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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凶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罗再說/罗再说
偶有梦到山中乱红漫天,那树梢的蟠桃还比不得小皇子的面容明艳。
那被时光肢解得支离破碎的梦里,容千戟笑拈朵朵桃杏芬芳,目光如蜜,身影却模糊不清,尽消融在微风里……
重断挣扎着醒不来,忽觉春在枝头已十分。
“夜里大多事,我记不住,但明逍说灌愁海有仙姑执掌风情月债,或许我前去一趟,能有所获。”重断攥紧拳心,喉头哽得发疼,难得一口气说一长句,目光都柔和几分。
他一身杀伐之气减半,眉是眉,眼是眼,轮廓仍如锐利朗星,薄唇却抿得紧,端端生出满面愁容。
说哀愁也并非,只是眉宇间那股孤独感,甚至带了些少年的无措。
唐翦见他如此神情,略有不忍,道:“你说得轻巧?如今三界戎马倥偬,鬼帝可是给过你口谕……若是你不杀这小龙王报仇,那让他捉了小龙王去,那可就不仅仅是取龙珠这么简单。”
“不过一颗龙珠。”重断道,故作自然,心却是沉到了底。
他在蒿里山有过两条龙驾,以往在冥界作战时总有龙为坐骑,威风凛凛,皆是五方鬼帝赐予他的,可那两条龙原本为几千年前天界的皇室外枝,未渡得过天劫,遭冥界偷了空,捉下来掏了龙珠,驯养成了坐骑。
龙没了龙珠好比人没了人识,即使是万物敬仰的神兽,也不过变为了不通灵气的畜生。
五方鬼帝当年存他魂魄,养在冥界双山之间,予他无限能力,无非是为了日后有所用处,如今他一路攻入天宫,虽已有自己一番实力,但要与五方鬼帝一战,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事。
结局最好不过同归于尽,最差不过……他战死,拱手送上龙王容千戟。
唐翦一般不敢轻易探测重断内心,急道:“鬼帝之力并非你能抗衡,可有想过,如若到了他强取小龙王龙珠的那一日,你选哪边?”
“我自有办法。”重断答。
他对这些事一向有主见得很,挥手示意唐翦不必多说。
重断行至龙床边,低头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容千戟,连叹气的声息都止住了……这团锦红被衬得容千戟,可比梦中的梨杏更白。
他踱步出屋,寻了一处空地,凭空变出一琉璃盆,置于殿前。
下一秒,唐翦还未来得及跟上,就见那落得稀疏的天雪之中,重断手执那把斩龙戟,以戟牙作刃,直刺入臂膀之内!
虎血一滴作两滴,三滴并成血流,涓入盆中……
重断喉头一紧,神情凌厉非常,以内力止住了玉阶之上欲扑上来拦他的唐翦!
兴许是天神仙血的缘故,哪怕沾染了些不清净的浊气,血一出了肉身,自带一缕浅淡金光,汇入琉璃盆底,不一会儿便接了一小碗。
斩龙戟沾了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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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发了些微光,之前因容千戟而现的裂痕之内,也灌进了一些血液,红黑交错,印在凶器之中,竟显得过分妖异。
“有劳。”血止了,他将琉璃碗递与唐翦。
唐翦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接不该接……
神虎之血治疗体虚惧寒自是有效,但重断如此,也不知日后是否后悔。
这人有如此暴戾无常的性子,唐翦都猜不透,更何谈现在重断处于才接受了一些新鲜事物,也不知想清楚没有。
况且,重断现下记忆明明就未恢复多少,只凭第二次直觉,就直接取血为容千戟治疗,且不说是否因为一夜情事,春风一度,哪怕是这股狠劲,唐翦都被惊着了。
重断对身边所有的人都狠,对世间狠,对自己更是狠上加狠……
但好像对小龙王,就算是忘却了记忆,也不真下手去除掉他,难道世间情之一字真是如此,叫人念想到这般境地?
难道人真的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同一个人第二次?
