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烟幻
这难道就是她口中所谓的爱?
“别多想”他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好似一个兄长那样。
纪连晟不愿看她哭,尤其现下还怀着孩子。
上一个女儿夭折的时候,她哭的已经够多了。
从头到尾,皇帝也只说了这三个字。
当夜,元妃并没有留宿昭耕殿,而是在车中稳妥的被送回了寝宫。
车轮吱呀呀的滚过宫中的长道时,划过的一缕缕灯影,显得异常凄凉。
莫哲和宫侍正站在院门旁梳理门前的灯烛,看到一架宫车路过,朝着内宫深处走去,那六轮用车的规制是他所没见过的,不由好奇道:“这是谁?”
身边的宫侍在宫中混迹几年,当然对各位主子身边的面孔早已熟门熟路。
他了一眼那车旁跟着,正拿着帕子擦眼泪的姑娘,隐隐灯火下认出是思芳。
“哦,应该是元妃。”
莫哲眼神一勾,轻道:“元妃?”
第50章第四十九章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便派齐歌去元妃那儿探望,临走的时候,他对齐歌道:“朕只是不想和她再有子嗣,不要伤她性命。”
一句吩咐,齐歌默然点头,他都明白。
“陛下放心,奴才会注意分寸的。”
“去吧。”
纪连晟听罢便放他去了,让齐歌一并去向太后那问安。
这两日他辍朝歇息,读书办公均就在自己的寝宫中,直至巳时才会陆陆续续单独面见进宫请奏的朝臣。
齐歌一路奔波刚到元妃的蕙和宫,思芳就赶忙要领着他进殿,一边走一边小声的问:“陛下……没来?”
齐歌拿过
诱宝 分卷阅读51
身后随从提着的各种补品,淡淡的一句带过:“陛下有些忙,这才专程派奴才来看娘娘。”
思芳本还想说什么,见齐歌步履匆忙根本顾上没看自己,悄悄的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殿门的鸳鸯锦门帘一掀开,便见元妃靠在寝榻上,已经梳妆过了,看似不像昨日那般憔悴,想来代诚的方子下的还算妥帖。
“娘娘,给娘娘请安。”
齐歌分毫不疏漏礼节,进门就跪。
元妃见是齐歌来了,眼神中似乎顿时亮了很多,稍稍抬头向后张望了张望。
没有人
除了思芳,没有任何其他人还在这间屋子里。
她也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若是皇帝真来了,怎么都不可能走在齐歌身后,不是?
“娘娘贵体可好些了?”
齐歌开口问候,元妃立即抬抬手让他起来说话儿。
“好多了,昨日真是让公公见笑了……”元妃敛了敛神色,不想让任何看出她内心的不安与窘迫。
入宫这么久,这失宠的滋味,从来都是她赏赐给别人去尽尝,怎会想到,风水轮回转,帝王的心念说变就变了。
“哪里的话,伺候娘娘是奴才们应该做的”齐歌陪着笑脸,说的十分真诚。
元妃一直待他还是不错的,正因为如此,皇帝假他的手向元妃下药,才让齐歌为难又心焦。
匍匐在权力之下,这档子事让齐歌觉得自己最后一分良知都被吞噬掉了。
他十岁被净身送入宫中当差,开始不过是家计艰难,讨个生活,谁能想到偏偏老天爷注定他官运亨通,今后的二十多年平步直上,侍奉天颜于朝夕咫尺。
只是这断了根的人,这辈子注定无子无孙,若真是老天开眼赏他个儿女,齐歌还真不知该怎么捧在掌心里宠着才好。
可有些人,这好好的子嗣,却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唉,齐歌心中长叹。
元妃淡淡笑笑,一手轻轻拢在肚子上,衬着柔软的衣衫,只觉得她肚子较月前又大了几分。
这肚子的孩子就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若是能用这孩子牵回皇上的心,自然最好。
若是……她真的失宠了,能有个子女,下半生,也算是有了依靠……
元妃不敢想象自己失宠之后的日子,但似乎,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思芳端上刚刚烹好的新茶,齐歌略略喝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
“娘娘,陛下让我给您送过来一册折子,您看看……”
他从袖袋中掏出一本整齐洁净的折子,折子上有密封的盖印,一看就是纪连晟已经批阅过的。
元妃神色微微一变,心里惶恐,接过那折子,翻开,行行字迹顿时入目。
原来是朝中弹劾元相的折子,这折子的封日是三个多月前了。
不过是旧事新提,老调重弹。
党争之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当日皇帝登基主政,渐渐能坐稳这位置,难道没有父亲的一份功劳?
