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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烟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沁尘
「我让他们双手奉上。」
这下齐延瑞有了反应,搁下手里的书卷,如毒蛇般的y郁眼神盯住逄渊,「……除了秦家,剩馀的地图在谁手上?」
「靖皇家。」
「哦?」齐延瑞眯起眼睛,道:「该说意想不到,还是意料之中?」
逄渊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接话。
「我倒好奇,你怎麽让靖皇家妥协的?」齐延瑞斜睨著弟子,哑声又问。
「蛇打七寸,不过是掐住弱点罢了。」逄渊笑著回答。
「听说靖皇家的人向来是威武不屈,这麽巧,就让你逮住七寸?」
逄渊站在y影处,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听上去带著愉悦,他道:「人皆有软肋,防不胜防。」
齐延瑞笑了,chu哑的嗓音笑起来更似抽气声,「你呢?你可有软肋?」
逄渊也笑了,无声地在脸上绽放,他道:「有,只是早就拔了。」
他的软肋,还没生成便拔得彻底,不痛不痒。
☆、16-1
一月之期到来,靖皇洵和秦方萦两人因提早赶到相约的灵白山脉,已经在附近的城镇待了几日。正想著不知逄渊何时会来通知,相约之日那晚,一名黑衣人就潜进他们居住的客栈,送上一封来自逄渊的信。
靖皇洵拆开信封,发觉里面只写了几个字:「卯时三刻,山脉南方入口。」
「来了?」秦方萦等著靖皇洵回应。
「嗯,卯时出发。」
「那我们也该准备一下。」秦方萦拿出包袱,取出容安交给他们的木匣子。
匣子里除了地图外,还放了一个纸包,秦方萦拆开纸包,躺著一颗黑色的药丸,是逄渊离开凤凰谷前交给靖皇洵的东西。
这是一种能让人呈现虚弱状态的特殊药丸,可营造出他们是因为身中剧毒,不得已才接受逄渊胁迫的假象,让齐延瑞因此放下戒心。
靖皇洵曾将这颗药拿给许嘉看过,确认效用无误後,才彻底放心。原先靖皇洵是打算自己服用,但当秦方萦得知这个计画後,便坚持要吃药,因为他认为若有突发状况,论反应和聪敏,他比不上靖皇洵。
秦方萦掺水把药吞下後,没多久药效便发挥作用,他的身体瞬间无力,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看起来和病人没有两样。这药的效用能维持三天,会慢慢的恢复正常,到了最後一天就要担心是否会被发现。
「萦儿,感觉还好吧?」
靖皇洵上前扶助秦方萦,虽然是假的,但症状太真实,让他很心疼。
「没事,只是有点虚弱,没其他感觉。」
「嗯,那就好。」
靖皇洵在秦方萦的额角轻轻一吻,先把人扶到床上坐好,再把木匣子交给秦方萦收好,接著便等著约定的时辰到来。
就在秦方萦昏昏欲睡的时候,外头的天色渐渐亮了。
靖皇洵唤醒秦方萦,替他在外头罩了一件密不透风的披风,将身体和脸都遮得密实,自己则是套上一件轻薄保暖的皮裘,因山上气温低凉,准备不得马虎。
他们不再坐马车,而是共乘一匹马。靖皇洵将「中毒虚弱」的秦方萦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小睡片刻,才骑马往山脉入口前去。
灵白山脉的入口,一辆华美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那。
风尘仆仆快马赶到的靖皇洵刹住了马,搂著秦方萦下马,神情焦急却又强装冷静,两人直接走到马车前头。
「逄渊,既然我们来了,就把解药交出来。」靖皇洵出声喊道。
一只手掀起了帘子,逄渊面带笑意,一派轻松的下了马车,和两人相对。
「靖皇公子,若要以物易物,你是否该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呢?」
靖皇洵和秦方萦退了一步,全身戒备地道:「没见到解药,你也得不到地图。」
逄渊还未发话,另一个穿著打扮和秦方萦差不多的人也跟著步下马车,披风底下露出里头的暗红色衣袍,那是个身高略比逄渊矮些的男人,头上戴著帽子,遮去大半张脸,只看得见形状微尖的下颔。
虽然看不见模样,但那天生散发的华贵气质和不凡的气势,让靖皇洵立即猜到此人的身份——王爷齐延瑞。
「渊儿,你何时这麽客气了?这可不似你平日的作风啊。」
逄渊明白齐延瑞的意思,笑道:「只是想看看这对小情人挣扎的样子。」
