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篇集(一)
纪成云也不在意那麽多,只是顺着地板与墙壁上指示的箭头走着,馆内的光线偏暗,幽幽的水流声对应的是姿态各异的鱼类,还有着大大小小的牌子记录着他们的名字与来历。
他突然想起来,其实他并不是那麽喜欢这类生存在水里的物种。
「看上去冰冰凉凉的。」他说。
崔绍平手里捏着海生馆宣传的广告单子,闻言便放了下来:「不喜欢吗?我倒是觉得很凉爽,彷佛能想像真实的海中那样壮阔的风景。」
纪成云侧头看向崔绍平,嘴唇动了几下,才慢慢伸出手握住崔绍平:「如果一起去……大概就丶就会喜欢了。」
双手交握的温度,带来的只会有暖意。
「那就说好罗,我想想,最近工作比较忙,不如就订在几个月後?」崔绍平乾脆张开手,一把将他抱住,兴致颇高的打开宣传单,研究着上头的介绍。
纪成云浅浅一笑:「嗯,说好了。」
说好了,就绝对不能食言。纪成云走到一处供游客休憩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闭目倾听回荡在馆内的种种声响,空荡荡的手心没有着落,索性紧紧握住不张开。他想,原来自己也能给自己这样的温度。
「阿!」
右前方突然一阵喧哗,纪成云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循声看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似乎状况不佳,软倒在地上,看上去神智已经不太清醒,身旁有的人在找馆内的工作人员,有的甚至开始拨打起了电话。
纪成云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站了起来,肺部被狠狠压缩着,像是他终於沉入展览的水里,而失去了呼吸的自由,他按住肚子,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又向旁倒了下去。
一双坚实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
「你还好吧?」昏眩中,耳边嗡嗡作响,那声音就像来自遥远的丶收讯不良的电话彼端般,既陌生,又隐隐有几分并不真切的熟悉感。
**
本来要五章结束的,唔...可能要多加一章。
短篇集(一) 幸运儿05弥天大梦
05弥天大梦
崔绍平向他告白的那一天,是在一场微雨过後的黄昏。
他们居住在一个离水很近的城市,坐着车,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抵达河畔,每日夕阳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馀晖在河面镀上一层金黄,支离破碎的云朵在浓艳的天空映照下,彷佛跳动的火焰。
那时候,他们已经是大学生,距离他们相识开始,恰好过了四年。
若将生命拉成一条长长的卷尺,那这也只不过是一段不长不短的刻度,却足以改变某些事物,刻入骨髓。就像他开始希望崔绍平的笑容只给予他一人,又或者是夜里想到崔绍平时,指尖的颤动幅度,那是渴望拥抱的欲望,日以继夜在心底发酵着。更别说他们已经共同租了间房子,朝夕相处。
纪成云其实是心知肚明的,在那场大雨滂沱的夜里,崔绍平强硬地将他带回自己的家,那双手力道大得惊人,彷佛能将他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拖向阳光普照的世间。赤裸的躯体在热水的冲刷下剥离了矫饰的表相,从此他再也无法隐藏,所以,就算崔绍平体贴的不追根究柢,终究是不一样的。不过,只要崔绍平不提起,他也绝口不谈。
他没有足够的勇气。
崔绍平递给他一支冰淇淋,便与他一同立在树旁,到了这样的时间点,傍晚很快就会来临,微弱的风已经开始拂了过来。
「只能吃一支。」崔绍平叮嘱着。
他正小口小口的舔着手里的冰淇淋,甜味充盈在唇舌之间,带来难以言喻的满足,闻言,他不太开心的讨价还价:「两支。」
「不行,你吃多了就会乾脆省下晚餐了,对吧?」
「唔。」纪成云皱皱眉头,不说话了。对於崔绍平,他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又想发着脾气,偏偏又舍不得,如果他让崔绍平觉得麻烦,崔绍平会丢下他吗?
