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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可
赵琮倒没给他,而是将茶盏递给他:“吃些茶。”
原来是给他倒的!赵世也不再扭捏,赵琮反正已来,什么情形,赵琮都知道了。这回办不好,下回定能办好!
赵世倒也会自我调节,坐下一口将茶水喝尽。
这回出来当真是过得艰苦,尤其这几日,他往返于扬州、楚州与盐城县之间,又是与盐民扯着嗓子说话,又是怒斥那些个官员的。睡没睡好,吃也没吃好,就说这水,几个时辰了,他都没进过。
赵琮见他这样快便喝尽,心疼地再给他倒一杯,递给他:“慢些。”
赵世再度一口喝尽。
“你慢些,茶水烫!”
赵世总算露出笑意:“口渴。”
“知道口渴,怎不喝水?”赵琮慢条斯理地说着,手却很快地连着倒了五杯,“晾着,慢些喝。”
赵世点头,再迅速喝完一盏,解了些许的渴意,也不再着急。他抬头便问:“陛下,你怎会来此处?”
“萧棠传信于朕,说你杀了一位盐民,朕担忧。”
赵世暗叹气:“陛下,是我没办好差事,你别担忧他们。”
赵琮的手顿了顿,心念,他哪里是只担忧盐民。
只是被他担忧着的人却不知情,继续说道:“那人,不是我杀的。”
“朕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
“但也的确是因我而死。”
赵琮原本想跟他说说闲话,被他起了这么一个头,也停不下来,立即问道:“萧棠传信至宫中,却写得格外粗略,这处到底出了何事?朕方才在盐场听你话,看你们行事,还杀了两个场官?萧棠信中还道,死了一个盐税司,却拉进去半数官员?朕去了县衙一趟,知县等官员据闻也都被关了起来。”
赵世将前因后果都与他说了一遍,又问:“陛下,你可怪我?只是我这五年来住在杭州,做买卖,手下小厮与盐场中人有些来往。我倒也知道盐民本性如何,他们那样的脾性,这样的法子才是最合适的。”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法子,永远没有完美。
赵世这个方法,快速而直接,立竿见影。但与此同时,缺点也是立刻显现。就如同海上的风暴,来得突然,狂风骤雨,无比骇人。走得也突然,却又在海边留下不少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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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大惊,却也有大喜。
若是换个法子,当真跟官员们联合起来规劝盐民,虽温和,却浪时间。
再者,盐城监竟是这么个地方,半数官员私吞盐本钱,还想方设法地阻挠他与萧棠行事。这般拖下去,才是不知到底有多少人要缓慢折磨。如此看来,的确是赵世的法子更胜一筹。
也正是因赵世的做法,才能迅速将那些官员从泥水中拖出来好好打量几眼。
赵琮心中想了几回,觉得赵世这回没做错,只是方法太偏激。如果是他,会选用赵世的方法,但是做的过程中,会再柔和一点。
只是各人各风格,他虽是皇帝,却不能方方面面都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切后果,他来承担。
更何况,此人又是赵世。
想罢,赵琮抬头看他。
赵琮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想了很久。他思虑的过程中,赵世一直担忧地看着他。他怕赵琮以为他无用,更怕赵琮往后便不再让他办事儿。
他也不知自己面上的紧张。
赵琮一看他这难得紧张的模样,反倒笑了,轻松道:“没事儿,这次你做得很好。”
赵世不信。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百姓,正如你所说,最合适的是直接。否则,按照以往的方式,怕是温温吞吞也难行事。只是,你也当缓和些。”
“陛下”
“你头一回挑大梁,做成这样已是很不错。”赵琮既来,原本是打算亲自管这事,这会儿倒觉得,他不必出面,让赵世与萧棠继续去做即可。赵世性子刚烈,做事直接,萧棠与他倒是好搭档,适当互补。
赵世经他夸奖,到底也是高兴的,顿时就笑了起来。笑罢,他又觉着自己有些可笑,立即敛起笑容。
这更将赵琮逗笑,并笑道:“人家十六岁的郎君在做什么事?你的十六岁又在做什么?朕很为你骄傲。”
连活了两辈子的赵世到底又乐得笑了起来,再不管他到底多少岁,得赵琮夸奖,他就是高兴啊!赵琮并未觉得他无能!
