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爵万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桃花无债
这个小孩是特别的当时几乎是立刻,亓官慕寒冒出这个想法,他可以肯定,他缺失的东西,和这小孩有关。
亓官慕寒义无反顾地将归麒带走,在不停与归麒的接触中,他看到的那种能引起他强烈共鸣的片段越来越多,却始终不能拼凑完全。
尽管是这不完全的片段,亓官慕寒却知晓,归麒与自己的纠葛并不简单。他发现自己变得奇怪起来,他第一次开始笑,只要在归麒面前,他的话便不会少。他第一次抱了除弟弟以外的人,他第一次清楚地分明出自己的喜与不喜。他喜欢偶尔逗弄那个小东西,还喜欢与他亲昵,他不喜欢他的隐瞒,更不喜归麒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亓官慕寒还发现,他居然对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少年有渴求!并且到了濒临失控的边缘!
欲这是一个对于亓官慕寒来说极陌生的字,甚至在他遇到归麒以前未想过,而对方还是一个孩子。
又是一个第一次,当亓官慕寒看到归麒那么温柔地安抚岩睚的时候,他感到的,是愤怒,是懊恼。他的身体里似乎藏着一团火,那火在不停地变大,几乎要将他烧光!他只想将扑在归麒怀里的岩睚扯开,他不想归麒碰他以外的存在,人、或妖,都不行!
那个时候,亓官慕寒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样子叫做嫉妒。
他想把归麒囚于自己的身边,禁于自己的怀抱,他震惊于自己那不经意展现出来的黑暗与扭曲。
最后,亓官慕寒逃了。
虽然他确实是为了查清楚归麒的身世,但他确实从万妖塔逃离了,他恐于自己的独占,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所以他逃了,那又是一个第一次,然而很快,又是第二次。以亓官慕寒对归麒的了解,在他答应了归麒会每晚陪他入睡之后,亓官慕寒出尔反尔了,因此,归麒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从妖塔出来找他,或是质疑或是指责或是别的什么。所以,亓官慕寒又逃了。
他随着归梧司寻到的提示,来这座山中找一座荒城,归梧司感知到,那紫衣少女的魂息到过这里,且是停留时间最长的一次。寻城的时候,他身后偷偷摸摸地跟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便是江阿生。
亓官慕寒也不说破,任江阿生跟着,左右出了事,那也是他自找的。
寻到这城后,亓官慕寒到觉得这成甚是熟悉,仔细想了一番,猛地记起来,这里就是当年他救了木兰两姐妹的那座被疫病侵蚀的城。看着这遍地荒芜,以及满城被怨鬼之气催生的玉雨怪,亓官慕寒不禁想起来,他带着云棹和云荨两姐弟离开的时候,得疫病的人分明好得差不多了,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等一下!
身穿紫衣的……少女……
难道……
亓官慕寒忽然闪过什么念头,虽说只是猜测,但当他看到祭台上的冢树之后,他几乎已经肯定了。
亓官慕寒踏上祭台,踩在这白骨簇成的阶梯的感觉并不怎么舒适,上面凝聚着浓厚的怨气。越到上处,那怨气便越发浓烈,几乎有了实质,就像泥浆与沼泽。尽管亓官慕寒脚下附着冰层,但那中恶劣的气氛,让亓官慕寒的心情有些糟糕。
踏上祭台的亓官慕寒还并不晓得,他心中时时惦念着的青年,在同一时刻,踏入了这座山中之城。他正在近距离地打量那棵丑陋不堪的冢树,那冢树,不是树木而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脑子卡住,一日有一更就不错了,我现在好想弃坑……唉……
-.-
第44章荒城一战
是人,却又不是人。
冢树,至阴之树,有镇魂、束魂之力。冢树的树干上长长有密集的包块,可供鬼邪寄存,与“毒瘤”无二,而冢树食其阴鬼之气,可固自身。
