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闻铃断肠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丛小
“你还是不说么?”萧华问。銮铃原本屏息凝神看着窗外二人的,原来是那样美丽而和谐的画面,也是她记忆里她在古代这对父母的第一次见面,所以她分外重视,可萧华的话让她隐隐觉得不妙。
果然,林音初微垂了眼眸,冷淡道:“无话可说。”
銮铃深吸口气,就见萧华望着林音初的眼眸陡然一深,最终一句话没说,大步往外走了。步子大而用力,溅起一路未扫的落花纷纷,走得仿佛很决绝,却又仿佛一丝牵扯,如丝透明,看不见,却是确实牵扯着。而林音初眉头一皱又一皱,没有回头去看他,最后仰起脸深深望着暗蓝的天幕,再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眼睛。
随着林音初的视线,銮铃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黑了,院子里的人已悄然点上了灯。萧好不容易回过神,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只说明天再来拿谱子,就匆匆走了。銮铃无心理会,只是命下人摆好饭,才笑着去拉一直坐在院子里的林音初。
在院子里坐了太久,林音初的手冰凉,被銮铃一拉,才惊回神,一双眼眸望着銮铃却是笑盈盈而温暖的,只是随意道:“下午那曲子很好听,改日也教教母亲吧。”
吃了晚饭,竹正在为銮铃铺床,銮铃倚在窗下的胡榻上发呆,忽而开口:“儿,你说怎么总有那么傻的女人?”竹怔了怔,才笑出一句:“小姐又魔怔什么呢。”
銮铃却是转身一本正经望着竹:“儿,父亲和母亲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醒来这两年,从没见父亲进过这院子?”不等竹说话,又问:“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又是为什么闹僵的?”
竹听问,忙地垂头避开銮铃的注视,含糊道:“好像两年前吧,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小,什么也不知晓。”
“……难道是因为我?”銮铃听说,敏感地从胡榻上坐直了身子,一头长发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与皎洁月光淡淡辉映,脸色也是皎洁如月。
来到古代,她很多生活习惯都被迫改变,可只有一条硬生生保持下来,就是每天沐浴芬芳,每隔一天洗洗头发,她喜欢这种清爽的,广袖舒畅,衣袂飘飘的感觉。
“不,不是,当然不是因为小姐!”听銮铃往自己头上扯,竹连忙否定,不小心带出一句含有内幕的:“是因为先夫人!”
“先夫人?姐姐的母亲?”銮铃乘胜追击。
“……嗯。”竹见话已出口,就勉为其难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说完见月已很高,銮铃却倚在胡榻上不作声地想事情,有些慌了,哀求道:“小姐,你快睡吧,时候不早了。夫人不想你知道这些事,若她知道是竹告诉你的,一定会把竹赶走的,一定不许竹再留在你身边了。”
銮铃也不为难竹,便随着竹的搀扶往床边走去,她往床上一坐,想不明白地看向竹:“那你说,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什么姐姐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这……竹不知道,想来大小姐……喜欢小姐,人也很好吧。”竹低声说着,却是深深埋头,不敢看銮铃的眼睛。銮铃也不再问,却是笑了句:“瞧你吓得,我不会让母亲有所察觉的。”
竹眉头皱了皱,帮銮铃放下床帐,忽而郑重承诺:“小姐,竹会好好保护你的。”竹显然隐瞒了真相,话中有话,銮铃望着竹,片刻,笑出来:“就你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还保护我?逃跑的时候顾得了你自己,不拖我后腿就好了。”
竹一噎,惭愧道:“竹知道。”
第二天,萧派人来取了曲谱,她自己却没有来。銮铃把《旧梦不须记》的歌词改了,改成一首写相思的词,与萧当下的心境应当相符,适合约会弹唱,她试唱了一唱,若之前没听过原版,倒也听不出是赝品。
谁想萧看了歌词,很有情趣地命那丫头带了一块手绢给銮铃,手绢上是萧亲手绣的一只美的金色铃铛。说唱词写的很好,还说是特意绣给銮铃的。
銮铃连忙下,却又汗颜,她不过是把李清照那首《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给自由拆分,变成和原歌词形式一样的几句而已。
