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闻铃断肠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丛小
銮铃被仿佛从天而降的美人说的一怔,随即看到王儿身边还有寿王,连忙躬身行礼:“銮铃见过王爷,王妃!”见她这样,王儿嘴角一撇,不高兴了:“怎么这样见外,十八郎又不是外人。”
这话让銮铃心头一动,虽然仅仅相处了一天,可这王儿对她像是极喜欢的,萧家的人依靠不到,竹的伤势就只能请她帮忙了。想着,銮铃忙把他们夫妻二人请进来,只是不知道寿王对她有没有偏见,毕竟萧銮铃在这个大唐的贵族圈里像是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瞧你脸上的伤!”王儿也听说了大殿上的事,跳完舞却不见了銮铃,怕銮铃出事,就急急忙忙要来看銮铃,不妨寿王见了,也要跟着过来。当下瞧见銮铃脸上的血痕,登时急得从凳子上站起身。
寿王见她坐不住,把她按回凳子上,温声劝道:“你别着急,母亲替她亲自擦了药,没事的。”
闻言,王儿才坐回去,可下一刻又担忧起来:“那药膏好用么?这么美的脸,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
寿王若有深意地看一眼銮铃,迟疑了些许,才道:“那药是子夜侯留下的,定然有效。”
听提到“子夜侯”,王儿因怕銮铃难过,不由怨怪地看一眼寿王,寿王却是笑着受了,反而柔声道:“銮铃没事的,倒是你紧张了一天,该休息了。”
銮铃没顾得上她脸上的伤,倒是被寿王那一声自然而然的“銮铃”叫的有几分高兴,那语调里虽然没有喜欢,却也没有和他人一样的厌恶。她回头看一眼床上的竹,忽而向王儿和寿王行了个礼,张口道:“不知道儿姐
夜雨闻铃断肠声 分卷阅读11
姐能不能帮銮铃一个忙。”
不论古今,她向来骄傲,自问世上没有事是她自己努力做不到的,从来是不屑求人,不愿求人的,也许是因为她上一世一切都太顺利了……可现在,为了竹,她终于不得不低头了。
寿王很快传了一名女大夫过来,一时人影来往,屋子里倒有几分热闹。王儿跳完舞,又心事火燎地奔过来,早已乏了,寿王便命人先送她回去歇息。有寿王留在这里照顾,王儿也颇放心,又嘱咐了几句,才被人簇拥着走了。
女大夫很快诊完,说只要好好调理并无大碍,便开了方子。见銮铃担忧的心神不宁,寿王很是耐心体贴,命人取药煎药,亲自在一旁监工,临走还留下两个小丫头供銮铃使唤。
銮铃心中万分感激,暗暗下定决心,这时欠了他们一份恩情,他日若有机会,她一定会还的。一切料理完夜已深沉,竹吃完药朦朦胧胧睡去,銮铃守在一旁暗暗舒了口气。寿王见处理妥当,就告辞离开,銮铃起身送他。
走到院子里,寿王忽然遣开随从,一时夜风寂寂,只剩了他们两个。寿王停下脚步,回身望着銮铃。月华正明,淡淡耀在他身上,眉目清俊,一身隽永文雅。銮铃不解他何意,便也停下脚步,等他说话。
寿王神色复杂,低低道:“今日在殿上,不是我不帮你。”銮铃一怔,就听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和墨兮之间的事,我不能插手,不仅是我,任何人都插不得手。”