之前归麒就猜测,这冢树不是正常生长,却是不错,它是一人为祭,以灵、鬼为食。它散发出大量的鬼气,强制供给城中无甚修为的玉雨花妖,使它们妖魔化,变得不妖不鬼,成了一群供冢树所控制的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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儡。
就在亓官慕寒踏上最后的那层祭台以后,整座城都被一片阴霾所覆盖,成了真正的暗无天日。
冢树的树皮开始一层层松散开,那已是有了实质的鬼气,如黑纱一般,挥舞起来,有意识地袭向不远处的亓官慕寒。说袭击倒是欠缺了些,那封闭了亓官慕寒去路,呈包裹式的路数,更像是想要活捉亓官慕寒。
只是,若这样就能抓住亓官慕寒,那么邪尊也就不叫邪尊了。
亓官慕寒身影一闪,躲开一条鬼气黑纱,紧接着他继续闪躲起来,看似被追赶着,实际上却是游刃有余。甚至还有空闲将肩上,因动作幅度略大而飞出去的馒头接住,换手放进衣襟里。
冢树似乎被亓官慕寒的做法惹火了,它增多了黑纱的数量,像一只异变的巨大章鱼,但“触手”却似乎是翻了好几翻。
面对黑压压地冲过来的一大片,亓官慕寒忽然停下来,数道白光闪过。笃!笃!笃……
数片冰晶分别钉在冢树树干的包块上,仔细数去,能发现刚好十枚,不多不少。而冢树分出来的“黑纱”看起来多,实则刚好十张。
十张“黑纱”顿时消散,混于阴霾之中,再寻不见踪迹。
然而,随着“黑纱”的消散,冢树发了疯似的颤动起来,包裹在它周围的压抑的气体随着冢树的颤动而扭曲。
轰
亓官慕寒感到脚下的大地在颤动,他抬眼看向那棵冢树,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
祭台中的冢树似乎小了一点?
被冰晶钉住的包块不住地溢出浓烈的浑浊物,有些像雾气,又有点像水,还有点像泥。湿哒哒的,黏糊糊的,会流动,散发着恶意的气息,叫人喜欢不起来。
祭台突然不再稳定,整体开始坍塌,一颗颗装饰做的头骨最先往下方坠落。
那浑浊物应是吸引低等鬼怪的,你问亓官慕寒怎么知道?难不成邪尊就什么都晓得不成?当然不是,除非你是个瞎子,对这漫天飞舞、盘踞在四周的阴魂看不见。
突然,亓官慕寒不经意地往还在坍塌的祭台下方看出,他冷眸微凝,隐约瞧见了一抹削瘦的身影。
归麒!
亓官慕寒猛地回头,目光冷彻地盯着那棵冢树,语气森然:“麒卿之,尔想再死一次,本尊成全!”
说罢,天空盘旋的无数阴魂不约而同地一齐攻向亓官慕寒,形成令天地变色的可怕漩涡……
此时祭台已全部坍塌,就剩下一棵冢树悬空,随着祭台的倒下,露出冢树下面密密麻麻的根茎,长得深入地下。
在祭台坍塌的一瞬间,亓官慕寒往上一跃,他足下踏着一朵巨大的冰莲,一直往下望去,可发现冰莲低端连着一根极细的冰柱,近千尺以下另生了一朵冰莲,比亓官慕寒足下还要大许多,上面承接着的正是归麒等人。
归麒讷讷地望着在空中与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缠斗的白影,他终于忍不住勾起唇角,哑声道:“找到你了……”
亓官慕寒看着那大有灭天之势的无数阴魂,他双手掌心相对,中指、食指和拇指贴合,停顿两息,贴合的双手猛地拉开,一团散发着寒气的冰火在亓官慕寒的掌心燃烧。
冰火越燃越大,亓官慕寒将火焰推出去,指节分明的食指对着冰火画着什么,动作看起来一丝不苟,但也十分快速。
一只巨大的灵狐游蹿于空中,它由冰火画形,不惧阴邪之力,追着空中的阴魂几口啃了个干净。
完后,还打了个震天动地的嗝,接着一头撞往那棵丑了吧唧的冢树……
轰轰轰
这次,是真正的整座城都在颤抖了。
亓官慕寒心系归麒,不由加快了速度,只见他足尖轻点,脚下的冰莲碎裂、散开。亓官慕寒挥动手指,继而将碎裂剥落的花瓣,一一飞射向被“灵狐”撞倒的冢树。
嘭!嘭!嘭……嘭!
随着巨大的碰撞声响起,白雾在在空中炸开,形成一片片久久不散的云朵。
沉寂片刻,或换了别人,定会认为战斗已经结束。
事实上,并没有。
亓官慕寒泰然自若地立足于空中,即便没有莲座,他脚下踩着一朵冰梅,难以置信,他便是依靠这个长时间悬空不动。他的视线仍落在被白雾挡住的地方,他知,那棵树,还没死透。
被冰火的撞击之下还能捶死挣扎,亓官慕寒不得不佩服这冢树是吞食了多少亡灵?!