倒是下午的时候,宋晴柔来了,即工部侍郎萧华现在的正妻。銮铃在午睡,林音初也就没让她去拜见。銮铃睡醒后听说宋晴柔来过,很有些遗憾,听了竹昨晚的描述,她十分想去会会这位在两年前那件事中独善其身的工部侍郎夫人。虽然见她不了要行礼,要陪笑脸,还要违心地喊“母亲大人”,但这一段日子銮铃早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尤其还是为了她那个痴情的傻母亲。
尤其现在,虽然竭力掩饰,她那个母亲神思还是有些恍惚,銮铃不禁食之无味,草草吃完饭,就起身告辞,却错过了林音初落在她身上的忧虑而又心疼的目光。
“你听到什么?”銮铃在床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竹打探消息回来。
竹耷拉着脑袋摇头,只撇嘴道:“夫人身边的姐姐们都说不知道,宋夫人和夫人说话时,把她们都遣开了。”
“什么事这么要紧?不至于……父亲昨天来了一趟,她就打翻了醋坛子,和母亲过不去吧?”练了很久,銮铃才学会叫萧华父亲,而那个母亲,她叫的倒是真心实意。
她开始一直以为是萧华对不起林音初,所以对他总怀了几分怨恨和厌恶,昨日一见他望着林音初的眼神,听了竹的讲述,她才隐约觉得她误会了萧华。而且萧华和林音初之间应该也有误会急需说清楚。
“不是,宋夫人和夫人相处得很好,她不是那样的人。”竹辩解:“那个姐姐偷偷告诉我,好像是大小姐要出嫁了,想让我们到时候都去,可夫人没答应。”
☆、第十三章
“姐姐出嫁?!这么突然?姐姐出嫁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没有追究那宋晴柔到底秉性如何,銮铃一叠声问:“那嫁给谁家?姐姐可愿意?”
竹苦思冥想半响,“不知道了,听说皇上的旨意下午才颁下来。”
萧家是李唐王朝的大世家,女儿嫁给其他望族,甚至嫁给皇亲国戚,乃至皇上亲自指婚都不稀罕,可不知为何,銮铃好端端的,心还是漏跳一拍,蓦地有些怔住了。
“小姐,你怎么了?”竹拿手在銮铃眼前晃了晃,晃得那蜡烛的焰心也一摇一摇的,不定似的,銮铃的眼神看上去就有些飘忽。不过,她还是笑了笑,轻道:“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喜欢。”
“小姐……你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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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竹安慰道。
“我伤心什么?”銮铃陡然回神,好笑地瞪一眼竹:“我是为姐姐担忧。若皇上让她嫁的是她心中的如意郎君,那自然成就一段佳话,无比幸福,若不然,便又是不幸,姐姐就要心苦一辈子了。”
“哦……”竹恍然,下一刻又问:“可,你怎么知道大小姐有了……意中人?”问着,竹面上一红。
銮铃无奈地看一眼竹:“傻丫头,你怎么这么不敏感?姐姐性子一变突然要学琵琶肯定不寻常,还每天气色那么好地出去约会,肯定是谈恋爱了!”
“谈……什么?”竹全然没听懂銮铃的后半句。銮铃“哦”了声,想来古代还没有这个说法,于是解释道:“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很高兴,就是,姐姐对某个男子动了真心。”
“不过我倒挺想去看看的,看看这古代的婚礼,看看哪个人有幸娶到这样一位绝色佳人。”
銮铃想着,也不知萧这一出嫁是喜是忧,是成是败,在这古代,一个女子一出嫁,这一辈子也就定了,大红的嫁衣后面到底是幸福还是坟墓,谁都是茫然而惶恐,是女人不把自己当人的豪赌。
她不禁有点伤感,也有点庆幸,她这一辈子是不用再嫁人了,估计也不会有人要她,能和母亲,还有竹窝在这美丽的小院子里一生一世,过安静平和的日子,没有太多俗世纷扰,也不失是一件美事。
当朝的徐国公嫁孙女,又是当今圣上亲自指婚,所以,虽然嫁给谁不曾有半点风声透进来,这院子依然安静如常,銮铃还是感觉到整个萧府的紧锣密鼓。萧也没半点消息,估计忙着做新娘子,顾不上琵琶,顾不上约会,也就更顾不上她这儿了。
銮铃倒是没计较,她就是想知道萧嫁人的心情,关键还是想知道萧这场婚姻到底是不是爱情的结晶。
很快到了出嫁那天,整个萧府的欢喜热闹,锣鼓喧天,愈发衬得小院儿的冷清。銮铃躲在屋里换好丫头们穿的衣裳,要偷偷溜出这院子,混到人群里去看热闹。竹早已急得白了脸。
“你到底去不去?”銮铃见竹磨磨蹭蹭的,不由喝问,她是要去的,可这萧府亭台楼阁重重叠叠,她又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错路漏了馅,到头来连累的还是她那个可怜又倔强的母亲。因此,竹就算不去,她也必须威逼利诱让竹陪她一起。