赵世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看到他就高兴的赵琮,见他笑成那样,自然只有笑得更欢的。
两人皆在里头笑。
守在外面的染陶也露出笑容,果然还是得小郎君在啊。
她又对路远道:“你们也真是,自小就在宫里头,六七岁便来了福宁殿,什么事没见过?如今不过这些官员贪盐本钱,你们都助不得郎君!可叫陛下好生担忧!”
“小的们错了。只是姐姐你不知,小郎君气派得很,做甚决定,小的们都不敢反驳,那些个大人们更不敢说话。”
染陶听罢,叹气,倒也是这个理。
别瞧他们陛下在小郎君跟前这副万事都好的样子,实际上陛下脸一板,吓人得紧。小郎君也正是,当年十一岁就在宝慈殿杀人,连福禄都怕。
不过她又继续训道:“你们反驳不得,得照顾好小郎君的起居才是。你没瞧见,人都晒黑了,陛下心疼呢!我方才瞧小郎君的衣裳,袖口都有了磨损。”
“小郎君一办起事儿来,就劝不得,样样都急,箱笼还在楚州城内呢!好在,姐姐你来了。”
染陶点头,想罢,又走去帘子跟前问道:“陛下,小郎君可要用些吃食?小灶上煨着鸡汤,下些面吃吧?”
赵琮不待问赵世一声,直接道:“呈上来,多切些牛肉来。”
“是。”染陶转身自去忙碌。
她身后的船舱内,依稀传出两人的说话声。
船只摇晃间,夕阳的余晖仅留一抹,恰好洒在水面上,船往盐城县的方向驶去,渐渐行过那抹余晖。
待船只驶过,余晖也无,空中渐渐现出一轮弯月,水面亦然。
第110章折磨得很哪。
李志成的老家,的确如他所说,虽不富贵,却当真宽敞且干净。此处是淮南,夜间又飘起了柔和的雨丝,反倒正有几分清雅之意。
李志成命家中留用的女使、厮儿拾房屋,他紧张又激动,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琮在船上已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了解清楚,倒也不歇息,走进已拾好给他住的厢房,与赵世、萧棠与李志成说这盐籍一事。
他也不拖延,开门见山道:“子繁传信于朕,这到底是朕亲政以来头回大改盐制。朕担忧盐民,便索性来这一趟。方才船上,世与朕皆已讲明。这番,便是想与你们再议一议这事儿。”
李志成能与陛下同议事,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赵琮本也不需要他说话,萧棠先开口道:“陛下,小郎君是否也与您说了账本之事?”
“已说。朕十分震惊,也十分失望。”
萧棠羞愧道:“皆是臣无能,没能知晓这些官员竟有如此行径。”
赵琮笑:“你虽是侍御史,却又不是这儿的官,与你有何关系?”
李志成一看陛下竟然还会这般笑!又看傻了。
赵琮好笑地看他,问道:“李大人,你有何高见?淮南东路这么多官员,从六品往上的,没牵扯进去的官员可当真不多。账本子上却没你,朕很欣慰。”
李志成一激动,血就往脸上漫,立刻涨得通红,随后便老实道:“陛下,下官得知林大人他们贪盐民的钱时,也真是吓坏了!咱们为官者,本就该凡事为民,本就该以身作则,本就该”
赵琮有些无奈,打断他的排比句:“李大人,他们可曾给你送过银子?”
李志成回神,立即摇头:“陛下!下官从未过!更是从未有人与下官提及此事!”
赵琮知道为什么,就他那说排比句的功夫,谁敢给他送礼?李志成一看胆子就小,前头送,后头估计就能往上头告那些人去。
赵琮是彻底绝了跟他深入聊天的念头,转而再与萧棠道:“朕来前,以为此处境况已是凶险极。今日来看,虽说有些棘手,但你们二人倒也能解决。盐籍之事,便继续由你与世来做。至于官员之事,无论是贪钱,还是盐税司之死,皆牵扯颇广,便交给淮南东路的刑狱司来办。”
萧棠一听便知,陛下并未怪罪他们,他松了口气。
赵琮再道:“今日世在盐场的那番话说得倒也好,为官者,首先便要将民放在心中。有民才有官,官来自于民,读书多年,科举为官,谁心中没点大愿想?定是皆望大宋万安。那些个连盐本钱都要吞的官员,朕失望,且不齿,天下百姓更是如此,你们当得点教训。”
“是!”萧棠与李志成立即应下。
赵琮再问了些话,看看外面天色,说道:“天色已晚,先到此处。明日你们自行去处理盐籍一事,朕信你们。”
“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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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说一声“信”,总归是种鼓励,萧棠说罢,便与李志成一同退出去。
李志成出去后,一想,不对啊!