见銮铃不解,寿王眼中有一丝怜惜:“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你们姐妹和儿是好朋友,听儿说,你曾经服毒,醒来之后就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忘了也好,你还是放手吧,不要再执意下去墨儿从来都比常人要骄傲得多,那一件事彻底伤害了他,他是再不会喜欢你了。”
銮铃一时摸不透这个寿王对她说这一番话的缘故,当下只微笑着行礼:“銮铃多谢王爷关心。”
眼见銮铃神色间的疏离冷淡,寿王也不再多言,负了手缓步往外走,出门时却又回头,神色有几分迟疑,终究还是温声道:“虽然你忘了,虽然现在我满心满意记挂着的都是儿,对你没了那份念想,但当日我承诺会保护你照顾你的话依然记得,若是有困难,尽管来找我。”
说完,寿王一径儿走了,銮铃却呆呆站在门廊下,久久回不过神。
☆、第十章
接下来几日,銮铃很少再出碧玉楼,武惠妃莫名所以的恩典不断,她谢恩之后通通拒绝了,无功不受禄,她不想再去招惹那些有的没的。
竹总在咳嗽,有时候咳血,銮铃便不准她下床,正好寿王留下两个丫头供使唤,她们一人一个。
王儿常来看她,寿王也陪着。銮铃开始还有些忐忑他那晚话里的意思,推测这个“萧銮铃”除了和那个子夜侯李墨兮外,还和寿王爷有什么关联,后来见他们夫妻二人恩爱非常,寿王对她也是淡淡而礼貌,便又坦然了。
那晚他话说的清楚,他此刻满心满意都是他的妻子,对她不过是承诺照顾。如此,銮铃也放心了,能不麻烦他的地方,她自然不会去打扰他们夫妻。她实在无心与任何人有纠葛。
萧也常过来坐坐,她素来喜欢古琴,一手高超琴艺在大唐贵族圈里怕是难寻敌手,却突然兴起要跟着銮铃学琵琶。銮铃闲事不管,也闲来无事,姐妹二人就在这碧玉楼里弦弦铮铮,每日琵琶飞歌,过起了悠然自得的日子。王儿知道了,也来凑热闹。
銮铃的手伤未好,便只管唱歌。萧秉性聪颖,通音律,学得又认真,琵琶技艺增进极快。而王儿本就佳人,随兴所至,举手投足便是美妙绝色,倾国倾城,一时间这碧玉楼里倒成了整个“温泉宫”歌舞兴致的绝佳去处。
这日她们一曲歌舞闭,坐在花悦亭下乘凉歇息,王儿却是不贪闲,喝了一杯茶,坐了片刻,又起来兴致盎然地赏花。銮铃望着她暗暗羡慕,这样一个单纯美丽的人,也是一个坐不住的小女人。
花台的一角长着一种小巧玲珑的花,叶子酷似芙蓉枝,点点对称,宛若鸟羽,而开着的淡红色小花,又状若杨梅。王儿好奇地看了半响,又让銮铃和萧过来看,都摇头说不认识。
“很小很奇怪的花。”王儿明眸中有了一丝爱怜,轻柔地伸手摸了摸那小花瓣儿,那叶子却立即卷起闭合,叶柄也慢慢垂下,不见了方才的神。王儿忙把手缩回来,那花却不肯再抬头,她一时杵在那儿有些尴尬。旁边的丫头宫人心中虽奇怪,但嘴里还是连连骂那花儿不时抬举。
銮铃见状,愉悦地插了句:“可不是,见了寿王妃这么倾城绝色的容貌,连这花儿都害羞了,不敢再抬头了呢。”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怔住,莫非这就是四大美女中杨贵妃“羞花”一说的由来?她明明知道这就是含羞草,她明明只是为王儿解围,信口说的,竟然也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或者说如她一直不愿相信的,王儿真的是历史上的“杨贵妃”?
