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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可
“请说。”
“我们陛下、我们郎君都不愿祸及百姓。”
张廷初这么一琢磨便明白了,这是要智取,不愿伤亡太多人,难得大宋皇帝还真的亲民爱民,他笑:“张某嘴皮子功夫还是有点的,尽量,尽量。”
张廷初上门拜访赵廷的时候。
赵廷正甩孙筱毓耳光,嘴中骂道:“妇道人家!甚个也不懂!”
孙筱毓躲着他,满眼含泪:“妾身只想与夫君分忧,赵世将父亲的心全都圈了去,咱们杀了他,不就成了?杀了他,父亲眼中便只有夫君啊。”
“你当我蠢?我杀了他,我爹再杀了我,你就痛快了?你当我爹是傻的?!”他作势还要踹孙筱毓,孙筱毓往后避去,他的贴身小厮带着张廷初来了。
赵廷回头,不满道:“是谁?!”
张廷初走进来,笑眯眯拱了拱手:“见过十郎君,在下张廷初。”
赵廷虽没本事,到底也是郡王府长大的,看人还是有点本领的。这个张廷初一看就是个可靠之人,他也记得他爹曾提起此人,似乎是个极为厉害的人。他瞪了孙筱毓一眼,孙筱毓擦了擦眼泪,回身跑了出去。
“妇道人家不懂事,叫张兄看笑话了!”赵廷直接与他称兄道弟。
张廷初哈哈大笑:“听闻世子有个十郎君,最是俊雅人物,与在下的汉名还同了一个字儿,在下早就想来拜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赵廷被这么一夸,心中得意,嘴上倒也知道自谦,说话顿时也跟着文绉绉起来:“张兄谬赞了,我不过王府弃子,是万万不敢同我那十一弟弟比的,他可是未来皇帝。”
“十郎君这话可就不对了,待世子登基,京中现在那一位算什么?他定的继承人不作数,而世子才是未来的皇帝,即便世子要选太子,也要按照长幼顺序来才是。”
赵廷脸色一冷,不高兴道:“即便按照长幼顺序,我京中还有好几个哥哥呢!”
张廷初笑了笑,没说话。
赵廷见他这有话却不说的模样,反倒急道:“张兄怎不说话?我与你初见就投缘,你不必顾我!”
张廷初拱手:“我是个粗人,瞧得起的人呢,叫我一声‘张使’。十郎君可知,就这么一个蕃落使,来得也是格外不容易。”
赵廷压根不知道“蕃落使”是个什么官职,只是立即道:“张兄但说无妨。”
“唉,我之所以定要来看十郎君一眼,全因我在家中也是排行为十。十郎君怕也知道,从前西夏没有五姓蕃,只有四姓蕃。”
赵廷完全不知道,却也腆着脸点头。
“我是家中幼子,得父兄庇佑,家中虽贫穷,却也过得悠闲。直到十年前,我的父兄随龙使进京朝贡,路上跌落山崖,全部身亡,我的悠闲日子便到了头。”张廷初悠悠道,“父兄常来往于宜州、柳州一带,对于路况最为熟悉,怎会这般轻易便死?”
赵廷点头:“是啊。”
张廷初眼神一凝:“是有人故意要我父兄死,他们看不得我们张姓日益崛起,才要害我父兄。我不过幺儿,小小年纪,他们看不上我。正因他们看不上,我才能得家中老奴相护,安然长大。也是因为他们看不上我!我愈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叫他们好好吃惊一把!”
赵廷听得入神,张廷初忽然就回身看他:“正是为了这么一股气,我踩过鲜血,踩过无数人的尸身,终于将我们张姓带了出来。得京中圣上亲封,也才有了这‘第五蕃’!”
赵廷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儿呢,一个被踩得死死的人,再度站起来,很能叫人兴奋。
偏偏张廷初又道:“实不相瞒,正是听闻十郎君从前的过往,才叫我起了结交之心!”张廷初握住他的手,真心道,“十郎君,我张廷初能立起来,你也能!赵世廷、赵廷又有何区别?你的名字,你的运道,全在你自己的手里!其余人等,无论是谁,都不能替你做决定!”