折子中最狠厉的攻击还是元家遮盖住的那几条人命,但这京城中的妻妾成群的官宦子弟,谁又能比谁清白多少?
想必皇帝案头这样的折子从来不少,三年前、三个月前、三日前……
他早就想对自己出手了吧,不过是一直忍耐……?在等待最恰当的时机……?
现在?在她怀孕即将生产的时候……?
元妃想到这里,心里简直冷绝了,这就是她所仰仗的夫君么?她究竟认不认识他?
又或许,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
“这折子我看过了,公公送回给陛下吧。”元妃扣上折子,脸上平静而没有任何表情。
一个人在最伤痛的时候,不会流泪,只会感觉漠然。
齐歌也不知那里面究竟写着什么,想来是和元家有关,他接过折子,仔细装好。
只听元妃轻轻一叹:“父亲应该已经在谪贬的路上了……”
思芳站在床边看着元妃前所未见过的萧然神情,不由的就流下了眼泪。
身为元妃的贴身侍女,她陪嫁进宫,看着她得宠,看着她怀孕生子,又看着她痛失爱女,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次新的希望,元家却说败就败了……
人间世事,真是无常的很那!
“娘娘放宽心,好好歇着。”齐歌想劝,手上沾着那档子缺阴德的事儿,又实在没办法装的像个人,半响,才挤出了一句话。
送走了齐歌,思芳就觉得元妃有些不对了,见她斜靠枕榻上,双眼里空洞洞的,一语不发,实在着急的很。
“娘娘”思芳上前,轻轻探过头唤她。
元妃的眼神一直落在远远斜对着的帐角上,思芳唤她,她当然听到了,但许久,都没有回她一句话。
“娘娘……?”
思芳知道哭是没有用的,但她见元妃眼下的模样实在心疼,眼泪不住的流。
她们蕙和宫一直是这宫中最受恩宠的,何曾几时,会有这般清冷凋敝的模样?
“阿芳……”元妃忽然开口了,喃喃道。
“在,我在,娘娘”思芳也不知该怎么反应,此刻只想爬上床,紧紧抱着她,不让她受任何人的伤害,即便那个人是皇帝。
“皇上他……不要我了……”元妃的眼前好似一直在闪过什么。
思芳没有爱过一个人,所以她不知道一个人心碎的时候眼前该闪过什么画面,她只知道自己今生今世的宿命就是陪着面前的人。
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怎么会,娘娘别多想”思芳劝着她,劝着劝着,就上前抱住了她,好像她的身体极度冰冷,只有另一个人的体温才能暖热一样。
“这个孩子……他也不想要了……”
元妃靠在她的怀里莫名打颤,用手摸着肚子,低不可闻的轻轻说道。
“不……”
第51章第五十章
有些人在命运的沉浮中渐渐瓦解破碎,有些人则在砥砺中日渐变得坚定强韧。
生活是什么样子,完全取决于一个人的态度。
或许,你不能够改变生活;但你,永远可以改变自己应对生活的心境。
慕容钦哲并不享受现在的生活,事实上所那一年、那个正午离开纪连翰的怀抱之后,他便没有享受过之后的日子。
但他明白,活着本来就是一种修行,参透万物凡尘,可以进努力,但内心万万不可太过执着。
在慕容部休养的时候,耶索托大汗曾给过他许多古书,都是从中原贩运来的,天文地理诗文经书,繁乱庞杂。
部族里文字修养尚佳的人不多,他便是少有能够参透其中真意的人,慕容钦哲不嫌弃那些书卷繁杂,只是静下心来,借着光阴,细细一卷一卷的品味。
有一日他读
诱宝 分卷阅读52
到的一卷书,对他经年累月胸膛中蓄积的怨愤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时就开解了几分。
那书卷中字字清明,大意是讲人心之痛苦莫过于心执。
而大智之人,应该能够通达事理,对外扫破五蕴身,对内化解心执。
正可谓:阅藏知津,缘起性空。
慕容钦哲那时候知道自己放不下对纪连翰的怨恨,他要复仇,只要今生还有一丝可能,他都要将曾经对方给他伤痛通通加倍奉还。
别人怎样对他,他也应该怎样如数奉还回去。
但这种纠结,在漫长的日子里,终究痛苦了自己。
纪连翰在清辽城风风光光仍然当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慕容钦哲却瑟缩在大漠里,遥遥等待着一个上天赐予他复仇的可能。
即使这可能渺茫,他仍然竭尽所能想去一试。
所以他重新回到了清辽城,进到了这皇宫之内。未曾想,真见到那人的时候,只是看了他一眼,慕容钦哲就明白了。
怨恨,根本毫无意义。
他眼神中尽是无法控制的鄙夷,一切,原来都远去了,面前的人哪配在浪他的半点儿此生光阴?
