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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皇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匿名青花鱼
叶栖华被余一命按回床上,吸吸鼻子,他总觉得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身上带着血与冷雨的杀戮气息,还有一缕很淡很淡的桃花香。
可他脑子已经不太清楚,经常神志恍惚。
也许……也许那股气息,也是他出现幻觉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吃药,挨针,被扔在药香扑鼻的大锅里咕嘟咕嘟煮。
叶栖华觉得自己就像一块上好的五花肉,余一命要用十几味大料把他卤上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切片装盘撒上葱花待客。
可他觉得自己在变好,在一点一点地变好。
谢春行好像没什么事要做,总是往医馆里跑。
叶栖华本来就是不是多话的人,发不出声音后更是少与人交流。谢春行也不嫌闷,征得叶栖华同意后干脆坐在药桶旁边大声朗读起了街头买的志异话本。
叶栖华从小在宫中长大,读的都是千军策万古诗,虽然耳朵不太好用,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与谢春行相处久了,他发现这人脾气格外好,怎么折腾都不生气。于是每当叶栖华听不清剧情的时候,都会比划着要求谢春行再念一遍。
可他还是总记不住剧情,一个青萍女的故事谢春行断断续续讲了三四遍,叶栖华第二天还是记不清青萍女最后怎么了。
她还是死在翡翠池中了吗?
院里的余一命摆了一地药材,顾云深和余一命一起挑挑拣拣,像炖大锅菜一样扔进药钵中。
顾云深还是有些担忧:“前辈,这些药材真的可以化解碧海青天毒吗?”
余一命埋头挑药材:“老头子我怎么知道,以前谢疯子从鲛商那里救出来的人,都没等我想出法子就死了。这小孩儿是命好,刚中毒就遇见了你,才勉强活到现在。”
顾云深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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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愧疚:“前辈,云深有负您的教诲。”叶栖华的病情拖延至今,他也有责任。
余一命乐了:“你这孩子,怎么老给自己找难受呢?不过风游散这一招你用的也够冒险了,还好那孩子命大,才没有死在两毒交战里。”
顾云深刚开开口,却看到裴扬风独自走进后院里。
裴扬风问余一命:“他怎么样了?”
余一命嘴一撇:“这毒如果心境平和就发作的慢,如果受到刺激就会毒性入脑一命呜呼。不过他现在只记得四五年前的事了,也未必认识你这个仇人。”
四五年前……先帝还在位,凤宁皇后身子还好,裴扬风刚接了三军虎符。那时月白还活着,裴扬风和叶栖华,还没有互相折磨到如此鲜血淋漓的境地。
裴扬风默不作声地看着满地的草药:“我去看看他。”
叶栖华刚在药锅里炖了整整一个时辰,昏昏沉沉地被谢春行抱出来包着大毛巾塞进被窝里。
谢春行小心地给叶栖华上药,那些淤青已经快要看不见了,有些利刃划出来的浅伤也已经只剩下了淡淡的疤痕。只是……只是下身的伤……
谢春行糙脸微红,深吸一口气换了个不那么明显的姿势,手伸进被子里,摸索着把药膏乱七八糟抹了小美人一屁股。
冰凉的药膏让叶栖华下无意识地躲了一下,四肢蜷起抱在胸前,一个十足防卫的姿态。
谢春行为难地挠头:“可是不上药的话你就要多受好多天罪了,乖。”他声音又低又温柔,就算叶栖华醒着也听不清他的话。已经睡着的叶栖华更是丝毫不给面子地裹紧了被子。
房门忽然被推开,谢春行抬头看到来人,立刻警惕地站在了叶栖华床前,一双虎目盯着裴扬风,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第十四章
景昌七年的时候,武状元谢春行曾得到裴老将军亲授金厉刀,与年少的裴扬风有一面之缘。
可裴扬风早已认不出如今胡子拉碴的谢春行。
他微微皱眉:“你是何人?”
