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的格桑梅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空空如气
“顾、顾老师,你是不是溅到了?”旁边的二助声音哆嗦得厉害,本来就气氛凝重的手术室里更加沉闷地令人窒息,整个手术室里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顾屿江连着眨了几下眼睛,大动脉处出血几秒都耽搁不了,他大脑也许是空白着的,然而多年的操刀职业反射,他还是准止血缝合。
其实带了双层手套,加上手套近乎被患者的血液浸湿,就连针头都格外不受控制。处理第五个出血点时,顾屿江觉得指腹传来一点异样的触感,前面的麻醉师看得清楚,提醒了一句,“顾老师,你的手”
“手术完成再说。”顾屿江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手术室里响起。
整台手术下来,同事都没有再交谈过,气氛从未有过的压抑。
完成缝合后顾屿江立马到边上脱掉手套,果然食指上有个针眼,他把伤口处的血液硬挤了好多出来,用碘酒消毒后这才脱掉身上沾血的手术服。临走前确定一次性耗材全都被投放到专用的医疗垃圾桶内处理,还有其余的手术器械全都单独消毒后再送去统一消毒,毕竟他们这里不是专业的传染病种的医院,其余同事预防措施未必会做到这种程度。
确保手术室里的器械全都处理妥当后,顾屿江才离开了手术室。
“医生谢谢您了。”他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没想到患者母亲没有跟去她儿子的病房,还是专程守在那里,就为了和他亲口道谢。
顾屿江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直接进了电梯。
开车去疾控中心拿药的路上,他的脑海里都还是白茫茫的。他生平第一次察觉到死亡带给他的恐惧感,因为是真实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而不是在以往的案例里看到的。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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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清楚着当前的医术,真的被感染,终生服药,生命周期大致都能维持到正常时间,只是这辈子都要过上谨小慎微的日子。
更关键的是,他毫无疑问会远离他目前的岗位。
以前加班加点或者在一次次惊心动魄的抢救结束后,他确实有动过改行的念头,但是直到眼前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份职业已然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还有程悠,他脑海里刚想到她,手心的冷汗一茬接一茬的冒出来,真皮方向盘在他手心打滑得厉害。
第66章
如果一个月后的检查结果出来是最糟糕的那种,他毫无疑问会离开她。
至于要不要告诉她真相,顾屿江还没想好。
顾屿江到疾控中心后,他出示了证件后办了相应手续拿到hiv阻断药物后,第一时间就服用下去了。
他现在的状态,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顾屿江回到科室不久,主任就过来找他了,顺便把诊室门给关了。
“药领过来了?”主任开门见山问道,是急诊科的同事觉得自己连累了顾屿江,纠结下才告诉他的。
“嗯。”顾屿江点点头。
“你傻啊!那个重伤的艾滋携带患者谁让你接手的?不晓得先过问下我的意见?咱们这不具备给艾滋患者做手术的医疗条件,就算拒绝也不是拒诊!你至于逞能给自己揽事么!”主任恨铁不成钢问道。就是因为这些潜在的风险,一般动手术前他们才会硬性规定让患者去做很多检查。也许在患者眼里医院为了抓入才要求做那么多无谓的检查,只有在体系内的医护人员才清楚着,很多步骤都是为了规避这些隐性的风险导致的职业暴露,尤其是艾滋或者梅.毒这些疾病更是大忌。