齐延瑞起了兴趣,上前一步,端详著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两个小辈,虽然看不清秦方萦的长相,但两人亲密无间的动作确实掩饰不了他们的关系。
「哦?这就是你说过的软肋……真有意思。」
靖皇洵搂紧怀里的人,一改先前紧张不安的态度,冷哼道:「杀了我们也拿不到地图,因为我已经将地图处理掉,你们能依赖的只剩我的记忆。」
逄渊释放出杀意,却被齐延瑞一手拦下。
「区区个晚辈,胆量倒是不小,脑袋也挺聪明的,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反过来威胁我们。」齐延瑞赞扬道,但语气听不出他真实的心情。
「前辈岂会看不出我的用意,我只希望萦儿的x命无忧,晚辈不是威胁,只是想和你们商量。」
「你不用管我……」秦方萦扯住靖皇洵的衣袖,适时出声。
靖皇洵面露不舍的环抱住秦方萦,低喃:「不行,整个靖皇家都没你一人重要。」
不知是不是靖皇洵的话让齐延瑞有所感触,比逄渊更冷漠无情的人竟然一反常态,主动提起:「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跟著走吧。」
逄渊站在齐延瑞身侧,眼神若有似无地瞥过靖皇洵。
「渊儿,师傅的决定可好?」
「一切遵照师傅命令。」逄渊恭敬的颔首。
齐延瑞低哑地笑了,以极轻的音量又说:「别让他们扰了他的清静。」
「当然。」逄渊冷冷地道,「不会让外人干扰的。」
☆、16-2
见前头的两人已经入山,靖皇洵和秦方萦才不急不缓跟上去。
灵白山脉高度并不高,但是长且深,当年在战争时期,是边境防御的最佳地点,时常因为山脉的地形走势发挥意想不到的良效。
靖皇洵牵著秦方萦走在後面,最前方是拿著地图的逄渊,身侧跟著齐延瑞,几人一路无话。入山路径不时有人行走,路面还算平整,他们走得速度不慢。
齐延瑞虽年纪近花甲,但身姿挺拔,行路稳健,可说健步如飞,完全不见一丝老者的姿态。传闻中他的身体羸弱,但如今看来,更显此人的深不可测。
几个人都是长年练武,身手矫健,体力自然不在话下,一个时辰过去,四人已经翻越了一座山头。只是这一路走来委屈了秦方萦,为了装虚弱,偶尔得停下喘口气,靖皇洵则是神情凝重的搀扶他。
「渊儿,你下这什麽药,竟然让他有体力一路跟上来?」齐延瑞笑问。
靖皇洵目光从秦方萦身上转移至一旁的师徒二人,看著逄渊眼神相当复杂,却恰到好处表现出一个受害者该有的情绪。
「暂时死不了的药。」逄渊不以为意的回答,他瞄了秦方萦一眼,转而问靖皇洵:「靖皇公子,不如将秦公子留在这里,你跟著我们继续前进?」
「办不到。」靖皇洵一口回绝逄渊的提议,弯下身将秦方萦一把背起,神色坚定的说:「走吧,再拖下去妨碍的是你们。」
齐延瑞哑著嗓音哼笑几声,对靖皇洵似乎有几分赞赏。
逄渊耸肩,扶过师傅的肩膀,再次上路。
他低头研究著手里的地图,图上清楚标示著明显的标的物,也幸好数十年下来山里的景物没有太大变化,还保留著自然的景观,他们才得以顺利的走到现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两个时辰已过,逄渊掌握的路线走完了三分之二,途中也只停下来喝口水过,他们对此事的毅力相当惊人。
原本辛苦撑著的秦方萦反而是最轻松的人,他趴在靖皇洵的背上,悄悄地打量著齐延瑞,但以他的见识g本看不清这个传说中的王爷。
或许逄渊多年来没下手的原因,是因为他g本比不过齐延瑞,加上他认为心灵的打击才是最折磨人的,所以才会等了这麽多年,j心策划这一切。
「萦儿,还好吗?」靖皇洵偏头小声询问。
「我没事。」被人背著走能有什麽事,秦方萦忽然觉得羞赧,若吃药的是靖皇洵,他恐怕还背不动。「你不累吗?都走一路了……」
「背的是你,不累。」
听到靖皇洵的回答,秦方萦脸一热,庆幸自己有帽子遮著。
「……r麻。」
两人在後头的窃窃私语全让前头的人听了去。
齐延瑞出声道:「感情真不错,不知两位的家人是否同意你们的事?」
靖皇洵感觉到背上的人身体僵硬,面色不悦,但语气平和地回答:「晚辈自有办法让家人同意,若真不赞同,大不了远走高飞,世上岂会容不下我们二人?」
秦方萦不自觉地搂紧靖皇洵的脖颈,没有说话。
「年纪轻轻能有这番觉悟,你倒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才。」
「能否成大事晚辈并不在意,能和相爱之人相伴一生,此生足矣。」说完,靖皇洵侧头寻到秦方萦的唇,轻触一吻,为自己的话印下证明。
齐延瑞没再开口,只是低喃著:「和相爱之人相伴一生,此生足矣……」
说得轻易,世上能做到的有多少人?
