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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阡曜
“那敢问师父。”司鹤冷声道,“师父在临渊,是何地位?”
能调动术师将他起死回生,一般的江湖人士,似乎并未有这号令。
“鹤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瑶台婆婆轻声笑道,“不过也许你听过你师父的另一个名字尚芷兰。”
司鹤微微眯了眯眼。
尚芷兰如今临渊临渊国君的胞姐,惠安长公主。
“长公主是要在下帮什么忙?”司鹤也不多同她绕弯子,径直问道。
“鹤儿别急,听完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你便知道了。”瑶台婆婆微微一笑。
第38章身世揭晓
景帝垂着眼,斜躺在殿后的软塌上。
在他的前方,是负手而立的陆钰,以及他最宠信的长福。太子与其他臣子被赶去了偏殿,偌大的正殿就只剩他一个人。
“长福公公,把这封圣旨念了吧。”陆钰笑着递给长福一封皇旨,“省的耽搁了时间。”
长福公公颤抖着接过那卷圣旨,哆哆嗦嗦地打开,然而他只是扫了一眼,便震惊地抬头:“这……”
圣旨上的封昭不是其他,正是陆钰登基的昭告。
“念吧。”
陆钰漫不经心道。
随着长福最后一个话音的落下,一把明晃晃的刀被抽离出来,只见银光一闪,一只手腕被斩落在地。
江阳宫顿时响起长福的痛彻心扉的惨叫声,随之而来的则是陆钰的放声大笑。
***
瑶台婆婆说完之后,本以为司鹤会茫然无措,甚至会难以置信。
然而司鹤只是转过身来,淡淡道:“就这些?”
“是……”瑶台婆婆倒是有些发怔,“你早就知道了?”
“并未。”司鹤垂下眼帘,轻声道:“不过我是术师,但爹娘都是普通人,家族里也并未有术师出生,我早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我不敢问。”
“我与你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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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是早年交好。”瑶台婆婆叹了口气说道:“当初他被启国逼上绝路,文王疑心他有谋反之意,便派人追杀他与其夫人,要不是你外公拼尽全力护着你爹同你娘,早就没有如今的你了。”
司鹤歪了歪头,笑着说:“可师父说的再多,我又如何能信您。”
“师父您说您与我外公交好,和我连外公姓甚名谁都不知,况且师父如今只是一面之词,有何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瑶台婆婆微微挑眉,朗声道,“阿沅,将人带进来”
一位老妇人被君沅领进屋内,司鹤眼神微动,继而猛然起身。
“玄姑!”
来者竟然是云霄山庄的玄姑,司鹤顾不得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连忙跑到玄姑面前,急切问道:“玄姑!我娘和我爹,还有大姐和二哥都还好吗!”
玄姑为难地看了一眼瑶台婆婆,司鹤淡淡道:“师父,您能否先让我同玄姑说上一两句话。”
瑶台婆婆微微颔首,“这是当然,我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你们先聊吧。”
待瑶台婆婆关上屋门,司鹤才像力被抽空一般,颓然倒在椅子上。
他虽与玄姑并不太熟,玄姑对他而言只是一位上了年纪的慈祥嬷嬷,但在这一刻,玄姑却如同他的亲人一般。
是他知晓外界的唯一渠道。
“小少爷放心,”玄姑安慰道,“夫人在山庄一切安好,二少爷也与司大人在山庄修养,只是……”她顿了顿,又蹙眉道:“只是太子妃……听说被关在了浣溪宫。”
“浣溪宫……我知道了……”司鹤叹了口气,“我会去把鹭姐救出来的,太子如今怎么样了?”
“如今新帝登基,年号已换,本来原太子是当被流放,但或许新帝忌惮民心,只是将太子关于废牢里,怕是终生见不得光了。”
太子……景帝……
这一切在司鹤脑中交错着,拼凑着。
司鹤皱眉连忙问道:“术师大人呢?他可否说过什么?”
“这……”玄姑摇摇头,“术师一向是宫中秘闻,我等百姓自是不知。”
玄姑见司鹤如同阶下囚一般,处处生活在监视之中,悄声问道:“我听说小少爷您是术师,为何还看他们眼色?”