“以他当时脏器受伤的出血量,撑不到去指定医院做手术。”顾屿江讷讷应道。
“就你高尚是不是?其他人都贪生怕死是不是?”主任气得面色铁青,陡然从同事口中得知顾屿江眼睛溅到艾滋患者的血液,他也跟着手脚发冷起来。顾屿江不仅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这个科室的主要担当,乃至走在兄弟单位前沿的那些先例手术都还倚仗顾屿江当主力打头阵,顾屿江要是因为携带艾滋内退了,他带领的这个科室的发展前景必然大不如前,没有真才实干的顶梁柱在,现实来说还会直接影响到后续申请科研和购买最新设备经的申请。主任平时本来也惜才,眼前担心的厉害,出口时语气听上去甚至有点凶巴巴的。
顾屿江没吭声。
有没有后悔?他不知道。
也许是有过后悔的瞬间,不过并不是后悔给这个重伤患者做手术,而是后悔手术时找出血点的先后顺序,如果他一开始就在那片血迹模糊的脏器里先找到大动脉上的关键出血点,眼睛就不会溅入血液,后续也不会心浮气躁继续扎到针头。奇怪的是,现在回忆起来今天这台手术室里的场景,每一个细节他都回想的无比清楚。
“从众多的医学生里走到现在,从刚入门到在科室里成为救治主力,有多不容易你自己比我还清楚,艾滋患者的命是命,我们自己的命也是命。”主任说着说着忽然动情地哽咽起来,印象以来,他还是头一回和顾屿江说这么多话,他意识到这点后忽然安静回去了。
顾屿江同样沉默以对,整个办公室里说不出口的压抑。
过了一小会,主任觉得他自己情绪平稳了不少,他清了下嗓子重新开口,“那个抗阻断药吃了副作用会很明显,你自己忍着点,千万千万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中途断药。检查结果出来前的一个月里,把手术安排重新调整下,先把你手上排好的这些手术都转给其他同事手上去,至于门诊你自己看服药后副作用的情况,休长假或者来坐诊都可以。”
“嗯。”顾屿江自己本来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一旦他真的中了百分之三的小概率被感染,这个时期很有可能是窗口潜伏期,虽然检测不出来,但是为了病人的安全考虑,他必须避和病人的伤口有直接接触,手术室自然是不能再进了。
安排好手头的事情后,顾屿江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顾屿江洗了个澡把今天穿过的衣服全都脱下来扔进塑料袋里,他怕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最后会被拾荒的流浪汉捡过去穿,准备哪天回医院扔到专业的医疗垃圾桶里去。
过了这么久,吃下去的阻断药的药劲估计开始上来了,胃里灼烧恶心,脑袋胀痛,就连腹部也开始说不上来的隐隐作痛,他昏沉沉躺在床上休息。
程悠从病房里出来后都没看到顾屿江的人影,她询问了下护士听说顾屿江去做手术了,手机肯定关机了,她发了条短信给顾屿江后就先回单位上班了。
好不容易了却一桩大事,不管潘姗姗说的是不是事实,也许那时靳安真的考虑过和潘姗姗复合,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压在她心头这么多年的负罪感终于解脱了。
她迫不及待想和顾屿江分享重生的喜悦。
下班后,程悠刚从单位里出来就兴匆匆的去打顾屿江的电话。
可是顾屿江的手机依旧关机。
估计这台手术挺棘手的,他肯定又要顾不上吃晚饭了。长此以往,不得胃病才怪。
程悠想到这里,难得去了趟菜市场买了很多食材拎去顾屿江的住处,为了她的事情,顾屿江这几天也忙得够呛。
顾屿江之前给过她备用钥匙,程悠拎着好几大袋食材推门进去,没想到客厅正中央扔着个鼓囊囊的大塑料袋。程悠把食材拎去放到厨房间,出来后去解开那个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居然是顾屿江换下的衣物,外套的袖口上还有一点零星的血迹。
不知道是他几时换下来的脏衣服,干嘛放在塑料袋里?