目光微凝,一道黑影渐渐从白雾之中浮现,亓官慕寒抬起右手,十颗冰晶凝结且散开悬浮空中。
待黑影极速冲过来,已离亓官慕寒五步之远
在下方看着的归麒心中一紧,他知道亓官慕寒很强,可强是一回事,他会担心又是另一回事。
咔咔咔咔……
淡淡的冰层凝结的声音响起,从那十颗散开的冰晶处,逐个扩散开,快速地形成一层剔透晶莹的冰屏,美轮美奂,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亓官慕寒出手在于,他从不小看任何人,但亦不会高看谁。
蚍蜉撼树,成也,败也,不是吗?
亓官慕寒的招数平淡无奇,甚至是用普通人的基层招数,如冻结,如冰屏……可就是如此,才叫人琢磨不透,这样简单的东西,到了亓官慕寒手中,就不再简单。
正如此刻,能将那团鬼气浓稠的不明物困住的冰屏,在寻常人手中,或许再加个两拳就能砸开,哪里可能将那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鬼东西制服?
亓官慕寒淡淡地抬起眼帘,冷清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指节分明的手掌虚握凝结的冰屏快速缩小。
冰屏中隐隐透出尖锐的尖叫,以及利刃在划动的声音。很明显,里面的东西想要出来。但冰屏纹丝不动,一条裂缝都没能出现。
令人为之胆寒的,是亓官慕寒会用最小的力量,将之覆灭,多一分力气都不会舍予。他好像,总是能知道对手的极限在哪里。
冰屏已变成了一粒冰珠,但还没有停止,冰珠还在缩小,里面的东西更加模糊不清。直到冰珠小得最后已消失不见,里面包裹着充满浓郁的鬼气的不明物也化为一缕青烟。
轰轰轰
荒城的震荡还在继续,城中的那群不妖不鬼的玉雨花妖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满城的烂漫不再,玉雨已成枯木,繁花凋零。
来不及观察那冢树到底如何,亓官慕寒扫了眼废墟深处,旋即踏梅离去……
“娘亲,快走了,这城在下陷!”岩睚拉着归麒,却根本拉不动,只好耐心劝诫,“娘亲,你也看到阿邪了,放心吧,他不会跑的。”
归麒总算动了动眼皮,舍得看岩睚一眼了,他又想了想,说道:“岩睚,你带着不妻先走,还有把这货一起,在月城等我们,我有话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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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睚拗不过,无奈于娘亲的任性,只好带着弟弟和那叫江阿生的货先离开。反正阿邪在这里,左右娘亲不可能会出事。
还震撼于方才的场面,江阿生并没有注意到归麒和岩睚说什么,当他被一个小女孩像拎狗崽子一样拎起来的时候,他不淡定了。
“喂,你做什么?!”
“闭嘴!”岩睚瞥了这白痴一眼,“再嚷嚷就让我弟弟啃了你!”
听到岩睚的话,鬼不妻配合地龇牙,锯齿一般的森森白牙发着寒光。
江阿生立马怂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性命当前,里子都危险了,面子算个啥?
荒城下陷得越来越快,托着归麒的冰莲亦震动得非常厉害,归麒却盘腿坐在上面,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亓官慕寒到达时,便看到归麒这副样子,不着痕迹地蹙眉,旋即身形极闪,站定在归麒面前。
闻到熟悉的味道,归麒微微一顿,他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五官,雪白的毛发,看起来很不真实,除了那若有若无的冷香,和那万年不变的表情。
亓官慕寒抬起手,似乎想拨开挡在归麒眼前的那缕头发,但还没碰到,就被归麒一掌拍开。亓官慕寒肉眼可见得呆了一下,他回手,凸起的骨节泛起薄薄的淡红。那张脸依旧淡漠如初,但心中却有一丝不知所措。
这是为何?
“呵!”归麒冷笑,“你跑得够远的。”
亓官慕寒垂下眼帘,淡淡地说:“第八层试炼过了?”
归麒默了:“……”
亓官慕寒又问:“擅自出塔?”
归麒炸毛:“是你先不守承诺!”
亓官慕寒默了:“……”
“师尊无信在先!”归麒目光如炬,语气咄咄逼人,“我为何要守着诺言?”
亓官慕寒忽地冒起火气来,冷声道:“我做事岂是你能指责的?”