这样的念头,最初只是一闪即逝,然而不知不觉扎了根,他走在钢丝上,摇摇晃晃,抓不到平衡,便日夜害怕坠落的一瞬间。
「在想什麽?」崔绍平似乎有所察觉,扭头问道。
纪成云摇了摇头,转开话题:「明天是早课,还是早点回去?」
「这个嘛,在那之前。」崔绍平走到纪成云面前,突然捧起他的脸颊:「如果,我亲你一下,可以吗?」
「......」冰淇淋的甜味还来不及完全散去,纪成云呆愣的撑大了眼眸。崔绍平又看了看他,不怎麽确定的问:「不行吗?」
「不丶不不!」纪成云赶紧用力摇头,晃得太快,他觉得晕眩,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於是他改成了点头:「可丶可以,不,我丶我是丶是丶是......」
久违的症状再次回笼,他张口结舌,怎样也无法组织出完整的一句话,只憋的满面晕红。
崔绍平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瓶水,塞进他的手里,安抚着道:「慢慢来,不急。」
纪成云匆匆咽了口水,才挤出话:「为什麽?」
「还有为什麽吗?」崔绍平笑了笑:「因为我喜欢你。」
「......」
「喂?你还好吧?没事吧?喂喂!」
纪成云回过神来,黄昏与倦鸟的景色不复存在,他依旧身处海生馆内,而面前的男人轮廓有些熟悉,他点了点头,双手不着痕迹的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我没事,谢谢你。」
那男人倒也知趣,只是微微一笑:「真是巧阿,我是黎南柏,你还记得我吗?」
纪成云一怔,这才想起来昨天才与这人碰面过:「嗯,当然记得,你好。」
这样说起来,昨天这人确实地拿了他的门票吧,这真的是巧合吗?纪成云又向後退了半步,怀疑的瞅了黎南柏一眼。
正在此时,救护车高昂的旋律在外头响起,纪成云又晃了下,再次被黎南柏眼明手快的扶住。他无心顾及这个莫名其妙亲近他的人,只是以手压着额头,头痛欲裂。
他讨厌救护车的声音。
如果每个声音能对应出色彩,那这重复的旋律必定属於恶梦,充斥着又黏又湿的鲜血的与死寂的惨白,还有大大的三个字:手术中。
那三个红字亮的刺痛他的双眼,纪成云坐在椅子上,将脸埋入掌心,冰凉的手掌犹带着汗水的湿气,空气中漂浮着独属於医院的气味,僵硬滞涩,他觉得氧气正在流失,在漫长的沉默中凝固,最後化成不断播放的画面。
「你今天比较晚。」
「是阿,还记得上回提到的那间店吗?每日限量的甜品,我好不容易预定成功,先过去拿。」
「......」
「怎麽,不高兴了?」电话那端传来更多的噪音,纪成云只听崔绍云哄着他说:「乖,我等等再打给你。」
「早点回来。」
挂上电话,纪成云在家里转了一圈,虽然求学时是同样的高中丶同样的大学,但因为主修科系不同的缘故,毕业後他们工作的领域也不相同,崔绍平往往回来的比较晚一些。
他有些焦躁,又觉得这样总是急着想要见到崔绍平的自己一点也不好。像是蜘蛛吐着丝,牢牢缠住最渴望的事物,却不曾想过,对方是否会因此无法呼吸。
也许这份感情已经失控也说不定。
纪成云转开电视,又看了会,想了想,决定还是出门去等崔绍平。他披上外套,慢吞吞地走出公寓,不远处的马路另一边,崔绍平正巧走到路口,正等着红绿灯号。
崔绍平看见他的时候,扬起了高兴的笑容,还挥了挥手。
而他望见崔绍平的时候,却只感到血液瞬间冷冻的彻骨寒意。一切彷佛慢速影片,在他眼前播放出荒谬的剧情。
那是一台失控的车子,毫无预兆的冲上了人行道。
画面瞬间斑驳,他的眼前染上了鲜红而晕开的色块,如一幅油画上厚重的笔触,张扬而奔放,在他背脊上燃烧,一路延伸到胸口,焚毁了所有知觉,一切只剩下灰烬。
从那天之後,他便做了一场梦,永远无法清醒的梦。
短篇集(一) 幸运儿06幸运儿(微H)(END)
06幸运儿(微h)(end)
每一天,他都会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我出门罗。」
「我回来了。」