“小姐……”竹为难地不知说什么好。
“你就没有一点点想知道姐姐神神秘秘到底要嫁给谁?你就没有一点点想见见新娘子?你真的不想去外面看热闹?”銮铃神色一变,又无比柔和地望着竹,甜美地问。竹被銮铃看得心头一颤,中了魔一样,就把实话吐出来:“……有一点点……很想。”
“那好吧,我们走。”銮铃嘿嘿一笑,诡计得逞,想不到美人计对美人也是可以使用的。竹就那么毫无反抗地被銮铃拉着往外走,“吱呀”推开了紧闭的门。
可看到门外的人,两人都呆住了。好半响,銮铃才喃喃叫出一声:“母亲。”林音初全然没看到銮铃这身丫头一样的打扮似的,平常地说了句:“母亲今日有兴致,你便把那首《旧梦不须记》教教母亲吧。”
竹早已吓得深埋了头。銮铃却没有躲闪,直接问:“母亲为什么不让我去看姐姐出嫁?”林音初秀眉一凝,缓声道:“母亲这样做,自然有母亲的道理。”
“我不会给姐姐捣乱的,我只是想去偷偷看一眼。”銮铃低下声音,拉住林音初的手,轻轻哀求:“母亲,你让我去吧,我只是去看看姐姐,她这样一出嫁,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呢。”
林音初眼神一柔,望着銮铃有了心疼,却还是坚定道:“不行。”说罢,又看向一旁的竹,“去把小姐的琵琶拿过来。”
“……是。”偷偷看一眼銮铃,见銮铃没有再说话,竹忙地转身去桌上取琵琶,可刚一转身,就听小院子里有人急匆匆进来,听脚步声杂沓,倒像是不少人。
林音初也诧异地回头,却是萧华凝着眉头疾步进来,身旁跟了七八个大红衣衫的丫头嬷嬷,还有几个小厮抬着镶金嵌玉的两顶大红的箱子,一众人就这么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一众人很快到了眼前,林音初下意识撑开手臂,把銮铃护在身后,盯着萧华,问:“你要干什么?”
萧华却是一言不发,只朝身侧的两个丫头略抬了抬下巴,那两个丫头就上去一左一右把銮铃的胳膊架住。銮铃使劲要挣,却挣不开。而那几个小厮径自抬着大红的箱子进屋,放到梳妆台旁。
“给她上妆。”萧华平静道。
銮铃一下子懵住,她看向林音初,林音初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气宇轩昂的男子,寒声道:“萧子琦,你要铃儿替她出嫁?!”萧华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这是你们母女欠她们母女的,由她这个做女儿的来还,也天经地义。”
话音未落,林音初已抬起手掌,狠狠地掴在萧华脸上,很响亮的一巴掌,林音初出手颇重,以至于打完后,她自己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就像冰凉秋风里的一枚落叶,寒冷的萧瑟的。而萧华平静的脸色愈发平静,平静的就像一沟绝望的死水,没有任何光芒。
所有人都被这一巴掌吓到,嬷嬷丫头们佩环叮当的跪了一地,红的扎眼,响的刺耳,连架在銮铃身侧的两个丫头,也都颤抖着跪下了。銮铃也回不过神,这样两个人,就要这样彼此下去吗?
萧华也没发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没再看林音初,只是平静道:“给她上妆,时辰不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也很想写写萧华和林音初之间的故事啊!
☆、第十四章
一屋子死寂登时又鲜活起来,那两个丫头又忙地上来抓銮铃,銮铃厌恶地躲开,却是直直看向萧华:“我答应替姐姐出嫁。”此话一出,不仅林音初,萧华也不能相信地看向銮铃。
銮铃微一笑,淡声道:“你不要再为难母亲了。”说罢甩开那又上来要抓她的两个丫头,径自转身走向梳妆台前,缓缓坐下,才又回头对林音初嫣然一笑:“请父亲和母亲回避一下,女儿很快就好。”
屋子里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嬷嬷和丫头,一言不发而又快速地忙碌。很快,层层堆叠的发髻梳好,插上沉甸甸的金钗珠玉,大红绣鸾凤的华丽嫁衣也一层层穿上。銮铃温顺而默然,任由那些红妆的女人把她像玩偶一样侍弄来去。
最后坐在妆镜前审视,果然是红艳袅娜一位佳人。
此去就算是像迎春一样嫁给中山狼,她也得默然承受,这毕竟是她又一段命运的开始。见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发呆,一个人不禁小声提醒:“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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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觉得哪里不妥?”