“我自醒来,右手就无力气。”司鹤淡淡道。玄姑这才发现司鹤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像是折断一般,软绵绵地搭在一旁。
“况且婆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即便能作画千军万马,也不愿与她相战。”司鹤笑了笑,很是疲惫,“或许过几日这手就好了罢。”
他没告诉玄姑,他的右手没有知觉,是瑶台婆婆做的法子,目的便是让不让他离开这间屋子。
玄姑只是一介妇人,见状又是抹了抹眼泪,“小少爷,你受苦了。”
“玄姑,你别为我担心。”司鹤笑的温和,他继而又缓缓说道:“师父今日请你来,想是为了让你当一回证人,你就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都告知与我吧。”
……
季妄怀又病了。
进进出出的婢女侍从在王府里穿梭,往日清寂的瑜王府因为季妄怀的病,竟然又热闹起来。
太医说,这与寒毒不同。
是心病。
没人救得了他,除了他自己。
俞江九清自是知道这一切缘由,但他们相视一眼,各自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挣扎。
这件事,还是不说罢了。
“九清,俞江!”太子季清言从府外走了进来,急切道:“你们平日与你们王爷走的近,他这心病到底是因何而起?”
然而两人只是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怎么都不说话?”季清言急了,“九清!平日里就数你话最多,你现在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殿下。”还是俞江先开了口,他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道:“属下知道一个方法,或许能让王爷心情有所好转。”
“说!”
“只是,要先去承国一趟。”
……
司鹤听完玄姑说的一切,久久没有出声。
等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低声道:“原来,果真如此。”
“小少爷,曾经暮郎中救过我的命,于情于理,我都会将你抚养成人,只是恰逢那日夫人小产,孩子夭折了,大人又不在,便想了这个法子。”
玄姑说到激动处,竟开始哭了起来,“小少爷,你可别怪夫人,夫人一直视你为己出,也最是疼爱你这个儿子。”
“我知道的,玄姑。”司鹤脸色有些发白,起初在瑶台婆婆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虽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还是盼有一丝侥幸。
然而玄姑说的一切,他都能在司夫人的房里发现端倪。
听玄姑说,那只凤簪,是他刚刚出生时,暮郎中放于他的襁褓中的。于此同时,还有一块玉佩,他曾在司夫人的珠宝奁里见过,背后还有个暮字,当他小时候因为好奇想拿来细细一看时,司夫人当即大发雷霆。
这是他印象中,司夫人第一次生气。
“还有一件事。”玄姑叹了口气,又道:“你的耳侧后面,有一块指甲大小的胎记。我不会记错。因为那不是胎记,而是你爹拿药水泡出来的印记,这是你们暮家的标志。”
司鹤抿了抿唇,几乎是颤抖着问道:“那之前……真的是启国文王对暮家下的逐杀令吗?”
“这……”玄姑疑惑地抬起头,还没说完,屋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瑶台婆婆站在屋外,笑着说:“天色不早了,玄姑也该回去了。”
“师父,”司鹤起身,走到瑶台婆婆面前,缓缓道:“我要回承国。”
“不许。”瑶台婆婆眼皮都没抬一下,“你知道如今承国有多少人恨你吗?你知道这新帝有多恨你吗?”
“不知。”司鹤沉声道:“但承国有我的家人。”
“家人?”瑶台婆婆轻哼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故事一般:“你的家人早在你刚出生就死了,还是被你最喜欢的人的父亲给逼死的,你哪里来的家人?”
“那这一切又与师父何干?”司鹤眯了眯眼,冷冷道:“我敬师父不嫌我愚笨,悉心教授我功力,但我的尊敬并非是师父能对我的家人指手画脚的理由。”
瑶台婆婆已经犯了他的两个大忌。
一个是司府。
一个是季妄怀。
瑶台婆婆微微皱眉,一巴掌就快拍在司鹤胸前,好在司鹤反应迅敏,用左手将瑶台婆婆的巴掌推了回去。
“司鹤,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瑶台婆婆气的发颤,“你别想奢求玄姑回了山庄会为你搬救兵,想也别想!只要她出了这院子,今日发生的一切她都不会记得!”