那时的唐翦尚且未知,世间万物论到极至,不过一个“情”字。
喂血之事不得耽搁,唐翦在重断的催促下端着那一碗三界再难求得的神虎之血,掀帘入室,再回头,重断一身暗红披风,已然走远了。
他需要暂离开天宫,派了手下魔君看好这龙王寝宫。
这外人不可涉足之地,龙王寝宫。
此时,天宫边际有怪反弹琵琶,那指尖撩拨得苍穹下雪雨欲来,午后霞光烘了红绯薄云,道是盛景一绝。
那些云霞,涛浪鳞鳞,排列得像漫天画卷。
字字句句,寸寸丹青,好似满是他与容千戟的过往……
不真切,看不透,却近在咫尺,并且正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重断只觉得舒坦,他从未如此清醒过,就算他并没有记起往事,他也忽然觉得自己过得像重生过来一般,眼耳鼻舌,天上地下,通通都是他的,他甚至想耳边来一响锣鼓,庆幸他这般自在,这般张狂。
第二十二章
容千戟昏迷了一段时日,一是因体受不消,二便是疲累过度,这一觉入了睡梦里去,便不愿醒来了。
他几乎是睡梦中被灌入了重断的血,味道并不腥咸,或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唐翦还觉得容千戟十分熟悉这一味道,轻捏住他下巴,嘴一张,半碗就入了喉间。
神虎之血是大补,受补之人身体虚如,急需此物很正常,但尽管有这个原因,唐翦仍然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心虚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确定了重断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才闭上眼,决定进容千戟的脑海里再瞧一瞧……
入目便是在一处山涧之中,两个人似乎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双柑斗酒,风华正茂,皆被身旁胜景簇拥得十分显眼。
重断看着个子高容千戟不少,骑在马上,一身玄色铠甲,背后的红披迎风招展,与现在不同的是,那会儿还镶上了金边,绣了白虎族的图腾。
容千戟淘气,等重断搂着他纵马掠过溪流后,伸手去够树梢的嫩叶,一时间没掌握好重心要跌下马来,重断一惊,紧搂住他跟着翻下马来!
这么一来,重断自然是背先着地,摔得不轻,狠命摁着容千戟让他趴在自己胸前,大口喘着气,一双眼都急红了,张了嘴想训容千戟几句,又不善言辞,只得沉着声道:“你这手就是太管不住,改天……”
下一个字还没蹦出来,趴在他身上的容千戟撑着手肘,也不起身,捉过重断磕着石头流了血的手指,满眼担忧地去望那伤口,重断喉咙一紧,又道:“改天……”
容千戟傻乎乎地,没听进去话,低下头去亲了亲重断的伤口,沾了一唇角的血渍,没忍住伸舌头舔了舔,就觉得一股热气往头上冒,他那会儿少不更事,根本不知道虎血大补,喃喃道:“重断!我感觉好热,头上好冲……”
重断看他这样子可爱得紧,随口问了句:“你不知道为什么?”
被问到的小太子眨眨眼,淡定地答:“胡说,我知道的。”
“为什么?”重断问。
容千戟面上飘了层绯红,但都说出来了,还是硬着头皮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说完,似乎是不好意思,但又纯情胆大,瞪着大眼去瞧反而愣住的重断,双眼皮的深痕都快斜飞入鬓边。
无人山涧之中忽然雨丝风片,重断再无心骑马,飞身上树梢,摘了一瓣枝头新绿的叶。
再放到容千戟的掌心之间,后者一摊开,叶片成卷,化作了碧玉做的短笛。
唐翦猛地从容千戟的记忆中抽身而出。
真当是……
他再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镇定了些,坐到床边,抬手为容千戟掖好了被角,且再多睡会儿。
重断傍晚回来时,紧皱着一对剑眉,取下身上挂了一天的斩龙戟,将它端端正正地挂在了容千戟的寝宫壁上,抬眼去看在桌案边快要睡着的唐翦,伸手把人推醒了。
唐翦见是他风尘仆仆地回来,便道:“去了何处?”