谢春行冷笑:“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裴扬风察觉到了对自己的凌厉杀意,他缓缓握住剑柄。这把剑是昔日在庙会上买来的玩物,样式古朴简洁,裴扬风今天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才特意配的这把剑。他也想不到来医馆一趟,居然还能遇到想和他动手的人。
谢春行的神情姿态都充满了对榻上之人的维护之意,裴扬风也冷笑了一声。
叶栖华的相貌,与倾国倾城的凤宁皇后像了七分,十分惹眼。若不是他出身高贵且自幼性格嚣张不好亲近,宫中那些不怕死的侍卫都要忍不住多看六皇子几眼。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若是被叶栖华的相貌迷惑起了占有之心,裴扬风一点都不会感觉意外。
裴扬风握住剑柄的手缓缓松开,漫不经心地说:“床上之人,可不是你能觊觎的。”他十四岁开始镇守长秦关,刀光剑影中生生死死十几年,手中人命数不胜数。血腥太重,周身自有一股阴冷杀意,不怒自威。
可谢春行是个疯子。
他一人一刀江湖独行,常常是一身血污一身泥,不知生死,不见日月。谢春行在裴扬风衣袖的千丈血河中巍然不动:“纵使我不能,也不会再让他落入进的手中。”
裴扬风说:“你又如何知道,究竟是本王禁锢了他,还是他不愿离开本王身边?”
曾经的裴扬风,满心的忠君护国,惦记着骨肉亲情。他愿做一世忠臣,护得叶国疆土不受侵犯,护得小外甥在皇位上永世安稳。
他和叶栖华本可以做一世忠臣明君,不算亲昵,却足够亲近。
但叶栖华不甘于此,是叶栖华下旨关上城门,逼得裴扬风毁忠义断情分,用极度残忍的手段满足了叶栖华想要的那份亲昵。
如今的叶栖华虽然意识不清记忆混乱,却还是对他保留着一如既往的依恋与信任。
对此,裴扬风有些愧疚,有些怜惜,还有一丝不愿在外人面前彰显的有恃无恐。
逝者已逝,前路漫漫。裴扬风心中轻叹,目光描摹着叶栖华的睡颜。
栖华,栖华。你醒过来,我会好好待你,一辈子都好好待你。
在余一命乱七八糟的药石医治下,叶栖华的耳朵越来越好用。
他甚至听得到在门外徘徊的脚步声,可他的记忆却越来越乱。他一会儿记得还在襁褓里嚎啕大哭时头顶摇晃的铃铛,一会儿又记起一场场冰冷的大雨。
他想起了父皇驾崩时满地青草,他想起母后离开时苍白枯萎的脸。
大雨中有人在撕心裂肺地一声声喊着模糊不清的话,母后灰白的眼珠里溢出哀切的水光。
他听到母后说:“让……宣国公……去吧……”
去哪里?要去哪里?
御书房里第一次穿上龙袍的少年皇帝,紧绷的脸颊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朕要封国舅为宣国公,布帛金银让朝礼司看着赏,府邸就不用了,再赏奴仆百人。对了,国舅喜欢江南的山,朕就把吴芳郡赐给国舅做封地。”
拟旨的太监一张脸笑出了十八个褶:“陛下如此恩宠,宣国公若是知道,必定感激流涕愿以死暴君恩了。”
少年皇帝仰着头:“朕可不要他以死报君恩。”
叶栖华茫然地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帝,小声问:那你想要什么呢?
少年皇帝对着心里的自己说:舅舅,栖华只要你回京的时候,还记得给我带一坛酒,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心里那么甜,甜得嘴角的笑都溢出来了,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窗外的脚步声还在没完没了地响。
叶栖华摸索着推开窗户,循着声音扔过去一团纸。纸上不耐烦地歪歪斜斜写着三个字:“你是谁?”