这么一说,王儿登时笑了,面上一红,朝萧道:“,铃儿这次再见,可是油嘴滑舌不少呢。”萧若有所思望着銮铃,也一笑:“可不是,醒来之后,就像全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銮铃自然知道她们说的是她服毒被救醒之后,却也不多解释,一回头看见立在不远处的寿王,就朝王儿抿唇笑:“羞花姐姐,瞧,护花的人又来了。”王儿此时也瞧见寿王,却不避羞,提着裙子就跑过去,扑到了寿王怀里。
寿王笑容熠熠把王儿一揽,两人从容走过来。
銮铃淡然笑着把羞花的事又取笑一通,王儿红着脸却几分自得,四个人就在花悦亭下坐了,却是寿王望着銮铃,忽而道:“以前并不知道你的歌声这么好。”銮铃斟茶的手一顿,她倒不知以前的“萧銮铃”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爷和铃儿是旧识?”萧诧异地插话。銮铃不知作何说法,她也确实不知。寿王的笑容淡而清,简短道:“上次来温泉宫,你和儿都没来,只有銮铃来了,所以认识。”
上次自然是两年前那次,大家都有所忌讳,便很快岔开。倒是竹这天身子好了不少,就下床来陪在她们身边,正捧了一碟切好的瓜果过来,插话道:“王爷不知道,自从小姐的哑疾好了之后,说话的声音就完全变了,歌唱得也十分好听。不仅是喉咙,眼睛好了之后,眼神也变了,都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小姐总说这是因祸得福。”
“儿!”并不想提起那些事,銮铃出声轻斥。
竹正说得兴起,被銮铃这么一挡,蓦地吓一跳,只听“哐啷”脆生生一响,那玉样莹
夜雨闻铃断肠声 分卷阅读12
白的碟子就碎成一摊在地上。还没等这边反应过来,那边墙头上“啊”地一声惊叫,就见一个鹅黄的身影从墙上摔进来!
来不及思索,寿王身子一腾,日头下淡青的光闪过,已稳稳接住那个鹅黄色娇小的身影。
那女孩儿看起来十五六岁,乌发覆额,一张俏丽的小脸被吓得惨白,还惊魂甫定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一眼看见自己是在一个男子的怀里,一眼看见寿王清俊的面孔,脸霎时红了,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
寿王见她清醒了,就慢慢把她放在地上。王儿一时好奇,就拉着她们一起过去。那女孩儿穿了一身的鹅黄裙裳,剪裁得体,看着虽简单,样式却是时下最流行的芙蓉俏,料子也是玉罗上上等,该是某大家的小姐。
“你是谁?为什么趴在墙头上?”王儿拉起她冰凉的手,笑问。那女孩看见王儿的笑容,一时怔住了,说不出话,下一刻看见一旁的銮铃,眼神只轻轻一触,忙垂了脸。她这个躲闪的动作倒是提醒了銮铃,恍然一笑:“原来是魏姑娘。”
“你们又认识?”萧一脸诧异。銮铃不欲多解释,她也不讨厌这个魏来馨,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而已,只是淡淡说着:“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魏姑娘为何趴在这墙头上,可是要打听什么机密的事?”
魏来馨脸一下红了,忙摇头:“不是的……我也喜欢跳舞,可是,武姐姐说不让我来找你们……”她说着,欣羡地看向王儿,低声道:“我想和王妃跳一样好看的舞,所以躲在这里偷偷看。”
王儿一双妙目好笑地盯着魏来馨,又问:“那你又什么会掉下来?”魏来馨脸愈红,深深垂了头:“那个姐姐打了碗,把我吓了一跳。”
“哈哈……”王儿放声大笑,笑容灿烂而妩媚,却又不轻佻不做作,所有人便都怔怔融化在她明丽的笑容里了。
许久之后,彼此熟悉了,王儿便拉魏来馨也在花悦亭里坐下,花悦亭里的瓜果已重新拾好摆上来。
王儿见魏来馨满头大汗,就挑了块水果给她,还笑着嘱咐:“你以后要来这园子,就大大方方地来,怕那个武香盈做什么?”
