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匿名青花鱼
他自幼性格强横暴戾,未登基时宫中侍人都会怕他三分。如今虽已是摄政王手中傀儡,宫人却还没来得及生出轻视他的胆子。
宫人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奴婢求陛下用膳。”
珠帘之外十几个宫人一起磕头:“求陛下用膳。”
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磕头的声音并不响。那些沉闷的声音却像是怪物的手臂,顺着床幔攀爬上来,狠狠攥住了叶栖华的心脏。
年轻倨傲的皇帝疼得脸色发白。
接下来的半个月,裴扬风都没有露面。但他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控制着叶栖华从醒来到睡去的每一个时辰。
一日三餐定时定量,一口不得多,一口不得少。
几时去庭院中散步,几时回暖阁中看书。宫人们提着更漏伫立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静静地计算着陛下的活动时间。
叶栖华面无表情地坐在窗边看书。
他这几日身子好了许多,却总想故意多喘几口凉气折磨一下自己的肺,好像……好像那些不在裴扬风命令之中的咳嗽,就是一种温顺的反抗。
他害怕做一个过于听话的傀儡,一个被裴扬风握在掌心任意操控、却再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傀儡。
那是叶栖华最害怕的结局。
庭院里的树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枝狰狞地向碧蓝如洗的天空张开双臂。
裴扬风终于出现在了叶栖华面前。
他这次没有穿盔甲,一身布料柔软的玄色长衣,在猎猎秋风中衣袂飞扬。
第三章
暖阁里灯火阑珊。
裴扬风在暖黄微醺的烛光下看叶栖华的脸。
叶栖华被他看得久了,低笑:“国舅,像吗?”
裴扬风说:“有些地方不太像。”
叶栖华扬眉:“哪里不像?”
“眼睛,”裴扬风神情温和了许多,“你的眼睛不像月白。”
林月白是鲛人,有一双湖蓝色的眼睛。那双眸子映着三千春水,开着百里桃花,装着全世界所有的美好和温柔。
可叶栖华不是这样的。叶栖华的眼睛深黑如墨,眼尾修长如钩,眸中的光华是血与火,是刀与剑。皇家兄弟,便如被装在一盅之中的数条毒虫,叶栖华是活到最后的那个蛊。
这只世间最为凶狠蛊的虫如今正坐在灯下,眼尾被灯影拖出长长的一抹轻红。
叶栖华沉默着拨弄着茶杯,许久才轻声自嘲:“还好,我有一点不像他的地方。”
裴扬风不愿在叶栖华面前再想起月白。
月白之死,便是面前这人亲手所致,裴扬风害怕胸中恨意让他忍不住失手弑君。
“这几日,我派人与兀烈国使臣几番商议,最后达成协议,所赠粮食减两成,煤炭减三成,”裴扬风在桌上展开一张单子,“作为回礼,兀烈国公主明年春天会带三千头小牛犊前来中原,与我朝联姻。还望陛下早日考虑一下皇族之中适龄皇子,早日定下联姻人选。”
“北荒风俗不像中原,兀烈国公主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叶栖华轻声说,“皇族之中,与她年龄相仿而又未曾婚配的,国舅,只有朕了。”
裴扬风面无表情地冷笑。
叶栖华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个笑容:“国舅,朕开玩笑的。”
裴扬风说:“陛下,微臣笑了。”他心里被叶栖华这句联姻的试探搅得十分不爽。叶栖华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娶了蛮族公主,就可以借兀烈国帮助摆脱自己的掌控?
不可能的。叶栖华害死月白,就活该一辈子痛苦至死。
蜡烛一点一点被燃尽,只剩一点小小的烛芯跳动在一汪蜡油中。
皇上和摄政王没有谈完事情,宫人们不敢进来换蜡烛,只会眼睁睁地在窗外看着光芒渐渐暗下去。
屋里一片漆黑,映在窗纸上的两道人影已经看不见了。
叶栖华借着月光看到了裴扬风的脸。英俊的五官被月光分割出了不规则的光影,裴扬风的唇很薄,下巴上已经生出了一点胡茬。
叶朝男子以面容白净为美,富贵人家一日要理面三次,若面带胡茬见客,是极为不雅的举止。裴扬风大概是忙了一天,来不及整理仪容就匆匆入宫。
天都黑了,他来做什么呢?