对方把纸条展开,却没有说话。
叶栖华没准备第二张纸条,于是用失明的双眼瞪着对方,等那人要么离开要么回答。
许久之后,脚步渐渐走远了。
叶栖华茫然若失,怔怔地站在窗前。
梧桐花开了,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芬芳。
叶栖华站了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事忘了个干净,摸索着走出房间,站在那棵枯死的老树下,仰头伸手等一朵花落在他掌心上。
裴扬风看着树下叶栖华期待的神情,心中猛地泛起一阵酸涩。他飞身跃到院墙外的梧桐树枝上,抬剑削下十几朵花,内力做风推向了叶栖华。
馨香的花瓣随风飞舞,落在叶栖华脸颊和掌心上。
叶栖华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抓了一把花瓣凑在鼻尖深深嗅了一口。
余一命抱着他的药筐走进后院,就看到宣王殿下坐在树枝上,一剑接一剑地削着满树繁花,枯树下的叶栖华笑盈盈地在风中抓着花瓣。
跟着余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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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顾云深也愣了一下,看着裴扬风骑在树枝上挥舞掌风的傻样,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个招呼。
余一命把叶栖华从那片人造花雨里拽出来:“赶紧回去喝药。”
喝了一碗苦得天怒人怨的药,叶栖华吐出被苦麻的舌头大口呼气。
余一命一边给他诊脉一边问:“这几天觉得怎么样。”
叶栖华神情低落,在纸上写:“忘记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余一命说:“老头子我和一个小友给你研究出一个法子,这味药叫洗尘蛊。名字取奈何桥旁洗尘池之意,你……你能听明白吧?”
叶栖华似懂非懂。
余一命叹了一声:“就是说,这味药能治愈你身上所有的伤毒病痛,就像魂魄从洗尘池中出来之后那样完完整整,干干净净。但前尘往事,你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叶栖华微怔。
前尘往事……会全都忘记吗……
会忘记父皇,会忘记母后,会……忘记舅舅……
记忆里将军府里的桃花开得绚烂夺目,树下……树下缠绵的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叶栖华头痛欲裂,痛楚顺着喉咙一直疼到胸口里。
他眼前一阵阵地模糊,他看到粉艳桃花像大雪一样纷纷扬扬,他看到树下凌乱堆积的酒坛。那个被裴扬风压在身下的人,究竟是痛苦不堪的他,还是另一个笑靥如花的人。
那些被遗忘的痛楚凌乱地涌上心头,他记起来了。
现在不是景昌二十年,已经……已经是景初四年了。
他尽心机和一个鲛奴抢夺的那人,亲手把他送进了无间地狱。
他记起了碧海青天水入眼后让他几乎死掉的痛楚,他记起了无数个日夜里裴扬风一声又一声温柔的月白。他记起了战俘营里的那场看不见尽头的折磨,诸般痛苦,诸般不堪。
老人慈祥的声音响在耳边:“你好好想想,这味药,你到底要不要吃下去。”
叶栖华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冰凉的嘲讽之色,再不是那个天真跋扈的嚣张少年。
他在纸上写:“现在就吃药。”
全部,全部都要忘得干干净净的。
洗尘蛊的味道一点都不苦,带着深冬寒雪那股清冽的冷香,咽下之后,舌尖还泛着微甜。
叶栖华在那一丝柔软的清甜中沉沉睡去,他有一次看到了鬼雾弥漫的阴曹地府。
鬼差领他来到一方清澈无波的湖水边,轻轻地把他推进了水中。
小小的医馆里今天没有病人,谢春行拎了两壶酒一只鸡推门进来:“余半死,余半死?”
余一命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谢疯子你吵什么吵?小裴还睡着呢。”
谢春行在厢房门口探头探脑:“他怎么样了?”
余一命漫不经心地说:“刚吃了洗尘蛊,再过半个时辰你就知道他是死是活了。”
谢春行惊得手中酒壶掉在了地上,沉默半晌后忽然咆哮:“这么大的事余半死你居然不告诉我!!!”
余一命捂着耳朵吼:“人小裴不是你儿子也不是你媳妇儿,吃不吃洗尘蛊关你屁事!”
谢春行气得脸色铁青:“那你就故意瞒着我不说!!!”
余一命翻个白眼给他:“别自作多情,老头子只想瞒着那位住在狮子大门里的。”
谢春行一脚踹在院里的老树上。
枯死多年是老树晃了晃光秃秃的树枝,依然坚强地立在原处。
谢春行瞪着余一命,思考这老头如果被他踹一脚还有几分活着的可能。思考到最后的结果是这老混蛋半点武功也不会,挨他一下窝心脚十成十要当场暴毙。谢春行又气又急又委屈,拎着一只烧鸡在小院里心烦意乱地转圈。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昏睡的人终于醒来了。
谢春行忙一屁股坐在床边:“裴颢,裴颢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谢大哥啊!”
醒来的人眨着一双湖蓝色的眸,茫然地看着表情过于欢喜的谢春行,长眉微蹙:“谢……谢大哥,我是谁?”
