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说将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海伦担心地想,如果benny知道她一直是在骗他,肯定就再也不相信她了。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理解她撒谎的初衷,不是存心要骗他,只是想让餐馆收下她打工。
撒谎这种事,就是不能开头,一旦开了头,就没办法挽回,要么接着往下撒,要么自己揭穿自己,承认先前撒了谎。不管选择哪种方法,都有可能被人当作骗子,从此不再相信你。在一个地方撒了谎,似乎就没办法洗刷自己了,只能换一个地方,从头来过,跟撒谎史一刀两断。
她正在忐忑不安,就听他象小孩子做错了事一样小声问:“说了他是‘小白脸’,你不开心了?”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呃…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下雨嘛,他打电话来问你走了没有…”
她一下明白他说的“小白脸”是谁了,松了一口气,心想,你差点把我吓死。她连忙解释说:“噢,那是我的roommate。”
他追问:“‘roommate’?你跟他share一个room?”
她见他这样咬文嚼字,就改个说法:“那就叫他‘apt…mate’吧,我们只是住在一个apt里。我跟lily住一间房,他住另一间。”
“他在泡你呀?”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他说话的口气有点象吃醋一样呢。但她马上想到一定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入非非了。她说:“他哪里会泡我?比我小十岁呢。”
“哼,小十岁又怎么啦?我听…他说话的口气就是在泡你…”
她见他这么主观武断,不容解释,不由得冒出一句:“他泡不泡我,关你什么事?”说完这话,她就很后悔,觉得这简直就是打情骂俏的口气了,分明是在引诱他说“怎么不关我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羞,竟然跟他说出这种话来,不管他下面说是关他的事还是不关他的事,她都会很难堪。她装着到前面去收拾餐桌,悄悄从这个话题下溜跑了。
星期六的晚上跟星期五一样忙,几个小时里,电话铃声不停地响。有时正接着一个单,另一个电话又打进来了,海伦只好叫后打进来的人hold在那里。有时她忙糊涂了,忘了还有人hold在那里,接完手头的order,就挂了电话去出order或者去为堂吃的人服务。
结果那个hold的人hold得不耐烦了,打电话进来,要找老板plain,把她吓得要命。她知道餐馆老板最怕得罪顾客,如果顾客抱怨,肯定是雇员倒霉。
但她不敢隐瞒,只好叫老板接电话。老板懒得接,说:“我那里有时间跟那个‘开台’罗嗦?他以为他是‘水’呀?”
这是老板的口头禅,凡是他很烦的人,他就要轻蔑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呀?”不过听上去就象是在说:“你以为你是‘水’呀?”她很久没搞懂为什么那些人要把自己当成“水”,水就那么厉害?
还有这个“开台”,店里几个人,除了阿gam以外,骂起人来都是这一句。海伦听不懂,问了好几遍,他们都是嘻嘻哈哈,解释不清。最后benny翻译成蹩脚国语,说大概是“贱人”的意思。
反正老美不懂中文,老板就在电话旁边“开台”来“开台”去的,他们也听不懂。不过benny不会这样,他会拿过电话,对客人抱歉一通,说店里太忙,难免有些疏漏,现在就请你点餐,马上给你做,给你10%优惠。
百分之十优惠也许并没几个钱,但客人听了很高兴,马上点了餐。海伦看着他,怕他要来训她,但他似乎根本没觉得这事跟她有关,接完电话就忙自己的去了。
很多客人都认识benny,来了总要跟他打个招呼,有时在电话里也问“那个留着mustache的小伙子呢?怎么这一段没听见他接电话?”
海伦发现benny特别有女人缘,有些女人听到是她在接单,就要询问benny到哪里去了,到店里来拿餐的时候,也要粘粘糊糊地跟他说几句,而他也总是很礼貌地应酬她们。
有个三十多岁的黑人妇女,经常来点餐,每次来都是翘着尖尖的、涂得花花绿绿的指甲,越过海伦的肩膀,点着名叫benny来接单,完全当海伦透明一样。
benny就走出来,很快地接个order,返身回厨房去干活,但那个黑女人还要站在柜台前跟benny聊天,而他也边炸东西边跟那个黑女人聊天。
海伦不满地问他:“你怎么一见到女的,就这么好的耐心?跟她在那里慢慢讲…”
他耸耸肩:“我眼睛里没有男女,只有生意。”
后来海伦就干脆不理这个黑女人,根本不去问她要什么,直接就叫:“benny,生意来了,接…客…”
benny也不吭声,就走出来“接客”,接完了,就笑着看她一眼,问:“喝醋了?”
