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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凶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罗再說/罗再说
容千戟眼下朱砂痣愈发地烫,喜道:“若违此誓?”
“慢着!”
猛地蹲下身来,容千戟用一只手捂了重断的嘴,连喘气都小心翼翼:“切莫说那不吉利的话,什么天打雷劈,魂飞魄散,你不要再说了!”
重断先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原本冷硬的轮廓都生动起来,“千戟,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想说,我定不违此誓。”
那一日武场山谷飞花乱剪,不知落了多少瓣软红。
第十七章
“再后来,冥界以北,近乎都落了重断的手中,鬼门关一战,重断兵不血刃,只身迎敌,赢了五方鬼帝的赏识……你看他如今威风凛凛,万事不放心上,其实都是因为那几百年里,他受苦太多。”
唐翦言毕,端茶的手腕都有些轻颤,他几乎无法去瞧容千戟的眼中神采如何。
他为心神,自能窥探一二,却正是这双刃剑的技能,常常使他自己都容易迷陷其中,与被试探者感同身受,情绪起伏。
唐翦长叹气,道:“肉身魂魄撕裂之苦,他受了整整十来次,我那时已颇有修为,在山巅同水神习武,常能听到蒿里山震动,天光乍破,想道又是那天宫打下来的白虎遗孤,又受了些难。”
他说完这一席话,甚至有些后悔将重断的过去就如此剖开在容千戟的眼前,无非是将两人之间的间隙强行和好,他倒像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现如今,若要留容千戟一命,以重断的性子,他帮不上太多忙。
解铃还需系铃人,种种杂念,恩怨了断,他帮到此处了,其余都需容千戟自己救赎。
而容千戟如今听完这一番话,倒是有如当头一棒,他忍了如此之久,心碎成块,换得这世事捉弄他般地一句“魂魄撕裂”?
聪慧如他,并非不是没有怀疑过重断受了苦,也试图询问过,只可惜被关了如此多天,重断白天尚在人形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常是冷漠而疏离的,直像一捆铁绳封了他的嘴,半个字都吐不出。
上神下界受难之后如若不再成仙,又不可从这世间抹去,便要忍受魂魄撕裂之浩劫,容千戟略有耳闻,幼时只觉得残忍,如今亲耳听见自己所爱之人承受了如此酷刑,倒好像那撕裂在了自己心间,痛得呼吸都乱了方寸。
容千戟一双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茶盏,衣襟半敞,靠在床头低垂着眉眼,眼下那颗鲜红的朱砂痣烫得厉害,他一抬头,只觉这龙床帷帐,入目雪白。
他深感无力,双手绞得死紧:“今日你所言,我……我从未听过半分。”
“冥界之事,你尊为天宫太子,怎会了解得透彻?”
唐翦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面朝容千戟的那一弯唇角仍是带笑:“你与重断如今皆因对方家破人亡……虽不是直接原因,但也为间接,你在寝宫日日夜夜地守着他,可曾想过,你二人之间那不可逾越的沟壑?”
这事,其实只需要容千戟看得清楚一些,让自己去与重断说个清楚,老龙王已死,说不定重断能放他一马……重断虽有一颗冰冷心,看似刀枪不入,其实内心深处仍藏了一份柔软,若让他拿了镜面予他看,确认了前尘往事,应当是能让容千戟离开的。
从此山高水长,三界往生,不复相见。
唐翦连气都再叹不出,才张了嘴,只听龙床上端坐着的小龙王咳嗽一声,掀开被褥坐直了身,正色道:“纵是千山万壑,我且要等他一等。”
“如今我予你尘世之镜,你带上它去找重断,谈清楚是非,我再派人带你走,岂不是最好的结局?”他不解道。
“万一,万一哪日他能记起我来?”
容千戟自顾自地说,“那年他应过众仙朝臣,倾尽一生之力辅佐于我,我也说过,要看他征战四方……如今时过境迁,我不求他再为我做什么,是我欠他一身的债。”
他说着,皱起眉头,“若他记起我来,他又发现我不再站在他身边,那得有多难过?”
