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之後

杜泉虽然尽量保持平淡的语气，但还是难免握紧双拳，「同性恋是一种病吗？妳这说话方式也太伤人了吧？」
一旁本来在喂孩子吃饭的吕宥玲，对於他的反应感到惊讶，想打圆场，她母亲就先开口：「你怎麽这样子说话？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什麽事实？怕孩子被同性恋缠上？」





她死了之後 34.终究是身不由己(2)
「是啊。」对方理所当然地说，「现在外面同性恋这麽多，不觉得很可怕吗？这个社会根本都被那些人给搞得鸡飞狗跳，整天要同性婚姻平权，我听了都觉得恶心。再说你刚问我那是一种病吗？我认为那的确是一种病啊！天哪，他们连自己喜欢男还是女都搞不清楚，当然是病啊，而且这种病还会传染，现在这麽多年轻孩子争取同性婚姻，就是他们被这病传染了，为了你们的孩子当然得连署。」
若不是为了这个家丶为了他父母丶为了吕宥玲，他恐怕会直接拿起桌上的连署书砸在对方那讲得正义凛然的脸上。
「我都不知道妳那张嘴竟然这麽狠毒。」
「什麽？杜泉！你说我狠毒？」吕宥玲母亲瞪大双眼，面红耳赤：「你今天是发什麽疯啊？」
杜泉也不想多说什麽，径自放下手上的碗筷，「我不吃了。」
吕宥玲诧异地看着他二话不说的起身，赶忙伸手阻止他，「你怎麽了？妈不就是说说她的想法，你有必要——」
「说说她的什麽想法？」杜泉不悦的瞪着她：「那种羞辱人的话是什麽想法，我听了都觉得丢脸。」
「不丶不过就是同志吗？」吕宥玲实在是不懂平时有着好脾气的他，怎麽会突然大动干戈，「有必要为了他们生气吗？」
那是因为妳不懂我的心意。
杜泉大力抽回他的手臂，不愿再与眼前的女人多说什麽，转身就走回房间。
仍呆坐在桌边的吕宥玲正要起身，身边的孩子就彷佛感觉到气氛的改变，大哭出来，她只好赶紧安抚孩子。
而她母亲在一旁忿忿地说：「搞什麽鬼啊！那小子今天怎麽变得这麽没礼貌？当初是看他一表人才，又是个医生，才让妳嫁给他，他今天对我说话那态度，真的是气死我了！有够没礼貌又——」
吕宥玲心烦不已，一方面是自己丈夫丶一方面又是哭闹的孩子，现在她母亲还来凑热闹，终於忍不住开口，「妈。」
她母亲停下来看向她。
「别说了，妳今天先回去吧。」
「好啊！妳这兔崽子，以前都听妈的，现在有了老公就不听我的了！要把我赶走了！」
「妈！妳干嘛这样讲！」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不过就是要你们签一下连署书，这麽不甘愿，气死我了！」
听着房门外那对母女的争执声，杜泉独自一人坐在床边，一手摸着萤幕一片黑的手机。
他从国一开始，就发现自己对女生并没有任何感觉，就算看各种色情片中的女人多麽抚媚丶身材多好，他就是没有任何一点心动的感觉，这个疑问直到他喜欢上大他一届的学长才获得解答。
当时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只是在那个时代，谁都不敢将这种事情说出来，因此他只能隐瞒自己的心意，看着他一个个喜欢的对象有女友，夜里独自哭泣後，将那些感情给抹煞掉。
过了很多年，他始终保持单身生活，这个喜欢同性的秘密也隐藏在心里，尤其他考上医学系後，一下子变得受女性欢迎更是让他烦不胜烦，尽管他不冷不淡的态度逼退不少女性，但仍是有一部分热情的女孩子前仆後继的试图征服他。
女性是否真的这麽好？他不懂也不想尝试，只是当不断有主动的女孩子千方百计想获得他的青睐时，他最终还是把持不住，在大三那年与一名学姊发生关系。




