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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可
他再笑,原来这次指向之人,竟还有他。
又是谁这么厌恶他?这样的事,也不忘把他给拉进去。
他可才回京两月而已。
之后的事便再也无法控制,原本被安抚的盐民们因那位男子之死,再度躁动起来。尽管赵世暗自猜测,定是又有人故意挑唆盐民暴动。但这次的暴乱,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急匆匆赶回盐城县,林白自还是对他不满。
赵世又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不管林白清白与否,他又何必为此人留面子?他直接将账本子扔到林白面上,笑道:“这是我从杨渊家搜出来的,他们家的家眷亲眼所见,我带来的陛下贴身太监也亲眼所见。林大人,周大人,还有些我不认得的大人,你们仔细瞧瞧,你们的名字可都在上头写着呢!”
林白虽气,倒当真不怕,只气得直吹胡子。其他人大多有猫腻,吓得赶紧拿起账本子看。
上头某某人,某日得了多少银两,记得一清二楚。
要说做这账本子的人也是聪明得很,九分真中掺了一分假,将那些真得了银子的人吓得立刻便软跪地上。其中几人纷纷对赵世拱手道:“郎君!这账册子是假的啊!”
“你又不是账房先生,你说假便是假?”赵世再看众人,“但凡名字在账册子之上的,全部捆住关起来!”
“你敢!”林白拍桌子。他为官多年,做了十年的知州,再做转运使,在地方上向来是被人奉承的份,如今却要被一个毫无官职的,向来被他瞧不上的宗室子弟这般行为,他能忍?
赵世再笑,敢这样对他说话的人,都早死了。
林白不敬他,他其实并不气,他只是厌恶这种迂腐之人。
他连看一眼都不愿,直接朝路远示意,路远点头,拿起册子便问:“何清是哪个?!”
一位身着七品官服的官员抖抖索索地不敢抬头,赵世抬下巴:“捆起来。”
几个小太监立即上前去捆他。太监们在宫里是受过老太监百般教导的,这些事儿做起来不比侍卫们差,甚至比他们还身手伶俐。这些个都是文官,少时读书,长时做官,身子早就乏软,根本反抗不了。路远一个一个地报名字,太监们一个一个地堵住嘴用绳子捆。
太监们出自福宁殿,平常是伺候陛下的,林白在他们眼中,甚都不算,他们照样捆。
念到最后,只余大约五人还没被捆,都是八九品的末位小官,估计也没人去贿赂他们。他们松了口气,倒也被吓着了,纷纷跪着低头不敢看赵世。
赵世望着被堵住嘴的官员,说道:“我无权审你们,也无权将你们关进大牢。这番作为,也不过是不想放走漏网之鱼。杨渊的尸身,我也已派仵作去查看。待我与萧棠萧大人解决完毕盐场之事,自会火速向陛下禀报此事。究竟是再派官员来这儿调查,抑或就地摘了你们的乌纱帽,再或者直接要了你们的命,权看陛下!你们若清白,自无事。”
“只是你们心中也当有个数,盐民不知事,无人挑唆,他们懂暴乱?他们说的那些话,无人教予他们,他们会说?盐民们的盐本钱到底去了哪里?你们与场官到底又有何勾结?既我与萧大人奉陛下之命来到此处,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赵世说罢,转身走出屋子。
路远面上也淡淡的,带人将捆住的官员挨个查了一遍,再与名册对一遍,才冷笑道:“诸位大人好生待着罢!”
林白被堵住了嘴,手脚又被捆着,转而怒视他。
路远笑:“这位大人别瞪我,小的虽是个太监,却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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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苦。你们身为官员,却这样吸百姓的血!小的也替你们不堪!”
他说罢也转身离去,与其余几个太监牢牢守在外面。
赵世连轴转,忙完这边,又赶紧往盐场赶。
李志成虽中规中矩,倒记得干活,与萧棠一同安抚盐民。萧棠一见他过来,立即擦了把汗:“小郎君!您可算回来了!”
赵世抬手,制止他的话:“我都已知道,林白等人已被我关了起来。”
“啊?!”萧棠与李志成都傻眼了。
赵世挑重点,将杨渊之死与他家账册子那些事说了一遍。
李志成心中直道“我的个乖乖!”,林大人居然还贪盐本钱哪!亏他往日里那般信任、仰望林大人!