他容千戟贵为天地之尊,万年出一的龙王,怎可食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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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不搭后语,吐词含糊不清,容千戟忽觉面上滚热,以手背擦拭,才惊觉是自己落了泪。
他摊开掌心,泪珠化丹,簇成一团紧在手心里,他闻着那香浓之气,也不觉得甜了。
哪有重断接来给他的甜?比不得的。
唐翦看他眼底含雾,心想这小龙王按年岁算也不过几千岁,倘若放到人间,也不过是个才成人的年纪,本应是开朗潇洒的贵胄子弟,如今背负一身的孽债……
容千戟受了千般苦痛,却无一件报应,因他自己而起。
担了父辈的罪,招了情劫的苦,错错乱乱,恩恩怨怨,都不可堪破。
唐翦忽然不忍心再同他交谈下去,重断已抽脱情根之事,也再没有力气可言说,便坐起身来,不告而别。
心神转身的那一瞬间,衣摆带了些风雪入屋,容千戟坐在床上,哑了嗓,说不出半个“谢”字。
朔风起,一夜北风,雪漫天宫。
往后几日,重断一直闭关于洞中,天宫要事,皆交由了唐翦打理。
唐翦于心不忍,私下来找过容千戟好几次,好说歹说,最终无非换来容千戟一个“等”字,那一对澄澈的眼瞳里,情绪炙热而冷静,好似短短几天之内,心思又沉了不少。
重断真入了洞里,门口卡得严,每逢入了夜,容千戟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时不时起身来望望门口,却总是看到门帘珠扇卷起半边,望不得一点人影。
虎啸也听得少了,偶尔夜深露重,他总忘不了那日得知老龙王已死后重断的绝望,剖心刨胆般地恨,像掐住他的脖子,压得喘不过气。
白虎大将军闭关一事,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前朝老龙王的旧部下在人界蠢蠢欲动,甚至派一些胆大的先来了南天门,通通被镇守南天门的金甲神人挡了回去。
容千戟只是听蟹姐儿絮絮叨叨地说,望着手中食盒,却再咽不下。
他把银筷搁置了,摸摸头上渐长冒尖儿的龙角,道:“且先端上药来。”
“药?要的是何药……”蟹姐儿扭着胯,头上的扇贝银饰晃得容千戟眼疼,“瞧瞧这身子!今日是不吃些么?”
容千戟皱眉:“天医开的药,今日未煎些上来?”
他总觉得今日这蟹姐儿行步略有些奇怪,往日都是横行,今日不知为何,那脚像好用了一般……入屋也不先敲门,倒是一口一个“你”,不带半点尊称。
他心下一动,悄声道:“我龙角方才愈合好,那药有……”
话音未落,那“蟹姐儿”果真立刻蹲了身,化作了曾在天宫执掌祭祀要事的月白仙君,匍伏于地,声泪俱下,说话都带了颤:“臣,月白……参见殿……殿下!”
月白仙君一抬头,见容千戟那半透明只有一截的龙角,泪涌得更多了,“恳请殿下,恕在下救驾来迟!我等一众仙君,困于人间孤山之中,不知天宫具体情况,我等……我等日夜不得安稳!”
“起身吧。”容千戟垂了眼,“是我容氏一族,咎由自取。”
“事态紧急,不容耽搁,”月白仙君仍然不肯起身,“现下白虎反贼闭关多日,他的左膀右臂已都有要事在身,眼下是最好时机!”
他从手上摊开一截缚仙锁,“臣身有众望,来接殿下暂随臣等退到人间,这一神器乃上古所出,重断如今不在天宫,再大的事,有了它,也能抵挡得了……”
第十八章
听完月白仙君一席话,容千戟片刻都未回过神来。
容氏一族本就人丁稀薄,枝叶不散,几乎世代单传,有能力者居高位,他本就不是一个多么能握稳皇权之人,况且如今被抓到天宫苟延残喘数日,无力救座下朝臣于水火之中,他愧对于三界唤他一声“龙王”。
他从胸前剖下半片护心的龙鳞,化了锦盒将其放在内侧,并未直接拒绝月白仙君的建议,只道:“此等信物,你且先拿好。”
他又道:“如今父皇已死,可一命终抵不过重断心中白虎一族上下数口人命,不知他往后计划如何……也不知加上我一命,他能否放下。”
容千戟把锦盒轻托予月白仙君掌心之内,“你且记好,如若重断大开杀戒,破乱天宫,变将此信物交与佛界,有一始祖名曰燃灯……”
天宫与佛法三千世界分得很开,须弥山这种圣地,小时候容千戟都极少去过,偶有盛大集会,父皇便亲自派些使者同他一起,前往须弥山请那些个真正厉害的神。
其实那些都已不能称之为“神”了,容千戟总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言说,只记得有一燃灯佛专修过去,为过去佛。
当初盘古开天辟地,最后一口真气化为“三清”,故有了天界仙君,浊气凝结生了邪神魔界,身影为鬼祖冥宗,他手上被神斧磨厚的老茧,变成了佛门祖师,即燃灯佛。
父皇曾说,世人只拜未来佛不拜过去佛,燃灯过得也是清闲,便常派容千戟过去修学,那时容千戟过小,懂得少,只记得燃灯佛常念叨的一句:“过无数劫你当做佛,颈上肩上各有光明1。”
多欲为苦,生灭妄见,不见世间过。
月白仙君一时愣了神,不知是否该继续劝说容千戟随自己走,问道:“殿下,那你该去何处?”