她死了之後 34.终究是身不由己(3)
隔天他醒来时，对於这样的自己感到万分羞愧及厌恶，明明知道自己爱的不是女人，却仍是糟蹋了对方的身体，以及自己，所以他像是逃难一般逃出学姊的家，躲到社办教室，当时是凌晨五点。
「咦？」
独自望着窗外黑漆漆一片的杜泉，被突然打开门的声响给吓到，转过头发现竟是今年刚入社不久的大一新生杨品璇。
「妳怎麽……」
面对此尴尬的状况，对方也笑出来，「学长才怎麽在这里吧？」
「我……」要怎麽说自己骗了一个女孩子上床，然後把对方丢在家里二话不说跑出来？杜泉不知道该怎麽说明自己的状况，而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多问什麽。
「学长你要喝一点吗？」
她关上门後，拿起手上装了几瓶啤酒的塑胶袋，「我买了几瓶，分你一点，而且不跟你收钱喔！」
他诧异地瞪着她，「妳一早来这边喝酒？」
「哈哈。」她大笑几声，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他身边，「那学长一早来这里看日出？」
杜泉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毕竟他对这个学妹并不熟，两人刚认识不久，几次社团出游都刚好两人一台车，所以还算是有点交情，且他知道刘凯威这个学弟对她有意思，而她似乎喜欢另一个大一新生何美美，还有她其实很聪明。
「给你。」她自己开了一瓶啤酒，递给对方，看对方迟迟不收下，她好奇问：「学长该不会是不喝酒的那种乖宝宝吧？我看你不是啊。」
「为什麽……？」他从小到大得到的评价都是乖宝宝，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不是。
她浅浅一笑，「因为乖宝宝不会凌晨跑来社办看日出吧？」
他接过对方的啤酒，「妳不也是？」
她眨了眨眼，「我不是呀。」
「不是？」
她又开了一瓶啤酒，靠着椅背，看着窗外什麽都看不到的风景，「我是失恋喔。」
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当他想起她可能是被何美美给拒绝，他就突然觉得他们是同伴。
「……很快就过去了。」
他挤了半天，终於挤出一句安慰的话。
她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继续看着前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终究是身不由己。」
这句话就像是击中杜泉的心，他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他能选择的，爱情就是如此，他就是喜欢男人，这并不是谁的错，更不是他的错，可是他不敢说，因为现在社会对他就是这麽残酷，所以他只能把这个秘密隐藏在心底。
如今当有一个人这麽清楚的说出他内心话，他就激动到想落泪。
他突然拿起手上的酒来喝了好大一口，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你这样……」很容易醉。
话还没说完，他放下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二的啤酒，「没想到喝酒是这麽爽的事情。」
语毕他笑了，她也笑了，「我还有很多，随便学长你喝，但至少要留三瓶给我！」
「没问题。」他说完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不要叫我学长，叫我泉就可以了。」
「好啊，那你也直接叫我品璇吧！」
她将啤酒通通拿出来，接着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转头说：「对了，泉你脖子上的吻痕要记得遮一下唷！不然等一下被社团其他人看到怎麽办？」
他面红耳赤，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喝酒的关系，还是这句话的关系。




她死了之後 34.终究是身不由己(4)
自这段往事中回神过来的杜泉，忍不住笑出来，当时他居然天真的以为杨品璇与他相同，是同性恋，却不知道最後她还是顺利与一个男人结婚了，那时候她的笑容很幸福，完全不像他结婚那天挣扎丶痛苦。
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丶为了回应长辈与家庭的期待，他根本不会和吕宥玲结婚，更别说生下孩子了。
如今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他才发现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他欺骗了吕宥玲丶和他们彼此的家庭，也伤害了一直站在原地等他的那个男人。
婚後的几年来，他天天都受到良心的谴责，他告诉自己，他并没有做错，他这麽做对谁都好，至少他的父母不会崩溃，他也不曾愧待过他的小家庭。
可是为什麽当昨晚见过杨品璇後，一切都不同了。
『你只是为了给家族一个交待？你傻了吗？这是你的未来啊！你为什麽要为那些人的期待及面子牺牲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其实很喜欢她的，那种喜欢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是同伴的喜欢，因为她是唯一能理解他内心的存在，所以他喜欢她的那种喜欢。
在他眼中，她某方面虽然是照着这个社会的规矩活，但是却活得自由自在，和他为了迎合他人期待与目光的他不同。
他好羡慕她。
那句话自那晚开始，不断在他心中蔓延，彷佛被打醒一般，他不想再这样欺骗整个世界的活，他想要像她一样。
为了回报她总是会适时给他提点及帮助，他决定要将那个秘密告诉她。
那个他为了社团的和谐所隐瞒的秘密，那个狠狠伤害何美美的真正秘密。
※
隔天杨品璇起床时，房子内是一片寂静，彷佛只剩下她一般。
她叹了口气，想起昨晚不欢而散後，何健佑转身就回到自己房间去，只落下「厕所随便妳用。」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而她也只能在隔天狼狈的离开。
对方应该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吧？
还好接下来是周休二日，不然隔天就要在法院上碰面，也未免太尴尬。
进到电梯後，她才发现，这栋大楼的电梯需要有钥匙卡刷过才能按楼层，她没把何健佑挖起来，当然也没有所谓的钥匙卡，正在担心该怎麽办时，电梯竟然自己往下，最後停在其中一楼，电梯门一开进来的是昨晚才分开的蔡乐芸，对方一见到她独自一人有些惊讶，「早安，姊姊妳要去买早餐？」
「……不是，要回去了。」她一方面也松一口气遇到的是熟人，能搭对方的顺风车下楼，另一方面又担心对方询问她为什麽何健佑没送她下楼。