一句就把她打哑了。
星期五和星期六两天是晚上十一点下班,比平时晚一个小时。海伦回到家时,lily和joe还没睡,正在客厅看电视。海伦招呼他们两个吃饭,三个人又聚在厨房的餐桌边。lily把从餐馆带回来的炸大虾拿出来,joe把下午煎的猪扒拿出来,海伦今天带回来洋葱炒鱿鱼,joe还即兴打了一个紫菜汤,三个人又开始大吃大喝。
lily担心地说:“我们这样吃,肯定要长胖,都是到了临睡觉之前,猛吃猛喝一通,然后倒头就睡,还能不长胖?”
joe说:“其实也没什么,只要睡前做点运动就行了。”
海伦说:“这么晚了,到哪里去做运动?”
lily嘻嘻笑:“海伦,你在餐馆一定象个活宝,懵懵懂懂地乱说,肯定逗得那些boys笑昏。”
海伦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傻话,不好意思地说:“只怪你们这些人思想太复杂了,真的是说话的无心,听话的有意。”
lily问:“那个benny说没说他明天去不去舞会?”
海伦有点抱歉,好像是自己没把事办好一样:“他说太忙了,走不开。”
“那你明天陪我去吧。”
“可是我已经把明天的休息换到后天了…”
lily气得大叫:“他什么意思?你明天上班,他还说走不开?我看他真的是有病了。”
joec嘴说:“lily,我看那个benny是在打阿姨的主意,你就别瞎搅和了。我昨天打电话到餐馆的时候,是他接的,好像不太友好,问我是阿姨的什么人。”
海伦听到“阿姨”二字,脱口问道:“你怎么也开始叫我‘阿姨’了?”
“昨天打电话时听你们那个benny这样叫你,觉得蛮好玩的,也跟着叫起来了。他们怎么叫你‘阿姨’?”
海伦把那个典故讲了一下,心想,原来benny背着她也是叫她“阿姨”的,说明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个“阿姨”,他不过是比较注意,当着她的面不怎么叫她“阿姨”罢了。她辩解说:“他怎么会泡我?你不明明听他叫我阿姨吗?”
joe不以为然地说:“叫叫阿姨算什么?他们在美国长大的人,哪里在乎这些?男人嘛,本来就有‘恋母情结’,潜意识里就想杀父娶母,如果不是道德的束缚,都是愿意跟自己的老妈过招的嘛。你忘了里面的那个情节了?阿q追的第一个女人不就是比他大很多的女人吗?”
joe说着,就模仿阿q的口气:“吴妈,我要和你困觉!我要和你困觉!哈,这话真是太性感了,又性感又有l伦的犯罪感,很刺激。你餐馆那些boys肯定一天到晚都在想着说这句:阿姨,我要和你困觉”
lily敲他一杠:“那你也是boy,你是不是脑筋里也一天到晚转着这句呢?”
joe嘿嘿了几声,第一次没跟lily抬杠。
海伦也知道“恋母情结”,但她从来不相信这些,觉得不过是写书的想耸人听闻而已。之所以世界上也的确有恋母的人,那可能是百~万小!说的人受了书的影响,本来没有“恋母情结”,看了书也来赶时髦,恋一把母亲。
但joe的这种分析使她很沮丧,就算benny对她有点意思,也不过是一种病态的需求,是把她当母亲来看待的。她不平地想:我哪里就老到能当他妈妈的地步了?也就是大十岁,十岁就能做妈了?
lily开始跟joe讨论明天究竟要不要一起去舞会的事,joe说:“还是分开去比较好,本来就不是男女朋友,何必要搞得别人起误会,不来找我们跳舞呢?”