叶栖华心中有了疑惑,就问了出来:“国舅,今晚可还要回宣王府中?”黑暗中,他柔软的声音带着点轻轻的沙哑,像是个普通的询问,又像是某种过于亲昵的挽留。
裴扬风薄薄的唇勾出一个看不出温度的笑意:“陛下要留微臣在寝宫过夜吗?”
叶栖华站起身,在月光下缓缓走到裴扬风身前,温顺地倾身靠在了裴扬风胸口,低喃:“国舅喜欢,朕也喜欢。”他不想再像被强暴一样承受一次又一次痛楚万分的亲昵。只要裴扬风想要他,替身也好,泄欲也罢,只要是彼此喜欢的,为什么不能甘之如饴。
黑暗中看不清裴扬风的表情,那双在叶栖华身上游走的手却温柔了许多。
叶栖华在幽夜之中得意地微微扬起嘴角。
他成功了。
裴扬风声音清冷:“把眼睛闭上。”
秋夜寒风疼痛刺骨,叶栖华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彻底的黑暗反倒让人好受些,叶栖华细白的手指轻轻触摸着裴扬风,触碰他宽阔的肩膀,触碰他颈上的脉搏,触碰那一片扎手的胡茬。叶栖华在黑暗中描摹着他心中张扬潇洒的少年将军。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时候,站在城墙上嗅着北荒吹来的风沙,一夜一夜地望着长秦关的方向。等那一人长歌纵马而来,为从小被困于宫中的小皇子带来一壶边塞烈酒,或者一件粗糙的赤砂土泥人。
回得去吗?
被弄得狠了,叶栖华喘息中带了沙哑的哭音:“舅舅……我们……回得去吗……”
裴扬风沉默不语,忽然凶狠地狠狠顶弄着叶栖华的身体。叶栖华柔嫩的入口觉出了痛意,白皙圆润的脚趾猛地绷紧了。
“别那么叫我,”裴扬风狠狠要咬着牙,“陛、下!”
那一夜之后,裴扬风温柔了许多,不再管束叶栖华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叶栖华不知该是喜还是悲。
“陛下,”宫人捧着龙袍在榻边躬身,“宣王殿下说,您若是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就上朝吧。”
叶栖华微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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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
自从裴扬风率军政变以来,叶栖华就再也没有出过寝宫一步,再也没见过除裴扬风之外的任何朝臣。
叶栖华以为裴扬风的计划就是把他关在宫中一辈子,直到他发疯自尽。
这龙袍许久没穿了,层层叠叠包裹在身上,叶栖华竟觉得有些沉。
后腰还在隐隐作痛,叶栖华轻轻皱眉,给他整理发冠的侍女怕得皓腕轻颤,发簪不小心在皇上眼角划出一道浅淡的血痕。
叶栖华自幼性格喜怒无常,杯中水温不合心意都要动辄杀人。侍女见自己伤了陛下龙颜,吓得当即跪倒在地:“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叶栖华心中烦闷:“罢了,下去吧。”
侍女连滚带爬地逃出去。
好不容易拾好衣冠鬓发,叶栖华踩在干燥的石板路上,缓缓走向他许久未见的朝堂。
龙椅旁多加了一桌一椅,朝堂中充斥着争吵之声。
宫人长呼:“皇上驾到”
吵闹声顿时停止,椅上的摄政王率先起身,脊背微弓行了半礼:“微臣,恭迎陛下。”
叶栖华托住国舅双手:“国舅不必多礼,朕养病这些时日,朝中事务让国舅心了。”
裴扬风说:“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叶栖华克制地微笑,坐到了他的龙椅上,漫不经心地翻着桌上折子:“朕还没进来,就先听到了各位爱卿的争议之声,是在争论何事?”
户部尚书刚才和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此时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出列大声说:“陛下,微臣有表上书。”
叶栖华说:“爱卿请讲。”
户部尚书厉声说:“我朝与兀烈国之战已有六十多年,死在长秦关外的将士尸骨堆积如山。如今百姓休养生息不过数载,兀烈国又无进犯之意,怎可再动干戈!”
骠骑将军操着一口雄壮边塞土话吼出来:“兀烈国几度侵我国土,屠我百姓,如今我朝兵强马壮,若不复仇,更待何时!”他脖子粗壮气息浑厚,吼得户部尚书文弱老躯一个哆嗦差点背过气去。
“你!你……”户部尚书气得哆嗦,“你个没脑子的屠夫!”