萧棠则皱眉:“小郎君,我的官位在他之下,这样……”
赵世不在意道:“万事有我顶着呢。”
萧棠细想一回,来前,陛下便说若是当地官员拿乔,郎君身份正好拿来一用。难道陛下早预料到这点?
他倒是不禁又对陛下更为钦佩,心中想着出了这样的事儿,总要传信于陛下。否则,即便有小郎君的身份,他们也不好处理此事啊!
转而他便写信令人往京中传于陛下。
萧棠倒是又过分崇拜,赵琮预料到当地官员不好对付,毕竟都是地头蛇。他也知道这些盐场所在地,定有猫腻,但他也没想到猫腻竟会这般多。
他们往淮南来时,正好赶上顺风,且赵琮不晕船,在水面上身子毫无不适,船行得很快。从汴河改道再至大运河,顺流而下,五日之后到得楚州城内码头。赵琮使人去问了一番,知州李志成也好,赵世、萧棠也好,果然都不在,如今均在盐城县。
他也不再逗留,直接又坐船去盐城县。
赵世并不知晓赵琮将来淮南,他这些日子一直住在盐场附近,与萧棠各有忙碌。那日将林白等人捆起之后,他再派仵作去查那位被他扎了一刀的尸身。他扎过一刀的地方,果然被按着原本的口子再度扎了许多刀。
他令人提了大夫与叫场官询问,只知当时伤口已包扎好,那男子又不是什么贵人,既已包扎好,他们便都已离去。压根查不出来,到底是谁钻进男子家中又扎了他数刀。
而人流血过多总会死亡,即便不是致命地方。
屡劝不听的盐民们却再也听不得解释,以暴制暴,头一回杀一个还有用处,这会儿再杀,已无震慑作用。
盐民们在意的是什么?
无非是生存,是他们赖以为生的盐本钱。
他此时唯有将吞了他们钱的人找出来并杀了,才能震慑他们。
派到杭州去的人也是走水路,杭州离楚州虽不远,却也不是很近,恰巧又碰上逆风,来回花了两日多,寨子建在山里头,去提人也需来回一日多。因而当他们回到盐城县,再提人往盐场赶时,赵琮正好刚到楚州,也正好没碰上。
赵世见人提了过来,稍微放下些心。
不管如何,赵琮是个和善的人,派给他的事,他还是愿意尽量缓和地去处理。杀了该杀的人便可,无辜的人实在不该被牵连。
被他牵连死去的那名男子,他已经令路远单独给了银子安置。
这两名场官早就被穆扶调教过,老实得很,招了个干干净净。只不过他们俩只是寻常的催煎官,他们供出来的人无非便是些上等盐户,以及盐城县里头的末等官员。
林白也好,杨渊也罢,尚不是他们能触到的级别。
但已足够。
隔日清晨,赵世令人再度将盐民集合起来。晒盐场上有个木台子,赵世就站在上头,萧棠与李志成分立两侧。
赵世看了看下头的盐民们,既觉得他们可怜,也恨。但他们不识字,不念书,何以懂道理?
念及赵琮的那些后招,赵世倒也感慨,赵琮想得远,也有大志向。
这一日倒是个好天气,海风温柔,海浪声缱绻。
赵世背手,沉默片刻,对下头的盐民们说道:“上回见你们,我便说,三日之后自有交代。你们却不信我,更不信陛下,又闹出风波来。那名被我误伤的男子,仵作前些日子也已查看过一遍,结果也已经告知于你们,他是被人再度扎了几刀才身死。”
“你是王府里头的郎君,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平头老百姓,还不是被你们骗的份?!仵作说不定还是你的人!”
赵世一听这话便有些气,但他今日要成事儿,不能动怒。
他听罢,并不理,只继续道:“你们在意的是什么,陛下心里头有数。你们怀疑的是什么,陛下心里头更有数!按我朝规矩,盐民每岁的盐本钱应按时发放,上等盐户每户四十贯,中等盐户每户三十五贯,下等盐户每户三十贯。这几日,我与萧大人、李大人与你们多人接触,并询问你们,也知道,你们从未按时到过盐本钱,即便到也是与规定数目相差甚远。”
下头人纷纷点头,叫嚷着“没错!”。
“你们以为是朝廷不给你们派钱?”