命运的转盘兜兜转转几回,将慕容钦哲推到了更加莫测的方向上……
在这皇宫中,一切历史都被人扒拉的干干净净来看。他没有办法掩饰他的过去、他的身体、他的伤痕……甚至,他的记忆。
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仰天叹息,也是无可奈何。他只能忍耐,也只能等待。
韬光养晦大多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但有些人,尽管如此,还是会很努力的去生活。
慕容钦哲沉沉浮浮了这么久,每次都是几乎被打入绝境,又渐渐反转过来,看到新的一天,看到更加温暖的阳光。
他朦朦胧胧懂得了一个道理,生活终究不太会辜负相信它的人。
这个道理,渐渐成为他心中的坚定信念。
所以即使捣石、浇花、种地,他也做的十二分认真,慈恩宫上下对他出的活儿几乎无可挑剔。
阿橙经常出入送饭菜衣物,更是觉得慕容钦哲十分友善,愿意亲近他。
冷不丁儿的就将这宫里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告诉慕容钦哲。
慕容钦哲只是听,却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所以呢,这呼兰达节是太后分外注重的节日……”
树荫下,日光淡淡的扫在地上,暖暖斑点洒落满地,散出莹莹暖光。
阿橙一边帮慕容钦哲端着水盆,去给那石槽中的花浇水,一边津津有味的对慕容钦哲介绍着,这宫里接下来令人期待的节日。
呼兰达节……?
慕容钦哲似乎对这个节日有些印象,哦……好像那几年每次逢呼兰达节纪连翰都要去行宫跑马射猎。
“你很喜欢这个节日?”慕容钦哲将手中栽种好的几盆新花,整整齐齐一盆一盆摆放在树荫下。
日头儿正旺,要快日落的时候再给这几盆新花浇水。
“是啊,慕容哥哥,太后会赏赐我们。”
阿橙笑嘻嘻的道,脸上带着几分天真的笑容,慕容钦哲看了都觉得那灿烂只会属于一个少不更事的年龄。
“哦,是这样。”
“嗯,这样我就能多多攒些钱给家人了。”阿橙一挤眼,她现在对慕容钦哲已经感觉亲近的和自己哥哥差不多了呢。
慕容钦哲听她这么说,只觉得暖心,淡淡笑笑。
自从徒单部覆灭之后,他再也不是那个与生俱来带着骄傲的徒单钦哲了,多年一个人漂泊,他早已渐渐淡忘家的感觉。
家人……他在这世上,还有家人么……
不……
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你在宫里当差,攒的钱都是为了给家人?”慕容钦哲笑问道。
“嗯,对。我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小妹妹。”
阿橙见手头已经没什么可做的了,便走到那石椅上坐下,托着腮认真的道。
反正慕容钦哲的小院里除了他和花草就没别人,也无需拘谨,她送完午饭耽搁一点儿时间,也没什么。
“好大一家子。”
慕容钦哲用皂角头在清水盆里洗了洗手,指尖夹着的污垢完全被冲干净了,一股甜爽的味道淡淡的弥漫在他周身的空气里。
说罢,他坐到石桌前打开阿橙送来的午饭。
“呦,又是鱼。”他叹道。
自从他说喜欢吃鱼,这阿橙就经常帮他带鱼来。可天天吃鱼……难道他属猫?!