「绍平,今天你好吗?我这里一切都很安好。」
崔绍平的丧礼由他以及崔绍平的几个朋友一同完成,而那所谓的父母亲人倒是一个也没出现,在送入大火前,他看了崔绍平最後一眼,他所眷恋的人安静的躺在薄薄的棺木中,只有僵冷的面目,既没有任何热气,也不会睁开眼睛朝着他弯起温柔的笑。
那样,还能说是崔绍平吗?纪成云抱着骨灰坛,有些困惑。为什麽崔绍平会变得这麽小?小到只有那零碎的残片能证明他曾存在这个世间。
玉质的瓮手感相当清凉,上头有着自然的纹路,纪成云一遍遍的抚摸着,直到那小小的瓮也染上了他的温度为止。可是,只要一放手,很快就会恢复原状,他的努力毫无作用。
他与崔绍平,就这样结束了。如同春日的繁花即便开遍世间,也有落尽之时,他的崔绍平是盛放在夜空的烟火,带给他数年的璀璨,又归於沉寂。
纪成云坐在床上,默默的抚摸着床单,上头浅蓝色的图样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气泡,是他与崔绍平一同挑选出来的。一旁的椅子,无论是大小丶样式还是高度,也是他们在逛遍卖场後的决定。
这间屋子里,满满都是崔绍平留下来的痕迹,比起其他什麽,都要更加具体。纪成云将崔绍平的枕头抱在怀里,用力的嗅了一口,上头还残存着崔绍平的气味,虽然比起从前,已经淡了些。
已经......淡了些?纪成云还来不及说话,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便涌了上来,他匆匆的跑到厕所,跪在马桶前,用力的将已经涌到喉咙的腥味吐了出来。眼前被湿漉漉的水气晕开了一片,彷佛他吐出的不只是食物,还有他的脏器,堵的他难受至极,不住喘息着。
纪成云在洗手台前抹了把脸,又漱了口,再度走回两人共有的房间。
他可以原封不动地保留这间屋子的每个摆设,可是,他的绍平还是不断的在消失着,以云霄飞车下坠的速度,超脱他控制的离他而去。
「绍平......」纪成云眨了眨眼,有那麽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崔绍平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偏偏再一次眨眼时,崔绍平就像烟雾一样的不见了。
於是,纪成云伸出双手,牢牢的抱紧自己。不对,不是这样,这样根本不够。纪成云摇了摇头,这些天来越发苍白的指尖模拟着崔绍平惯常的动作,轻巧的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让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崔绍平的嘴唇柔软而温暖,总会在他局促的发颤时,自上而下的吻着他,从过分敏感的耳垂开始,纪成云低喘了声,「唔丶绍丶绍平......」他的音调已经染上了些哭腔,可是向来温柔的崔绍平,在这样的时候却反而喜欢变本加厉,不但会舔弄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乳首,直到那两颗小巧的嫣红彻底挺立,还会将手一路向下探去,握住他微微翘起的性器。
纪成云颤抖了下,背部整个弓起,难耐的呻吟起来,崔绍平有健身的习惯,身材结实,手心更是布了一层薄茧,在他的身上来回摸索时,就像在刮搔着他的痒处一般,他会揉捏着他的臀肉,直到那里变成一片通红,才会笑着在上头拍了两下,又寻到了紧闭的穴口探了进去。
纪成云终於呜咽出声,他觉得身体相当燥热,习惯了欢爱的身体彷佛得到了暗示,他的後穴开始一张一缩,渴望着更硕大的侵犯,纪成云舔着唇瓣,他会含着绍平的手指,将那指头充分的舔湿,而後,那根指头会放入他的肠道,来来回回的抽插着。
「阿阿!」早已完全挺立的性器顶端泛出了些液体,纪成云伸手上下套弄了一会,室内霎时漫开了情欲的气息,白色的浊液溅到他的下腹,映照在白净的肤色上,又一点点地流淌到床单上。