那位小郎君还在里头呢,也不知小郎君晚上住哪间屋子?他又回去,染陶守在外面,见他回来,笑道:“李大人,有何事?”
李志成笑着道:“不敢不敢,只是不知郡王府的小郎君有些什么喜好?下官好叫人去准备。”
染陶听罢,笑得更深:“李大人自去休息吧,咱们小郎君与陛下还有话要说,余下的事,皆由婢子们来。”
“原来如此。”李志成也不敢多问,到底是走了。只是这越走,他越发想把女儿送到赵世跟前。亲眼所见才知道,陛下到底有多宠爱这位小郎君啊!
他们皆走后,赵琮沉默一会儿,问道:“你也以为此事当真是杜誉所为?”
赵世摇头:“不是。”
没了外人,赵琮也不再摆出标准笑容,笑得有些不屑:“杜誉做了十一年的宰相,权便是他的命。这些蝇头小利,他会看在眼中?更何况,账本子居然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摆明了就是要人去看。”
“杨渊之死也很蹊跷。”
“林白这个人,朕也见过,虽的确迂腐,但是个肯做实事的。他年年都要数次往朕那处写奏章,什么事儿都能被他说一遍,一点儿不怕得罪人,不是御史,倒成天把自己当御史待。朕也不信他会贪钱。”
“陛下,我虽不喜林白,也知他兴许无辜。但当时那番情景,只能一同捆起来。”
赵琮看他,宽慰笑道:“朕没怪你啊。”说罢,他又蹙眉,“如你所说,的确只能一同捆。朕亲政五年来,朝中还算太平。往日里上朝,官员之间虽偶有纷争,但真没起过大矛盾。朕仅有一人,天底下却有无数多的官员,为了私利,自然要相互攻击,攻击才能有所得。这回,显然是有人下定决心要拖杜誉与林白下水。”
赵世见他蹙眉,便不太高兴,恨不得立即替他抚平,却不能,他又道:“陛下,若要拖杜誉下水,这么做显然是不够,他们定有后招。不如顺水推舟。且这些个宰相当久了,受人奉承,难不会飘飘然。吓一吓他们也好。”
他的话又说到了点子上。水至清总是无鱼的,身为皇帝,要做的最重要的事便是如何让朝堂这汪池水保持刚好的清澈度,既要有鱼,又不能是死鱼,还不能斗得太厉害独留斗鱼。朋党之争,害处极多,但谁又能说它没好处呢?
杜誉门生众多,有林白这样愿意踏实干好事儿的,但也有其他在外逍遥胡乱行为只是他还不知道的。
赵琮轻声道:“就让刑狱司去查,查出什么,便是什么。该怎么罚,便怎么罚。”
赵世点头。
赵琮又叹气:“虽知官员之间斗争难,也有益处,朕却觉着有些疲累。与人猜心思,当真累得很。就例如盐钞一事,朕从前提过三两回,就未再深议下去,却也能传出来。当时一同议事的,不过是宰相、副相,六部之人,皆是朕亲自任命,亦或亲手提拔,能称为朕的心腹也不为过。可这些人里头,又到底是谁,主动搅起浑水?还是说,那人故意提起此事,引朕怀疑每个人?”