赵廷被他说得兴奋得差点要厥过去。
当年在宫中,当着宗室众人的面被赵琮给改了名字,将他放在族谱里,却又不给他太祖定的字辈,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就是如今,他也常常噩梦醒来,梦到赵琮等人在梦中嘲笑他。
赵廷自小到大,也从未有人正经教导过他。张廷初是头一个与他这般说话的,他这下是真心把张廷初当作兄弟看待了。
不过几个时辰,两人便把酒言欢。
张廷初仿若不经意地问他为何与夫人起了争执,赵廷开始不愿说,张廷初脸一冷:“这是十郎君不信我!”
赵廷赶紧赔不是,跟他说了实话,并问他如何看这事儿。
张廷初不可置信地看他:“十郎君,这事儿,你还问我如何看?”
“……为,为何?”
“杀了他,你便是独一份啊!十郎君的娘子不愧是孙家娘子!”
一夸夸了俩,极为长赵廷的面子。很少有人夸赵廷,赵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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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就飘飘然起来,虚心讨教,张廷初索性都教了他。
夜里时,赵廷将孙筱毓叫来,说道:“我要杀了赵世。”
虽说都按计划进行,孙筱毓的腿还是有些抖,但她身穿八幅裙子,看不出来。她面上温婉:“一切听夫君的。”
赵廷却胆小怕事,临到头了,叫孙筱毓去杀。孙筱毓点头:“他害夫君至此,我即便女子,也愿为夫君杀他!”
赵廷这么一听,心道,难不成,他还不如孙筱毓?!张兄说得对啊,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手染鲜血!
他顿时饮下一壶酒壮胆,张廷初早帮他将人都引开,赵从德还在城门处。后衙里头静悄悄的,赵廷鼓足此生的所有勇气,走到赵世的房前。他的手直抖,他其实还想进去痛殴赵世一顿,就像当年赵世揍他那般,但他怕误了时间。
尤其,他的手十分抖,即便真要揍,都难握拳。
孙筱毓在外头替他望风,过了会儿不见他动作,迅速来道:“夫君,快些吧,张郎君说了,父亲今夜要回来一趟。”
赵廷想到幼年时候,在家中时,赵世明明就是那样卑微,却每回都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看他。
他越想,心中的火就越旺,终于他的眼中也满是火。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布料,将一整壶酒都倒在上头,用火折子点燃,一同用力朝赵世的屋子抛去。
火苗迅速蹿高,赵廷眼中的恐惧在越蹿越高的火苗的映照下,终于被痛快与贪婪所取代。
第213章“赵世”便被运回了京。
惊闻府衙着火,赵从德匆匆赶回,却得知他十一儿子的屋子被烧着了!
他大怒,却也不敢上前,火烧得实在太旺,谁进去谁死。
待半个多时辰之后,火终于被扑灭,里头躺着的人早就烧得焦黑,一点儿都看不出原本相貌。
赵从德既怒,又心痛。
却都不是为了赵世,他是为了自己。
没了赵世这块牌匾,他得失多少利?!他是想放赵世身死的假消息,却从未真希望他死!赵从德怒吼一声,冲进去查看赵世的尸身,赵世的手上戴有一只玉戒指,人人都知道。他立刻去翻赵世的手,见到那枚戒指,他再度怒吼。
床上躺着的人看不出面目,浑身焦黑,却跟赵世是一模一样的身量。
火不会无缘无故就起,赵从德要严查,可京中援军越来越多,他们已攻至城门下。若不是城门上那批弓兵的威胁,他们怕是早就越过城墙,如今也不过是拖。
赵从德再不懂兵法,也知道根本拖不得。
龙光澄原本因为赵世的出现,心中也格外满意,如今见这个儿子被烧死了,宜州城又将被回去,他朝赵从德发难。
赵从德与他争吵,吵得正乱,其余四家的人也来了。罗家向来是龙光澄的狗腿子,拍桌子吵得唾沫横飞。
龙光澄放狠话:“大不了我们不干了!我们躲到山里去,再不济还能往西找段平然!天高皇帝远,西南还得靠咱们,你们皇帝奈何不了我!”
“这个份上,你要不干了?!”
“当初你如何与我保证?我予你兵,两厢合作!眼下宜州要落,你却心疼那些个百姓!真心疼,又何必造反?孬种!”
“土货!土狗!”
“赵从德,你竟敢骂我是狗?!”