骠骑将军小山般的身躯居高临下:“张尚书,本将军是缺了您为己谋私的百种心肠,只知道我麾下兄弟的血染透了长秦关内三百里的赤砂土,才让那些满心谋私敛财的衣冠禽兽可以在这大殿之上胡说八道!”
叶栖华有点头痛,他揉着额角深吸一口气,借机偷瞄了裴扬风一眼。
裴扬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支笔,在不知是谁递上来的奏折上画了一只大王八。
叶栖华低头忍笑,那一瞬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在父皇面前撒娇耍赖求调令的裴扬风,那个敢在宫宴之上写艳诗的裴扬风。
退朝之后,裴扬风正打算跟着群臣一起走,叶栖华身边服侍的宫人去叫住了他:“宣王殿下,陛下请您去御花园议事。”
秋天的御花园没什么好看的,这几天的风越来越冷,连最耐寒的秋菊都开不动了。
裴扬风远远的看到叶栖华站在水榭边。他有些恍神,叶栖华怎么这么瘦了,穿着层层叠叠的朝服都掩盖不了那摇摇欲坠枯瘦伶仃的肩头。
风越来越大,裴扬风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叶栖华会被风吹进水里的恐慌,他飞奔过于一把钳住叶栖华的肩膀:“陛下,水边风凉。”
叶栖华轻轻“嗯”了一声:“多谢。”
裴扬风问:“陛下叫微臣过来,有什么事?”
“无事,”叶栖华抬手让宫人退远了些,苍白削瘦的脸颊上浮现一丝红晕,“朕只是想问问国舅,今夜可还要留在宫中。”这话在他心中齿间缠绕了许久,吐出来时仍觉得羞耻艰涩,有几分痛快,又有几分难堪。
裴扬风惊讶的神情让叶栖华脸上发烧,他知道自己此刻淫浪又下贱,像个不知饕足的荡妇,在挽留一个恨他入骨的人共度春宵。叶栖华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不要逃走,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裴扬风的双眼,等一个回答。
他在等,接下来的是羞辱,还是得偿所愿。
裴扬风抬起手,缓缓落在了叶栖华脸上,薄薄的唇中吐出刻薄的笑言:“陛下,食髓知味了?”
叶栖华的心在颤抖,致命的绞痛随着呼吸发作。
裴扬风低笑出声。
叶栖华心中一片冰冷。他恨不得此刻就跳进冰冷的湖水中,了断这份不堪的情愫。
可裴扬风下一个动作却是向前一步拥他入怀,温热的气息喷在叶栖华冰冷的耳廓上,低语:“陛下投怀送抱,微臣怎敢不从?”他宽大的手掌沿着叶栖华的脊背缓缓向下,探入了层层叠叠的衣摆之中。
叶栖华削瘦的脊背轻颤:“国舅……”
裴扬风的手掌触碰到了厚重龙袍下温热柔滑的肌肤,纤细的腰身只堪一握,显得臀部格外圆翘。裴扬风知道那里有两个可爱的腰窝,床底缠绵时他总爱舔咬那处,把叶栖华弄得一直躲。
“陛下,”裴扬风手掌探入了叶栖华双腿之间,大腿内侧柔嫩的肌肤夹着他的手腕,不安地磨蹭着。裴扬风深吸一口气,“陛下若再引诱微臣,微臣怕是会在这御花园中,做出什么不轨之举来。”
叶栖华眼中泛着朦胧泪痕:“国舅……不……不可……”
裴扬风一手揽住年轻皇帝纤细的身子,一手在层层叠叠的龙袍之下玩弄摸索,一会儿握住前方的肉柱,一会儿又把手指插进后方依然红肿的穴中,肆意揉按着那些湿热的软肉。
叶栖华站不住了,无力地靠在裴扬风胸前,低低呜咽。
宫人们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摄政王与陛下那么近地纠缠在一处,就算厚重的衣服挡住了所有动作,也猜得到是哪一档子事儿。
几个年轻的侍女羞红了脸,无措地低头扯自己腰间的香囊。
叶栖华几乎挂在了裴扬风身上,眼中是情欲的盈盈水光。
他仰头看着灰蓝天空,神智模糊地想:裴扬风这算是……不恨他了吗?