所爱之人却不是相爱之人,世上又有何事比这结果更令人心痛?
「真是羡慕啊……」
齐延瑞的声音弱得彷佛只出了气声,但逄渊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是相处了三十年的师徒,他怎会不知师傅这句话的深意。
羡慕,後而嫉妒,进而杀之——这人仍是无情无心的齐延瑞。
两刻後,逄渊的地图见底,该是由靖皇洵负责领路了。
靖皇洵没有走在第一位,口述著:「看见一巨大神木後,右转直走会瞧见一颗巨石,附近有条溪流,沿著溪流朝南走就是了。」
逄渊和齐延瑞依照靖皇洵所说的路走,确实看见了一棵巨大的树木,但似乎是遭到雷击,半身焦黑缺了一部份。之後便是两条岔路,他们右转直走,从树林间隐约传来潺潺地流水声,几人不乏不禁加快,果然,一颗大石矗立在路中央,迅速绕过後,闪烁著水光的溪流映入众人眼帘。
「渊儿,我感觉到了……」齐延瑞激动得扯住逄渊的衣服,「他就在这里!没错!」
拨开齐延瑞的手,逄渊安抚地拍著他的手背,道:「师傅,朝南走就是了。」
「对,往南。」齐延瑞的冷静自持消失无影,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地方,这回抢先走在逄渊前头,只差没使轻功奔过去。
逄渊似笑非笑地注视著齐延瑞的背影,跟了上去。
後头的两人察觉到氛围的转变,放心不下,自然不会留在原地。
一行人沿著溪流往南走,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看不出变化,只是不知不觉,路愈来愈宽广,树种也愈来愈丰富,恍然间他们进入了一个未知的地带。
他们陷入了一片花海。
「就是这里!我感觉到了,阿峰他在这里!」
齐延瑞摘下帽子,一头银丝滑落,平日苍白无血色的脸庞透著红润,虽然年纪接近六十岁,但他的容貌不过四十出头,肌肤瞧不见什麽皱纹,只是眉眼间的沧桑感让他有了年纪。
「真惊人……」秦方萦喃喃地道。
但是和许嘉比起来,齐延瑞又正常许多。
「阿峰,我来见你了!阿峰!」齐延瑞张望四周,找著疑似是坟墓的地方,但过於缤纷的色彩让他花了眼,只好回头要逄渊一同寻找,「渊儿,快点——」
「糟了!」靖皇洵惊呼,却晚了一步。
一把利剑穿过齐延瑞的x膛,鲜血在x前蔓延,沿著剑身直直滴落,染红他脚下的花瓣,美得炫目。
「你……」齐延瑞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自己一手调教的孩子竟然会这样对他。
「师傅,爹他不想见你。」逄渊拔出长剑,血珠甩落。
完全没料到逄渊知道自己的身世,齐延瑞气得眦目欲裂,一口腥气涌上喉头,鲜血溢出嘴角,怒道:「你背叛我!」
「从无效忠,何来背叛?」
齐延瑞捂住x前的伤口,踉跄退了好几步,忽然想起逄渊曾说过的「防不胜防」,原来他最该防的敌人就在身边。
「你跟你爹一样……欺骗了我的感情,全部是该死的东西!」
☆、16-3
齐延瑞忽然咧嘴一笑,唇周的鲜红十分显眼,眼睛透著狠厉和疯狂,尽管x口受了重伤,但他并没有因此倒下。
五指曲起,尖锐的指甲相当有杀伤力,齐延瑞低吼一声冲上前攻击逄渊。两人同样都修练璇玑心法,内力不相上下,但齐延瑞认为以单纯的拳脚功夫才能将心法的力量发挥极致,因此在掌法和拳法特别下功夫。
逄渊扔掉手里的长剑,空手迎向齐延瑞,两人一来一往开始过招。
「要阻止吗?」秦方萦问靖皇洵。
靖皇洵摇头,面露难色地道:「来不及了,我们阻止不了。」
他们和在对招的两人有段距离,靖皇洵知道逄渊对复仇的执著,而齐延瑞遭人背叛的疯狂也不是谁都能阻拦的。他望著空中飞快交错的身影,每一招都是击向要害,逄渊的实力已经在他们之上,而齐延瑞身负重伤却和逄渊势均力敌,果然小觑不得,也难怪逄渊会选择以趁其不备的方法下手。
