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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可
她走至阶前,正要上去。
澈夏却在身后拉住她,她一顿,问道:“怎么了?”
“……”澈夏不知如何说才好。
赵宗宁戴着风帽,看不仔细,索性揭下帽子,正要再问,一回头,瞧见就在脚边,跪着一个人。
雪下得大,已将赵世全身覆盖住。
赵世却真似石头一般,一动不动,腰背始终挺直着。
赵宗宁一看便知,他已经跪了许久,脸冻得雪白,身上的雪厚得很,他却连件披风也未披。他也未穿袄子,只穿了件寻常黑色的单薄衫袍。
赵宗宁与赵世有些相似,均是心狠之人,但少时到底有过交情,也曾当过家人。若是旁人这般,赵宗宁万不会心疼一点儿,如今瞧见赵世这样,赵宗宁莫名也有些看不过去。
她站在一边,看了会儿,赵世依然一动不动,唯有睫毛偶尔颤一颤,说明他的眼睛还在眨,也说明他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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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
赵宗宁当真以为赵世不是个好东西,否则何以活着却始终不回来,他不知哥哥如何想念他吗?如今又何以突然回来?她原先真信他是真死了,有今日这么一出,她前后串联,真没法再把赵世当纯良之人,此人心中鬼心思多得很。谁知道,他今日又回来做什么?
而他面朝哥哥躺着的地方而跪,既然跪了这么久,也没人来叫他起,显然是已惹怒了哥哥。
赵宗宁虽觉得他有些可怜,倒也以为他罪有应得。
她“哼”了声,说道:“撑不住,便起来罢。在这儿装相有何意义?早干什么去了。”
赵世自然是不会回话的。
“既不听,便跪去。最好也能跪晕过去,看哥哥这回还会否心疼你!”
说罢,赵宗宁一甩披风,拾阶而上。
赵琮这一回再醒来,天边刚刚染上一层浅淡的朝霞。
他方醒,赵宗宁便握住他的手,轻声叫他:“哥哥。”
赵宗宁的手,软软的,暖暖的,让刚醒的赵琮舒缓许多。
赵宗宁轻声道:“哥哥还有哪处不适?白大夫就在外头呢,叫他进来。”她说罢,便朝外喊人,白大夫立即进来,又一番查探,他也松了口气:“公主,陛下无碍,只是要静养几日。”
“外头下这样大的雪,朝会停几日也无妨。街边扫雪也要好些时候呢,各位大人们也不便进宫。”
赵琮没有反应。
白大夫等人跟着点头赞同,福禄则跑出去告知各方。
他跑出去,见赵世还是那般跪着,身上的雪又厚了几层,他的膝盖不由都跟着疼了起来。但他们不敢拦哪!他只好埋头往外跑。
白大夫与染陶一同去御药局配药并熬药,出来也瞧见了赵世。他们俩也是只敢看看,随后就赶紧回视线往外走。
因陛下醒了,殿内的宫女、太监也渐渐走动起来,愈来愈多的人瞧见了跪着的赵世。这是件无比令人惊讶的事,且又不是什么不许人言道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等天彻底亮堂时,几乎整个宫里人都已知道。
钱月默正用早膳,她一晚上都没睡好,神不大好,飘书在旁道:“娘子,小郎君还在外头跪着呢……”
“啊?还跪着?”钱月默不由便放下筷子。
“从昨儿下午,咱们还在崇政殿时便跪着了,跪了一宿,这雪可下了一整夜呀!先头您还未醒时,婢子去崇政殿问陛下的情况,小郎君都跟个雪人似的!偏偏跪得那样板正,染陶姐姐也无奈呢,说他动都没动过。”
钱月默也觉心慌,那样冷的天,穿得那么单薄,还跪在雪地里,如何受得了?万一伤到了腿可如何是好?她越想便越不解,陛下那么疼他,如今既没死,还回来了,为何会闹成这般?
“公主也在呢。”
“公主也在?”钱月默立即问。
“昨儿晚上赶在关宫门前来的。娘子,您可要去劝劝陛下?”