说着瞅一眼沉默的寿王。武香盈是武惠妃的侄女儿,寿王是武惠妃的儿子,那武香盈就是寿王的表妹。王儿的意思,自然是有寿王撑腰,魏来馨什么都不要害怕了。魏来馨却是垂了眼睛,看也不敢看身旁的寿王一眼。寿王却是无奈地看着妻子,温声笑句:“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有他撑腰,自然不许她受半点伤害。
王儿满足地笑了。而魏来馨听了寿王这句话,紧张的神情一松,小嘴一抿,也高兴起来,看见手中黄澄澄的梨也来了神,就小小地咬一口。
这梨清甜,汁水充裕,皇家的自然是好东西。可銮铃知道,人最渴的时候,还是喝水最舒服,想着,不由倒了杯茶放在魏来馨面前。魏来馨蓦然抬头,见銮铃正微笑望着她,像是忘了那日在晨光殿的事,微微诧异。
“不渴么?”銮铃笑容愈发温和。
“……渴。”她日日听见这院子里歌声阵阵,羡慕得很,却不敢过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趴在墙头上,晒了很久,早已渴了。只是,她俏眉一紧,快速说句:“谢谢。”才端起茶一股脑儿喝了。
暮春熏风煦暖,冰雪消融。
銮铃见魏来馨如此,便也不甚在意,倒是王儿像是发现了什么,轻轻扯了扯她。顺着王儿的示意,銮铃向院子口看去,那里有一个内侍正传话给一个丫头,那丫头很快过来负在萧耳边低声说话。说完话,萧忽而看了他们一眼,脸微微一红:“我有些事,去去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有很多地方属于作者自己的异想天开,大家觉得情节不合理之处,请在心中自圆其说。
本人的穿越文《老十四的2011》,欢迎大家多多支持!
☆、第十一章
銮铃习惯了,这几日萧经常会坐着坐着就被人叫走,她倒是奇怪,王儿向来好奇心强,这几次却也没问。寿王看着萧离开,目光却是落在銮铃脸上,幽幽一深,终于没有说话。
“呵,瞧瞧,我就觉得事有蹊跷。”王儿笑望一眼寿王,没等寿王阻止的话出口,已向銮铃八卦道:“那天跳完舞,本是和我们一起回来看你的,可她半路上被一个又年轻又英俊的男子给拦住了。”话到这儿一顿,王儿神秘兮兮地望着銮铃,等着銮铃兴趣上来追问。
銮铃好笑,原来古今中外的女人都一样八卦,连王儿这样不同寻常的女人也偶尔会走走寻常路。虽然并不十分关心,銮铃还是问了句:“哦?那是谁?找姐姐做什么?”
“哈,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看衣饰该也不是寻常人。问十八郎,他也不说。”王儿又嗔一眼一旁的寿王。寿王却似不想说这件事,答非所问地一笑:“不是说要教魏姑娘跳舞吗,不能让她白白从墙上掉下来。”
一句话说的魏来馨羞红了脸。而听到跳舞,王儿玩笑的心思即刻回来,朝銮铃嘱咐句:“回来再和你讲。”便拉起魏来馨,一路雀跃翩翩地走下花悦亭,来到院子里小小的广场上。一时花悦亭只剩下銮铃和寿王,寿王才沉声问:“……你受了很多苦?”
銮铃倒是不以为意地笑笑,云淡风轻:“苦也罢,甜也罢,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当是因祸得福,苦尽甘来了吧。”
服毒,哑疾,眼睛……这件件揪心的苦楚竟被她这样淡淡的一笑带过。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她的笑容很淡,他有些不能相信,曾经那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儿竟然变得如此淡定。为了李墨兮,她到底吃了多少苦?他没有说话,心里曾经属于她的地方隐隐作痛。
可他终究不能为她做什么,他看向广场上舞姿翩翩的妻子,那才是此刻他心头最重要的人。而眼前这个曾经为李墨兮而把他拒绝了的人,其实他从来都不能为她做什么。因为她心里根本没有他。
“忘了他吧,忘了墨兮。”寿王缓缓站起身,慢慢而定定地吐出一句,然后走出花悦亭,向广场上的妻子走去。
銮铃望着寿王的身影,沉默一阵,最后自嘲地笑了笑,所有人都让她忘了那个少年郎。她本也不是那个痴情的“萧銮铃”,本也和那个少年郎无关,可不知为何,偏偏要时常想起他,想起他身上慑人的气象,还有那清眸中的一丝孤寂,总仿佛有雪静静飘落。
他那样的眼眸,似曾相识,总让她熟悉中一丝心痛,仿佛沉默千年的冰冷纠缠,无法隔绝。
她本已心如止水了,下决心要忘了,可人人都在她面前提起他,她愈避讳,所有人愈提起。
夜雨闻铃断肠声 分卷阅读13
……叫她怎么能忘!