锋利的指甲划破逄渊的手臂,他的一掌擦过齐延瑞的右肩,其中一人左腿横扫拉开两人的距离,另一人紧追上前连续出掌。完全看不出谁胜谁负,两个人死命纠缠,发红的双眼宛如嗜血的野兽,毫无冷静可言。
齐延瑞嘶吼著一挥,抓破了逄渊的x膛,鲜血溅出。逮著这个机会,齐延瑞却没再进攻,反而掉头往好不容易寻到的秘境里闯。
「逄峰!你在哪里快出来!逄峰!」
齐延瑞彻底失了心神,在花海里绕著圈子喊著早已逝去的人的名字。
秘境不算大,中间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花海中间是领著他们到来的溪流,周围是蓊郁高大的树木,密密麻麻形成天然的屏障,将这个秘密仙境藏在其中,怪不得没了地图就难以找寻。
忽地,齐延瑞朝著某个方向奔去,眼尖的他在某棵树下发现了墓冢,且不只一座,表情瞬间明亮的齐延瑞迫不及待要和这生最爱的男人相见。
既然得不到那人的心也得不到他的人,那就想尽办法得到他的尸骨吧。
齐延瑞始终放不下那个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就算死亡也无法将这份爱恋抽离,他的执念早已g深蒂固,深植灵魂。
「逄峰——」齐延瑞笑得灿烂,彷佛真见到了最爱的人。
三座墓碑,一具骸骨。
墓碑上头都刻了字,右边两座分别是逄骆将军和其夫人的,最左边的那座墓碑字刻得不完全,只刻了「爱妻齐延萍」五个字和一个刻到一半的「之」字,想必要刻上最後的「之墓」二字时,刻字之人就已气绝。
那具骸骨的衣物保存得还算完整,看得出是男子的服装,身旁躺著一把破损严重的剑,死去的男人用那把剑一笔一划替心爱妻子的墓碑刻字,无奈死前来不及完成。
「为什麽?她都死了你还对她这麽好……我不甘心,这女人凭什麽!凭什麽!」齐延瑞双膝无力跪下,抱头呐喊痛哭。
「就凭我爹爱的人是我娘,而你……永远没机会。」嘴角溢著血的逄渊也来到墓前,手中握著原先被他扔下的长剑。
「呵呵……是啊……阿峰眼里永远只看得见萍儿那丫头,我呢?不过是个陪衬的风景罢了!」
逄渊没有回话,他站在齐延瑞的身後,高高举起手里的剑,面容一片平静,眼里已不见方才打斗时的y狠和怨恨。
「……渊儿,你何时知道的?」齐延瑞知道逄渊就在身後,但他没有回头,只是问了心里耿耿於怀的疑惑。
「从未忘记过。」
齐延瑞身躯一震,随後低声闷笑,或许是失血过多支撑不住,他的腰向前倾弯,整个人像是要趴伏於地。
「真狠……你们父子俩,真狠……」
逄渊手臂一用力,长剑穿过齐延瑞的後背,直c入土。
彷佛下跪谢罪似的,齐延瑞的尸首伏在三座墓冢前,就这麽钉在那儿。
逄渊松开了握著长剑的手,身体一阵乏力,在墓碑前缓缓跪下。
「三十年……孩儿让爹娘久等了。」
逄渊的身板挺立,望著亲人的墓冢一动也不动,没再多说半句话。
靖皇洵和秦方萦目睹了一切经过,但只是远观,没c手干涉。直到逄渊了结了自己背负数十年的仇恨,他们才安静地走近,没出声打扰。
「原本想在师傅面前毁了这地方,让他永远见不到我爹。」
这一声师傅,乘载的是三十年的养育之恩、师徒之情,以及埋藏极深的弑父母之仇,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在今日烟消云散,化为一坯黄土。
「以这种方式死去,还真是便宜他了。」
逄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转身面对靖皇洵和秦方萦。
「剩下你了,要动手就趁现在。」逄渊笑道,眼神盯著秦方萦。
秦方萦内心很挣扎,因为他看清了逄渊x口的爪痕,黑色的鲜血不断从伤口冒出来,没想到齐延瑞的攻击还掺了毒,那已经不是普通的抓痕,而是深入见骨的窟窿。
对一个重伤的人动手,他有些犹豫。眼下秦方萦最想做的不是立刻杀了逄渊,而是替埋在心底的疑问找出解答。