“你不是喜欢吃么?”阿橙撇了他一眼。
“嗯,是喜欢,不过也不用每天都有鱼。”慕容钦哲挑起一根鱼头骨,夹起鱼腮下部最肥美的肉,这鱼似乎做的一次比一次好了。
“偷偷告诉你”阿橙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的轻轻道:“有人问过我你喜欢吃什么,然后厨房就天天这么做了……知道?”
她挑了挑眼睛,顿时就眯成了一条弯弧线。
慕容钦哲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原来这看似平淡的饮食也是经过人授意。
善待他的,必定不是这慈恩宫的主子。那么,会是谁……?
难不成,还是纪连翰?
不
他心中微微一动,神情上却不露痕迹,他细细吃着饭菜,语调淡淡的,道:“那真是有心了。”
如果这个人不是纪连翰,那又会是谁……?
他突然想到那几株九重葛和穿着紫衣的宫侍,莫名的察觉出,这应该是一股有别于太后和纪连翰的力量。
难道他真的这么幸运……?
若真是如此,那人看上了自己的什么……?
慕容钦哲脑中顿时闪过一连串儿的疑问,脚链摩擦下的新伤又突突的疼了起来。
如果真有属于自己翻盘的机会,那一定要牢牢的抓住,毕竟入宫来,不是要在这里做一辈子苦役的……
即使他的脸上已经不复当初被烫了印字,还是应该全力一试。
“野心,记住,孩子……野心。”耶索托的嘱咐鲜活如新的跳到了他的眼中。
在这个深宫中,若还想活下去……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呼兰达节,皇帝会来慈恩宫么?”慕容钦哲想到这儿,直接对着阿橙问道。
“如果太后设宴,陛下肯定会来的。”阿橙答的十分确定。
因为每一年呼兰达节太后都十分重视,常常在宫中另设小宴,普天同庆天下的丰,为来年丰祈福,皇帝必然是会出席的。
“慕容哥哥,你是想见陛下了么……?”
阿橙想他入宫本应是成为绝代男妃的,如今却身陷囹圄在这一囿之地,心中都为他抱不平。
慕容钦哲可不想自己的心事这么容易就被面前丫头点透,笑道:“这宫中会有不想见你们
诱宝 分卷阅读53
皇帝陛下的人么……?”
“当然有,我就不想见。”阿橙逗他,眯起弯弯的眼睛,道:“但你想……对不对?”
“对不对,我说的对不对?!”
第52章第五十一章
这一夜,慕容钦哲做了一个梦。
梦中,就在三十条湖口的琉璃石前,日光耀目,沙石上扫过琉璃石的斑斓华,仿若点点星光。
纪连翰抱着刚从车队废墟中捡出的自己,他微微睁开眼睛,终于看清了那张正在端详着自己的静默神武面孔。
或许,那个年华,便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好看的样子。
或许,他此生此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沉静而动情。
他不由自主的轻轻相望了过去。
眼中光华一转,二人已是依偎在清辽城的小院儿中。
纪连翰就坐在榻上,一杯一杯的独饮,直至酩酊大醉瘫如烂泥,他刚刚被赐了哥舒部的婚约,心中甚是烦闷。
慕容钦哲,不,还是那个徒单钦哲的自己,不断的给他斟酒,丁点儿不想忤逆。
他以为那“湛然心性,此情已定,绝不负君”的誓言早已铭刻入那人骨髓,这一辈子,都已成定数。
爱,与永恒,大概是普天之下任何一个落入情网之中的痴痴儿女所在意的主题。
纪连翰喝醉了,就抱着他,口中呵出的热气薄薄的扫在他的脸上,温热而挑逗。
“我不想娶妻这样……难道不好么……不好……么……?”