第四章
转眼入冬了,大雪纷纷扬扬盖在皇宫金碧辉煌的屋顶上。
叶栖华畏寒,每到这时就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出暖阁。但他从小极为自律,就算裴扬风不让人上早朝,他还是每日卯时就起身,在庭院里转几圈,回屋里写几个字。
侍女在旁磨墨:“陛下的字真好看。”
叶栖华低笑:“你便是讨好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省省力气吧。”
侍女认真地说:“奴婢是真心觉得陛下写字好,这句诗作得也好。”
叶栖华说:“这句诗,可不是朕作的。”
侍女讪讪地了声。
叶栖华轻轻念出来:“长风眷幽谷,天光知月白,这是宣王最喜欢的一句诗。”
侍女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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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暖阁中只有木炭燃烧的轻微爆炸声和砚台里沙沙的磨墨声。
裴扬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宫里了。
侍女在宫中听到些传言,说宣王去江南查一桩贪污赈灾银两的案子,案子查完了,又被故友的私事牵扯住,这一留就在故友府中住了七日有余。身边的人几次三番催宣王回京,宣王仍是不肯。
这些话,没人敢告诉叶栖华。
这个乖顺听话的傀儡皇帝,在宫人们心中尚有余威。就算他现在已经成了任由宣王搓圆搓扁的玩物,也无人敢惹他发火。
江南,潺塬城。
裴扬风赖在剑圣山庄里已经住了七天,期间把南方军三年的账目全部调过来看了一遍,总之就是赖着不肯走。
他知道此时外界肯定传言满天飞了。剑圣山庄庄主顾云深是个真君子,也是个大美人。一个名震天下的大美人,年纪二十有六却未曾婚配,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坊间本就有些谣言。
他堂堂摄政王赖在人家里迟迟不走,如今街头巷尾已经开始贩卖蛮横王爷强占武林盟主的话本。
现在顾大美人刚练完剑,松松竖起的长发有几缕散在额前脸颊上,温润如画的眉眼全是无奈:“殿下,您打算留到什么时候?朝堂上等你决断的事务堆积如山,李相国的亲笔信今天都递到我这里来了。”
裴扬风眉宇间一片烦闷之色,沉默许久后徐徐开口:“云深,本王若弑君,你……”
他那句“你看如何”还未说出口,顾云深神情微变:“殿下!”
裴扬风于是不再多言。
顾云深说:“我本江湖中人,不便对朝堂之事多加妄言。”
裴扬风说:“你说,本王想听。”他眼中竟显出几分艰难抉择的茫然来。
顾云深说:“当今陛下……对殿下来说,已经是最好控制的一个傀儡,”这话说出口,顾云深良心难安,余下的话说不出来,只好干涩地低喃,“陛下爱你至深。”
“本王不需要,”裴扬风也不想再听,“明日本王就启程回京。”
顾云深松了口气:“我送殿下。”
“你也跟本王一起回去,”裴扬风折扇一挑,有些轻佻地托在顾大美人下巴上,“本王让严邵从长秦关回京休整十日,你不想见他吗?”
京中的大雪越来越厚,叶栖华又着凉了,咳得眼眶通红,眼角总是挂着一点晶莹水光。
宫人小心地捧着姜茶,眼巴巴地看着叶栖华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半盏茶。
侍女面带喜色地掀帘进来,有些犹豫地看着暖阁里侍奉的宫人。
叶栖华心中苦笑,他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人的,淡然饮茶:“说。”
侍女行礼:“宣王殿下回来了。”
叶栖华欣喜地站起来,茶叶不喝了,抓起外衣就要走:“到哪儿了?”
“奴婢来禀报的时候,殿下刚进崇德门。”
叶栖华说:“朕去迎迎宣王。”
老太监忙不迭拦住叶栖华:“殿下不可,宣王殿下并非沙场归来,哪有皇上出宫迎臣子的道理。”
叶栖华美艳的眉目泛起冰冷寒光:“朕要去迎宣王,还需要你们给朕讲道理吗?”
老太监深深垂首:“陛下稍等片刻,奴婢给您备驾。”
“不必,”叶栖华不耐烦地自己披上了大麾,“朕自己去。”
天空依然飘着鹅毛大雪,地上的积雪打扫不及,又堆了厚厚一层。
叶栖华踩在绵软的雪地上,他太想念裴扬风了,太想,太想了。
连灌进口中的雪花都带了丝丝清甜。
崇德门到皇宫的官道很长,叶栖华算计着时间,当他冲出宫门的时候,裴扬风也差不多快要到皇宫了。
可崇德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也没有马蹄的足迹。
叶栖华脸色苍白,嘴唇气得发抖。
那个侍女居然敢骗他,居然敢骗他!