两人越吵越热闹,张廷初抱胸在一旁闲闲看着,心中满是不屑。就这幅模样,还想造反?要被京中皇帝看到这副情形,怕是要大笑三声,难怪赵世都不把他们当回事,甚至想不动太多兵卒就解决了他们。
张廷初再听了会儿,才开口道:“二位都先停下争端,宋兵就在城门外,眼看攻下宜州城不过是一两日的事儿。咱们不如商量下该如何撤退?老方家的侯州离这儿最近,咱们撤到那处?”
最为小气的方知恒立刻道:“凭什么?!”撤到他们侯州地界,不就要在他们侯州打起来了?
龙光澄横眉:“老方!侯州最近,就撤到侯州!”
方知恒大声拒绝:“不成!”
龙光澄最忠诚的狗腿子,罗究一拍桌子:“方知恒你他娘的既这般贪生怕死,何必与我们一同造反?!”
方知恒冷笑:“合计着不在你们琰州打,你不心疼?”
“那就撤往琰州!”
“狗屁!琰州离得那样远,如何撤?!”
龙光澄两拍桌子,定音:“撤去侯州!”
方知恒一刀劈开桌子:“不成!”
老好人石成峰无奈:“那怎么说?”
几人再度争吵起来。
张廷初将赵从德拉到一旁安慰:“世子节哀顺变。”
到底是儿子没了,赵从德心里也有些难过,叹了口气:“只有你是真心待我。”
张廷初也叹气:“当初世子初来西南,头一个见到的也是我,我有责任。”
“来日我登基,定给你个军号,封你做知军。”
张廷初感动道:“承蒙世子这番关爱。世子也莫要难过,您总归还有一个儿子陪在身旁,虽说”张廷初似乎说错话一般,赶紧住嘴。
赵从德诧异看他:“为何不继续说?”
张廷初勉强笑了笑,转身要走。赵从德拉住他,正色:“张使不如告诉我!”
张廷初挣扎好半晌,轻声道:“今日我来府上,恰好遇上你们十郎君,有幸一同吃了顿饭。十郎君喝得有些多,他说,他说”
“那个小畜生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烧死十一郎君世子,十郎君定是胡乱说的,世子”张廷初往外追他,赵从德怒骂着“小畜生”,朝赵廷的屋子狂奔而去。
张廷初装腔作势地跟着跑了一阵,再闲闲地走回来,进了屋子,还是在吵。
他索性拿起一旁的茶壶,往几人身前砸去。
瓷片碎裂,茶水四溅,他们一同往张廷初看来。
张廷初微笑:“四位可还记得咱们为何要助赵从德造反?”
方知恒皱眉道:“京中皇帝不许咱们再去京中朝贡,这是不再给咱们好处,还常叫上头的宜州知府来咱们部落内的羁縻州巡视,我眼看着,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回咱们这五蕃。他向来与孙太后不对付,他弄垮了孙家,可不就要来弄咱们?”
其余三人难得没有反驳,跟着点头。
“为何选中赵从德?”
“他好歹是魏郡王世子,名正言顺。”
“若是造反失败?”
龙光澄咧嘴,笑得一口森然白牙:“我们是被赵从德逼的,有什么法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一群乡野土货。”
其余几人一同笑。
张廷初点头:“眼下,众人觉得赵从德还有几分胜算?”
都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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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胜算都没得。
赵从德当初说得好听,实际却令他们无比失望。
张廷初淡然而又正义地道:“我既追随了世子,定是要一直追随下去的。只是我们相识多年,也将利弊都告予你们知道,你们且想着吧。”说罢,张廷初转身就走了。
剩下几人连面面相觑也无,琢磨着纷纷散了。
就连狗腿子罗究都没跟着龙光澄走,而是回自己的屋子思索去了。
张廷初听下人说了各人动态,不由轻笑,就这散沙一般的五姓蕃,赵从德也真愿意信。更深的谋略他也管不着,但他总觉着赵从德也被人给玩了,不仅仅是赵世。
赵从德捉到赵廷,赵廷死不招供,是孙筱毓哭着把一切都招了。
赵从德怒起来就要杀赵廷,赵廷口口声声喊娘,到底也是疼爱多年的儿子,赵从德心一软,命人将他送走,却又不知该送往何处。
张廷初适时赶到,不忍道:“世子,不如十郎君先到我们部落住段时日?”
赵从德看到他就心里闷得慌,挥挥手只叫赶紧带走,越远越好。
这般一来,赵从德更信张廷初。赵廷也愈发觉得,张兄不愧是张兄,比他亲兄弟还亲!