有人点头,也有人犹豫地说“说不得也是上头大人抢了咱们的钱去!”。
赵世这时朝下面站着的路远点头,两个太监将两名场官押到了木台子上。李志成与萧棠也纷纷一愣,赵世令太监将两人的头抬起来,他指着他们,问道:“你们可识得?”
“这是咱们盐场里头的催煎官大人!”立刻有人认出了他们。
赵世点头:“正是如此。只是你们知道他们是催煎官,是否也知道他们其实吞了你们的本钱?”
下面的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些催煎官成日里头与他们打交道,住在一处,吃在一处,据闻俸禄也低得很,与他们一样可怜,媳妇儿都娶不得,怎会私吞他们的钱?!
赵世冷笑,再微微一抬下巴。
太监抽出他们两人口中的布巾,他们老老实实地再招一遍,并将到底是与哪些官员联手,与哪些上等户联手也都说了出来。
下面一片哗然。
赵世也不制止他们,只是又道:“盐场已被封死,方才他们二人提及的上等盐户,即刻便能抓住,谁也逃不掉!”他再指那二人,“各位也都瞧见了,并非陛下不给你们派发钱,甚至陛下每岁都惦记着这些,常要过问,宫中更有详细记录。只是陛下身在京中,要处理诸多事宜,如何能轻易离京,亲自处理这些事情?”
“陛下知道你们的境况,他亲政以来,一直为改善你们的境况而百般考虑,才想得这么个法子来。方才有人不屑于我是王府之人,我是出自王府,可我更是陛下的侄儿。陛下亲派我这个侄儿来此处,难道就是为了唬你们,为了与你们作对,为了杀人?”
他们不由便摇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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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贵人,哪会干这种事儿。
可赵世又道:“但今日,我也的确要杀人。”他说罢,便再看路远一眼。
路远领命,走上木台子,从袖中抽出把短刀。众人怔愣之间,他已经手起刀落地直接用刀子割了两人的喉,只刹那间,两人便已毙命。
李志成再度腿抖,哪能杀人杀得这么猝不及防!
幸好路远瞧见,搭了他一把,否则他真要跪下来。
盐民们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忽然便亲眼见着两个熟悉之人被割喉,还要如何不慌张?!
赵世要的便是这样的情景,杀鸡儆猴就是要用在最有震慑力的时候。
就在众人吓得怔愣间,他道:“这般之人,私吞盐民的钱,该杀,该死。往后,只要胆敢这般行事,有多少,杀多少!陛下心怀万民,极为憎恨这般不堪之人。在场各位,还要怀疑我与两位大人不怀好心?还要不解于陛下的打算?”
“不敢怀疑!”他们大声回道。
赵世心中冷笑,他可不信,不过这回估计能震慑好些日子。他望着台下之人,再道:“陛下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前几日我便说,陛下还有其他思量。今日不妨告予你们,陛下……”
赵世也从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耐性,竟真的与这些人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赵琮的好,更是将赵琮的打算一一详细告诉他们。
可他看不得这些人误解赵琮的好心,有史以来,赵琮这样的皇帝当真少见。
赵琮是真的很在意百姓,既在意,他便不能令赵琮失望。既在意,也不能白在意,他要令所有人都知道赵琮的苦心。
如果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赵琮的苦心与心愿。
那么他自己的心愿大约也就能解了。
赵世说得详细,萧棠却又听得有些痴迷。
从来到楚州的那刻起,这位小郎君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全都是出乎人意料之外。他与李志成两人,徘徊在信与不信之间,无比折磨。每回当他们以为这次走进死胡同时,赵世却又能徒手劈开一道口子,耀眼的光芒倾洒而入。
这样的人是奇人。
他也不知除了佩服,还该做如何反应。
这一路当真是惊险!
李志成更是痴迷,一边听着这位小郎君的话,一边拨拉着家中女儿。凭他的官位,正妻指望不上。可这位小郎君有陛下爱护,又这样有本事,往后说不定也能封个王爵。便是当王府的侧妃,那也比其他人家的正妻强!即便侧妃,那也是要上皇室族谱的!