裴扬风没有回来,簌簌落落的大雪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和愚蠢。
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他是叶栖华,他是皇上,他是在尔虞我诈的皇家兄弟中活到最后的赢家!可为什么,那个宫女一说,他就不管不顾的信了呢……
叶栖华不依不饶地紧紧盯着崇德门的方向,雪花掉进了不肯眨的眼睛里。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为什么会轻易相信……因为……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啊……
母亲,权势,全都没有了。
他只有裴扬风,他的一切就是裴扬风。
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候,他很喜欢裴扬风,可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还有无尽的麻烦要处理,他还要防备四面八方的明刀暗箭,他还会给母后抄经书。
可现在,他只有裴扬风了。
只有裴扬风看他的时候,才让他觉得生有可恋,才有欢喜,有愤怒,连痛苦和绝望都是他不愿失去的珍宝。
匆匆追来的老太监为他又批了一件大麾:“陛下,宣王殿下不知您在等他,已经回王府了。奴婢这就派人宣宣王殿下进宫,您回去暖和暖和吧,这儿风太冷了。”
叶栖华难堪至极,洁白的牙齿哆嗦着吐出一个字:“滚。”
老太监:“陛下……”
叶栖华歇斯底里地吼:“滚!!!”
他吼得自己缺氧,眼前一阵一阵地冒金星:“滚,朕不想看到你们。”
老太监纹丝不动:“陛下,这儿太冷了。”
叶栖华猛地回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布满了狰狞血丝,声音却轻柔了下去:“备驾,朕亲自去王府看望宣王殿下。”
老太监踟蹰不肯:“是,奴婢这就派人先行通禀宣王殿下。”
叶栖华胸中堵着一口酸涩的苦气,可他发泄不出来,也无处发泄。
为了得到裴扬风的心,他愿意承受一切折辱和管束,可如今,连想见裴扬风一面,都要宫人先行禀告询问了吗?
宣王府中。
所有暖炉都被搬出来烧得极旺,桌上堆满不甚致但足够丰盛的酒肉,裴扬风军中旧友们在此为裴扬风接风。杯觥交错,好不热闹。
一个小太监滴溜溜转着眼珠子溜进来,在裴扬风耳边低语了几句。
裴扬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沉默许久后淡淡说:“他想来,就让他来吧。”
有人打趣:“殿下,还有哪个客人要来?”
裴扬风笑着自饮一杯:“你们先喝着,本王去去就来。”
顾云深与军中这些将士多半都是旧识,众人数年未见,一见面开始合着伙灌顾大美人酒。
顾云深不胜酒力,清雅俊秀的脸上已经带了醉意,无奈地看向严邵。
严邵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出面解围:“顾盟主明日还有要事处理,你们若是把他灌醉,殿下可要恼了。”
劝酒的人终于敛了一点,还是起着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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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顾盟主要和严将军喝一杯,以谢此恩呐!”
顾云深已经醉得不轻,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如画的眉眼带了三分殷红艳色:“我敬严将军,敬严将军边塞浴血沙场,方保我百姓平安喜乐。”
严邵从不喝酒,也没人敢劝他喝。
但顾云深已经醉了,喝醉了的人从来想不到敢与不敢的事情。顾云深举起一杯酒硬塞到严邵手中:“我敬……我敬你我相识二十六载……二十六载……相知……相护……是……生死兄弟!”他眼眶红了,醉意掩盖住喉中哽咽。
严邵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妥的醉话,皱眉饮下了那杯酒:“方南。”
顾云深的徒弟方南从角落里窜出来:“严将军!”
严邵说:“送你师父回客栈休息。”
方南被严将军冰冷的眼神吓得背后汗毛倒竖:“哦哦哦,师父我们走。”
顾云深醉归醉,却不会发酒疯。他依旧温文尔雅地端正站着,有点无奈地扶着晕眩的额头:“各位兄弟,今日顾某若有失礼之处,可都是各位的错。”
将士们哄堂大笑,一边小心地护着送顾云深上马车,一边喊:“顾盟主,我们来日再喝,一定要不醉不归。”
顾云深模模糊糊地在人群中看到严邵紧锁的眉头,苦笑着想:喝不得了,再喝,场面就要难堪到无法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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