纪成云的眼前一片迷蒙,恍惚中,崔绍平再度出现,用自己的唇堵住他的,将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搅弄着,吞下了他所有的呼喊,让他只能急促的吸着气,他的牙齿张开,於是便能感受到崔绍平的舌尖一路向前,如同要触碰到他脆弱的气管一样,蚕食他仅存的空气。
那是独属於崔绍平的节奏,温柔缱绻又不容拒绝的,彻底的占有他,纪成云曲起双腿,崔绍平的抚弄总带着电流,顺着他平坦的小腹流窜在他的四肢百骸,他茫然地伸出纤瘦的指头,捅入空虚的小穴内,那里已经相当潮湿柔软,完全可以容纳男人的阳物,於是纪成云又再加了几根手指。
崔绍平会逗弄着他,直到他难耐的摩擦下体,哭着请求崔绍平的进入,才会让火热的棒子长驱直入,满足地叹息出声,一边在他身上吸吮出无数红印,一边挺动腰秆,有力的抽送着,直到他哭着再度射了出来,痉挛不已的小穴压迫着崔绍平肉棒,让崔绍平将所有的热液注入他的体内。
「呼丶呼丶呼......」高潮过後,纪成云四肢瘫软,躺在床上,他的眼神还很迷离,泛着盈盈的水光,嘴唇张开,如离岸的人鱼,正费力地地呼吸。
可不就是如此吗?鱼水之欢,崔绍平,就是他赖以维生的水,离开了崔绍平,他连怎麽呼吸都快要忘记。可是这样还是不对,察觉到後穴再度不满足的收缩起来,纪成云一手掩面,闭上了眼眸,以往的馀韵不复存在,遗留的只有沉默的寒冷。
「不可以!绍平,你不可以消失......」纪成云用力的蜷缩成一团,如同在建构坚不可破的堡垒似的,不肯有一点点松动,而後,细细地啜泣出声。
***
「我真是幸运,能和你在一起,再也没有此刻比现在更幸福了。」
梦里的容颜彷佛在昨日,他睁开眼睛,迷雾於是散尽,床侧空荡荡的,什麽都没有。
纪成云慢慢地坐起了身。
原来,他又做恶梦了。
「绍平?」纪成云习惯性的在床上摸索着,触手可及之处,依旧是一片冰凉。於是他又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阿!他怎麽忘了,明明就在这里呀。灵光一闪,纪成云恍然大悟。他伸出手,无比温柔的摩娑着自己的肚子。
是的,就在这里面。
溶入了骨血,顺着血液的方向流淌全身,跟着心跳一起搏动,他们一起呼吸丶一起存在於任何地方,不会被任何事物拆散。
他早就将那个人最後残留世上的一罐灰,一点一点地吃了下去。
露出沉迷的神色,纪成云低低笑了,喃喃轻语:「再也没有什麽能让我们分开。」
(end)
**
收尾是一开始就写好的,这样的情节虽然老套但真的很符合指定题目呢
就像开头所说,这是个很短,狗血,流水帐,老梗的故事~但番外还是可以he的!
短篇集(一) 幸运儿番外02不请自入
番外02不请自入
纪成云再次觉得天旋地转,是在自己家里,彼时,他已经换上了外出的服装,准备出门上班。
肚子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疼痛,那痛苦让他错觉自己只是一块抹布,正被用力的扭转着,挤乾出仅存的所有水分,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的双腿开始颤抖,只觉自己的身躯越发沉重起来,根本撑不住站立的姿势,他晃了晃,视野却更加模糊,画面越来越暗,连伸出手想要构住一旁的架子稳定自己都做不到。
再也无法控制,他摔倒在地上。
「唔......」他应该吃点药,纪成云迷迷糊糊地想,双手胡乱在地上摸索着,却越发无力,地板的寒意渗入肌肤,他觉得有点冷。
是太过清凉的月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海潮,铺天盖地的向他席卷而来,他又听见了水声,一朵一朵的晕染,将那片地面蔓延出了汹涌的血海波澜。
於是他又想起了一些事情,莉绘扎了个轻便的马尾,帮他买了餐点。不知道为何,莉绘精准地抓住了他的喜好,所有的主配菜都是他最喜欢的,他觉得茫然而不解。
莉绘却笑言,都坐在一起这麽一段时间,她可是有记住他的口味的,分明是他纪成云对周边的人太不上心,怎麽还要问她是怎麽买的?