lily有点不开心:“你是男的,你一个人去舞会没什么,正好告诉别人你很ailable,但是女孩子一个人去舞会就有点掉份了。”
海伦想了想,说:“我跟你去行不行呢?如果行,我明天晚上请个假陪你去,反正星期天不忙,benny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lily很高兴:“好啊,你陪我去吧。”
“不过先说好了,我没裙子,我不跳舞的,就坐旁边看你跳。”
lily连忙说:“我借裙子你,我有好多裙子,你随便挑。明天好好打扮一下,说不定在舞会上媚倒几个,正好把你丈夫给换了。”
海伦吃过饭去洗澡,lily就帮她拿来几条裙子,叫她在里面试一试,看哪条好,明天就穿哪条。她洗完澡,心血来潮地穿上一条裙子,在镜子里照了一下,觉得自己还不算太老太丑,别的地方穿着都挺合适的,就是小肚子那里有点鼓,可能是因为剖腹产,生完孩子后没怎么做仰卧起坐,恢复得不好。
她以前从来不注意自己的身材或者衣着,一是太忙了,二来也没有动力,打扮那么好给谁看?现在不知怎么的,好像有点注意自己的形像了。她想,无论如何要把小肚子上的赘r减掉,不然穿裙子穿裤子都难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胸罩,的确没形状,戴着那样的胸罩,从外面就能看到胸罩做功不好,高低不平。
lily给她拿来的裙子有一条领子那里开得很低,所以lily一同递进来一个没带子的胸罩。她把那个胸罩穿上试试,太紧了一点,她的包包从四面八方往外跑,但胸部上方的确挤出两个半圆。lily说过,这是广大女性梦寐以求的“半球效果”,男的就喜欢看女人的“r沟”
,越深越好。
她穿上那条很袒胸的裙子,看见自己的“r沟”露了一些在裙子外面,她想现在真是不得了,女人穿衣不是为了遮盖,而是为了暴露,不是怕男人看见了动y心,而是愁怕男人不看见,愁怕男人看见了不动y心,世界变化太快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餐馆十二点上班,比平时晚一小时,大概是因为老美们星期天上午大多会去教堂,餐馆开早了也没生意。海伦十一点不到就起了床,十一点左右她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心想李兵和女儿现在应该回到家了吧?
电话响了很多次,老没人来接,她正要挂掉了往小沈家打电话,就听见女儿胆怯的声音:“喂…”
她欣喜地问:“咪咪,你在家?我是妈妈,我…”
她听见咪咪哭泣着说:“妈妈,我好怕,爸爸可能…死了…”
她知道一定是李兵喝醉了,连忙安慰说:“咪咪,别怕,爸爸不会死的,他喝醉了。你怎么不给高妈妈打电话呢?”
“我…找不到号码了”
“我现在马上给高妈妈打电话。你现在把电话放下,不然呆会妈妈打过来,你的电话就不会叫了。”她听见咪咪放了电话,就马上给于真打了一个电话。
于真一听说李兵喝醉了,就说:“我马上到你家去接咪咪。”
等于真挂了电话,海伦马上又往家里打电话,这次咪咪很快就接了。海伦说:“咪咪,我叫高妈妈来接你去她那里玩,你今晚就在那里睡,如果爸爸同意,你暑假就住在高妈妈那里,跟瑶瑶姐姐玩,好不好?”
“好,”咪咪高兴地说,但马上又担心地问,“那爸爸呢?爸爸是不是也到高妈妈那里去?”
“他不去,他就呆家里。”
“那他喝醉了,谁来管他呢?”
海伦一阵心酸,没想到咪咪对她这个醉鬼爸爸还这么关心。她安慰说:“爸爸是大人,大人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他喝醉了没人管,他就不会喝醉了。你现在去衣柜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放在你的小旅行箱里,待会高妈妈来了就可以带你去她家。”
她让咪咪拿着电话,她一点一点教咪咪带什么衣服。咪咪很能干,很早就会自己洗脸刷牙擦pp,她走之前,又教会了咪咪自己洗澡。她不想让李兵为咪咪做这些,虽然是亲生父亲,她也不是很放心,天底下禽兽不如的父亲大有人在。还是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咪咪象所有的小女孩一样,从小就很爱美,爱穿新衣服,爱打扮。李兵一看见咪咪穿新衣服照镜子,就要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骂:“s货,跟你妈一样。”
这是海伦最听不得的话,但她总是忍着不在咪咪面前批评李兵,因为她在书上杂志上看来的,说夫妻之间对教育小孩有分歧,不要当着孩子的面互相批评,不然的话,孩子就会无所适从,也很影响父母在孩子心中的权威形像。
等咪咪不在跟前了,她就对李兵说:“孩子才这么小,你怎么就用上了‘s’这样的词呢?而且你说我‘s’也不对,我什么时候‘s’了?”