纪连翰说的断断续续,辗转在钦哲的怀里,像是在寻找一种最熟悉的契合,往往复复,来来去去。
“你是王爷,怎么能不娶妻呢……?”钦哲望着他,心中默默的想着,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但凡想到他会娶妻会和别人的女人亲近,钦哲的心里都会像被什么撕咬一样。
在来清辽城的时候,他就知道纪连翰不可能永远只属于他一人。
他终究会娶妻生子,会建功,会封疆,成为这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
可他还是来了,因为放不下。
在徒单部覆灭之后,钦哲便已了无牵挂,纪连翰是他唯一心之所系。
所以,他来了。
只想在他身边守着他,即便卑微而静默的存在着,也是好的。
大婚之夜,纪连翰彷如挣脱缰绳的野马,在无光的深夜里一袭绛红喜服的狂驰而来,堵住守在院门前的苦苦等待的钦哲,发疯一样的拥吻他。
“我爱你知道么?这世界上,钦哲,我只爱你……一人……”
他撇下他的新娘,只为和钦哲共聚一刻。
钦哲从没有像那一夜在疯狂的占有欲中感受到爱的力量,原来,那般令人神醉。
然而,时光是无情的,命运有他不可预知而荒谬的一面。
纪连翰终究在妥协中挣扎,在挣扎渐渐又一步步妥协。
联姻哥舒部逐渐在朝中给他带来了显著的利益。
人世间,能不为这“利”之一字所软化的人,恐怕不多。
而徒单钦哲还守着那天长地久本应无尽的痴痴誓言,最终忽略了纪连翰搂着他膨隆身体时的漠然神情。
“你……为什么想要这个孩子……?”
纪连翰圈着他,让钦哲就那么自然舒适的靠在自己怀里。
“阿翰,你难道不想见见我们的骨肉么?”
钦哲抚着肚子,淡淡的笑笑,一脸满足恬静无欲无求的神情。
私自诞子在大梁是论处极刑的死罪,但在徒单钦哲这里,却彷若甘之如饴的付出。
纪连翰不置可否的轻轻吻着他的额头,一语不发。
钦哲已经将近临产了,这个孩子,要或不要,都必须立即做出决定。或许……还有……怀中的人……
人下意识的念头,有时只为私欲而支配。是可怕的。
一个人将自己的命运拱手他人摆布,更是可怕的。
徒单钦哲就这么一步步因爱将自己推入绝境,再无反转的余地,直至置死地而后生。
幽然不见五指的深夜中,他从梦境中醒来,睁开眼睛,彷佛在那琉璃石前睁开眼睛一样,他知道自己此生此世所面对的光景已经截然不同了。
那个痴情痴心的徒单钦哲已经死在那一片黑暗之中。
永不可脱生。
而如今这个躯体需要重新面对一片莫测的未来。
慕容钦哲的瞳孔里倏然闪过很多片段,有些杂乱,有些混淆,有些无法描述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没有头绪。
他坐了起来。看着窗外沉寂无光的夜色,恍若自己的人生般幽暗。
明日,就是呼兰达节了,他又是否能因为这个节日,而见到这宫中乃至帝国的主宰?
若是见不到,往后的日子,应该作何打算……这慈恩宫还能容他多久?
若是见到了……
慕容钦哲心头稍稍涌动了几下。
对于“爱”之一字,他已然不敢奢求。但……他还想活下去,健全完整的活下去,看看这人生的究竟。
若是见到了,他是否能让那人,对他动情……?
世间尘缘落落难合,若是鲜得一见钟情者,便应慎应惜,彷如此生不可再得。
动情……?
慕容钦哲微微闭上眼睛,理顺了气息,他心中除了仇恨已经多年没有沁润过爱的气息了。
引诱,是一个陌生的词,却不可不试……
而全情投入,在这一刻,也显得万分牵强……
这大梁帝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长着一张薄情寡义的面孔?他有着怎样的声音……?作为纪连翰的同父异母兄弟,他们之间,又有多少相像的地方……?
若是能够得他倾心,他又会在意自己的过去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