钱月默苦笑:“我怎劝得?我又如何劝?”她在陛下那处不如公主,也不如染陶与福禄,他们都没劝,她哪里敢。
钱月默既已知道,孙太后自然也能知道。
她如今愈发破罐子破摔,娘家早已指望不上,赵琮也不能真杀了她。这日子,也不过是过一天便混一天罢了。她往后也不想再去管娘家如何,只愿自己过得高兴。
听闻赵世居然回来了,还在外头跪了一夜,她冷冷一笑。
当年赵世好生威风,小小年纪便将她气晕过去,还在她殿中杀人,昨日甚至让福禄来说那番话,靠的是什么?他依靠的也不过是赵琮的疼宠!如今倒好,赵琮也厌了他,她倒也要去瞧瞧他的热闹。
再者赵宗宁那般不尊重她,既然陛下已醒,她也要当面问清楚。
如今但凡必要出席的场合,孙太后已许久不出宝慈殿,这番出来,宫道上扫雪的小宫女与太监纷纷向她行礼。她却觉得尴尬,她向来心高气傲,其实这些小宫女太监们心思最为简单不过,她却怕旁人嘲笑她。
她忍着,到底维持原先的风度,走到崇政殿。
刚入殿门,她便见到跪在阶下的身影,她挑起嘴角一笑,走上前。在赵世身边,她停下,佯装愠怒:“小郎君年岁还小,是谁胆子那么大,让他跪在此处?!”
带她进来的小太监低头,不说话。
王姑姑腆着张脸,故意道:“怕是惹怒了陛下罢!”
“姑姑可别胡说,小郎君向来得陛下宠爱,怎能惹怒陛下?你快去扶小郎君起来,别跪伤了。小郎君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王姑姑装腔作势地就要上去扶。
这时染陶撩开帘子,站在台阶上,似笑非笑看了眼,才笑道:“太后娘娘来了?”
孙太后不忿地“哼”了声。
“娘娘既来了,快进来吧,陛下醒了”
听到此话,赵世终于动了一下,他抬头看向染陶。之前染陶与白大夫一同出去,他便猜测赵琮是醒了。如今得染陶这句话,他便有些迫切。
他抬头的瞬间,眼睛一眨,睫毛上新染的雪花便落了下来。而他发上的雪,有些已经融成水,再结成冰。
染陶心一紧,知道他是担心陛下,暗自握了握手,才继续道:“陛下醒了,请娘娘进去呢。”
孙太后笑:“正巧,我有事要问陛下呢。”
染陶也笑:“也真是巧,陛下也有事儿要问娘娘呢。”
孙太后再“哼”一声,走上台阶。
赵世看着孙太后得意的背影,眼中满是阴鸷。只是他很快便回视线,继续面朝赵琮躺着的方向,视线下垂,一丝不苟地跪着。
赵琮虽已醒来,气色却不好,赵宗宁亲手喂他喝了些红枣与些许药材炖出来的汤。他不愿辜负妹妹的好意,到底喝了些,也喝了药。但是即便这般,脸还是有些灰白。
赵宗宁心中也叹气,哥哥的身子是没法大好了,如今被外头那个小没良心的一气,气得更是不好。但他们谁也不敢提外头那个人,偏偏不提吧,赵琮自己心里也挂念着。他醒来,人就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难不成真的滚了?他一想就更气,却也不好过问。
他还是恨赵十一,赵十一骗了他。
骗他的好心,把他当猴子一样耍。五年前,赵世才十一岁!十一岁就有那么多心思,就知道骗人!如果赵世不是别人,他会很敬佩,偏偏那是他曾经真心去爱护过的孩子!这个他真心爱护过的孩子,兴许开始就是要他命来的!
他心中想着这些,气神便愈发不好。
孙太后得意而来,他也懒得搭理。
如今,孙太后与他之间早已不再互相演戏,相看两生厌,不如不看。
孙太后既然自己要过来,便让她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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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太后倒好,一进来就问赵世的事,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问为何被罚跪在外头,还为他求情。
赵琮听到此话,脸色突变。
赵世在外头跪着?!
从昨日就开始跪着,一直跪到现在?!
外头可是一直在下着雪!风起的声音,他在屋子里头躺着都能听到。这样的天气,在雪地里跪着,这可如何是好?身子还能吃得消?!
他顿时又心疼起来,可是赵世骗他在先,赵世都要他的命了,他还要心疼他?