程悠把揉成一团的衣服全都拿出来,塑料袋里的那件衬衫和外套还是她给顾屿江买的,刚才被硬塞成一团皱巴巴的,程悠随手拎出来悬空甩了几下挂在臂弯里,她想去看下还有没有其余换洗的衣服一起扔到洗衣机里,程悠走到卧室里啪嗒一下打开开关,没想到顾屿江居然躺在床上,被灯光刺到后就坐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医院呢。”程悠狐疑问道。
“你手上的衣服哪里来的?”顾屿江刚坐起就看到程悠臂弯上挂着的衬衫。
“就是你放在塑料袋里的,是今天刚换下来的吧?有点脏,我拿去洗衣机里洗下。”程悠神色如常应道。
“这衣服扔掉!”顾屿江忽然掀开被子起来从程悠手上一把夺走衬衫,之后到客厅里把程悠抖出来的衣物全都装回到塑料袋里。
“好端端的干嘛要扔掉?”程悠无比错愕地看着他。
“今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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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肝患者做了手术,怕消毒不干净。还是扔掉吧。”顾屿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冲了点,找了个借口解释起来。
“衬衫和外套都才穿过几次,扔掉有点可惜。要不这两件留下消毒下?”程悠征询顾屿江的意见。她给顾屿江的买的这件外套和衬衫近乎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他买的衣服,她还是有点舍不得。
“还是扔掉吧,下次重买好了。”
“哦。”程悠只得答应。
“今天这个患者渗出很多,保险起见,你再去洗个手。”顾屿江把他穿过的那套沾了患者零星血迹的衣物重新装好,外面又套了个大塑料袋系严实后,这才催着程悠一起去浴室里洗手消毒。
“你没事吧?”程悠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心头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我没事。你休息下,我去做饭。”顾屿江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他说完就匆匆往厨房间走去。
“我一起帮你打下手吧?”程悠主动问道。
“不用了,你休息下吧。”顾屿江决绝应道。
程悠看出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说不准是工作上碰到难题了,也许给他空间独处一会会好一点。她想到这里,退回到沙发那边干坐着玩手机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顾屿江果然张罗好了喊她吃饭。
“今天不是世界艾滋病日嘛,我在手机上看到好多有关艾滋患者的专题报道,说现在大学里是重灾区,有些学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造成很多交叉感染。现在的学生怎么连这些基本常识都没有,要是不小心感染了,父母得多伤心。”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程悠主动找话题聊天。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感染了,你怎么办?”顾屿江忽然放下筷子,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与常无异。
“什么怎么办?日子总是要过的。我刚刚看了报道,说人们都有个误区,谈艾色变,其实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只要按时服药生命周期不会影响太大的。医学进步真的很了不起,以前谁能想得到得了艾滋病,存活期还能这么久。这么一想,你们这些当医生的真是太厉害了。”程悠如实说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真的得了艾滋”顾屿江继续他自己刚才的话题。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假如?你自己是医生那么厉害,即使真的发生这种极小的小概率事件,我们也有信心过好每一天的呀。”程悠一脸无畏应道。
是真的无畏,不是无知者的无畏,是深思熟虑后的无畏。
“而且我看了个案例,说有位母亲是艾滋患者,通过母婴阻断,居然生出了健康的宝宝。现在的医疗水平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为了避任何潜在的风险,要是我,我不会选择要孩子。”顾屿江平静开口。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也没关系。我有你就够了呀。”她还是笑眯眯应道,他不经意带到她眸梢里烂漫灿烂的笑意,心头不受控制的揪成一团,被炽烈的暖意包覆着,他反倒觉得自己跌入了刺骨的冰窖里,寒意从后脊背里一点点蔓延上来,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掉。
