见不得这样娇惯小孩的,你看我女儿,敢不敢这样不听大人的话?我瞪个眼,话都不用说,咪咪就老老实实跑回去睡觉了。”
她心里烦得要命,还是忍住火气说:“我们现在住在这里,他们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就别管他们怎么教育小孩了吧,谁也说不准哪样教育起来的孩子长大了有出息…”
“我知道你跟他们是一个鼻孔出气,都是娇惯小孩子的,我就是看不来。”
她现在的心情,叫她说句“看不惯就滚”的心思都有,但她知道不能这样说。她告诉他:“加拿大有法律的,家长不能打骂孩子,不然的话,可以报警的。”
“这样的国家搞得好么?”李兵鄙夷地说,“我不管你们罗,我不过是为了孩子好,才这么说说。不是看在他们是你的侄儿侄女的份上,请我说我都懒得说。你弟弟他们想怎么教育孩子那是他们的事,我的女儿我是不会这样娇惯的。”
她不想跟他吵架,也知道他这种思想不是一天两天改得过来的,所以就把话题扯到别处去。聊了几句,李兵就想做那事了,她知道逃不脱,但她很厌恶,只想尽可能地往后推。她说:“我去看看咪咪睡着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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