「……告诉我,你对我娘是怎麽想的?」
逄渊嗤笑一声,不知是针对秦方萦的问题,还是他不把握机会动手的愚蠢。没有马上回答,逄渊回过身朝著最近的树干走去,他无力的倚靠著树干,身体缓缓滑落在地。
「你母亲……是我唯一想过要娶的女人。」逄渊仰著头,盯著树叶间的点点光亮,笑道。
「但你杀了她!」秦方萦激动地指责。
逄渊的目光落在秦方萦的脸上,眼底流露出怀念,似乎是想透过那张脸看见另一个人。
「是啊,我把唯一的软肋给拔了。」
秦方萦还想说什麽,却被靖皇洵往後一拉制止住。
靖皇洵一步上前,俯下头和逄渊对视,问:「我有些伤药,需要吗?」
逄渊苦笑,道:「有毒,没用。」
「嗯。」得到回答,靖皇洵转头对秦方萦说:「不去管他也会死的。说实话,萦儿,我不希望你杀人。」
「可是……」
「别让仇恨玷污了你的手,我相信秦夫人肯定不希望你为了她而染血。」
虽然秦方萦的双手早就沾过鲜血,但靖皇洵仍然私心地想将他纳入背後好好保护,让他不再为任何事烦忧。
「杀了逄渊,你就能放下吗?」靖皇洵抛出了疑问,又道:「逄渊杀了齐延瑞,你觉得他得到什麽?」
秦方萦随著靖皇洵的话望向几乎半昏迷的逄渊。
没有开心,没有轻松,似乎只增添了惆怅——是啊,能得到什麽?
杀了逄渊又如何,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已经和母亲y阳两隔,再也享受不到那份温暖。
秦方萦赫然发现自己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原来还站在原地,毫无成长。
「萦儿,你还年轻,忘记仇恨,想想之後的日子吧。」靖皇洵捧住秦方萦的脸庞,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地说。
秦方萦恍然若失,心里空荡荡一片。
他重生的意义为何?
原先他只想著如何让家人脱离这些悲剧,想著如何不让事情重演,後来他执著背後的真相,母亲死後便执著要报仇。
重活一世,他从没想过自己想要过怎样的生活,他又能过什麽样的日子?
看著面前笑得温煦的男人,秦方萦豁然开朗,抓住了某些东西。
两人再望向逄渊,发觉他宛如睡著似的,双眼紧闭,他们上前一探,发觉他已经咽气了。
虽然没有手韧杀母仇人,但秦方萦发觉自己不如想像中的失望,倒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终於结束了,他的前世。原来,他的新生命从此时才开始。
「现在要怎麽办?」秦方萦问道。
「将逄渊和他父亲埋在这里,至於王爷……让容安派人来处理吧。」靖皇洵也感到困扰,只能想出他认为最合适的作法,「这里不是王爷的归属之地。」
秦方萦主动握住靖皇洵的手,对他笑了笑,道:「谢谢你。」
虽然这声道谢来得突然,但靖皇洵明白,他拉起两人相握的手,在秦方萦的手背上亲一下。
一阵风拂过花海,吹起大量的花瓣,两人笼罩於花雨之中,相互凝望。
如烟雾缭绕心头的往事忧愁,瞬间霏开雾散。
此生能与爱人相伴,足矣。
☆、尾声
秦方萦失踪了。
待所有事情告个段落後,靖皇洵和秦方萦各自返家。
三个月过去,当靖皇洵前去秦家寻人时,却被秦老爷告知秦方萦早已离家,只说「借了本书,要拿去归还」。
靖皇洵立即意会秦方萦是去凤凰谷,将璇玑心法还给许嘉。
谁知匆匆赶去凤凰谷後,又被转告人数天以前就已离开,且没说去哪,靖皇洵顿时迷失了方向。
在梁邑县滞留了半个多月,仍然没有秦方萦的消息,原本不想动用任何关系的靖皇洵,这下也按捺不住x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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