“好。”司鹤突然笑了,笑的很微妙。
“师父您不就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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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同你回临渊吗,那好,如果你不让我回承国一次,明日一早,留在这院里的就只有司鹤的尸体。”
“您选吧。”
他虽不知瑶台婆婆一心想带他回临渊的理由,但如此看来,瑶台婆婆是真的不愿他受到伤害。
换句话说,是不愿暮家最后的孩子,到伤害。
他如今唯一能同瑶台婆婆做筹码的东西,或许只有他这个残破的身躯。
他必须想方设法地给季妄怀传信。
我还活着。
也很想你。
***
景帝的传位诏书,在陆钰回秣城的第二天上朝之时,被长福公公宣读出来。
仁伯侯被封为定国公,谢萤封为新后,封后大典后日举行。
有人注意到长福公公断了一只手,他心底已经有了猜测,顿时冷汗淋漓。
“豫王!你这是篡位!”朝臣中不乏情绪激昂者,陆钰就爱这种出风头的人,他这才好杀鸡儆猴。
“王侍郎人老了,也糊涂了。”陆钰笑着说道,似是善解人意一般:“想不明白的事儿,就别想了,来生再说吧。”
等到王侍郎被人拖着下了朝廷,众人才知,这豫王是真的什么都不怕。
“还有什么要上奏的么?”陆钰穿着合身的龙袍,颇为温和地笑着问:“怎么不见司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敢答话。
“既然司大人身体不适,日后也享的清闲,干脆即日起,就回司府颐养天年吧。”陆钰随口道,直接将司平川的乌纱帽给摘了下来,“司家次子司鹤,欺君罔上,惊扰圣驾,是为大不敬,念其卒命,既往不咎。”
朝臣们又是一愣,本以为司府或许就会因为司鹤而被抄家流放。
没想到这新皇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放了司家?
陆钰心里对司鹤还是颇有些愧疚,但很快,他又将心里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
因为如今的他已不再是豫王了。
而是承国的新帝。
“退朝。”
虽然司鹤已不在人世,但这宫里,并不是只有司鹤一位术师。
“摆驾永神宫,孤要去见术师大人。”
第39章形同陌人
司鹤戴着遮住了半张脸的面具,一身玄色劲装出现在秣城的街道上。
瑶台婆婆最后还是允了他回秣城。
只不过逼他服下了一枚朱砂色的药丸,又派君沅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左右,更是限他五日后必须与他们一同回临渊,否则毒性发作,一辈子四肢无力,恍若废人。
他也曾试图逃走,可君沅武功尚在他之上,况且他的右手使不上力,连最基本的作画也不行。
“阿沅。”司鹤的金属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光,看上去高深莫测:“你实话告诉我,自从我在观月山捡到痴痴傻傻的你,到后来瑶台婆婆的出现,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们设下的一个局?”