“是!我不能!我也不敢!”归麒声音突然提高了点,他又沉默下来,嘲讽般地笑,他轻飘飘地说道,“可我能选择不要你这师尊了!”
“你”亓官慕寒冷眸凝结,薄唇轻启,“找死!”
“呃……”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归麒根本没看见亓官慕寒有任何动作,就被那光洁有力的手掌扼住咽喉,恍惚中,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
“呵呵~”
他若要杀他,简直不吹灰之力。
他这样的人,本来就不曾奢望过什么,他就像沉溺在污浊的深潭里的蛇,阴暗、冰冷、狠毒……丑陋不堪,他从不渴望救赎,因为他的骨子里,早已腐烂透了。
可是……
【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靠近我呢?让我尝到温暖的滋味?让我觉得可以被救赎?】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想杀便杀吧,反正,这条命就是你救下来的。
算命的老头说自己活不过二十岁,或许是一语中的了吧?
哈!可笑!
归麒放软了身体,没有丝毫反抗和挣扎的意思,缠在他手腕上的不正开始躁动不安,归麒不动声色地安抚了下不正。
藏在亓官慕寒衣襟里的馒头也钻了出来,这下瞅见邪主人捏着主人的脖子,一双狐狸眼瞪着圆滚滚的。
天啦噜,这要得个鬼哟!
馒头肉嘟嘟的小身体十分敏捷且迅速地跳到亓官慕寒的手臂上,两只爪子抓着亓官慕寒的袖子,“呜呜”地叫着,甚是可怜。
突然,一滴泪,从归麒的眼角,顺着因窒息而开始发紫的脸颊滚落,打在亓官慕寒的手背,滚烫得亓官慕寒觉得那处皮肤正在被灼烧。
记忆中,这是亓官慕寒第一次见归麒流泪,不管是当初焦兰葙的毒发作,还是被独自扔到陌生的珑莘谷,归麒都未哭过,像一只被主人伤了的小动物,明明有一身的刺,却起来不愿伤害伤了自己的主人,只是默默地委屈。
这无声的泪,打在亓官慕寒的心口,几乎将他撕裂。
亓官慕寒心头一抽,兀的松开手,而归麒如没有操控线控制的娃娃,破败地下落,漆黑的眼眸空茫得像被人丢弃的孩子。亓官慕寒连忙将归麒拽住,拉进怀里。
他真的能够得到救赎……吗?
此刻的归麒,从内心深处发出这个疑问。
归麒用尽全力捏紧袖中的软鞭,尖锐的倒刺扎进他的掌心,让他混乱的意识依然更加混乱。
“嗬嗬……”归麒低低地发出沙哑的嘲笑,他低着头,表情全被藏匿在阴影之中,“亓官慕寒……你怎么……不…再点力?这命……本就是你的……尽管拿去好了……”
亓官慕寒皱起不太明显的眉头,唇抿紧成一条直线,嘴角下垂。
整座城晃动的十分厉害,下坠得也越来越开,尘土飞扬,树木随着城池的陷落而跟着倒下。山顶开始滚落山岩断石,十分危险。
归麒的脸色渐渐恢复苍白,漆黑的眸子没有神采,亓官慕寒猜不透他现在在想什么,但却可以猜到,这家伙,是故意惹怒自己!他在试探他的底线?!
眸光微凌,亓官慕寒抱起归麒,闪身离开这马上就要塌陷的荒城……
轰轰
整座城终于完全陷入地下,没有人发现,由于倒塌的古木在拦在城池之上,如同房梁一般,接住了上面垂落的岩石,喜爱房梁一般的古木之下,形成了一个绝妙的黑暗空间。
一棵扭曲的树缓缓剥落着表面的东西,树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一个人形显现出来。
嘶哑且模糊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
“邪,我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呀呀呀,家暴家暴了!
