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大太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轻微崽子
苻秋点点头,“回头教我两手,不然你要是不在,我总得自力更生。”
东子伸出去的筷子一顿,“不用,奴才一直给皇上做。”
“唉……我这是什么劳什子的皇上。”苻秋摇头叹气,中午时他下楼吃饭,都听说了,他的十叔想自立为帝,要不是一帮老臣拦着,这会儿估计已经改天换日了。
东子没说话,给苻秋碗里夹了大半只鸡蛋。
剩下的又给一半给脚底下蹲守的黄猫,才就着小半鸡蛋扒饭。
苻秋饿得有点狠,足吃了三大碗,一碗红烧肉就剩点汤,东子拿油汤泡着又吃了碗饭,吃过径自拾碗筷下楼。
苻秋抱着黄猫坐在屋里,无意间瞧见东子带回来的包袱,鼓鼓的。
他心生好奇,拿起掂了掂,很沉,打开包袱一看。
竟是满满一包银子,少说得有二百两。
苻秋喉结艰难上下一番,待东子进门,立刻把门关个严严实实。
“我问你话,老老实实说。”
苻秋站着,东子坐着,东子极不习惯,站起来,把苻秋拉过来示意他坐。
苻秋急得一脑门汗,指着桌上的包袱道,“这里头是什么?”
“银子。”
“我知道是银子,多少?”
“二百三十四两。”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拿着三两银子出去的。”苻秋吞了口口水。
东子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指头。
“你去打劫了?”苻秋猜测道。
东子摇头。
“偷的?”
东子还摇头。
苻秋一咬牙,想到最坏的一种可能,“你杀人越货了?!”
“皇上喝茶。”东子捧着茶杯。
“不喝,快说啊!你要急死我啊!”苻秋炸毛道。
东子耐心又无辜地把杯子放在苻秋手掌里,才道,“白天去赌坊,手气好。”
东子艰难地喝了口茶,神色十分复杂,“咱们是不是一年都不用做工了?”
“可以找个地方,买所宅子,暂避风头。”
“去哪儿买?”苻秋倏忽间发现自己就像个傻子,从前在宫里,什么事都得问过他,周围人成天都是,皇上您想干嘛,皇上您要神马,出了宫,他只要在床上坐着就成。
这发现让他生出点挫败感。
“朝南走,边走边看。”东子停了停,又补充道,“等皇上的腿伤好了。”
苻秋神思复杂地点头,眼巴巴地望着东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东子想了想,眼睛望着床。
“哦,这个我会。”苻秋大感欣慰。
于是当天晚上,东子又要打地铺,苻秋面色一沉,拍了拍床示意他上去。
东子踌躇片刻,最终屈服于苻秋不太好看的脸色,苻秋这才好过了点,嘿嘿一笑,“我这手暖床的功夫还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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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身体僵硬。
“床上的事我最会了,还要我做什么?”苻秋摩拳擦掌地正打算去解东子的衣扣。
东子抱着被子一卷朝着外侧。
苻秋不禁讪讪,“我说说的嘛,过来。”
东子一动不动。
“过来!”苻秋带上命令的语气。
东子这才转过身,苻秋拉扯过去半床被子,在被窝里搂过东子的腰身,他怎么就这么瘦呢?