谢春行表情有点僵硬,但又确实十分欢喜:“你看得到我吗?真的看得到我吗?”谢春行伸出两根手指晃来晃去,“这是几?”
叶栖华为难地说:“看……看不清……”
谢春行心窝一凉,回头怒瞪余一命。
叶栖华接着说:“你晃的太快了,我……我头晕……”
余一命得意洋洋地回瞪谢春行,掏出自己的烟斗狠狠抽了一口。
裴扬风刚从宫中出来打算去杏花巷,却看到顾云深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站在了宫门口。
裴扬风走过去,问:“云深,你有急事找本王的话,为什么不让太监直接通报?”
“也不算特别急。”顾云深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扇骨反复摩擦,这是他心中不安时的小动作。
裴扬风挑眉:“究竟是何事。”
顾云深说:“陛下的毒,已经解了。”
第十五章
裴扬风面上不见喜色,他静静地看着顾云深,问:“出什么事了?”
顾云深轻声说:“陛下失忆了。”
入夜之后的杏花巷,是京城中最热闹的地方。
谢春行今天难得拾了一下自己,那一头乱七八糟的头毛也理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倒是颇有几分潇洒不羁的英俊。只是下半边脸上长短不一的胡茬却怎么都不肯刮干净,看得叶栖华十分不适。
本朝男子以面容洁净为美,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断不会让自己出门时脸上有一根胡茬。叶栖华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谢春行的下巴:“大哥,你这样好像一个乞丐。”
花街上灯火阑珊,所有人的脸都在灯下映出温暖又模糊的样子。
谢春行那颗半死不活了十几年的心忽然像揣了一窝兔子,扑腾扑腾一阵乱跳。
他心里那根弦使劲崩了一下。
不成不成,自己年纪都快能做小美人的爹了,怎么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呢?
心如鼓擂的谢春行狼狈地向后退了几步,真是幸好胡子没刮干净,才掩饰住了一些不自然的神情。
在谢春行自己挣扎的时候,叶栖华跑到了街头一个卖杂物的小摊前挑挑拣拣。他对这些廉价玉石充满兴趣,拿起一块对着光源仔细地看起了纹路。
街头的柳树下,一个人缓步而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叶栖华身后,温柔含笑:“这些玉都是用药水泡过的普通石头,纹路早已腐蚀殆尽了。”
叶栖华惊愕回头。
这个陌生的男人看上去年约三旬,身姿挺拔容颜俊美。穿了一身书生般的素色长衣,腰间却挂着柄古朴轻剑。
叶栖华莫名心悸,可他却不是甘愿因这点心悸就狼狈逃走的性子,他说:“被药水腐蚀过的石头,也有它自己独特的纹路,是你没有认真看过。”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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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手中轻轻拿过那块石头,对着光源看了起来:“哦?本王倒是从未留意过。”
夜色渐深,杏花巷里的车水马龙,人越来越多,灯火越来越亮。
谢春行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叶栖华,可随即他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裴扬风,脸色微变,快步走过去挡在了两人之间。
裴扬风若无其事地问摊主:“这块玉多少钱?”
摊主察觉到这是个肥羊,犹豫了一下狮子大开口地要价:“铜钱二十枚。”
裴扬风扔给摊主一块碎银,把玉石塞进叶栖华手中:“这个送你,你叫什么名字?”
叶栖华怔了怔。他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他在医馆中醒过来,谢大哥和余一命都说他叫裴颢。于是叶栖华犹豫着说:“大概……大概是叫裴颢吧。”
裴扬风面带笑意:“这下有缘了,本王也姓裴。”
叶栖华凡尘俗世忘了个干净,顺便也忘了如今朝中姓裴的王爷只有一位。他莫名熟练地吐出嘲讽之语:“天下姓裴之人数不胜数,那殿下的有缘人是不是多了点?”