她死了之後 34.终究是身不由己(5)
「自己一人回去？」蔡乐芸不愧是老手，马上就看出端倪，只是口气不像是探寻八卦的那样，只是淡淡的，就像聊的不过是今天的天气罢了。
杨品璇早知道这问题迟早会出现的，因此不是很意外的回答：「嗯，时间也不早了。」
对方没有再多问，想必也是猜到两人昨晚不欢而散，到了一楼，对方笑着与她道别，「下次再约妳来我家坐坐，可千万别拒绝我喔！」
「好。」
向对方挥完手，她才想起自己的机车还在那间酒吧的停车场，不由得心烦起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多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负荷。
等她搭乘计程车去停车场将机车骑回家时，已经接近中午，她站在家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一口气，拿出已经握在手上握到关节处泛白的钥匙将大门打开。
只见本该是漆黑的屋内，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
「妳还记得要回来？」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四处张望，准备溜回房间时响了起来。
她动作一僵，缓缓转过身来，只见面前站了一名比她高出许多，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的高挑男子，身材比何健佑那种标准身材还要在壮硕一些，但并不是因为他健身，而是发胖的关系。
她重整心情，以一种作战的方式，直直盯着对方，「你怎麽会突然回来？」
「这毕竟也曾经是我家，我要什麽时候回来就什麽时候回来。」男子冷冷的说：「妳昨晚为什麽不接电话？」
「你有打给我？」
「打了不少通。」
「我没看到，今天早上才看到。」
「妳昨晚去了哪里？」
面对他的质问，她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我为什麽要回答你？」
对方仍是重复：「妳昨晚去哪里？为什麽没回家？」
「不关你的事。」
「住谁那边？」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我再问最後一次。」
她受不了的回答：「你就算再问一百次我也是一样的回答。」
男人的表情越来越阴沉，那双黑色的眼眸漆黑到让人看不清此时他的想法。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进房——」
「妳回答我妳昨晚在哪里。」
「我就说了，你再问一百次——」
男人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妳只要诚实回答，我就告诉妳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什麽。」
「还能回来为了什麽，不就是为了和我——」
「是和何美美有关的事情。」
这语气十分冷淡，甚至话语中还带有一点不悦，但是仍让她全身僵住。
她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全身警戒着对方：「你为什麽会知道有关美美的事情？」
「我不该知道吗？两个月前她在浴室割腕自杀，当时她有留下最後的讯息。」
她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对方所说的话，因为这些事情，她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过眼前的人。
「『你们通通都是凶手。』」