銮铃的手好些了,忍不住又抱起琵琶。
前些天唐玄宗御驾回了大明宫,她们这些莺莺燕燕的贵妇小姐们也随着回来。因为手上有伤,不能弹琵琶,她就回忆着,把她在现代喜欢的能想起来的歌都编成了古代“宫商角徵羽”的曲谱,取名“清歌集”,远远望去厚厚一大册,让她很有成就感。
萧看见了新奇又喜欢,就拿过去重新抄一本,说是观摩学习,于是她更加成就感。要知道,从她来了这古代,她的名字就彻底被遗忘,她变成“萧銮铃”。有了这样一本书,说不定慢慢被人流传,《清歌集》出了名,“清歌”两个字也能名留青史。
说不定生在现代的李暖还能看到,说不定她自己也能看到,说不定,反正她成了名人。反正这次“温泉宫”归来,她对“萧銮铃”这个人本身能在这里有所作为已是不抱希望了。
而这古代,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小说,没有水电,再加上她一醒来的时候,又哑又瞎,每天躺在床上与中药为伴,对于她这个曾经在现代忙碌惯了的都市女性,日子可不是一般的难过。
就是那个时候,琵琶闯进她的生活里,给她绝望的生活带来一丝美好和期盼她的母亲,原来是个惯弹琵琶的高手,给她父亲做妾之前,听说是教坊里有名的琵琶歌手。
她的母亲叫林音初,每每坐在她的床边,或者窗外,缓弦拨弄,那样忧伤而柔媚的语调一日一日飘落她心头,渐渐就根深蒂固。
直到有一天,她想说话,她突然想见见能弹出这样美丽曲子的乐器,也终于被这个母亲的不离不弃感动,居然真的就开口,虽然声音低哑难听:“我也想弹琵琶,想学。”
也就是那一刻,她原本一片黑暗的眼前模糊地透出一缕光,于是她看见眼前那个因惊喜而落泪的女人,看见这个属于大唐的奇异的世界。也就是那一刻,她决定了,既然她没有死去,就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次生命,既然她来了这里,就要好好报答这个疼爱她的女人。
林音初见她学琵琶那么努力,欣喜而心疼,听到她嗓子好了之后的歌声,更是欣慰地说不出话。
风那么轻地拂过,吹动花瓣飘落,落在她轻挽的发髻上,一张脸静美无双,她却无所察觉,双眸注视着銮铃,还以为眼前这个是她自己心爱的女儿。
銮铃也没有多说,她阴错阳差来了这大唐,阴错阳差成了这个女人的女儿,也就这样吧,她会好好的,尽力让这个清瘦温柔的女人快乐一点。不过,有了琵琶陪伴,可以随心所欲弹自己喜欢的曲子,弹出自己的心声,她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于是琵琶就成了这两年里她灵魂的伴侣,仿佛可以慰藉一切的寂寞和痛苦。
几天不碰,竟有些紧张和想念。琵琶已被寿王命人修好,銮铃正小心地试弦,窗外一声轻笑,她抬头,却是萧。
“忍不住了?”萧在銮铃身边坐下,拉起銮铃的手细细审视一番,才笑道:“是好全了。”
銮铃却不答话,反而上上下下打量萧。外面正是春光明媚,夏日即将来临,而萧面飞红霞,一张脸娇艳无比,似是比这春光还明媚,还怡人。
王儿说萧似是遇到了她命中的少年郎,春心动了,这样一看,果然是。被爱情滋润的女人,果然幸福漫溢,怎么都挡不住,不过是最平常的一个笑,最平常的一声嗔,却都是不同的,最夺人眼球让人艳羡的。
“姐姐不是把谱子拿走练琵琶去了,怎么有空过来?”銮铃微笑着若有所指。萧脸愈红,却恍若不经意地问:“铃儿,当日你在菊花台上弹得是什么曲子?那《清歌集》里没有么?”