想到皇室族谱上有个李氏,他心中便热得很。
盐场中,只有赵世清朗的声音,为众人说明陛下的种种安置,每个人都仔细听着,并不时点头。
里头的人,谁也没瞧见,就在盐场门口,离晒盐场十尺的地方,站着一行人。
站在最前头的是位郎君,身着妃色长衫,外披堇色披风,披风的下摆因海风丝柔的吹拂,忽而便轻摆起来。
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十尺外的那个黑色背影。
海风柔和,却不陌生,因它带来的全是熟悉的声音。
它将熟悉的声音带至赵琮耳旁。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娘:将我陛下吹上天!不要睡了起来一起吹!
赵琮:我听到了[笑眯眯]
十一娘:[捂脸]
十一娘,又名赵世,此人乃开封府赵琮第一吹,粉丝中的大ace,大宋赵琮后援会会长。
第109章两人皆在里头笑。
说了许久,赵世才停下话语。
染陶也才敢小声道:“陛下,小郎君说完啦。”
赵琮缓慢回神,微微点头。
染陶笑:“陛下,小郎君当真神气得很呢。要婢子说啊,怕是您多虑,您瞧,这不一点儿事也没有。”
赵琮面上也露出笑容。
赵世说罢,也不愿久留,转身就往台下走。台子有些高度,路远怕他摔着了,伸手还要扶他,先转身,一下子便瞧见了他们陛下正在十尺外的地方站着呢!他大惊,脑中却无比清晰,因并不知晓陛下是否敛了身份才来。他没敢叫出声,只是傻愣愣地盯着那处瞧。
赵世见他这傻样,也往外看了眼。
他顿时比路远更傻。
赵琮瞧见他这副模样,面上的笑意越漾越深,比身后的夕阳还要绮丽。
来的路上,赵琮当真急得很,萧棠的来信太过简单。
他完全不知小十一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引得盐民如此。他虽依然坚定认为小十一不会有错,却无法不心忧。一路紧赶,总算五日便赶到此处。他们先去了盐城县衙,知县、县丞都被关了起来,余下的人虽说也能撑起衙门事务,对于其他事也是一问三不知,只道京中来的大人们将他们带去查问。
赵琮并未露面,是他的亲卫露面。
衙门里头的人虽认不出这些亲卫,见他们身着常服也气度不凡,且都佩一样的刀,便知怕是京城来的禁兵大人,更觉得他们大人犯了大事,也不敢隐瞒,把能说的都说了。
既已知道人在盐场,赵琮也忧心盐民之事,立即也带人赶至盐场。
谁知一来便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他已知晓自己对赵世的心意,也知道他与赵世永无可能,他已做好一辈子默默看着赵世的打算。
给他好的,最好的,助他成长。
便是赵琮除去皇帝这个身份外,关于自己的最大心愿。
可是听赵世这般说话,话里话外全是在维护他,在歌颂他。他明知道赵世只当他是叔父,却也当真感动。
他付出的,注定得不到想要的,也不敢去获得。
赵世回报的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却又莫名与他心中真正所需相叠合。
听罢小十一这番话,他当真已经觉得很足够。
赵世不知赵琮心中所想,回过神来后,虽还觉得有些赧然,到底从台子上跳下来。也不知是因路远痴了到底没去扶他,还是地下的泥地过软,赵世差点没站稳。
他那么大的个子,一歪,他自己都觉着场景有些好笑。路远回过神,赶紧扶住他。他的脚底到底也是稳的,趔趄几下便站稳了。
他抬头,赵琮果然笑得更甚。
赵世愈发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是大方之人,可说了那么些话,还被赵琮听到了耳中,他难得生出几丝羞赧。此时又差点摔倒在地,他的脸面要往何处放?