她死了之後 35.我是她先生(1)
杨品璇颤抖着开口，「你……怎麽知道这件事的？」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这麽久不见，对我只有这句话想说吗？」不等她回答，他就继续说：「好歹称呼一下名字吧，璇？」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许郁。」
这名男子姓许名郁，与她有着长达三年的婚姻关系。
「以前都是叫我郁的，现在不行了？」
对方的语气充满怀念的涵意，但是她却不领情，「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妳还在恨我？」
「没有。」她淡淡地回答，「只是还无法释怀而已。」
「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但是那是因为我太爱妳了。」
杨品璇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太爱我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吗？」
许郁浅浅的笑了笑，笑容间却没有笑意，「妳以前可不会这样。」
「那是因为那时候我还爱你。」说到此她有些哽咽，但很快又恢复一开始的尖锐态度，「你这次回来到底是要干嘛？」
许郁一只手插在口袋，「妳昨晚住哪里？」
「这很重要？」
「刚说了，只要妳回答，我就告诉妳有关何美美的事情。」
「那很重要？」她以同样一句话回答对方，而後者也为之一愣，「你知道美美的那个讯息也不是那麽奇怪吧？你从以前我们还在一起时不就会监控我的讯息跟定位了吗？」
许郁脸一沉，「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她反问：「我真的不懂，明明我们本来好好的，你又为什麽要回来？这是我们的家没错，你有一半的所有权，所以呢？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们有关系的！」许郁突然大声斥喝，让她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稳住心神，「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哪里一样？」她轻轻地说：「早就什麽都不一样了，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许郁双眼死盯着她，只见在窗外渗透进来的阳光下，她侧脸依旧让他沉迷，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沉痛的说：「我们……回不到从前吗？」
声音低哑，听在她耳中，彷佛要使人心碎。
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她知道那是泪水，努力不让泪水盈出眼眶，她认为这是她最後的自尊。
「我不会再问妳昨晚住哪里。」
他的声音在安静无声的屋内响起，「我只想要妳回来，只要我们能重新再来一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怨妳，只要妳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想告诉对方，「已经来不及了，什麽回到你身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们早就是过去式了。」可最终她说不出口，因为她无法从对方那悲痛的表情中抽离。
那是失去珍爱之物才有的绝望表情，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
上一次是他们分开的那一天，她将当年两人的结婚戒指放到他手上，然後她不理会他眼中的悲伤及错愕，坚决地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那是她与他在一起这麽多年，第一次见到他那麽强势的一个男人，会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她死了之後 35.我是她先生(2)
「只要我们回到以前，我就会告诉妳，何美美在最後发生了什麽事情。」
他这话让她忍不住皱起眉来，「我要怎麽相信你？而且你怎麽知道美美最後发生什麽事情？你根本不认识她。」
「或许不认识，但是没有人可以从网路上消失无踪。」他轻轻地笑了，「只要一个人曾经在网路上留下足迹，我就能将他的全部给挖出来，包括何美美。」
她双眼瞪的斗大。
许郁是技术高端的资讯工程师，大学时甚至当过网路骇客，任性妄为，穿梭在各国的网路世界中，是个对政府而言很头痛的人物，後来他似乎开始懂事，也明白大人的世界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所以他开设一间专职资讯交易的公司，除了自己公司的业务外，平时还会帮政府机关及一些特殊的公司接案，今年开始，年收入就超过他们人际关系发展与研究社八人的总和。
因为许郁的能力十分杰出，所以举凡是网路上的一切，都没能逃过他双眼。
这也是当年两人分开的原因之一。
「我要怎麽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她问：「而且你会履行你的承诺？」
「我会。」他说：「然後我说的一切都是有依据的，那些依据到时候我通通都会交给妳。」
杨品璇沉默了半晌，嘴角突然上扬，「你为什麽会觉得我会为了美美而答应跟你复合？」
对方毫不犹豫的对上她的目光：「因为妳已经走投无路，妳这两个月不是就在为这件事奔波吗？所以呢？有找到什麽真相吗？」
「我已经找到真相了。」
「是吗？萧恒达强暴她害她失去她跟她先生的孩子？这算什麽？真这麽绝望会隔了一个多月才又自杀？」
她当然知道这个理论有部分薄弱的点，像是为什麽何美美不是一知道自己流产就崩溃到自杀，而是拖了好一阵子，这当中是否还有她所不知道的事情？还有何美美明明这麽爱着她老公，又为什麽要与刘凯威外遇？且社团的其他七人并不是人人都知道她被强暴及外遇的事情，那她又为什麽要把讯息都传给他们每个人？
许郁享受着杨品璇从本来的不悦丶愤怒，到後来因为他的话而动摇的倔降表情，「妳以为的真相根本不是真的真相，应该说那只是其中一部分，但并不是真正让何美美想死的直接理由。」
她怒瞪着对方，她真的很讨厌对方这种掌握一切的感觉。
「相信我，如果没有我，妳接下来不管做什麽都无法找到真正的真相，就算妳跟那个何法官合作也没用的。」
他果然知道何健佑的事情，她并不意外，甚至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既然他知道，那她也不需要烦恼如何隐瞒这件事。




她死了之後 35.我是她先生(3)
「你又监控我？」
许郁不置可否，摆明就是我这麽做了，那又如何？
现在与他争执这种事情并没有意义，因此她很快就转移话题，「你先给我其中一件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要确保你说的是真的。」
「给妳可以，但是妳别食言。」
「再看看吧。」她给了一个模拟两可的回答。
他似乎不是那麽在乎，「何美美在自杀那天跟你们社团聚餐没错吧？」
「嗯。」
「在此之前她中午有再跟另外两人见面，而那两个人也是在她自杀前传讯息的对象。」
「她自杀前传的讯息不是给我们社团的七人吗？」
「手机上的纪录上是这样，但是再此之前还有两个人。」
她记得在何美美自杀传讯息前，已经将手机内的讯息全都删除掉，只留下她和社团七人的那句讯息，除此之外什麽都没有，这也是後来为什麽警方会很乾脆的以自杀结案的原因之一，一来是找不到他杀的证据，二来是自杀的迹象太明显。
至於许郁又是怎麽知道那些早已被删除的讯息，她想也不用想，因为这就是他的专长，从网路上早已删除的资料中，捞出破碎的资料并复原。
「那两个人是谁？」
「我只能跟妳说其中一个人。」
「为什麽？」
「因为我不能把全部都告诉妳。」他那双漆黑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此时此刻在想什麽，「妳要全部的真相，就必须答应我的要求。」
「我知道了。」这个人果然能威胁利诱时就不会放弃这种大好机会，杨品璇很了解他的个性，现在不是跟他翻脸的时候，先问出其中一个人是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其中一个人是谁？」
「高彦霖。」
「美美的老公？」
许郁笑笑的不说话。
她诧异地看着他，想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理智告诉她，也许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