第45章不是师徒
林中偶有一两只零散的飞鸟掠过,盛夏时节,鸟儿也被这炎热的温度这折磨得不肯出巢。
一道残影在山间树林闪过,速度快捷,却灵动轻盈,竟未惊飞一只飞鸟。
寻到一棵好大繁盛的树,亓官慕寒抱着归麒停留在看中的大树的枝干上,他轻手将人放下,视线微动,落在归麒袖子露出来的一截软鞭,心中一动,唯有的一丝火气都烟消云散了。
这地方已经远离荒城,一路上归麒都没说话,任亓官慕寒怎样,这样“乖觉”的徒弟,让师尊大人不太适应。
“归麒。”
亓官慕寒拿开挡住手的衣袖,里面的青白的手露出来,血管明显,没什么肉,还死死地把软鞭抓着,指缝里溢出刺目的红色。
淡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线,修长有力的手指扳了下瘦得几乎有些尖锐的手指,死劲,想有力吧,却又怕扳疼了对方。
那鞭子上的倒刺是亓官慕寒亲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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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深知其锋利。
早知道就不该弄那东西了。
“归麒。”亓官慕寒喊道,声音极低,带着丝不易觉察的诱哄,“把手松开。”
然而,被喊道名字的人纹丝不动,没有回答。
亓官慕寒放弃强制去扳开的打算,他换其方向,抬起那低得快埋进肚子的下巴。
因这动作太强横与霸道,归麒似乎隐隐动了下下巴,但亓官慕寒捏得太紧,紧得那丝微不足道的挣扎仿佛变成错觉。
冷眸忽然一颤,视线落在因他的动作而被迫露出来的颈脖,里面波光明灭归麒的身体从小就 不好,被亓官慕寒尽全力心调理,也不多看起来好了八成,但底子已经伤了。像瓷器,美绝伦,然胚子坏了、缺了口、断开了,就算是手艺再高深的金缮(鳝)修复大师来修复,不管修复得再完美,本质上那道缺口、那断裂的地方,依然存在着。
归麒的皮肤一直呈现着苍白,而且皮肤很薄,能清楚地看到底下隐藏的血管和红血丝,看起来很不健康。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导致江阿生误以为归麒是“娇弱”的小姐。
修长有力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了上去,那苍白的脖子上浮现着五指青紫色的瘀痕,两者对比之下,看起来真真是触目惊心。
但还未触及到,一直漠然置之的归麒反应剧烈地挥开那欲碰到他的手。
他的咽喉还火辣辣的痛,即使愤怒难当,也发泄不出来,只能发出沙哑微弱的声音:“别碰我……”
冷眸动了动,亓官慕寒拿出化淤的药,准备给归麒涂上,归麒再次挣扎起来,亓官慕寒抓住归麒的手,冰冷的眸子化开,燃烧着熊熊烈火。
另一只手捏着归麒的下巴,力气不小,捏的地方有些泛白,归麒觉得下巴快碎掉了。
“归麒。”薄唇微启,“不要故意激怒我。”
归麒用力甩着下巴,却发现自己根本甩不开,他放弃这个看起来很蠢的动作,一个破碎的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滚!”
亓官慕寒置若罔闻,一丝不苟地将腰涂在那狰狞的淤青上。
指腹沾着膏状的药体,未弄痛了对方,因而翼翼小心地点涂着。
凉飕飕的东西涂抹在脆弱的咽喉处,归麒不适地退了退,那隔着药也能感受到的指尖的温热坚持地贴了过来,仔细地抹开药膏。
归麒自暴自弃地不再逃脱,头仍旧偏着不肯正视伸手就能抱住的人,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地说道:“你不是要杀我?”
抹药的手指顿住,按在滑动的喉结上,感受着细细的震荡。
回有些发痒的手指,亓官慕寒又去扳归麒的手指,这一次很成功,拿开软鞭,露出血肉模糊的手掌。
“你明知我不可能杀你。”
“呵~”
归麒从胸腔里发出震荡,嘲笑着这刚才差点杀死他的人,现在却说不可能杀他?
可笑!
冷寒的眸光闪了闪,白衣的主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会被弄脏,直接用里面的白净的袖子拿来擦掌中的血污,然后不苟言笑地上药、包扎,动作轻柔且仔细。
但不管再轻,痛楚仍是有的,何况那些勾子刺得很深,上药的时候那斑驳的手掌止不住地抖着。
归麒痛得咬了咬牙,却又装作麻木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对温柔体贴的师尊嘲讽道:“装什么假好心!”
近二十岁的青年,只有在这人面前,还像个喜怒无常的孩子一般。
亓官慕寒随手划了一下,从空间拿出纱布,熟练地包扎好。
将归麒的手放下,亓官慕寒再度将归麒的脸扭过来,冷清的眸子深深地撞进那双黑沉得如同漩涡的眸,问道:“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不知道你说什么!”
真是个性子别扭的小家伙。
“我知我不该与你动手,可你敢说你不是有意激怒我?”亓官慕寒用拇指抚了抚对方还有些泛红的眼尾,“明知我不喜你说那种话,你还偏要说出来惹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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