第67章
“你怎么了?”程悠抬手探了探顾屿江的额头,也没有明显发热。
“我没事。就是假设下这个小概率的情况而已,毕竟将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嗯。”程悠点点头,对顾屿江的假设毫不怀疑,“也正因为这些小概率事件的存在,我更加敬佩你们的工作,还有刑侦科里那个叫陈淮的队长是你朋友吧?他们也很厉害,医生和警察这两个工种最容易职业暴露影响到自己的健康,我很骄傲你从事这份职业。决定和你交往的第一天起,我就想过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了,所以你放心好了,不管将来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的。”她看着他,平静从容地开口,因为在她眼里,所有这些最糟糕的意外都不足为惧。
她只要有顾屿江就够了。
她希望自己理想中的爱人,至少能有让她仰望的地方,而顾屿江,就是能够令她仰望的那个人,她并没有为此觉得自卑退却,而是殊荣与共。
如果可以,他走他的路,她会为了他走上同样的路。
她看着想着,不知不觉中托腮凝神起来。
“你在想什么?”顾屿江察觉到她忽然走神起来,开口问道。
“在想我以前要是学过医学相关的专业那该多好啊,至少能帮你打个下手什么的。可惜我学的是文科,完全是门外汉,一点都帮不上你。”她实话实说。
他怕,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和她说出全部的实情。
也许只是虚惊一场。
百分之三和百分之九十七,有很大的概率是虚惊一场。
他赌自己不会这么倒霉。
让她知道的话,这个把月里,毫无疑问她也会和自己一样过得如履薄冰。
这些无谓的担心,他不愿意她和自己一起承受。
“你在你自己的岗位就已经很不错了,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转行。”顾屿江旧事重提。
“其实我很贪生怕死的,比我们队里任何一个人都要惜命,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程悠飞快应道。她觉得顾屿江脸色相比刚开始的时候轻松了不少,她心头才放心下来。
吃过晚饭,顾屿江忽然开口说道,“对了,我明天开始要去外地医院进修。”这是他目前为止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明天去疾控中心做检查后等待结果出来的这一个月里,他一边还要坚持服药,身上的副作用只会更加明显,这种时期,他觉得自己最好是深居简出,远离亲人朋友,否则过度的关切或者担忧,他同样会受不了。
父母那边好说,他们应该不会起疑心。他就怕程悠会发现真相。
当然,为着百分之三的小概率,他兴许还得做好另一种准备,只是眼前他还没想好如何去面对。
“要去几天?”程悠随口问道。
“一个月。”
“怎么去这么久?”程悠不满地嘟囔了下。
“我好几年没去进修了,都已经有点接轨不上了。”
“去进修下也挺好的,回来后是不是就更容易升为大领导了?”她打趣起来,语气轻松,是玩笑话的口气,眸梢弯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
他头一回发现原来她其实挺爱笑的。
“你去哪个城市的医院进修?”不等他回答,她又接上去问道。
“黑龙江。”
“怎么去那么远?北方听说室内都有供暖,呆在屋里应该还好,外面估计会很冷,你以前买的外套够不够保暖?”程悠说时起来去看顾屿江的衣柜,又伸手探了探几件看上去最厚实的大衣,“都挺薄的,我们要不现在去商场买几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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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点的外套?”
“不用了,平时都在医院里,不用去外面的。”
“哦,那你今晚早点休息吧。”程悠提议起来。
“嗯。”顾屿江去厨房里拾了下,出来时没想到程悠已经帮他的行李箱都整理好了,“应该差不多了,你自己再看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她估计蹲在那里忙活了挺久的,陡然起来脚步酸软的有点踉跄,不过还是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她叠衣物什么的都是部队里的习惯,顾屿江蹲下来看了下,程悠把他衣柜里最厚的保暖内衣还有羊绒衫之类的都折成豆腐块放进去了。
“这袋是什么?”他指了指行李箱角落里的几瓶东西问道。
“我自己擦脸用的,不知道那边天气干不干。要是你觉得太干了,洗好脸随便抹下就行了。”程悠向来不化妆,平时只用点基础保湿的乳液和水而已。
“我从来都不用这些,你自己留着用。”顾屿江要把这几瓶东西拿出来。
“反正你先带着有备无患。时间太仓促了,你应该早点和我说的,可以去店里买男士用的带过去。”程悠边说又事无巨细的兜了一圈,一边还喃喃自语起来,“还有没有落下什么?身份证这些都在包里的吧?”