赵琮皱起眉头,一点儿没理孙太后,甚至已完全忽视了她。
孙太后还要再说。
赵宗宁嗤笑一声,说道:“太后娘娘这可真是一心为哥哥好,知道哥哥不爱听什么,还偏要说些什么呢。”
孙太后面上一冷,也笑:“我也有事要问公主呢,我为公主赐婚,公主为何打了宣旨的太监?”
“娘娘竟不知道?我不仅打了宣旨的太监,我还撕了您亲手写的那张纸呢!”
“你!”孙太后转向赵琮,“陛下,你瞧瞧,我是瞧宁娘也已十八岁,想着为她挑个夫婿,谁料她竟”
赵琮此时正是乱极的时候,不耐烦地看她一眼:“娘娘,你不替孙家一族要脸面,朕还要替我们赵家要脸面。”
孙太后一噎,面色涨得通红。
“娘娘还是回宝慈殿歇息去吧。”赵宗宁嘲讽道。
这话说得孙太后脑中又是一热,不由又冷笑:“陛下,我好歹是太后,养你十多年。难道我连宣个旨意,赐个婚的权利也没了?不论前朝,还是咱们大宋,都没有这道理!太后下的旨意,既已盖了我的印,便是撕了毁了,那也得按照旨意来!”
赵琮已经闭眼。
赵宗宁更气,这个老虔婆,给她留脸面,她自己不要。哥哥这般难受,她还非要过来气哥哥!赵宗宁索性起身,笑道:“娘娘不是要赐婚我与孙家郎君吗?成啊,本公主这就再去一趟忠孝伯府,好好说道说道这个赐婚,看看如何接了娘娘这道旨意,您看如何?”
孙太后以为她话中有圈套,不愿接下,但她看赵宗宁笑得毫不示弱,也气。她也笑:“那我就等着吃宁娘的喜酒。”
“少不了您的!”赵宗宁说罢,回身对赵琮道,“哥哥,我去去就来!”
说实话,赵琮还真不担心赵宗宁,赵宗宁行事一向大气,又有分寸。此番去,倒霉的也只有孙家。他也烦了孙太后在这处嗦,他更想独处,便点头应下。
赵宗宁回身就往外走。
孙太后再说了几句,赵琮闭眼完全不搭理她,她到底也是要颜面的,气急便也离去。只是出去后,不了又将赵世嘲讽一番。
赵世照例一动不动,心中却想,既然已经回来,这一回自不会放过孙太后。让她在这宫中蹦得已经太久,有些人也得拖拽出水面才是,否则后头总要再次伤到赵琮。
人都走光了,赵琮耳边才又再度清静下来。
他隔了会儿,睁眼问床边陪着的染陶:“什么时辰了。”
“陛下,快午时正了。”
“午时正……”赵琮默然,跪了快十个时辰了。他又有些迷糊,难道赵世真的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否则赵世何必走了又回来,又何必在外头跪到现在?今日这天气怕是真能跪死人,且赵世大有一股他不叫起便真的不起的态度。
可他又想,赵世就是吃定了他的心软!
他不能心软!
可是他真的不由便心软起来,他隔了会儿,又问:“什么时辰了。”
“陛下,午时正。”
“才午时正?”
“陛下……”
赵琮叹气,继续闭着眼睛。
外头的风却越刮越大,雪也越下越大,茶喜在外探脑袋,染陶轻声走出去。赵琮立刻睁开眼睛,却又听不到她们二人在说什么。
染陶回来后,继续沉默地陪着,也不告诉他说了些什么。
他忍了会儿,到底没忍住,问道:“茶喜来说什么?”