赵世上辈子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只会将有嫌疑的人全部杀尽。这辈子有了赵琮的指导与潜移默化,他的行事方法变了些许,根子却未变。如果他是皇帝,遇到这样的事,他怕是还要杀了一批人。
天底下读书人那样多,有抱负、有心机、有能力的人更多,少了一个宰相又有何妨?斗来斗去,挑衅的无非是他的皇权,谁敢挑衅,谁就得死。
但他不能将这话说出口,只是他瞧着赵琮这样疲累,格外心疼。
若是可以,他倒是宁愿替赵琮当这个皇帝。倒不是他对皇位还有所贪恋,当真是做皇帝实在累极,他舍不得赵琮这样辛苦。
赵琮叹完气便闭眼想事儿,虽与人心思来,心思去,有些疲累,但他也早已习惯,况且他也不能得了好处再装呆,做皇帝给他带来多少好处,他心里也知道。只不过小十一是他信赖的人,他才会这样多说几句。
只他说到一半,忽然察觉靴子又被人给脱了,他的手一抖,立即睁眼。
赵世抬头看他,轻声道:“陛下,我给你揉揉腿。”
赵琮呆愣几息,立即往回抽腿。
赵世不解:“陛下?”
“你怎能做这样的事!”赵琮的声音有些焦急。
“陛下……”
“好好一个郎君,怎能给朕做这样的事!这岂非自降身份!”赵琮的腿被赵世揽在怀里,温度由腿至上,他吓坏了好吗!可他死要面子,不能表现出惊吓之意,只好说出这些愤怒之言。
赵世却以为他当真生气了,轻皱眉头,说道:“陛下,我为你做这样的事又如何?”
“不行!”
“陛下,我是你的侄儿,怎能不为你做这样的事?!”赵世也委屈,这么多天不见,好不容易见到,赵琮还这么累,他给他揉揉腿又怎么了!在宫中又不是没为赵琮脱过鞋。
赵琮一听这话,更是不好受。
是啊,赵世是他的侄儿,两人的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
他索性将腿盘起来,避过去不看赵世,愠道:“你出去吧。”
“陛下……”
“出去!”
除了当初重逢时,赵琮几乎从未这样与他说过话,方才两人还好好地议事,忽然就要赶他走。好些日子不见,好不容易见着,在船上说政事,在这儿也一直说政事,他还未能与赵琮说说家常呢。
赵世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可是赵琮不看他,他到底起身出去。
染陶见他忽然出来,一惊:“小郎君”
赵世已埋头走远。
染陶赶紧进去,他们陛下盘腿坐在榻上不说话。她心中一抖,两人这是起了争执?方才还好好的呀!
她轻声走近,小声道:“陛下?”
赵琮回头看她,眼圈竟然微红:“朕想歇息了。”
“好,好。”染陶赶紧应下,已不知多少年,她再未见过这样的陛下。自小,陛下即便受委屈,也很少露出真委屈的表情。只有陛下幼年六岁时,有一回病痛实在难耐,他抱着自己哭出声来。染陶一想,也有些难受,出门就叫人抬水进来给他沐浴。
赵琮泡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躺到床上。
他出门,被褥也好,幔帐也好,皆是从宫中带来的。在他泡澡时,染陶便带人换好。是以他躺在床上时,鼻尖依旧是宫中味道,倒不令他陌生,只是他却睡不着。
他不禁又想到赵世双手握住他的腿与脚,并抬头看他的模样。
这般想着,他的身子便有些颤抖。
他也不是真正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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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小子,因这辈子身子弱,于那些个事上头,他没甚欲望,很难起意。更何况,做皇帝忙得很,他每日都在上朝,处理政事,到了时候,早就沉沉睡去。
可是方才赵世手间的温度,实在可怕。
他明显察觉出身下那少有动静的物件,终于有了反应。
这令他难堪。
久违的感触却也令他有一些向往。
他的手轻微颤抖,差点就要碰到那处。他又将手回,闭眼不停深呼吸,告诉自己,小十一那是自己的侄儿,即便这般都是龌龊的,都是玷污小十一对他的孺慕之情。他反复对自己念叨,总算是将身子念得凉了下来。
他舒出一口气,转身要睡,却听到门“吱哑”一声响。
他不禁又伸手抓住褥子。
能这个时候进来的,不是染陶便是……染陶万不会这个时候来,能被染陶放进来的也只有赵世。
来人果然也是赵世,他悄声走到幔帐外,过了会儿,轻声问道:“陛下,你歇了没?”