这话听来,倒也合情合理,纪成云无法反驳,便乖乖道了谢,一口一口地将食物吞咽入腹。而後,他走了出去。
这间公司的设计上,每层楼边角各有一处厕所跟茶水间,而位在他所在楼层的上方,刚好是以会议室为主的地带,没有开会的时间点,少有人烟。
纪成云瞧了瞧四顾无人,便按着发疼的胃,打开一间走了进去。
他将方才吃下的东西通通吐了出来。
这是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到了如今更像是例行公事,彷佛不这样撕心裂肺一回,他便没有真正度过这一天。纪成云看了看自己的手,因为过分苍白的缘故,上头还浮现了一条一条的青筋,这样看起来,就像个爪子似的,纪成云笑了笑,不再注意自己的双手,而是到了洗手台,用凉水泼了泼脸,再用力地拍打,直到双颊透出了血色为止。
「呼丶呼!」停止漫无边际的回想,颤抖的双手好不容易摸到了沙发边缘,纪成云努力集中精神,试图爬上去休息一下,他低喘着,浑身冷汗,虚软的身躯终究撑不起来,他再次摔到地面,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看来这次发作似乎更加严重了。彻底昏迷之前,纪成云这样想着。
***
有什麽琐碎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细细碎碎的,纪成云分辨了一会,才发觉那是人的声音,有人在他身边交谈着,只是他头晕极了,怎样都听不真切,於是他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纪成云终於清醒过来。
原本的声音不见了,留下的是一个安静的空间,但也算不上死寂,他可以听见窗户外头隐隐的雨声,窗帘被拉了起来,只能隐约看出外头已经是深夜,纪成云转过头,发现在他左侧不远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
比起前一日离奇的在回家路上「巧遇」时精神抖擞的模样,黎南柏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也透出了焦灼,结合在一起,甚至隐隐有了几分杀气腾腾的错觉。
同样发觉了纪成云的清醒,黎南柏站起身,走了上前,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吁了口气。
「醒了?先别急着起来,想喝水吗?还是上厕所?」
一边说着,黎南柏一边按下了上方的响铃。
纪成云茫然地眨眨眼,又仔细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相当高级的单人病房,透着暖意的橘色调,除了基本会客的桌椅丶供亲属休憩的沙发以外,还有饮水机丶小冰箱,前方更挂了台解闷用的电视,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头插了个针头,连结到一个点滴上头,正相当缓慢地流动着。
「你......」
纪成云试图开口,沙哑的嗓子让他蹙了蹙眉,正想要继续说话,房门已经被转开,随即,穿着白袍的医师抱着资料走了进来,拉过椅子,在纪成云旁边坐了下来,大略问了下纪成云的状况後,便开始劈哩啪啦一通说明,末了才下了个总结。
「总体来说,你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偏低,有营养不良的情况,胃部急性发炎,喉头有灼伤现象,我会再开些药给你,另外,因为你现在肠胃功能较弱,我给你一个单子,里头会写建议食用还有应该避免的食物,这段时间要多加休息,之後再给你安排其他检查。」
这位医师是个面目相当严肃的男人,还没开口时已经有了不怒而威的气势,鼻梁上架了个细框眼镜,更添上了犀利的气质,纪成云被他盯着,立刻隐隐有股被老师发现没写作业的心虚感,只得不断的点头,表示会照着医嘱调整自己的生活方式。
好不容易等医师走出房门,纪成云一放松,又开始感觉眼皮有些沉重。
一杯水适时地递到眼前,纪成云下意识伸手接住,便听黎南柏说:「累的话再睡一下也行,你一直在低烧,现在才好转,还很虚弱,不能乱跑。」
「......谢谢,只是,你是怎麽发现我的?」
纪成云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打算说的话,虽然黎南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但不管怎麽说,这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甚至把他送来医院。
这一切简直是疑点重重。
「过了上班时间,你还没到,我自然就来看看了。」黎南柏说。
这不是更奇怪了吗?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他们根本就只是见上几面的关系而已阿,纪成云又眨了眨眼,迟疑着问:「那,黎先生,你是怎麽进来我家的?」
「这个嘛。」黎南柏仔细地将被纪成云推开的被子重新拉回去,似乎在思考着措辞:「我请锁匠开的门。」
不等纪成云回应,黎南柏又再度将手放上纪成云的额头,量了下温度:「你的状况比我想像的还糟糕,我不打算过问你为何会这样,可是,至少你要能照顾好自己。」
「......」
他应该要生气反驳的,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任何充分的理由管他,可是纪成云闻言,双手却开始发颤了,他试着压下那微弱的抖动,却根本停不下来。
似曾相识的话语,似曾相识的动作,他总算明白,为何他会如此心浮气躁。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与崔绍平生的一点都不像,却又分明有着崔绍平的影子。
突如其来的关心,既温柔丶又不容拒绝,彷佛总是能明白他内心深处的渴望,让他下意识的乖乖接受。不丶不是这样的,是他太过软弱,才会无法自拔地在别人身上找寻崔绍平的影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