李兵总是引经据典地说:“我们家乡有句老话,s女人就是那些‘挺胸翘胯,突x大妈’的女人,长成那个样,就是s。你不s,你怎么长成那个样?明明是用来勾引男人的。”
这个“妈”读成第四声,就是r房,这句话翻译成通俗汉语就是挺胸翘臀,r房大,耻骨高的意思。海伦不知道李兵这句话只是在说她,还是连咪咪也说进去了。
咪咪很小的时候,有次海伦在给咪咪洗澡,李兵从旁边走过,看了一眼,说:“嗬,咪咪的两个奶头长得好开,以后长大了一定是跟你一样,奶子又大又圆。”
她听了很不舒服,觉得这不象一个父亲在评论女儿,倒象是个yg在评价女人。从那以后,她就有几分防范。李兵是从来不给女儿换n布擦p股的,那只是因为他懒。但从那以后,海伦就有意识地不让李兵看见女儿这些地方了。她很清楚,如果李兵知道她这样防范他,肯定又要跟她吵,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她不让他知道,只是自己小心而已。
咪咪很小的时候,李兵从来不愿带她出去玩,连上公园都是海伦自己一个人带咪咪去。李兵最多去过两次,每次去,都是催促着回家,说这些假车假飞机的,有什么好坐的?费钱。后来海伦就懒得叫他一起去了,免得坏了母女两的情绪。她自己一有空就用自行车带上咪咪,到湖滨公园去玩。
等咪咪长大一点了,好带一些了,李兵有时就爱带咪咪去别人家做客了,因为每次去别人家,都听到大家对咪咪赞不绝口,个个都说“老李的女儿长得真漂亮,真可爱”。在别人家玩的时候,咪咪也不用李兵照看,咪咪跟谁都玩得好,那些叔叔阿姨都爱带着咪咪玩,所以李兵带咪咪出去,没有任何负担,反倒可以听来几箩筐的赞美,显得很飘飘然。
但如果咪咪有什么地方得不到赞扬了,李兵就很生气,好像女儿丢了他的人一样,那时他发起脾气来,就完全是把咪咪当一个成年的敌人来对待了。
咪咪刚上幼儿园的时候,不太适应那里的生活,有时妈妈离开的时候会哭一哭。一般都是海伦接送幼儿园,所以李兵开始并不知道。但有次咪咪的幼儿园老师跟李兵打麻将时,顺口说到了这事。李兵听了,觉得很没面子。
第二天海伦正准备送咪咪去幼儿园,李兵赶出来,恶狠狠地交待咪咪:“我今天会带一把刀跟着你们的,如果你妈走的时候你又哭,我就用刀切掉你的嘴。”
咪咪吓得捂着嘴哭,海伦实在忍不下去了,说:“你怎么能对孩子说这种话呢?小孩子刚上幼儿园,都有点哭的,过几天就好了”
李兵顶撞说:“我自己的女儿,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海伦气得发抖,说:“你自己的女儿,你也没有权利这样恐吓她。”
“我怎么啦?我又没打她,未必还犯了法不成?”
“你没打她,但你这样威胁她,她该多害怕?这是对她心理上的伤害,比打她还可恶。”
两个人声音越说越大,李兵气势汹汹地到海伦跟前,好像要动手一样。咪咪吓得哀求他们两个:“爸爸,妈妈,别吵了,咪咪再不哭了。”说着就用小手捂住嘴,拼命压抑自己的哭泣。海伦看得心疼,抱着女儿,两人哭成一团。
几个邻居听见声响,出来把李兵拉走,李兵边走边威胁咪咪,说如果我再听见你老师说你哭了,我就要切你的嘴。
那天海伦不敢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怕孩子哭了,李兵会伤害孩子。
她向幼儿园请了个假,说孩子病了,然后她把孩子放在于真家,请于真的妈妈暂时帮忙照看一下。但李兵很快就知道了女儿的下落,他没到于真家去要咪咪,而是跑到幼儿园去把于真的女儿带走了,然后给于真家打了个电话,说你如果想要你的女儿,就拿我的女儿来换。于真吓坏了,找到海伦,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次惊动了y大保卫科和几方的单位,最后这几方的领导都出了面,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领导们对海伦、李兵和于真各打五十大板,说李兵不该把于真的孩子带走,说海伦不该把孩子藏匿起来,说于真不该在中间推波助澜,使家庭矛盾扩大化。