赵琮连呼吸都不敢,生怕出声响。房内静得很,他却听到下跪之声。
跪下的是赵世,他跪下后,便道:“陛下,你今天生我的气,定是睡不着的。我来跟你赔不是。”
“……”
“陛下是怕我那样做失了身份?可是我只对陛下那样做啊!”赵世说是来赔不是,却也依然委屈,“外头人人怕我,十一岁我就杀人,那日在盐场捅人一刀,盐民们全被我吓坏了,李志成看到我腿就抖。我只在陛下跟前这样,别人并未看低我。我在外威风得很,我只在陛下跟前这样而已。”
赵琮眨了眨眼睛,依然不说话。
“是以陛下不用替我担心。只是上回白大夫说了,陛下要少劳累。你一路赶来,仅五天便到此处。我知道你疲得很,我只是想为你揉揉腿罢了。上回,我跟白大夫学的。”
赵琮也不知该如何才好。
“陛下”赵世又叫他,且赵世知道他生气,叫得愈发委屈。赵世自己还不知,他已隐隐发现了讨好赵琮的窍门。
赵琮没忍住,隔着幔帐道:“朕没气。”
赵世立即拉开幔帐,高兴道:“果真?”
赵琮一愣,没料到他直接就掀开了幔帐,有些不自在,便想坐起来,赵世却又将他按回去:“陛下,你躺着就好!”
赵琮被他一碰,肩膀跟火烧一样。
“陛下,你当真没气我?”
“朕没气,只是那会儿因杜誉之事有些烦闷。”赵琮说着瞎话。
赵世倒也愿意相信,立即道:“陛下,你若觉得烦闷,都交予我来办便是,你也夸我办事办得好。”
赵琮有些没好气:“交给你来办,不等刑狱司审,你怕是就要把人都给杀了。”
赵世听了这话却高兴,扶着床榻便坐到床边,讨好道:“陛下,我给你揉揉腿吧?我洗了身子,换了衣裳,身上没灰尘。”
“原本也未嫌你身上脏。”
赵琮还能如何?
气也不是,乐也不是,烦闷更不是。
他对赵世当真是束手无策,远了不是,要思念。近了更不是,要疯魔。
可不管如何,正值夜间,静谧且平和,他又无法再度不理赵世。他暗自反思,说了要一辈子默默地看着小十一,这才多久?他暗自吸一口气,躺着对赵世道:“在船上,染陶每日皆给朕按穴位,真不用你。”
赵世有些不乐意:“她能,我为何不能?染陶也是将要嫁人之人,尽管是你的女官,男女终有别。反倒是我,本就是男子,丝毫不碍事。”
赵琮语塞,就因为你是男的才碍事好吗!他就是个gay,只能喜欢男的!女的在他跟前,才是安全的!
赵琮无言以对,只好囫囵道:“快去歇下吧,什么时辰了。”
“陛下,我能睡在你这处吗?”
赵琮一听这话,差点没翻眼晕过去。被碰一下都得烧半天,还要睡一张床?!他立即拒绝:“不能。”
“陛下”
“你已十六岁,怎能与朕同睡一床。若是往后你的妻子知晓这事儿,定会笑你。”
“陛下,我不成亲,不会有妻儿。”
“这都是玩笑话,待你遇到心悦之人,怕是要来求朕给你赐婚。”赵琮说得有些落寞。
赵世接道:“等那日来了再说吧。”
“……”
“那日来了再说”?他倒还真盼着那日?
赵琮顿时十分气,深觉这是自己没事儿找气受!他掀起被子:“快去歇着,明日还得处理盐民的事儿。其他地方的官员若知晓朕来到此处,怕也要来拜见,忙得很。”
赵世一想,是这个理,只好依依不舍地起身,却还是低头看着赵琮:“陛下,当真不能同睡一处?这一路上有许多趣事儿,来不及写信给你,也来不及画给你,我想说给你听。往后几日你我都忙,怕也没时间说的。”
赵琮的心一软,差点就要同意。
但是身体抖得厉害,他终究道:“忙过这几日,你慢慢与朕说。”
赵世有些失望,他的确还有许多话要与赵琮说,只是他也不愿打扰赵琮歇息,到底帮他掩好幔帐,告辞离去。
赵世一走,赵琮扯下被子,闭着眼睛,好半天才舒出气来。
活了两辈子才知道,甜蜜与折磨当真能同时存在。
赵世与他说话,哪怕一个字,也是甜的,赵世对他笑,更是甜的。
只是一旦想起他与赵世之间的关系,一切都成了龌龊。
折磨得很哪。
赵琮悠悠叹气,到底是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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