“明天开始,饭桌上要天天有肉。”苻秋宣布道。
“……现在也……”东子的声音低下去,察觉到苻秋的手在他身上摸索,东子闭上眼,身体绷得紧紧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皇宫里,等回去我要升你做大总管,再也不欺负你。”苻秋喃喃道,将头埋在东子的胳肢窝里。
一方帐子里寂静无声。
苻秋心底里有说不出的内疚,然而皇帝的尊严不允许他再说更多,就连许诺,现在看来也是空口白话。
东子抬手,犹豫片刻,摸了摸苻秋的头。
有了银子,东子给苻秋请了最好的大夫,半月后二人重新上路,雇了马车,东子在前赶车,苻秋便在车里坐着。走前攒了个食盒,各色的点心让他隐约生出在宫里享福的惬意。
虽说马车是差了点,比不得他的銮驾。
虽说人是少了点,从前他要出行,随随便便就是前呼后拥的百来号人。
但阳光正好,又塞了满嘴的点心,苻秋钻出车厢,车前的横板上同东子一块儿坐着,随手塞了块榴莲酥在他嘴里。
东子一半脸在阳光里,一半脸阴着,神情温和,眉目敦实。苻秋怔怔看了会儿,他喉结上下滚动,苻秋心底里便升起奇异的感觉。
趁着东子不注意,苻秋猛地凑上去,一手托着他的另一侧脸,飞快在东子的喉结上啃了口,又飞快闪回车厢里。
他的心扑扑跳得厉害。
马车颠簸,车帘时不时分开一条缝,苻秋只看见东子瘦削的肩膀和不太宽大的背,但他知道那背脊有多安稳。
一夕之间,苻秋从富有五两的穷酸皇帝变成了坐拥二百三十两的小富翁,二百两够在京城买一所三进大院的。马车一路向南,天黑时候遇上城镇便投宿,遇不上就在车里将就对付一晚。
苻秋腿上的箭伤好了,留下个浅浅的凹,嫩红的颜色。晚上睡觉总不老实,为防着他挠,东子便把他两只手压在自己身后,半是揽着他睡。苻秋窝在东子怀里,黄猫窝在苻秋怀里。直朝着南边行了七日,已经是阳春时节。
苻秋在马车里睡了个饱,挑帘子出来,怀里抱着猫,极目所见,漫山遍野都是新季秧苗抽出的绿意盎然。
苻秋忍不住叫了声,“啊!”
“喵。”黄猫恹恹睁开一条缝。
东子一勒缰绳,路边荒草丛里歪着块红漆涂字的界碑。
“到青州啦。”苻秋在车上笑吟吟地问。
东子嗯了声,继续赶着马儿行路,“在青州住下?”
他歪头问苻秋。钱是东子赢回来的,这一路可说省心又惬意,苻秋只觉得比从前做皇帝时候还要宽上几分心。便也出来在横板上坐下,脑袋依恋地靠着东子的手臂,阳光晒得他睁不开眼,只留一道细细的眼缝。
“听你的。”
东子嘴角浅浅勾着,没说话。
“你爹回京城了?”苻秋一路都没问,这时分忽然想了起来。
东子神色如常,“嗯。”
“做的什么官?”苻秋依稀记得八叔出京之前说的,东子他爹流放前是大学士。
“太傅。”
苻秋面色一愕。大学士说到底手里无权,但太傅就不一样了,辅政大臣,官居一品。怪不得那掌柜的说若是东子回去,也能谋个爵位。
久久没听苻秋说话,东子低了低头,又正色凝望前路,“奴才不回去。”
苻秋的手指穿过黄猫光滑的皮毛。
“将来我回去你也不回去?”苻秋问。
“那不一样。”东子淡淡的。
“有什么不一样?”
“我跟着你,不因为你是皇上。”
苻秋心里一震,目光在东子的侧脸上游移,他下巴生出了青碴,眉毛浓了,稍添成熟。他没来由地一阵亲近,将头脸贴着东子的胳膊,脸在他衣服上蹭来蹭去。
马车一颠,东子分出一只手来,将苻秋往自己心口上揽了揽。
过了青州界碑,入城里只跑了半日,先是找了间客栈,安顿苻秋歇息。
东子下午出的门,没一刻,门外便有人敲门。
苻秋嘀咕着去开门,只道是东子又回来了。
门缝里透入一张潦草邋遢的脸,一身僧衣,剃了个光头。
苻秋一愣,“找谁?”
大和尚手持木鱼,敲了两记,笑笑,“找你。”
“砰”一声门关上,两声脆响,和尚的木鱼掉在地上,捂着鼻子弯下腰一阵痛叫。
傍晚,东子回来便见如此光景
鼻子通红的一行脚僧坐在房间门口,手持木鱼,双目紧闭着入定。
听见动静,和尚抬起脸来,朝东子笑眯眯道,“三弟,哥哥来寻你了。”
东子睫毛颤了颤,摸了摸和尚的光头,面无表情道,“既已了断尘缘,还是回山里去吧。”
“哥哥放心不下你。”
东子浑身一颤,“不必。”
“必的必的。”
门方一开,和尚便飞快闪入门内,门内的苻秋与东子面面相觑,“认识的?”