“陛下,茶喜说,小郎君的腿已经被雪没过了……”染陶说得小心翼翼。
赵琮呼吸一窒。
他睁着眼睛看向床顶,看了会儿,到底叹了口气。
他就是心软啊。
骂也骂过了,血也吐过了,反倒把那股怨恨给骂没了、吐没了。他也还是心疼,还是想听他自己解释,还是希望小十一没有骗他。
赵琮无力道:“叫他进来。”染陶惊喜地抬头看他。
赵琮再叹气,过了五年还是个祸害,宫女们依旧偏爱他。她们哪里知道,这个祸害心里到底有多少主意与心眼。偏偏心中有这么多主意,他还是会心软,还是愿意听他解释。
“快去,若是动不了,使人将他抬进来。再把御医都叫来。”
“是!”染陶立即出去吩咐。
赵琮继续看着床顶,心中哀道:没道理找了、等了、盼了五年,人终于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他一声解释都听不得的。
他暗暗说服了自己。
第93章他愿意做赵琮手中那把刀。也愿意,做他身前那面盾。
赵世还当真没法再动。
他这辈子自进宫后,过得也是金尊玉贵。在杭州时,过得不比宫里差,宅子里的花园子比赵宗宁公主府的都大。
到底在雪中跪了十个时辰,衣服早已被雪水浸透,甚至已成冰,而他的双腿更是被厚雪掩盖。听闻赵琮叫他进去,他大喜,立即便要起身,却压根站不起来。染陶心疼地令两个大力的太监上前将他架起来,赵世这才发现,双腿已完全麻木。
他苦笑。
他这回真不是故意施苦肉计,他是真想求得赵琮原谅。
但他现在不得不被太监架着才能立起来,即便立起来也动不得。他现今长得高大,也不轻,两个高壮太监合力才能把他抬起来,将他送到了内室中。
赵琮原本心神不宁,听到声音,立即往外看去。
一见赵世是被人给抬进来的,身上还有许多积雪,他本是靠躺在床上的,立刻坐直。可他又想,他不能如此,他又强迫自己坐回去,继续冷着一张脸。
路远早将一张矮榻搬到床前,太监们将赵世放到榻上。赵世撑着坐起来,抬头看向赵琮。
赵琮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赵世眼中亮起的光,顿时又熄灭。
恰好染陶等人皆未盯着他,他突然便又往床榻上跪去。可他的双腿已无知觉,他是双手扒着床边,硬用上半身将自己给拽下去的,他“噗通”一声,扑跪到床榻上。
赵琮心一跳,回身一看,额头不由便有些疼,他怒道:“这是做什么!”因身子不好,他的声音很小,偏又气得很。
染陶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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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来,立即道:“婢子这就扶小郎君起身!”
赵世却不愿,双手扒着床榻,坚持地看着赵琮,又道:“我错了。”
赵琮特别痛苦,他想求赵世别再这样看着他,也别再说这样的话。他真的不想再对赵世心软。
可是赵世抬头看他的眼神真的太可怜。
赵琮原本那样疼痛而坚定的心被他这般眼神看得再度动摇。
他们两人这样,其他人都不敢再说话,也不敢有所行动。
赵琮沉默了许久,无奈道:“你先起来。”
“我不走。”赵世又道。
声音十分可怜,赵琮嘲弄地笑:“当初让你走的人,不是我。”
染陶等人纷纷低头,不敢听陛下这般说话。
“我真的错了。”
赵琮叹气:“染陶,给他换衣裳,拿热水来,再拿些热的软和的吃食来。”
“是!”
染陶带了小太监与热水进来,要给他擦身子、换衣裳,赵世还扒着床边,不肯动。
赵琮气:“先换了衣裳!”
赵世这才松开手,心中却不由松了口气,能同他这般说话,便是还有转机吧?
他身子动不了,也不好移动,便在床边换衣裳。赵世这几年频繁做着那些荒唐的梦,在赵琮面前光着身子换衣裳,总归有些不好意思。他背对着赵琮,低头任由小太监们为他换。
赵琮不经意地瞄了眼,随后便有些恍惚。
再见赵世以来,他光顾着气,还未来得及仔细看一眼五年后的赵世。现在他才发现,孩子当真已长大。赵世的肩膀已这样宽阔,背脊是那样厚实。他看得渐渐出了神。
直到赵世换好衣服,回身看他。
回到宫中,染陶拿来的衣裳自然便不是那黑色,而是红色,上头又绣着繁复的金色纹。染陶怕他冷,还特地又给他膝上盖了条毯子,毯子也是鲜艳的大红色,喜庆极了。
赵世已五年未曾碰过这样的颜色,也有些不自在。尤其当他回头,看到怔怔看着他的赵琮时,他也有些恍惚。
五年的时光也不知是否当真存在过?