多日不见,如今的小龙王面容又褪去几分稚嫩,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倦怠,“生死有命,我容家欠他,天宫皇位我不能拱手相让,仅剩一条命,便给他抵作债去。”
上辈恩怨,容千戟从不觉得就真的与自己无关,现已牵连到三界五行,他作为天界之主,只有出此下策。
也不知他这一命……重断如今已不记得他了,还愿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还有那个帮着重断做事的唐翦,也总是劝他走,他若是走得洒脱了,重断怨气未了,这一世也再入不得轮回,若在天宫杀个痛快,再逼到三界之间,那可如何是好。
容千戟年纪虽小,但在这一事上已有了自己的选择,连忙将月白仙君扶起来,道:“你先走罢,锦盒好了,且告诉所有人,莫要再等我。”
月白仙君红着眼看这曾经的小皇子,昔日还稚嫩非常,如今已为翩翩少年郎,却没几分生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莫要等我”。
容千戟垂了眼,勉强勾出一抹笑,你说这世间万物何其多,等我岂不是不知要捱到何时。
“天界新皇……如若我未回来,就从龙池挑一只小蛟,带与雪窦山,给未来佛教导。”
“殿,殿下,”月白仙君都被说得呆愣了:“可是容家……”
“这皆是因果轮回!”
容千戟说完,鼻间明显钻进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连忙道:“想必是心神巡天回来了,你尽快走!”
话音刚落,月白将那锦盒匿于体内,化作原身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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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乖顺,眼瞧着唐翦领了一众金甲神兵破门而入,手执那把折扇,大喝一声:“何人在此!”
装腔作势,无非是做与谁看,唐翦扫视一圈见了地上的麒麟,望向容千戟的表情严肃了几分,果不其然,水神明逍紧随其后,化了波涛汹涌而入,立地成形。
那潮气与猛浪,几乎快吞噬了整个屋内的摆件,明逍势大,立刻变出水网捆住地上的麒麟,冷笑道:“我说龙王寝宫好大一股子仙气!想必是小龙王部下前来私通了不成!”
容千戟虽为阶下囚,但也仍是天宫太子,闻言眉心一跳,银牙咬碎,怒斥道:“休得无礼!”
明逍对人间了解甚少,一句“私通”不知是踩了谁的底线,屋内狂风一作,容千戟只见那水神身后不知从何处蹿出一簇红黑人形,回身一转,是那原本闭关于山洞之中的重断!
他低垂着眼,神色过于黯淡,容千戟看不真切,只觉得那面容阴冷,冷得可比这几日的飞雪狂风,怒火熊熊,山雨欲来。
当时的重断和容千戟都未去想过这所谓的“怒气”,到底从何而来,包括在一旁的唐翦,只觉得理所应当,未曾想过,重断明明是已断了情根的人。
明逍一心护主,侧身挡了重断跟前,作揖道:“将军,这逆贼当诛当杀,还是用……”
重断冷瞥了地上的麒麟一眼,道:“放了。”
他像是嫌脏,以长戟挑开水神的水网,眼神利剑一般看向容千戟,又说:“既然小龙王愿以一命抵一族之命,我也成全。”
地上麒麟一声嚎叫,欲纵身而起,容千戟一身厉喝:“趴下!”