海伦还想讲理,但几方领导都只想息事宁人,劝她说:“李兵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怎么会干出用刀切自己孩子嘴的事来呢?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不必太当真。夫妻之间说的话,太当真就不对了。”
海伦辩论说:“他那些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孩子说的,这样伤害一个幼小的心灵,就是犯罪。”
保卫科的樊科长说:“海伦啊,我劝你一句,不能把孩子放在丈夫前面,孩子长大了,就自己出去独立了,你最终还是要跟丈夫过完下半生的,所以为了孩子跟丈夫闹矛盾对女人是不利的。”
海伦不记得自己还说了些什么,总而言之,她越说就越失去同情和支持,到最后,很多人都觉得是她太过分了,人家李兵一直坐在那里,很谦虚地听各位领导的意见,只有她在那里为自己辩护,很不虚心。后来李兵单位的领导竟说:“你看你脾气这么倔,夫妻之间怎么会不闹矛盾呢?你把你的脾气改改,我保你们俩不会有矛盾了。”
闹了那么一通,海伦对单位干预失去了信心,没有人会出来主持公道,有的是因为觉得“清官难断家务事”,有的根本就是站在李兵那一边的。大家的共识就是夫妻闹矛盾,不用弄清谁是谁非,只要息事宁人,各打五十大板,把两边的火气压下去就行了。
但她知道这只会长李兵的志气,既然没人说他不对,那他就是对的,他就可以继续这样做,反正他怎么样闹,也不会受到惩罚。
为那件事,海伦觉得很对不起于真,把她卷进这样一场风波,害得她为瑶瑶担心。海伦有好久都不敢再找于真帮忙,怕连累了于真。这次请于真帮忙,也是没办法了,她只希望不要给于真惹来麻烦。
海伦正在指挥咪咪收衣服,就听见了敲门声,知道一定是于真来了。她在电话里对咪咪说:“咪咪,高妈妈来了,去给高妈妈开门。”
于真进了门,接过电话,一边到处视察,一边向海伦报告:“李兵躺在地上,睡着了,地上铺了席子的,没问题。他身边还放了一个脸盆,大概是你咪咪放那里,让李兵吐的时候用的。咪咪…”
海伦听见女儿应道:“哎”
“这个脸盆是你放在这里的?”
“嗯,我怕爸爸吐到地上了…”
于真回到电话上:“你女儿真是细心,我看她还给李兵泡了一杯茶,放在他旁边的小茶几上。可怜的孩子,大概是水不开,茶叶都浮在水面上。这要是把自己烫了怎么办?咪咪,是你从热水瓶里倒的水给你爸爸泡的茶?你不怕烫了自己?”
咪咪说:“有水龙头”
海伦在这边泣不成声,心想,幸好家里有个带水龙头的热水瓶,不然咪咪为了给她的醉鬼爸爸泡茶醒酒,一定会把自己烫了。她从来没教过咪咪这些,可能是咪咪平时看见她这样做学来的。
她想,等李兵醒了,一定要把这告诉他,如果他听了这事还喝醉,那就真的是没救了。如果他对这么好的女儿还要拳脚相加,恶语相向,那就真的是没人性了。
但她几乎可以预料到李兵会说什么,他一定会很得意地说:“你说我教育小孩的方式不好,为什么我的女儿这么孝顺呢?我早就跟你说了,g棒底下出好人。”
于真留了一个条子给李兵,又帮咪咪收好了东西,就要带咪咪到她家去。咪咪在电话里对妈妈说:“妈妈,我到高妈妈那里去了,我把电话放爸爸手边,他要是想上医院,可以打电话。”
于真和咪咪走了,海伦还握着电话哭了一会,才洗把脸,开车去上班。到了餐馆,她又往于真家拨了个电话。于真说:“咪咪已经洗过澡,跟瑶瑶在一个床上睡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只想办法把李兵稳住,不让他来闹就行了。”
海伦说:“你放心,我会跟他谈的。”她说是这样说,心里也没有把握能把李兵稳住。
于真叹口气说:“你家咪咪真可怜,看到瑶瑶的爸爸帮她打漱口水,就说:‘谢谢伯伯。伯伯你真好,你做我的爸爸吧。’”
海伦忍不住,很快说了再见,就跑到餐馆的洗手间去,捂着嘴哭了一阵。等她出来时,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店里几个人都看见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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