所以他才这么害怕赵琮,只要在赵琮身边,他总找不到自己。就连时光的印记,似乎都能凭空消失。
赵琮怔怔地看着他的脸。
以为赵世死的那几年里,他无数次地怨自己,如果他当初早点从大庆殿回来,抑或他亲自乘船去追回,是否小十一就不会死?他更是无数次地梦到小十一,每次均是他伸手时,小十一便消失了,随后他便醒来。
他没想到此生还能再有见到小十一的这一天。
长大后的小十一长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直到外头御医进来,赵琮才回神,轻声道:“看看他的腿。”
白大夫也弄不清楚情况,只知道听陛下的话,应了声便上前查探,仔细看了很久,禀道:“陛下,小郎君身子极为强健,双腿并无大碍,只是这些日子不好走路。受暖,每日泡澡,再配以按摩腿上的穴位即可。”
赵琮点头:“既如此,先去煮些姜汤来,有那南地进来的绵糖,多放些”说着说着,赵琮也不由愣住,他倒还记得小十一喜欢吃甜口的事。
如今多年已过,怕是早改了。
更何况,他又如何得知,当年的小十一是否只不过是赵世演给他看的一个人呢?
兴许赵十一当时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叹气,轻声道:“抬他下去泡身子吧。”泡完再说那些糟心事,到底是身子要紧。
赵世却不愿走,伸手依然紧抓着床榻。赵琮也气,腿当真不要了?!他瞪着赵世,赵世也看他。赵世的视线格外直白,赵琮被看得到底低下头,无奈道:“都出去吧,朕与他说话。”
“是。”大家应下,转身一一出去。
赵琮先是看着他的腿,后来还是抬起头,说道:“腿不要了?”
“无碍的,陛下不用担心。”上辈子打仗时,在雪地里待三两天的时候都有过。左右不过休息一两天便能好。
不担心?!跪得都立不起来了,怎么不担心?!
赵琮心中气,面上倒也没显,再问:“跪着可难受?”
赵世摇头。
“为何?”
“是我错了,该跪。”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处。”赵琮嘲弄,“不过哄我心软罢了。”
“我没有。”
“没有?”赵琮的目光变得尖锐,“当初你为何会在后苑中?当真是被家中兄弟灌醉?当真被孙筱毓欺负?”
赵世沉默片刻,开口:“我在家中不受重视,我娘也被欺负”
赵琮不客气地打断:“所以你就装可怜?!”别逗了,这种招数,他前世不知在多少影视剧作品中见到过,他自己上课时还讲过,拿这个来哄他,真是笑死人了!
“我只能装窝囊,装傻。六岁那年,第一回去上学时,赵世廷把墨汁洒到我身上,弄脏了我的新衣裳,那是我娘攒了几年的衣料子为我做的。回去后,我娘就哭了,说她‘对不住我’。之后,我就再没去上过学。不上学的时候,我只能在窗前画画,画那些鸟”赵世喃喃地说着,他说的是他上辈子的经历,他为了圆那个最大的谎言,只能说这些,可说着这些时,他又不由深陷其中,“我画了许多年的鸟,那些鸟喜欢我,每天都会飞来,尤其是那窝燕子,每年春天,它们都来。赵世廷却带人掐死了它们。除了我娘,没有其他人对我好。我娘常被府里侧妃欺负,我想帮她,可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我帮不了。我厌恶他们每一个人,我想报仇。”
赵世顿了顿,他又要开始撒谎了,可是他不得不。
他道:“十一岁那年,我作为庶子,难得有机会进宫。我便想,我的机会来了,我再不想回到府中被欺负,我想出人头地,我想找个最大的靠山,我”
“你找上了朕。”赵琮开口。
赵世点头。
“我是否该相信你的话?”赵琮苦笑,却又的确为赵世幼年时候的经历心疼,“吉祥呢?”
“我进宫后,看他是新来的小太监,威胁他为我办事。”他想了想,又道,“吉利也被我威胁过……”
赵琮又被他给气着了,嘴唇直哆嗦,都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连吉利都被他给威胁而利用!吉利这个呆子还瞒着他!回头就让吉利跟吉祥一起关着去!
赵世有些心虚:“吉利对陛下十分忠诚,只是帮我瞒过我能说话的事。我拿刀架着他威胁。”
“你这么有本事!又何必非要进宫来讨朕的欢心?!”赵琮气急。当初才十一岁就这么有心机!他成日里防着这人有心计,那人有心眼,却不料,十个那些人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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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比不过眼前的这一个!还不是看他当初也是个病弱皇帝,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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