“别问,”重断声音有些哑,看了一眼床上闭着眼的容千戟,轻声道,“天色暗了,我今晚且去山洞内过夜,派几个魔君过来守着洞口,不要放任何生灵进出。”
他停顿半晌,道:“包括我。”
“你这是何必?”唐翦不解。
“他……”重断哑声,这在外奔波了大半日,回来便见着容千戟乖乖地躺在那处,胸腔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般,“夜里我神思不受自己所控,还是罢了。”
唯一能拦住晚上兽化重断的,便只有山里那个闭关之处了。
唐翦叹气,忍不住多嘴:“今日你的血,喂他喂得顺利,我道是为何……后来,进了他心底,才知道你俩还小的时候,你便与他喂过血了。”
他形容不出来那个场面带给自己的震撼,那种少年人之间赤诚浓厚的爱意,简直难得一遇,可惜他心神生性凉薄,还真以言语道不出那感觉。
重断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觉心中一痛,道:“他喝了就好。”
他走进了些,没忍住,伸手去碰了碰容千戟的脸。
用手背。
他总觉得自己的手心太烫,能把容千戟灼醒一般。
凑近了些看,容千戟侧脸上一道浅淡的泪痕,估计是那晚上哭得凶了留下的……或许是今日留下的。
今日离开龙王寝宫之后,他去离恨天之上唤了冥界梦神去探容千戟,梦神急匆匆从下界赶来,身上拖着一摞厚厚的本,怨声载道,一见重断阴着脸,立刻了声:“将,将军……您要这小龙王的梦做什么?我这儿是冥界,全是不好的,你要看美好的,圆满的,找那天界梦神去呀!”
重断瞥他:“神仙都下界躲着去了,我上何处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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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也倒是……”梦神险些咬了舌头,翻出本子开始找,“我来给您寻个不太惨的……”
他看着看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啊,这小龙王内心还挺坎坷……怎么全是您哪,还真有旧情?不过这些都锁上了,只能看个大概……”
“现在做的能看么?”重断淡淡道,“就最近的。”
“最近的好像还不那么惨!”梦神松了一口气,害怕这触到白虎大将军哪根神经。
梦神点选了小龙王生辰八字,闭眼作法,伸手扣住了重断的手腕,念了诀,天地忽暗。
容千戟在做的梦,很简单,不过是一场往事。
他日夜,都记在脑海中的往事。
梦里是重断牵着他入人间去看庙会的那一次,那年人间庙会正逢十多年一次的盛况,皇城内外挤满了人,护城河边上都有不怕死的,抱着树听戏,说是城内最有名的角儿讨了皇赏,被要求在城中鹊桥上搭台给全城百姓唱那么一出。
容千戟化了富家小公子,手执折扇一把,慢悠悠地在场边走,施法钻到人群里去,重断跟得寸步不离,也默不作声,还是那身黑衣红披,眼内凶光暗藏,随时注意着身边动向。
台上放了朝天镫,一色漆金,以及出嫁用的绣花幔帐,由轿夫执举着,竟显得十分气派。
“他教我,余恨,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帐前伶人荒腔走板,承起拖腔,嗓音唱得咿呀,容千戟听得入神,好奇心全被这粉末人生勾得没了魂儿,伸手去捏重断的掌心,“都唱些什么,怎么听不太懂?”
重断看他好奇劲儿足,又不明白的急样,觉得可爱,也捏了捏他的掌心,笑着问他:“还听么?”
容千戟都快急出汗了,又听得台上伶人重复了一遍唱词:“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1!”
这一句他懂了,皱起眉来:“庙会怎么唱这种让人听了难过的词……什么七情六欲没有的,什么泪湿了又干的,情都没了,还怎么活?”
重断一听,攥紧了他掌心,都出了些汗。
那会儿的容千戟还不太懂情,只是竖着耳朵听,听旁边的百姓窃窃私语:“前几日此处斩了个囚犯,哎哟,估计临行前饮了酒,那砍头的刀下去之前,都还在扯着嗓子在唱戏呢!”
容千戟听得懵懵懂懂,还是不懂。
往后多少年,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任由世间金戈铁马……全给那伶人用一弯水袖来挡。
情不会没有的,所以人也不会死。
回什么身,悟什么兰因……若是人人都能这般想得通透,便没那么多事了。
梦神怔怔地看着,也入了迷,迷的倒不是容千戟的梦,他没资格细看,只是惊讶于白虎大将军的神色,这般……
千百年来,何时见过?
而重断,正看着铜镜上容千戟的那张脸。
那时的五官相貌也还是现下少年模样,但这会儿的容千戟消沉安静,神色浅淡得近乎快没生气,若是有人偶尔唤他一声“殿下”,容千戟还要愣个晃神,才慢慢答一句,“好”。
而铜镜里的容千戟,一身华服鹤氅,宽长曳地,眼内全是新奇与活力,唇色算得上檀口丹砂,眉眼称得上是宝光璀璨,端得是个贵气娇纵的模样。
与现在唯一相同的,是千百般天然的情意,通通悉存了眉梢眼角。
“走了。”
重断吹灭烛灯,看着唐翦跟着关了门出来,眼神定到门前守夜的鲟鱼身上,又看了看十二魔君,吩咐道:“今夜不得有任何人入内。”
他又拦住要跟着走的唐翦,“你留下看殿。”
“嗳,你……”唐翦一时不知作何反驳,“你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快!”