赵廷昏昏沉沉地被人送到了张廷初蕃下的乡州,只是不知为何,护送他的人,似乎有些多?但他已然顾不上,他吓得起了高烧。半路上,他身后的马车悄悄停下来。马车内走出一名紧抱小包袱的女子,上了另一辆马车,迅速往成都府的方向行去。
疾驰而行的马车内,孙筱毓满面眼泪。
她总算能脱离赵廷,十一郎君果然说话算话,她办了那些事,他就送她走。
赵世金蝉脱壳,并不与他亲自带来的京中禁兵会面,他还留在宜州城内。穆扶等人皆在等他,见他出现,穆扶立即跪下行大礼。
“起来吧。”赵世走到首座坐下,首先就问,“陛下如何?可有陛下给我的信?”
“赵从德在宜州造反,宜州、柳州等地都有百姓往北逃去,路上很是混乱,是以信件怕是传得有些慢。”
这就是没有,赵世有些失望,但也未显出来,只是又道:“过几日怕是就有我身死的消息传出去,咱们快点儿完事,我得赶紧回开封,不能叫陛下担忧。”
“是,小的派人盯着张廷初,他还算老实。”
赵世上辈子跟张廷初打过交道,张廷初长袖善舞的功夫了得,是以他才选了此人。西南五姓蕃的确就是散沙,不可能真正聚在一处,即便有同样的利益可寻。他知道赵琮不愿看到百姓伤亡,眼下既有能少人伤亡的法子,他自然要用。
否则两方正要对峙,即便五姓蕃的兵士都不足为惧,总要有人要死。
现下这般看来,一切顺利。等五姓蕃散了,赵从德没了依靠,正好攻进来捉了他。
赵从德本就是自不量力。
不配他们用那许多的兵力来对抗他。
他尚不知赵琮派了许多的兵士来援助他,更不知黄疏也在赶来的路上。
之后的一切如赵世预料那般,在张廷初隐隐挑拨下,方知恒已经带人回了侯州,不愿再同赵从德一同造反。赵从德如何挽留也没用,罗究也有些蠢蠢欲动。张廷初正想再去吹吹风,出了个小岔。
自然,这个小岔,对于赵世的打算毫无影响,却对远在京城的陛下造成了巨大影响。
赵从德身边的马夫听闻赵世死了,十分高兴。
他的主人曾说过,赵琮极为在意这个侄儿,在洛阳,赵世为他挡了一命,赵琮的命也差点就跟着去了。现下赵世死了,正巧拿来用,送回去刺激赵琮。
赵琮那个病弱身子,刺激得早些死,京中大乱,于主人也是一大益事。
他便劝赵从德将赵世的“尸身”送回京城。
赵从德初时不答应,好歹也是他的儿子,他预备替他好好办后事。
可是马夫口才了得,这几个月两人一处相处,他对马夫无比信任。马夫这般那般分析一通,赵从德接受他的建议。方知恒已回侯州,罗究眼看也要走,人越来越少,他拖不得了,若能早些拖垮赵琮,于他而言也是大好事。
“赵世”便被运回了京。
因他们都不是十分熟悉赵世,都当这真的是赵世。
为此,马夫还暗地里将赵廷夸了一番,虽是个蠢货,倒难得做了一件聪明事儿。
赵世的人一直盯着他们的住处,知道他们的打算,就等着他们出了城好将人抢回来。虽然是个替身,但也不能就这么任人送回去。
谁料他们出了城,遇到了恰好赶来的黄疏。
黄疏一听,十一郎君被赵廷给烧死了!他差点没站住,他身后跟着保护他的禁兵,一面拦下他们,护好“赵世”的尸身,一面,黄疏立刻往京中传信。
这是大事,再能叫陛下难受,他也不能瞒!
赵世正坐在屋子里头想赵琮,穆扶进来就跪到地上,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儿?”
穆扶将事情这么一说,赵世险些没立刻冲出去,幸好他还记得大事。
“派人去追回信件!”
“已经去了!”
赵世深吸一口气,他起身在屋内绕着圈儿,他觉着虽重活一回,可老天爷似乎总与他作对。但凡他下定决心做的事,就没有一件是顺顺利利的!