君沅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为难地看了他一眼:“鹤哥哥”
“你就叫我司鹤吧。”司鹤轻声道,“抱歉,我不喜欢有人骗我。”
“婆婆也是为了你好。”君沅跑到他面前,急切道:“婆婆是真的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
“行了。”司鹤打断他,缓缓道:“我生平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说为了我好。”
“你们都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但却连我真正想要什么都不明白,连我真正需要什么也都不明白。”
陆钰是这样,师父也是这样。
像是慷慨赐予了他诸多的一切,但其实明明对他毫无用处,甚至还会成为束缚他的枷锁,但他们只想让他感恩戴德地接受。
“君沅,我不管师父这一切究竟有何目的。”司鹤停下了脚步,望向君沅,“无论今后的哪一天,无论日后师父对我有多上心,但只要我的毒解了,我是绝对不会任人宰割,即便是师父也不行。”
他的毒总有解开的一天,瑶台婆婆也不会甘愿要一个废人天天养着。
只是时间问题,好在他愿意等。
这一路走来,司鹤身体才刚刚好,没走几步,就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君沅见状,连忙扶着他走向了这一旁的茶铺,要了两碗茶,休息休息。
茶铺里的人,并不是所有都是来吃茶的。有一部分人只是找了个搭脚聊天的地方,日常无事,就喜欢听听说书人说书,或者听听坊间流传的闲言碎语。
“哎,本来还以为咱们这儿又会多一个术师,没想到,这还是死了。”旁边桌上,有一位尖嘴猴腮的山羊胡男人,穿的像个道士,司鹤见过他几次,是秣城东街算命的。
“之前还以为这术师有多大能耐,结果还不是投降归顺了,没用!”有个男人摆摆手,一副穷酸秀才的模样,听上去语气颇有些不屑:“我要是术师,我定与贼人硬拼到底,决计不做卖国的走狗。”
秀才刚刚落声,就有人凑上去,示意他小点声:“哎,有些话可不能胡说。”
这位读书人也知道自己差点因为这张嘴误了事,但见大家伙儿都望着他,眼神中充满着赞同与期待,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继续嗤笑道:“我倒是听人说了这司家小少爷,平时就是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这不是,大难当头,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乖乖地爬去给人开了宫门。”
司鹤低垂着眼帘,慢慢地浅饮着浓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同他没有关系。但君沅却见,他捧着茶碗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鹤哥哥!”君沅连忙道:“这茶馆里的人就是嘴碎,咱们走吧。”
“不急。”司鹤伸出左手扶住了他,轻声道:“他说的倒也有趣,听他说完吧。”
……
***
这是陆钰第一次去永神宫。
他从小就向往着的地方,从小就对永神宫充满了无上的艳羡。不过这皇宫里的一处禁地,除了当今皇上,没人能够踏进这座殿门半步。
陆钰理了理衣襟,如今的他,总算有资格了。
他走到宫门前,随行的公公见宫外无人迎接,颇为不满道:“皇上,这外面儿连个传话的小太监都没有,需要奴才去差役房挑几个人过来吗?”
陆钰睨了他一眼,“闭上你的狗嘴。”见旁人都不敢说话,他心里舒坦许多,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威严的模样,“孤自己进去,都不许跟着。”
永神宫里静的可怕,来来往往的下人不多,只有两三人左右的小童,都不说话,各自安安静静地干着自己的活儿。
他没走几步,便瞧见了端坐在正堂中的术师大人广柏。
对于这位术师,他也仅仅只见过几面。都只是在国宴或者家宴上,这位大人才会坐在曾经的景帝身旁,露一个脸。
“臣参见陛下”广柏一身极为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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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琐的锦袍,头戴玉冠,面容温和,“近日臣身体劳顿,有失远迎,还望陛下见谅。”
他这一番话,让陆钰心里听的舒坦。术师大人,这是他曾经远远仰慕的人才,如今对他,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术师大人可要多多注意身体。”陆钰笑着说道:“日后还得靠术师大人护我承国安宁。”
“这本是臣的分内之事。”广柏笑着说:“陛下大可放心。”
陆钰对广柏如此识时务,不像朝廷上对他满嘴仁义道德的群臣,感到莫名的好感。他曾经听说广柏是御万兽的术师,今日看来,怎么也不像,不由好奇问道:“术师大人,孤听闻你有御兽的神力,今日可否让孤开开眼界。”
广柏又深深鞠了一躬,叹了口气道:“这自是可以,只是臣如今这般模样,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钰挑了挑眉,后退几步,这才瞧见广柏脚上的玄铁镣铐,他皱眉道:“这……这是什么?”
“陛下息怒。”广柏叹了口气:“曾经臣犯了圣怒,被迫戴上镣铐赎罪五年有余。”
他没有告诉陆钰,这是因为景帝忌惮他的神力,而对他施行的措施。他知道陆钰篡位当日,景帝就郁结而终,而以景帝生前的多疑习性,此等事,景帝是决计不会对任何人讲的。
“这可怎么了得。”陆钰微微蹙眉道:“如今孤即为当今圣上,曾经的罪责统统既往不咎,术师大人受苦了。”
“多谢陛下”广柏躬身行礼,感激道:“臣定为陛下恪尽值守,碧血丹心。”
两人相视一笑,如同多年的默契一般。
……
茶馆里,那穷酸秀才还在口若悬河,夸夸其谈。
“别的不说,就这司家小少爷,我猜测也不是什么术师,就是为了得个万人敬仰,编了个谎话来诓骗大伙儿,没想到吧,露馅儿了。”
“我猜也是。”不时地有人附和道,“不然他为啥要放‘那啥’进宫门呢?就冲咱们新帝还说既往不咎,保不准这人就是留在咱们秣城里的叛徒,是奸细!”