重断不跟他废话,命令般地:“看殿。”
正转身要走,身后几个贴身手下跟上前来,重断停顿住了脚步,厉声道:“都在这看着。”
他得一个人静一静。
第二日清晨,唐翦差人往龙王寝宫送了些熏香饼子、杏花口脂,说是侍从日夜辛勤,伺候小龙王伺候得好,特别是那守夜近身的鲟鱼,得多赏一些。
“这些好物,可是人间弄来的……”
唐翦捻起折子燃了香,笑道,“要是谁用完得太快,我便差鲟鱼姐儿,下凡间去再买点。”
语毕,屋内排着领赏的众侍从没多了想法往心里去,唐翦这话却是吓得鲟鱼一愣,连忙跪下来谢赏:“谢,谢过心神大人……”
唐翦心存了些愧疚,奈何上次之事太过敏感,只得继续道:“明白就好,起来吧。”
暂时离开去补觉,唐翦派了几个心腹来看着,他这还没走出去,容千戟便醒了。
他睡了太久,睁眼差点被日头霞光刺伤眼,唐翦取来了一条绸缎系上他的眼,入目满世界的深蓝,容千戟只听见唐翦轻声说:“明日晨起再取,不然你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眼受不住强光……”
唐翦担心得很,弄了面镜子摆在寝宫里,随时可从他那边看这里的情况。
他一走,殿前的小怪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说来也怪……大将军今日没带兵没带马,连他的坐骑都未携上,倒像孤军……呸呸呸!”
话说了一半,惊觉不对劲,蟹姐儿慌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又忍不住道:“或是有何要事要谈?”
身边一个小虾兵捏着嗓附和:“大将军英明神武,一个人不也能将那些个叛军干得落花流水么!”
容千戟早就醒了,沉着脸坐在床上喝早煎的茶汤,表面安安静静,鲟鱼在旁边站得小心,时不时偷偷去瞄他,心中暗叹这小龙王长得跟画里的人一般,怪不得大将军……
蟹姐儿在门口谈得眉飞色舞,声音也愈发得大:“只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大将军向来如此!”
容千戟手一抖,茶汤抖差点儿溢出来。
在我心中,又何尝不是?
傍晚东山旋落,重断又回了天宫。
一身的血。
他还未洗去全身的味儿,回到天宫就鬼使神差地往这边赶,掀帘便看见容千戟蒙了眼,心下暗自松一口气。
容千戟坐在床上,喃喃道:“你……折了桃枝和蟠桃果来做什么?”
他又似乎是闻到了味,皱眉:“你流血了?”
重断身上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像做过标记一般,靠近一些就闻得清清楚楚。
重断站在那儿有些愣神,作法将味道敛去了不少,但一时不知道找何种借口,只得开口道:“路过桃林,便见着了。”
也不知是何种力量驱使,他总觉得容千戟爱吃这甜的,蟠桃看着这么大这么香甜一个,容千戟在天宫被关了如此久,应当还未吃上如此上等的佳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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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不能说,我就觉得这果曾经摘与你过,你也爱吃,所以……
重断看着容千戟一身月白睡袍,蒙着深蓝缎带,面庞如玉脂般,忽觉自己一身血污不太干净,便一边走一边褪去了身上衣衫,道:“我先去换身衣。”
他心跳得极快,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以极快的速度将瑶池之水灌满了寝宫浴池,一身壮肌肉显露在外,胸腔里震动得像在打鼓,怕容千戟取了缎带来看,又怕容千戟不取缎带来看。
重断一身伤口如青筋盘虬,瑶池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他以极快地速度换好了衣袍,入目便见寝宫燃得微亮的沉光香,觉得掩不住身上的血腥气,指风一挥,便将那味道给调换了。
天色已暗,重断努力克制着体内的躁动,伤口又渗了些血,才好不容易把体内的兽性压抑下去。
如今天暮低垂,他依旧是重断,今夜,他并没有兽化。
重断坐到床边,神色凌厉深沉,惊得容千戟朝后推了些,重断暗叹一口气,鼓起勇气道:“你……”
容千戟怕他又说出什么伤人的话,然而现在什么都看不清,只道:“我是谁?”