“哦,那曲子不太通俗易懂,我就没放进去。”
“我想学……我那晚听了,觉得十分好听,所以……”萧开始有些犹豫,最后目光定定了,说道:“你把曲谱写下来吧。”
銮铃倒被萧弄得一愣,萧向来是个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人,说话轻声曼语,举止优雅无比,这样坚定命令的神情倒让她不太习惯。
她叹了口气,有她“萧銮铃”的前车之鉴,这个女人竟还敢为一个男人这样付出真心,可见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十分傻,就是非常有胆识不像竹一样被吓得认为全世界没一个好男人了。
只是,这《旧梦不须记》并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快乐调调,对他们的爱没啥好预兆,銮铃一时犹豫。
“大小姐,这曲子不是一般人能唱出来的。”竹倒是老老实实插了句,“我听着好听,可听不懂的。”
竹的话虽真实,倒有几分贬低萧的意思,銮铃忙笑一笑:“姐姐既然要,銮铃自然给,不过这词写得不好,不若等把词改一下,明日再给你送过去。”
萧倒也没有责怪竹的意思,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不过,我还是想听一听原唱。既然妹妹的手好了,不若弹一曲给我开开眼界。”
萧执意,銮铃很随意,她手正痒痒着,有人欣赏,她何乐而不为。于是,西窗下,便信手拈来,共饮那一曲旧梦不须记。已是暮春时节,院中落花缤纷,也随着那静如天籁的歌声缤纷停滞,放缓了飘落的动作,只见夕阳中,一曲琵琶,沧桑忧伤,低旋飘过。
☆、第十二章
林音初正坐在院中喝茶,听到这歌声,秀眉一凝,一时竟不知喝下的是何种滋味。她虽知銮铃琵琶技艺增进飞速,也时常唱一些怪曲怪调,但这一曲,她听得竟痴了,一股惆怅禁不住随着那琵琶歌声漫上心头。
“老爷……?!”身边的丫头一个惊呼,仿佛惊醒残阳碎梦,林音初猛地抬头才看见不知何时进来的萧华。萧华一身褐色深衣,负手立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一株花树下,目光落在她身上,静静而幽深,似是在凝神听这琵琶语,又似在凝神望着她。
手中的茶杯不经意坠落,在地上翻滚几下,洒落一身茶香。林音初蓦然站起身,站起后才意识到什么,敛了脸上神情,又慢慢坐回去,片刻,像是没看到萧华一样,朝身侧呆愣的丫头淡淡道:“重新倒一杯茶。”
“可是,夫人……”那丫头见林音初竟不起身迎接萧华,连忙想要提醒一句。
“你下去吧。”小丫头好心好意的话未完,萧华已踱步过来。那小丫头得了令,忙地离开。这院子使唤的人本就不多,林音初和銮铃又都是喜欢安静的,因而,一时把这丫头遣开,这落英缤纷幽静若世外仙源的小院儿里便只剩下林音
夜雨闻铃断肠声 分卷阅读14
初和萧华二人。
静静的,只听到花瓣落在地上柔腻而低哀的扑簌声。琵琶不知何时也停了,却也没人出声打破这片宁谧。直到萧华走近林音初两步开外,便站住再不肯往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