东子艰难摇头。
“施主,你与贫僧前几日才见过,忘记了吗?”和尚摸着自己的头,谆谆诱导,“客栈,掌柜。”
苻秋看看他,将东子一把扯进门,关门,放黄猫。
黄猫对着和尚的光头一阵乱挠,口中喵喵不止,没一会儿和尚满脸抓痕,脑袋上蒙着的层皮子被抓破,露出蓄满头的青丝来。
和尚终于忍无可忍地将黄猫抱着,猫自不甘心地张牙舞爪。
“三弟,哥哥其实是来投奔你的。”
苻秋自然不信,走近两步打量和尚,他头发乱扯着,但难掩读书人自有的那番气度。苻秋看看和尚,又看看东子,作出结论,“你和东子一点都不像。”
“我们小时候很像的。”和尚将猫轻轻放下。
黄猫嗖一声钻到东子背后去了。
“爹命你,来找。”东子的疑心挂在脸上,将苻秋往身后一带。
和尚扯下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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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头发的那层皮子,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情自若,“不说来找你们,怎么离开京城,你们是跑了,没见着如今京城里有多乱。十王爷就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子,封了十来名正一品大员,各说各的,谁也不听谁的。”
大秦官制,正一品两名,一为右相,二为太傅,各部尚书从一品,依次而下。
苻秋一言不发地坐在桌边,神色郁郁,想起了宋太后。只不知道他母后出宫之后朝着哪边跑的,有没有遭到追杀,身边都带了哪些人。
“太后……”东子犹豫道。
“十王爷已经昭告天下,说太后与皇上已死,还做了个假诏书,以皇上的名义,传位给他自己。”
东子点头,“你回去。”
“不回去。”和尚很坚决。
“回去。”东子也坚决。
“我带了银子。”和尚把包袱解下来,两张五百两银票。
东子想了想,仍然摆手。
和尚一咬牙,从包袱里取出个小匣子,打开铜锁。东子朝苻秋招招手,苻秋朝里一看,少说有百两黄金。
苻秋也咬了咬牙,想了又想,“他是你哥。”
东子把银票也放进匣子里,一并都交给苻秋。终于拍定,“不许捣乱。”
斯文的和尚露齿一笑,袖中抽出一柄折扇,扇上一个大大的“静”字,翘着腿朝苻秋一拱手,“在下袁锦誉,袁歆沛的二哥,你可以称在下二公子。”
苻秋理也没理,坐到床上数银钱去了。
第6章买人
青州离前线二百余里,到青州的第二日,宅子打点好了。是间三进的大院,一百五十两银买下的。苻秋没见过地契,东子让他着时他心里感觉挺奇怪的,虽说皇帝是富有四海,但四海是个没有地契的玩意儿。
地契拿在手里,苻秋才真真切切有种这宅子是自己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苻秋的,心里难怀着些热切,东子铺床,他在旁看得摩拳擦掌想自己上。
偏偏东子不让他动手。
袁锦誉的扇子上写了个“静”原是有说头的,这人大抵前二十年寒窗苦读,流放路上也是一路以圣贤书为伴,甫一被放回来,心烦气躁,一天到晚都有说不完的话。
“咱们就在青州住下吗?什么时候去边城联络八王爷的军队?要不然我去,但我武功不太行,东子你得同我一块儿去。皇上自己一个人能成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留在家里也算锻炼锻炼,不过没人同皇上说话了,不知得闷成什么样,不如这样,东子你一个人骑马去,二百里路快马加鞭也就是两天,哥哥会帮你照顾好你的人和你的猫……”
苻秋忍无可忍地把个冷馒头塞进袁锦誉嘴里。
袁锦誉一脸无辜地站在门边上,边嚼馒头,边借着大亮的天光打量苻秋。
少年郎的样,生得唇红齿白,娇生惯养出来的贵气,现不赶路了,擦干净了脸,白玉生生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东子直起身回转头来,正对上袁锦誉的若有所思。
“先住下。”东子言简意赅。
苻秋点头,“编军队的事不着急。”他心里自有一番盘算。他十叔当年最不得皇祖父欢心,用先人的话说“空有蛮力,满腹草包”。
苻秋也觉自己年纪轻,逃了出来先观形势,并不急着作为。他如今连虎落平阳都说不上,从前他的江山就是一笔烂账,宋太后捏着各大士族,八王爷捏着最强的一支军队,八王爷死了,要回去就难了。
苻秋心里稍有点沮丧,但少年人的沮丧总来得快去得也快,吃过中饭就忘得一干二净。东子给他洗了脚,把黄猫赶到院子里去,也给它搭了个窝,拿根绳把猫拴着。起先那猫并不进窝,后来鼻子抽一抽的,觉出窝里柔软暖和,便也妥协了。
袁锦誉端个板凳在院子里晒太阳,东子从屋里走下来。
“二哥。”
袁锦誉坐起身,“睡了?”