他像是偏执般地追问,重断沉默过后慢慢开口道:“容千戟。”
明显感觉到容千戟身型一震,重断猛地抬头去看那截蒙眼缎带,紧盯着,怕那块缎带晕染上水渍,怕容千戟哭,怕自己心疼,更怕……
更怕这三界不再给他一个机会。
重断喉头一哽,伸手去搂他,容千戟被搂了个猝不及防,如今的重断可比以往夜里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老虎”强势霸道得多。
“容千戟,”重断重复一遍,几乎是贴着他,去望窗外挂满夜空的星辰点点,沉声道:“与我谈谈祈殿,人间,南天门,我想听。”
容千戟眼眶一热,不知如何作答。
他根本不知道重断如今想起来了多少,闭着眼,嗅觉和听觉反而灵敏了,明显闻到一股勾人的檀香。
他鼻息间闻得飘忽,伸手攥紧重断的衣襟,腮上未着半点胭脂,却直红入了唇角鬓边。
容千戟小声问:“为何给我点檀味的香?”
重断侧脸有伤,鬓角虎纹又起了一些,他沉默过后,低头主动去吻容千戟的侧脸。
他哑了嗓子,压抑住喉间的血腥气,缓缓道:“你闻着像佛,想要你渡我。”
1出自翁偶虹《锁麟囊》。
第二十三章
第二日,容千戟靠在重断怀里醒来。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已不知有多久未睡过如此安稳的觉,睁眼的第一反应是往人胸膛上拱得更舒坦些。
容千戟迷迷糊糊地,甚至伸胳膊去搂了重断的脖子,但又下意识般,半眯着眼,想伸手去抓被褥搭在身上,猛地被重断用手臂箍得死紧,搂得更贴一些。
重断扯过团锦被来,搭上容千戟的肩,直接将他整个人拢在温热的被褥之中,露出小半截白皙的额角……远远看着,大将军身前床帐内隆起一处鼓鼓的小包。
“天刚亮,”重断闷闷开口,“再睡会儿。”
他昨夜抑制体内兽性耗了不少力,坐在床头一直不太敢动,他不动了,容千戟也不敢动,倒是一贴了重断的身体就放松得多,就着有人暖床,才昏昏欲睡,闭眼就入了梦乡。
重断一夜倒是没休息,他明显感觉到,昨晚他亲容千戟脸的那一下,后者浑身都抖了。
以至于后来他说出那一句话,容千戟捂着脸把头埋到双膝之间,不吭声,也没哭鼻子。
只是吸气,又吐气,没有回话,慢慢挪到自己的枕边,合衣欲睡。
渡你……我拿什么渡你。
你是船舟载帆,我是江湖河川,若是我渡你过了,你还要我吗?
容千戟默默地想,默默地掐自己的手臂,那会儿的他还不知道,水没了船依旧奔流不息,但船没了水,只得停在原地。
不管容千戟现在何种神色,重断态度强硬,伸臂就揽他,容千戟挣扎不过,被搂进了怀中便作罢,选择安安静静地闭上眼。
如今晨起了,容千戟还有些懵,耳边响起重断的声音,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只当是做梦,慢慢又闭上眼,想再睡会儿。
重断侧着头,鬓角的发披散着,遮了半边脸,依稀只见得轮廓分明的下颚线条,与轻轻滚动的喉结。
直至午时,容千戟翻身起来,一头乌发直铺在龙床之上,似是被人拿了木梳理过,龙袍叠得整齐,上面放了一块小小的玉雕龙。
那玉雕龙似是碎了裂口,痕缝中灌了血……现下散发着微光,估计过不了几日便会被养成血玉,从此就有灵性了。
为什么重断要把玉雕龙取下来放在自己的衣物之上?这玉雕龙算是他二人之间的信物……如今放在此处,莫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他昨日说那些话到底是何意?
容千戟心头一紧,环顾四周,朝着门外吩咐道:“来人!”
鲟鱼端着缠丝玛瑙盘进屋,脚上一双绣鞋踩得摇摇晃晃,惊慌道:“陛下,您,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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