唐翦愣在原地,一时间读不懂重断的心思,慌了神,目光投向容千戟,后者点点头,闭了眼。
眼下情况耽搁不得半分,唐翦施法裹起地上水网捆住的麒麟,唤了金甲神兵来助,指尖御风,折扇一卷,将麒麟肉身入扇中,转面朝明逍一欠身,低声道:“劳驾。”
他抢了明逍的功,此后不知又要被下多少绊子,不过他与明逍明争暗斗多年,此等伎俩早就被对方咬了个通透,明逍也知他是为了帮容千戟,可重断开了金口,便不愿多做计较。
重断站在原地不动,待屋内的人全都出去了,面上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对着容千戟,还是对着何处说话:“想死还不容易么,不过一瞬间的事。”
容千戟愣住,揪紧了衣襟,道:“重断,我父皇已死,而你大仇未报,我这条命你尽可拿去。”
“容千戟,天地主宰是我。”
重断忽然周身戾气汹涌,寒声道:“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语毕,重断转身离去,衣摆掠下暗红弧线,乍一看,容千戟想起幼年时在离恨天上见过的血蝶。
灌愁海的仙姑说,那些血蝶都是人间有情人生离死别时流下的泪……那些人可没小殿下如此好命,连眼泪哭出来,都是甜的。
容千戟那会儿只是笑,心道这些血蝶艳丽非常,又觉那些有情人可怜,问仙姑,是不是感情之花绽开得愈艳,人流的眼泪便会更多一些?
仙姑说是,情深不寿即是如此……人一旦在乎得深了,受伤便更加容易,也更刻骨。
话说回来,重断本在洞内闭关,唐翦靠灵识传来一句有仙人入界,他周身的浊清之气便都乱了套,原本稳定的心绪变得不宁,满脑子都是容千戟那张脸。
他近乎千年未曾有这种感觉,陌生而让他感到恐惧,这本不是他该有的。
容千戟那双手,那截细白的颈项,眼下鲜红的朱砂痣,勾魂的眼,流露的神态总像是献祭,纯澈而绝望……完全不似三界传言那般,昏庸又凉薄。
重断情根斩断多年,从未遇到过谁如此轻易乱他神识,他装不了镇定,情仇交缠,在脑海里埋下隐刺,扎痛得重断常喘不过气来。
闭关的这些天,常在山洞里,想到某个场景,比如自己低头入目又大又厚的虎爪,比如容千戟紧锁着眉从脚踝剥一片龙鳞,再比如,他腻在容千戟怀里,抬眼便是那白颈,直叫他想一口给咬断了去。
如今提前出关,方才赶到容千戟寝宫之内,只听得一句“我的命你想要便拿去”,重断原本镇静的心神俱乱!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咆哮得厉害,杀了他,重断,杀了他报仇雪恨。
而他的手又根本不听使唤,拿不动那斩龙戟一般。
那物件又裂了些口缝……重断已不想再修了,容千戟如今从容赴死的样子,哪还需要他提上斩龙戟杀他。
月暗云霄,晚来风起。
稍不留神,天宫又入了夜。
1译自《修行本起经》。
第二十章
在这三界活了上千年,重断的印象中,他从未晨起得这么晚过。
睁眼醒来时,一如既往地,入目是小龙王床上纱幔,雕柱凤首……只是旁边原本该安安静静睡着的人不见了,剩了个团花锦枕,被凌乱地扔在一旁,上面还有压过的痕迹。
重断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摸,都还有些许温度,心想容千戟这是去了何处?
自己身上似被巾帕擦拭过的清爽,衣物也全换了一遍,暗红披风搭在床头,洒上晨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飘渺感。
重断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见屋内屏风后走出一人,垂着影沉沉一双大眼,下颔尖尖,乌发取了红绸挽起到一边,却好似太多,未兜得住,铺了满肩。
这不正是……小龙王。
容千戟手里还端着金盆,巾帕搭在盆沿边,大门被他锁得死紧,额间冒了细汗,正抬眼朝这边看。
重断见他唇色发白,眼眯起泛出一种颓色,脑内不断闪现出一些旖旎画面……是一双大手轻解开眼前人华贵罗裳,继而交欢枕席,烛摇红影晃晃荡荡……
一倒一颠,春魂自乱……印象中的容千戟瞪了一双大眼念念了句什么,重断记不真切,只记得那被翻红浪,全将他与他尽数裹到了欲海中去。
重断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那些触觉与汗香都如此真切,未必是自己与容千戟同榻而眠久了,开始做起了这般梦境?
只不过一秒,他便否认了他的猜疑。
容千戟见他醒了,略有慌乱,重断站起身直接伸手将人带入怀中,不由分说解开了衣襟内袍,只需一眼,便见到锁骨往下,白净的胸膛之上印了片片吻痕,吮得泛了紫红,脖颈之间都留有指印,根本不需再看……重断心下已了然。
容千戟昨夜里被气得又疼又无奈,见他这难得出现的讶异表情,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但仍旧忍不住说他一句:“你看够了?”