“嗯。”东子在不远的台阶上蹲着,袁锦誉也从板凳上下来,与他面对面地蹲着。
“这些年,你受苦了。”袁锦誉喉头发苦。
原是三兄弟里最受宠的幺儿,流放前东子也是白玉生生个富家子,他十二岁那年,父亲带着去见宋皇后,皇后还亲辞了个玉佛给他,说是等太子发蒙时,请袁大学士去给太子做师傅,让袁歆沛去给太子做伴读。
结果伴是伴了,却是以阉人的身份。
现眼前的东子,再没进宫前那股浑然天成的天真与纯粹。
“该满二十四了。”袁锦誉摸了摸东子的眉。
“嗯。”东子低着眉眼。
“进京前爹给大哥娶了媳妇儿,我走前大嫂已有两月身孕。”
东子的欣喜不动声色,眼底一擦亮,袁锦誉看了出来。
“你喜欢孩子?”袁锦誉问。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孩子像是一种希望。那刻里东子脑海里掠过当年那间冷得让人发抖的屋子里,窗台上那双黑溜溜的眼。
袁锦誉以为他难受了,握住他的手,声音发涩,“到时候让大哥过继一个给你。”
东子一动不动地看向他二哥的眼睛,抿着唇,喉咙里有点发干。
“有件事。”
“嗯?”
“我没净身。”
风拂过檐下挂着的竹牌,东子神色平静地望着难掩惊愕的袁锦誉。
“我也不娶媳妇。”
袁锦誉对东子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多岁,东子入宫的那年该满十四,若不是袁家落难,长成了也该是京城里闺秀们魂牵梦萦的人物。
“你要守着小皇帝过一辈子?”袁锦誉问。
东子没答话,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他瘦得很,衣袍挂在他身上,被风将袍袖鼓胀。他静静的,恍如是一棵树,一块石碑,一口大钟,岿然不动。
☆☆☆
总算有自己的家了。
苻秋这一觉睡得很香,连个梦都没做,醒来时院子里已飘出焖饭的香味。东子在厨房门口蹲着,削土豆。土豆煮烂了以纱布蒙着捏成泥,搓成圆子落油锅炸至金黄,两条鱼,清蒸与红烧,四季豆用芽菜炒到皮焦。干笋煮了个汤,汤面上飘着绿幽幽的葱。
“这院子太大了,咱们三个人住着有点空。”吃饭的时候袁锦誉说。
苻秋也琢磨着要买几个人,便道,“买几个丫鬟婆子,小厮什么的,光花草就得拨两个人照料。”
东子听着,点头。
“明天一早就去挑人。”袁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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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笑说,“这么多年光伺候人,也该找几个来伺候你。”
这话是朝着东子说的,苻秋心里有点不痛快了。但总不能当着东子的亲哥说,喂,你家老小就是给我当奴才的。
别说原本买宅子的钱,便是现在的那点小金库,全是袁家兄弟出的。
苻秋也留意到了,袁锦誉没回叫他皇上,都带着三分打趣,显然不相信苻秋还能再回到京城里。
他还许诺东子要让他当大总管。
总管又怎么,还不是个下人。
这么一想,苻秋的脸涨得通红。
东子把两条鱼肚子上的肉剔出来放在苻秋碗里。
袁锦誉看见了就“啧啧”想说什么,被东子看了眼,讪讪低头扒饭。
一顿饭吃过,东子将三间院子里的灯笼都点了起来,宅子一大,人太少便压不住,显得阴气森森。袁锦誉坐在廊子底下给苻秋讲流放路上的事。
“那两年饥荒,西北更是没得吃。穷人家的孩子都卖了出去,二十两银子一个。”
苻秋好奇地瞪眼,“不是穷吗?还养得起孩子?”