“嗯,都在。”顾屿江听到自己的声音反常的欢快,他脸上也许是带着微笑的表情,只是整张脸都僵硬的很,他怕被程悠看到,特意低头弯身下去把箱子合上,顺便催促起来,“你去洗下,早点休息吧。”
程悠点点头。
等她洗好澡出来,没想到顾屿江已经睡下了。
程悠怕吵醒顾屿江,洗好澡出来后钻到被窝里都轻手轻脚的,尽量不打搅到顾屿江。
顾屿江半夜醒来翻了个身,身侧的程悠也跟着翻身过来。
睡了一觉,入睡前因为服药后出现的不适症状缓解了很多。当然,也有可能是心态上也适应了一点。
“醒了?”程悠在他耳侧轻轻问了他一声。
“嗯。”他觉得自己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不少。
她继续朝他胸膛前靠过来,顾屿江僵着没动。
吧唧一下,寂静的卧室里忽然传来一点动静。程悠摸索着主动去吻他。
“悠悠!”顾屿江条件反射要出声拒绝,她却会错意,难得鼓起勇气舌尖探入进去。
顾屿江的舌尖刚碰触到程悠的,他避之不及的一把推开她。
程悠受惊之下错愕的愣在那里,她刚才明显察觉到刚才顾屿江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是哆嗦。
恐惧的哆嗦。
她感受得到。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头一回感受到顾屿江脆弱的一面。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过激了,不无歉意,“对不起。”
“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程悠并没有计较顾屿江刚才的反常。
“没事,突然想起今天失败的手术患者,他应该撑不了多久。”顾屿江胡乱找了个借口。
“主因应该是患者本身的病症,并不是你的缘故。生死有命,你别放在心上。”她看得很开。
“你最近都没有口腔溃疡吧?”顾屿江无端端问了个毫无瓜葛的问题。虽然他觉得刚才应该没怎么和程悠的唇舌有亲密接触到,不过凡事都怕万一,他不会让那种概率发生在程悠身上。
“没有啊,你怎么了?”程悠一脸茫然问道。
“真的没有吧?”他再次确认。
程悠舌尖在嘴巴里转了一圈,继续茫然应道,“真的没有。”
顾屿江这才如释重负,也幸亏是黑夜掩盖了他的不安。他刚才的样子一定吓到了她,他想到这里,愧疚地轻碰了下她的发梢。
这个分别来的猝不及防,时间居然还得要一个月,老实说,她觉得她会很想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
“去北方这么久?你会不会想我?”沾了夜色,她的声音听上去轻轻柔柔的,往他身上的每个毛细管孔里钻去。
会,当然会。
他听到有个声音在他心里迫不及待地抢答起来,然而出口时他只是淡然地嗯了一声。
也就这么一个字的应承,她忽然重新凑过来,鼓起勇气朝他的腹部往下探去。
前几次他都没有尽兴,她知道。
这次分开这么久,她想让他遂愿。
她的手心刚碰触到顾屿江的。。,他的。。立马起了反应。
在他这个年纪,欲.望和疾病并没有任何冲突。
然而他还是及时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她明明真切感知到他的欲.望。
“下次吧。”顾屿江的嗓音都有点暗哑下去,不过还是坚决地回绝了她。
“哦。”她闷闷应了一声,脸上不受控制的滚烫起来,还带着一点形容不出的羞愧。她难得主动了两次,他全都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她想到这里,安分地平躺回去,身体微蜷背对着顾屿江。
她头一回觉得难堪。
爱使人盲目,眼前的她大概就是如此。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又或者是顾屿江没有像以前那么喜欢自己了。她没想到热恋期会过去的这么快。
顾屿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一直自诩自己的抗压能力和心理素质都还算过硬,陡然意识到自己有被感染的可能就已经浑浑噩噩到眼前这样的地步。
他清楚程悠的性格,不管最后的检测结果如何,至少在眼前他不愿意让她一起担惊受怕。更重要的是她的岗位遇到危险情况也要第一时间去前线,要是她一边担心自己一边去危险区域,万一关键时刻分神……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去想那样的场面。
他心里起伏的厉害,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怕自己毫无表示,自尊心本来就很强的程悠会胡思乱想起来。
“悠悠?”他主动喊了她一声。
她果然闷闷地应了一声,依旧还是疏离地背对着他,她在后悔自己今晚脑热干的蠢事。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应该会借故工作关系尽量减少和她的联系,在这之前,他不想让她胡乱猜测担心。
顾屿江想到这里,忽然起来开了台灯,从床头柜那边拿东西出来。
程悠听到他的动静,狐疑地翻身回来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顾屿江在撕包装,她脸上原本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意又嗖得一下蹿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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