裴扬风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但并未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但你我这个裴的缘分,与他人却是不同的。”
叶栖华在裴扬风温柔和煦的眼神下,心口却泛着一股酸涩微疼。他别扭地后退了半步,伸手递出那块玉:“我不要,还给你。”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回来的道理,”裴扬风不疾不徐地说,“若不喜欢,你大可扔了毁了,本王再送你几样别的。”
叶栖华小声嘀咕:“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要脸。”
裴扬风看着谢春行,露出一个得意又克制的轻笑:“本王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叶栖华心里骤然慌了一下,竟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拽裴扬风的衣袖。还好他及早发现不对,伸出半寸的手使劲别在了身后,倔强地强迫自己直视裴扬风的眼睛:“好走不送。”
裴扬风把他那些小动作看在眼睛,低笑:“别担心,我们还会再见的。”
叶栖华怔怔地看着裴扬风有恃无恐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里酸甜苦辣不知究竟是何等滋味。
谢春行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别理他,大哥带你买桂花糕吃。”
叶栖华还记不起自己的谁,可他心里好难过。裴扬风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口疼。裴扬风离开了,他又慌得鼻头发酸。
“我……我……”叶栖华低头看着手心那块廉价的石头,“大哥,我想离开京城。”
谢春行求之不得:“好,大哥明天就带你出京,我们去江南好不好?”
叶栖华点头。他回首看着满京城的烂漫灯火,眸色莫名凄然。只要离开这个让他难过的地方,去哪里都好。
裴扬风回到王府中,下人面容尴尬地来报:“殿下,公主来了。”
裴扬风皱眉:“大晚上的,她来做什么?”
下人说:“殿下与公主婚事就在这几日,许是女儿家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心里不安吧。”
裴扬风犹豫了半晌,长叹一声:“罢了,她在何处?”
拓跋燕披着件大麾坐在裴扬风的书房里,百无聊赖地翻着案上的书卷。
裴扬风走进书房,面色不悦:“公主,本王桌上的东西,可不是能随便翻阅的。”
拓跋燕嫣然一笑:“本公主做了宣王妃之后,也不能看吗?”
裴扬风把一本掀开的书合上,修长手指压在封面上,一字一顿地说:“不、能。”
拓跋燕不乐意地撅嘴:“不看就不看,反正本公主也不认得几个中原字。”
裴扬风语气缓和了些:“公主深夜到访,可有什么事?”
拓跋燕说:“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未来的夫君了吗?”
裴扬风说:“自然可以,但以后还请公主提前派人通禀一声,本王才好留在府中迎驾公主。”
拓跋燕说:“本公主听说殿下这几日要么在宫中处理政务,要么就去杏花巷里赏花弄月,只怕让人通禀也找不到殿下,不如本公主亲自过来等着。”
裴扬风耐心即将用尽,语气少了些礼貌温和:“公主若无要是,本王派人送公主回驿站。”
拓跋燕急了:“裴扬风!”
裴扬风冷冷地看着她。
拓跋燕拔高声音:“本公主不在乎你在烟花地里有多少相好,但我绝不允许你带任何一个进王府,本公主丢不起这个人!”
裴扬风冷漠地看着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心中烦躁:“来人,送公主回去。”
拓跋燕甩袖离开:“不必,本公主自有人服侍!”
裴扬风连送送人的样子都懒得做了,他坐在书桌前继续看那本刚才被拓跋燕翻开的书。
拓跋燕方才嚣张的模样,让他厌恶至极。
裴扬风让侍女进来研墨,提笔给严邵写信,命他即刻出兵北伐。
接到消息之后的严邵立刻派人去兀烈领地的草原上以寻找失踪士兵的名义巡查,激起冲突之后借机让大军出关。
长秦关蛰伏大半月的十万大军终于得到了出征的命令,一时旌旗飘扬战鼓喧天,浩浩荡荡向北荒草原奔涌而去。
第二天,在裴扬风被追问“陛下病好了没有”的大臣追得头大的时候,叶栖华已经和谢春行离开了京城,快马奔赴江南。
杏花巷里的小医馆里,余一命还在和顾云深折腾一筐黑乎乎的药草。
余一命随口问:“那个孩子,不是叫裴颢吧。”
顾云深面带愧疚:“前辈,我不能说。”
“不说就不说,”余一命埋头捣鼓,“能让宣王殿下天天往这儿跑的,想来你也不能说。”
顾云深惊愕:“前辈,您猜到了?”
余一命仰头抽了口烟:“皇上都快俩月没上朝了,要是从那孩子中毒的时间算,差不多也是两个月吧。”
不过余一命不太在乎这些事,他花了十几年时间终于配出了能解碧海青天水的解药,先忙着自己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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