袁锦誉“啪”一声打开扇子,狡黠的眼从扇子后面露出,“买不到粮食,只能买点人肉。”
“人肉……”苻秋愣了住。
“骗你的。”东子搭着个矮板凳,将灯笼挂上,白光一时将阴暗的院子照亮起来。
“西北真有那么穷吗?”苻秋问。
“流放之地,田地荒芜,那里的土地本就不适合栽种。犯人一波一波拉过去,白天劳作,却总也交不出粮,自己吃都不够。”
苻秋想了想,“朕记得西北是赋的。”
“赋都不够,那地方的百姓,每年就等着朝廷放粮才能保命。”袁锦誉叹了口气,“住在那儿的多是流放官员的亲眷,那些人本就对农业不太通,又多是富贵之家出来的,哪儿懂得种地。”
“那你吃过人肉吗?”苻秋问。
袁锦誉嘴角一扯,嘿嘿两声,“皇上猜小的吃过没?”
苻秋抱着毛茸茸的黄猫,想了想,“袁大学士现是十叔的功臣,想必在西北那些年,过得不算太差。”
袁锦誉微眯起眼。
“皇上聪明。”
所以说袁家被流放也不能全是冤枉的,只是东子进宫当太监这事有点冤枉,苻秋抬眼。
东子正在挂第十二只灯笼。
此时院里已亮如白昼。
“不用挂那么多。”苻秋招呼东子下来。
东子跳下凳子,就着袖子一擦,便在苻秋身边坐着了,伸手来抱黄猫。
“你想回家不想?”话刚出口,苻秋目光闪烁,想从东子脸上找出点情绪来。东子却仍是没什么表情,半晌才缓缓道,“小时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爹还是很挂念你的。”袁锦誉插口道。
东子闷着头,声音从阴影里传出。
“欠老头子的,我早已还清。”
袁锦誉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宋皇后要袁歆沛进宫当太监,以此换得袁家流放的结局,比起满门抄斩,已是再好不过。
“不回去便不回去罢,我也不想回去。”袁锦誉慵懒地摇扇子,靠在椅上,抬头望着一盏盏灯笼,犹如许多轮月亮。
夜深时分,东子给苻秋铺好床,苻秋便坐在一边,转动着眼珠看他铺床。
这样的人,若是谁的夫君,那女人该是好福气。话不多,成天里顾着干活,在外忙活钱悉数交回家。回了家里又操持家务,做菜好吃,也肯伺候人。
东子不说话的时候,苻秋常常想,不知道这个人心底里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将就着睡。明儿买几个丫头回来伺候,细心些。”东子说话有点磕绊,他少有说这么长话的时候。
从前在宫里,苻秋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看着你就烦”。
这时候东子只要回一句,“是”。
苻秋想起这些,愧疚使他红着脸,将东子的手拉着,嗫嚅道,“一块儿睡罢。”
东子沉默地扒开他的手。
“不好和皇上一起睡。”
“路上不都一起睡的吗?”苻秋的手又抓了上去。
“那不一样。”路上是穷,只得一间房。
“现在有钱啦,你便不听我的话了。”
“……”
东子没法再说什么了,从隔壁屋里抱过来两床厚棉被,铺在地上。
苻秋一看,也没法再说什么了。睡到半夜的时候,起来尿尿,回到房间里,苻秋低头看熟睡中的东子,想了想,掀开他的被,干脆和东子一块儿在地上睡了。
地板睡着又冷又硬。
苻秋拱来拱去直是睡不着。
东子被他闹得早醒了,叹口气,把苻秋抱到床上去。
苻秋鼓着一双眼,黑暗里一动不动看着东子。
东子拿他没法,只得也到床上睡了。苻秋便自然而然拱到他怀里,头抵着东子的颈窝,热气令他轻轻抽了口气,手臂横过东子胸前。
“以后别叫我皇上。”
东子没说话。
“容易暴露身份,等回宫再叫。”
“嗯。”
“明天去买人,丫鬟就不要了,要几个婆子,挑十来个小厮。”苻秋有自己的打算,要是买丫鬟,不得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从前宫里头听宫女们闲话也不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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