没想到这一张口,嗓子哑得厉害,面上因发热而出的红潮也愈发明显,重断置若罔闻,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龙王凶器 分卷阅读16
昨晚,”重断停顿半晌,自己也有些说不出话,他现下是彻底信了容千戟说他一到夜里就记不清自己做什么事的言论,抿紧了唇,张口道:“我是人形还是……”
话语未落,容千戟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他想笑,又笑不出,心中全是气,但也怪自己太没用,昨晚重断算不上强迫……甚至连半强迫都算不上。
重断周身暴戾之气在被扇过巴掌的那一瞬间骤起,继而又奇迹般地消散下去,内里浑浊真气一顿横冲直撞,他赤红了眼,低沉着嗓道:“容千戟,你先躺下,我且看看。”
容千戟衣袍被撩开一些,又急又气,如何也未想过重断醒来竟会是如此态度,心中想着横竖不过一死了之,昨夜之事仅仅是他与“重断”的,不是与现在这个人的!
可是如今重断白日也这般……容千戟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却又想被他寻到。
从小性格使然,他表达不出太多言语,习惯了有人任他放肆,任他连口令都不说,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发出命令,最懂他的,一直以来都是重断。
然而昨晚,他哭成那样,疼成那样,哪怕最后被做得都快忘了自己是谁,重断却什么都不懂。
重断见他发愣,不由分说,绷着脸将人打横抱起,把容千戟箍得很紧,原以为怀里人会继续打骂闹腾,没想到容千戟只是闭着眼,小声道:“我有些发热,你叫唐翦来。”
一提到唐翦,重断心中居然有了些无名火,皱眉道:“你又唤他作何?”
哪怕重断一千个不愿意,容千戟意识越来越迷糊,险些昏了过去,重断推门而出,侍从魔君早就守候着,跪成一片,哆哆嗦嗦,不知该做何动作,重断冷声斥道:“我麾下是找不到半个有眼色的人了么!”
鲟鱼知情,接连退了几步,跑去传了殿外的金甲兵,还是派侍从去叫了唐翦来。
唐翦一进屋见了容千戟昏迷,便差点儿踢翻了莲花雕的香炉,里边儿香料溢出来,呛得他一咳嗽,皱着眉道:“重断,你自己作的孽,现下可知道后悔了?”
重断心中情绪交杂不定,看着床上因发热而面色潮红的容千戟,觉得胸腔附近有何物抽动得疼,他摇摇头,只是道:“并非后悔。”
“只觉得……好熟悉。”他继续道,“像是认识他非常久,非常久,久到比你与明逍还久。方才查看他伤口,我甚至觉得……”
唐翦道:“觉得什么?”
重断哑声道:“他本应是我的人。”
第二十一章
天医查弄过后,手上淡草药香几乎快盖过了屋内燃的沉光香,那沉光香燃得明亮,映得容千戟半张脸胜雪的白。
“将军且多节制……小龙王身子骨不太好,禁不得糟蹋。”天医道。
所谓“天医”了针线安置于托盘之上,又取了巾帕要与小龙王擦汗,重断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不知为何就看不惯那手往容千戟一张玉面上碰,手肘一甩,抓过巾帕,沉声道:“我来。”
天医不自在地咳嗽一声,也不好多嘴舌,继续道:“小龙王体虚气弱,还需药食调养,明日从医房取些兽类血来,便可……”
重断在旁边站着没再说话,唐翦知道他脑子里估计已冷静下来了,忍不住折了扇子甩个弧边儿,讽道:“你二人谈个情说个爱,动辄便流血受伤,当真是对自己狠得紧!”
“何来情爱,”重断道,“我分明已断过了情根。”
可这句话,他自己讲得都不由心,明明已断了情根,为何容千戟还总能扰他思绪……似乎是从那日带过容千戟下到人间殿堂见过世人后,一切都乱了起来。
“还杀他么?”唐翦笑一声,面上却覆了层寒意,叹息般地伸手去掖容千戟的被角,“一夜交欢……我也不知与容千戟之事你想起了多少,以往的那些事,又想起多少。”
重断冷声道:“往日夜里之事他说我信,但你所说曾经幼年之事,我记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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