銮铃回神,镜子里的少女在华美衣冠之下,明艳不可方物,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自然比她平常懒怠梳妆时不知美了多少倍,只是怎么都掩不住心中莫名的凄惶。她随意指指手边的胭脂盒子,轻道:“再擦些胭脂吧。”
那嬷嬷一听,忙道:“还是小姐细心,这脸色是差了点。”
一切拾完,两旁的丫头扶她起身,銮铃细看,却是她姐姐贴身的丫头琴画和琴书。也是,她替她姐姐出嫁,连丫头也得换了。不过还好,她对镜最后看一眼,还是她喜欢的广袖裙裳,还好,红得一点都不媚俗,还好,还有一丝飘摇的美感,不至于太凄凉。
院子里的花树依旧大朵大朵盛开着,浓艳而不庸俗,蜂蝶嗡嗡环绕,一副初夏茂密的景象,花树下的石桌旁,萧华和林音初正相对无言地坐着。銮铃不顾身后的仆妇丫头,快步走了过去,提一提裙摆,便直挺挺在林音初身前跪下了。
林音初眼一红,未及说话,泪已掉落。
銮铃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才仰起脸微笑道:“母亲,銮铃已不是原来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銮铃已长大了,知道自己爱惜自己,自己照顾自己,您不要担忧。”
林音初抓住銮铃的手,只是落泪,说不出话。
“母亲,请您也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令女儿牵挂。”话到此,銮铃才喉头一哽,她这个傻母亲才是不懂照顾自己的呢。林音初闭上眼不再看銮铃,点头,满脸都是心痛。
銮铃站起身,又在萧华面前跪下,磕完头,才仰脸,轻声道:“父亲,銮铃此去,定然会努力做个好妻子,再不使萧家蒙羞。请父亲放心,也请父亲照顾好身体。”萧华眼神一痛,銮铃又道:“还请父亲好好爱护母亲,不要令她再伤心。”
萧华一滞,缓缓道:“你放心去吧。”
“谢父亲成全。”銮铃一喜,再次叩拜。
“时候不早了,你也不必再去拜别祖父母,直接上了轿子去吧。”萧华凝眉道。銮铃低应了,又向林音初微笑着行了礼,便扶着琴画和琴书往院子外走去,那里,果然停了一顶豪华的软轿。
一切都准备好,只等着她往里面跳,銮铃深吸口气,最后回望一眼这小院子,两年的时光,淙淙如流水,就此别过。一旁的嬷嬷帮她蒙上红盖头,眼前世界便陷在一派红芒里。
“小姐!”一声高叫撕破了寂静的长空,竹似是嗓子都哭哑了,“小姐,带竹一起去吧,小姐,不要丢下竹……”
銮铃身子一顿,只听到竹在不远处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却像是被人拉着不能丝毫靠近她。銮铃微一笑,再不迟疑稳稳坐到了轿子里。
此后她到底做了些什么,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她不太清楚,耳边满是竹依依不舍的哭泣,这就够了,够了。
只知道在萧府门口,她换乘了夫家的大轿,阔大舒适,像是一所移动的房子,坐上去轻飘飘的,有一种我欲乘风归去的感觉。一路喜乐喧天,人声鼎沸,看这排场奢华,这夫家品阶定然不低,对这次结亲显然相当重视,只是,不知掀起盖头后,看到不是要娶的人,会作何感受。
她神思飘忽,竟想起她作李清歌时和李暖结婚的情形,那时她铁了心嫁给李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嫁,她爸爸没办法,自然也不舍得苦了女儿。于是风风光光操办了他们二人的婚礼。那场婚礼的奢华,轰动了整个轩辕古城,那时挽着李暖的胳膊,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其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可是后来呢?