他再一想,也不尽然
唯有赵琮。
他叹气,成吧,只要能与赵琮生生世世在一处,再多的不顺,他也能承受。
第214章这么一倒,就没再醒。
给京中陛下的信到底如何写,饶是黄疏这样的人物也觉着甚是棘手。
可这信定是要速速送出的,谁人不知这位十一郎君在陛下那处的地位?他随身也带了几位自家的门人来,也是纷纷皱眉。商议到最后,也只是请他赶紧将那信写来送到京中,生怕晚一步就出了大差池。
向来镇定非凡的黄疏被催得差点就拿起砚台砸人,他不知道急?
这信实在难写!
黄疏没了法子,先是写了一堆“恭祝陛下圣安,恭维陛下万福”的废话,最后全又撕了,到底沉下脸,写下几个字:十一郎君身已亡,失于火。随后皱眉,将信折好,塞入信封当中,派人回京送信,且护送十一郎君的“尸身”回京。
送信与送“尸身”的人一走,黄疏立即站起来,一拍桌子:“今夜拿下宜州城!”
“相公,百姓们还未遣散,今儿一早,龙光澄还吊了城中一百来个百姓于城门上头……”有人小心翼翼开口。
黄疏心想,赵世都给折腾没了,要再不能快些拿下宜州城,他亲来一趟还有什么用?不拿下宜州城,十一郎君的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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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黄疏平素看起来脾性十分不好,实际心中十分懂得人情世故,只不过有资本不在意罢了。他在宜州当了八年的知州,有多少条路能够通往宜州城,城门外又有多少平地能够摆阵,等等,他都熟得不能更熟。
顾不上用膳、休息,他当下就叫人将所有兵士全部聚集,他亲自去鼓舞兵士。
于兵士而言,为陛下,为皇族效忠是第一要事。
十一郎君是陛下的钦定继承人,竟然被烧死了,还是被自己的父亲给烧死的,谁不怒?他们就站在城门下,却顾忌城中百姓不能杀进去,已是忍耐多时。此时,黄疏没说上几句,个个纷纷叫好,恨不得立刻手持盾与枪就冲进去。
宜州到底在西南,城外的平地不如北方多,能够摆的阵到底有限。
黄疏鼓舞完之后,便与几位将军细细商量晚上如何攻城。
黄疏派回京的人,直接走水路,路上一刻也不敢停歇,用的是官船,由禁兵开道,本该谁也不敢拦。偏偏他们一路上阻碍不少,不时有船只上来碰撞,甚至起了冲突。对方不伤人,只想着抢赵世,他们身为禁兵,本就不能胡乱杀人。
况且,都到了这个份上,谁还敢出事?禁兵们拿出百般功夫也要护住十一郎君,对方的人身手很不错。禁兵这方,到底身置官船,很是醒目,他们行事也不能太过分。两方争夺着,眼看将要进开封城,禁兵依然牢牢护住了“赵世”。
赵琮很信黄疏,黄疏一路往宜州走,一路给他递信,向他汇报情况。
这让他踏实不少,他坚信赵世定能好好护着自己。小小年纪就知道躲进宫的人,不该这般傻。他先是为了安慰自己,分析赵世是为了使什么计,安慰得多了,自己倒真的信了。
这一日,他正劝赵宗宁回去:“哥哥都好了,你放心回去歇着。腿也无碍。”
赵宗宁这些日子也不敢提赵世,见哥哥的确平静不少,心里却还是不踏实。她不似赵琮那般魔怔,魔怔得自我安慰,再安慰得自己都信了。她是一直清醒着,既清醒,就要为一切后果做好心理准备。
她不愿回去,也想趁他回了神,想把田娘子的事拿来说一说。
她给赵琮倒了盏杏仁茶,轻声道:“待哥哥脸色再好一些,我就出宫去。”
赵琮还想再劝,福禄进来给他送信,他接过来一瞧,是段平然的信。他撕开来看,段平然向他保证,绝不会干涉龙光澄等人的事。若是他们向大理求救,他断不会应下,甚至主动提出若有需要,他们可出兵。
赵琮不允五姓蕃等人进京朝贡时,便已想好了要动一动西南。
只是谁又能预先知道,端午时,赵从德给逃去了那处。
大理不掺和,到底是好事,赵琮放下信,闭目休息。自从太原回来后,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又伤着了腿,他的神头的确不好,脸色不好看。
兴许是刚了段平然的信,赵宗宁亲手给他倒的杏仁茶比较温和,喝到肚里,浑身都暖了起来。赵琮闭眼之后,渐渐有了睡意,浅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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