“那万一这小少爷真是术师呢?”山羊胡子还替司鹤说了一回话,没想到,很快就被人反驳了回去。
“这就不可能!术师怎么能连叛军都打不过呢?说明他是假的呗,要是他是真的,咱们还能换年号,换新帝?”有人悄悄附在山羊胡子耳旁说道,那这些话却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司鹤的耳朵。
他确实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承国,居然会是以这样的局面在等待着他。
他曾经拼尽全力保护的承国,他曾经站在宫门之上,以一己之力阻挡陆钰大军的时候。
无人替他欢呼鼓劲,也无人为他加油助威。
他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在路上行走着。
永远都是一个人。
“算了,走吧。”与其同这些人争个高低,不如好好想想如今怎么把鹭姐从宫里救出来。
他即便如今听了瑶台婆婆的一席话,但对于暮家,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名称,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感情。
只有司府,养他待他二十年,这司府,才算的上是他真正的家。
谁知他正准备起身,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而那混乱之中,正是刚刚大言不惭批判司鹤的秀才。
司鹤本以为是官府当差的听了什么风声,准备捉了这秀才回去交差。但见其中有个人身影熟悉,他折了折身,这才瞧见那人的长相。
目光对视之时,司鹤顿觉心头一紧,正欲脱口而出的话又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季妄怀瘦了许多,披了一件银狐大氅,墨发未束,显得疏离又清冷。
此时的他,正一手拎着那秀才的衣领,沉声道:“我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你这种人,自觉清高,实则愚不可及。在不知情之前,管好你的嘴。你要是管不好,我来替你管。”
他说完,一刀狠狠地扎进了秀才的手里,秀才顿时惨叫痛哭起来,但很快,周围又传来的嘲笑声。
原来他这一刀,根本没伤秀才丝毫,只是扎进了秀才手指缝隙的木桌里,这秀才还在哭着,跪地磕头求饶,全然无了刚才的神气劲头。
“别管他了,走吧。”季妄怀刚刚那一下,了他太多力气,他病还未好,此时只觉气急攻心,又无法控制地咳嗽起来。
随着三人渐渐地走出司鹤的视线,司鹤这才慢慢的从角落里走出来。
这短短几日未见,季妄怀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看上去如此憔悴?他的寒毒不是已经好了么?
诸多的问题在司鹤的脑子里盘旋,他却止住了追逐季妄怀的步伐。
瑶台婆婆并不喜欢启国的文王,连带着对季妄怀,或许也是不满。
此时季妄怀身体抱恙,要是瑶台婆婆知道,或许又要来找季妄怀的麻烦。
更别说他此时右手几乎废掉,根本什么忙也帮不上。
还是在等等吧。
司鹤心里盘算着,等到了司府,他便去找齐殊,将自己的近况告知于季妄怀。
只不过瑶台婆婆放走玄姑之时,但还是让玄姑失了记忆。现在仅凭他一人,何况身旁还跟了个君沅,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将消息给透露出去。
……
“王爷,咱们现在去山庄吧。”九清担忧道:“齐殊说,他同那个小露水在一起,您让小露水再给您看看,这病一定能治好的。”
“我这是心病,小露水治不好的。”季妄怀抬头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天幕,半眯着眼说道:“不过现在确实要去云霄山庄,不是为了小露水,而是为了司家的人。”
“为什么是为了司家的人?”九清不明白,这司公子已经死了,司府对于他们王爷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答应过司鹤,要替他护他们周全。”季妄怀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忍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咳……这是我曾经和司鹤的约定,他即便去了,我也不能违背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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