銮铃苦笑,就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到头来也是一场苦,倒不如现在这样,嫁给一个陌生人,他对自己好也罢,歹也罢,反正没有感情,也就没有太多期盼,就能相安无事,就能心平如水的过日子。
有情有爱反而是一切幸福的羁绊。
想着心里轻松起来,轿子已稳稳停住,喜娘请她下轿。
头上金银饰品压得她抬不起头,只看得见四周无数重影子重重叠叠,日头洒在地上,白花花的刺目,灼得她眼前一阵阵发晕。一只手蓦然拉住了她,周围一阵哗然,她忙要把手缩回来。那手指紧,攥得她微微发疼,她心下又顿时了然。
能这样当众扶她一把的,定然是她的夫君了,却原来是这样一个霸道的人,霸道的人一般也自尊的很,一旦发现她是个赝品銮铃心中一阵接一阵的寒意冒起,她的日子恐怕不是那么好混了。
等到一切结束,銮铃在洞房里坐下,已累得只想趴下了,这一段日子过得十分清闲,还从没如此劳累过。可还没喘口气,那个王爷也跟了进来。
“呵呵,王爷好急的性子。”旁边的侍女窃窃一笑。那王爷似也没生气,一径儿在銮铃身边坐下了。
拜堂时听到周围人的说话声,銮铃才隐约知道她这次嫁的是位王爷,也罢,她命也算不错,没想到还能这样风风光光做回王妃,不管背地里如何,表面上起码是光鲜的。
忙打起神和那人喝完交杯酒,銮铃深吸口气,等待那王爷掀起盖头,然后等待那暴风雨来临。
她想象不来这位王爷会怎么对她,会立刻把她扔出王府,还是忍而不发,到时候找萧家去算账,再把萧抢过来通过这王爷今天对她的几个细节,銮铃推断,这王爷不仅认识萧,还很喜欢。
洞房里的繁文缛节利落地处理完毕,那王爷便命那些侍候的人都下去,屋内先是一阵的衣物声,最后便只剩下静寂的烛光,銮铃脸上蒙下的红盖头红艳艳的,把一切都遮住,她放在膝上的手,紧张地,轻轻颤抖。其实,她还是害怕的。
那王爷却并不着急,反而在不远处的桌子旁坐下了,不动声色望着她,似是瞧出她的不安,最后“哧”地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地笑,那笑声竟几分熟悉。
銮铃的心蓦然停止了跳动。
☆、第十五章
那人已缓步来到她身边坐下,温暖的手指覆在她冰凉的手上,两人同样漂亮的手上戴了一对一模一样的鸳戒,镶着光耀目的芙蓉石和月光石,造型极致华美贵。是夫家吩咐务必要带着的。
“,你一定觉得很突然,不过,你还是嫁过来了。”
那人似是含笑感叹,听到这声音,銮铃只觉得六月的闷热消尽,一股冷寒从心底幽幽泛起,瞬时冻结了她的全身。她就在这一刻,希望世界末日就这样来临,他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掀起她头上这块红布。
“你不要惊讶,我说我是御林军的侍卫,说我叫李绛,都是骗你的,我不想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想你知道我和你妹妹之间的过往后,对我有偏见,然后疏远我,并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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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新娘子是害怕了,那个从来冷冷淡淡的声音竟破天荒温柔起来,“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给你我拥有的最好的。”
原来,和萧约会的人,竟是他。銮铃说不出心里的苦涩,他为了避开她,竟然不惜捏造一个身份和她姐姐交往,她听着他难得的温声细语,整个人就那么僵冷在那儿。
“其实那晚我溜到菊花台上,听到你弹的那首曲子……”李墨兮的话语一缓,“听你说你是萧家的女儿,我不是没有迟疑,可,也许你不知道,我也是一个很喜欢弹琵琶的人。”
原来……这样,李墨兮把那晚在菊花台弹琵琶的人当成萧,所以才会喜欢上了萧。可偏偏他又没有告诉萧他到底是谁,让萧拒婚不肯嫁,所以……就有了今日这个荒唐的场面!
銮铃杵在那儿,几乎窒息,李墨兮后来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
只不知何时,面前陡然一亮,空气似乎通畅不少,还未等銮铃心里准备好,她头上的盖头被一把掀开,那大红的盖头便飘飘然飘落在烛光摇曳的深处。
銮铃的身子一下绷紧,周围原本的情意绵绵,烛光红朦,陡然结了一层严霜,陡然暗淡,陡然凝固。陡然,銮铃生生打了一个激灵,没有勇气迎上眼前人惊诧地难以置信地犀利地恨不得杀人的眼神。
銮铃闭了闭眼,刚想抬起脸来解释,下巴上一紧,已被人用力捏住,那捏着她下巴的人,手指冰凉,再无半分暖意,也再无半分温柔情意。
冷冷把她一扯,让她抬起脸看见他如霜如雪的眼神。
“怎么会是你!怎么又是你!”
李墨兮一张俊脸看见她,气得脱了色,恨不得把她生生撕裂一般。銮铃说不出话,她头上繁重的发式揪着头顶发麻,身上繁复的衣饰束缚着她,左颊上那愈合的剑痕仿佛又重新划开,一切都让她动弹不得,很难受。手上耀着宝石光芒的戒指刺得她眼睛生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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