直到赵琮缓慢起笑容,面上只留浅淡笑意,站在不远的地方安静看他。
他也思念赵琮已久,到底略过心中那不知名的赧意,走至赵琮面前。
但他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还是赵琮笑着轻声道:“走路也不看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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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觉着这般挺丢颜面。
赵琮又细细看他一眼,再道:“怎的晒黑了。”
赵世虽不在意相貌,却知道赵琮跟人赞过他长得好,他也曾亲耳听赵琮与绣娘说起。当年赵琮没把他扔出宫,说不得也是他的长相讨了赵琮的欢心。这些原本都不算是个事的事儿,似乎现在却成了一个事儿。
晒黑了,应该挺难看罢。这些日子除了奔波便是忙碌,盐场临海,日头大,又有海风吹,自然要晒黑。
他原本也是直盯着赵琮看的,这会儿却突然不敢再看赵琮带笑的脸,视线往下移了移。
好在身后匆匆跟来的路远等人“救”了他。
路远跑到跟前,小声道:“陛下!”
赵琮起笑容,看他一眼。
路远立即就跪了下来,认错道:“陛下,都是小的无用,没能护住小郎君!”
赵琮压根不知道这事儿因何而起,虽的确气他们,但也没罚,又叫他起来。
后头萧棠跟李志成也一同走来,萧棠也想跪,赵琮先道:“子繁礼。”
这便是还不想在此处暴露身份,萧棠行了揖礼:“陛下。”
李志成一听这称呼,身子抖着又想往下瘫,萧棠一把捞住他,对赵琮道:“陛下,这位是楚州知州李志成。”
赵琮看他,淡笑道:“原来这就是李大人。”
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李志成却想,难道陛下早就对他有所耳闻?!他心中火热得很,一激动又要往下瘫。本已松手的萧棠,赶紧再度对他伸了一把手,将他扶住。
赵琮少见地方官员,即便见,也是一些地方高官回京叙职时。见到李志成这般,他不由也是一笑。
这笑得李志成愈发乐颠颠的,他也不再往下瘫,而是乐得彻底不知东南西北。
还是萧棠问道:“陛下,此时天将黑,怕是只能歇在盐城县内。可这县中”他们在县衙里住着也就罢了,陛下怎能住在那种地方?
李志成一听,赶紧道:“陛下!下官老家便是盐城县的,老父老母与下官同住楚州城内,此处留有老屋。虽不致,乡下地多,倒是很宽敞的,家中留人每日拾,也干净得很!”
赵琮原本是打算夜间歇在船上的,毕竟的确已晚,没有好歇息的地方,他也不愿兴师动众。但他再看赵世一眼,面上均是疲色,一看便是没睡好的样子。他怕赵世与他一同歇在船上睡不好,点头:“那便住在李大人家。”
李大人激动得只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萧棠笑道:“李大人快带路吧!”
“是是是是是!”李志成颠起来就赶紧把陛下往前请。
萧棠倒是松了口气,他传信到京中,等了几日没有回信还有些担心。哪料陛下竟亲自来这一趟。陛下既来,一切便都好办,他当真放下心来。他松了口气,抬脚要走,却发现赵世还停在原地,他转身正要叫。
“世。”陛下却已先叫出声。
赵世回神。
赵琮回身看他:“过来。”
赵世才往他走去,正走在赵琮身边的李志成赶紧让了让,赵琮抬手就想拉他。转念一想,这不是小十一小的时候,不能随意拉手。再者,他对小十一这种心思,更不能拉手。
他将手又回袖中,赵世没见着。他方才之所以出神,倒不是因羞赧,他的赧意也早过去。他只是忽然想到,赵琮为何出现在此处?怕是有人传信于他。赵琮是否担心他处理不了此事,才来这里?
这让赵世很难堪。
赵琮信任他,才派他来此处!他更是说过要保护赵琮的话,如今区区这样一件小事却被他给办成这般,还被赵琮给知道、看到了。
他觉着自己有些无能。
赵琮又转头看一眼他的神情,见他面色有些晦暗,却不知为何。
不过很快他们便走至码头,他的船还停在那处,几人分别上了船。萧棠与李志成也不敢与赵琮同处,去了另一艘船。赵世有些犹豫,他没能办好事儿,愧对于赵琮,他也想跟着萧棠走。可他又想念赵琮,想看看他。
赵琮直接道:“跟朕来。”
赵世不再犹豫,心中居然升起一丝欢喜,立即与他一同走进船舱,染陶等人守在外头。船方动,有些摇晃。赵琮正倒茶,茶盏一晃,滚水洒出些许,落到他的手面上。他轻微地“嘶”了声,赵世彻底回神,立即要抢他手中的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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