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宫哲c
见赵皇后不说话,太子便紧眉眼,目光如炬道:“母后,比起程衍这棵可以倚靠的大树,高珩这枚眼中钉更让儿臣夜不能寐。母后应该很清楚,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和慧妃一起将你我取而代之。所以,只要扫除了儿臣储君之路上最大的障碍,即便失去一棵能够乘凉的大树,儿臣也不会后悔。”
太子语毕默然半晌,仰头深吸一口气,一改之前的严峻之色,言辞间流露出几分无奈。
“母后或许会觉得,儿臣这么做有些忘恩负义吧......”
“不,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你选择了扶摇直上,就一定要有人为这段上坡路做出牺牲。”
赵皇后前一秒还声色俱厉,后一秒已经抬起温热的玉手,轻拍太子的手背,语带安慰道:“程衍当初之所以肯答应相助,也是因为我们会替他保守兰妃和安王之死的秘密。我们和他之间本就是一场利益与私心的交易,既然双方的利益都已经取之殆尽,自然不必再相互利用。更何况,往后琛儿你登上了皇位,他依然是大周的靖国公,于情于理,我们都没有对不住他。”
赵皇后沉吟片刻,秀眉轻挑:“再说,我们手上握有他的把柄,他又能奈我们如何?”
太子望着赵皇后如刀般锐利的眼神,脸上得意之色尽显,俨然已经预感到自己胜券在握。
“不过我倒是替程衍可惜,他恐怕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会帮着外人害自家人。”
“母后应该还不知道吧?”太子捧起茶盏吹了几口气,神态悠然道,“程家的大公子终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早就让程衍大失所望,把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小儿子身上。这次小的丢了,对程衍而言确实痛心疾首,可对程夫人来说,不正是件顺水推舟的好事吗?”
太子将茶盏放下,扬了扬眉角继续道:“加上她自己又是颗痴情种子,偏偏深爱的丈夫却心系别的女人,让她备受冷落。像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又岂肯善罢甘休?”
赵皇后闻言目光一闪:“琛儿你说的这个女人,莫非是......”
太子笑吟吟道:“母后猜的没错,就是程大人的小女儿,那个新晋的燕王妃。”
“果然是她。”赵皇后眸色一深,语气忽转冷硬,“这个女人看起来不涉城府,粗枝大叶,却也是有些手段的。上次在你父皇面前伶牙俐齿,被剑顶着脖子还能临危不惧,确实让人印象深刻,你父皇至今还会念叨起她。那趟被这个丫头侥幸逃脱,这次可不能再便宜了她。”
“母后放心,墙倒众人推,她的命运荣辱和三弟是绑在一起的。只要燕王府一倒台,任她再有能耐,也只能沦为
太子冷冷一笑,振衣而起,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好了,儿臣也是时候该去和那位顾家少主做个了结了,恐怕他此刻都已经等急了。”
赵皇后也跟着站起身来,碧罗凤裙迤逦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环佩轻响。
“琛儿,母后很好奇,你到底把人给藏到了何处?”
太子微侧过身子,目光沉沉,随即扬起下巴,嘴角渐渐扯开一个得意的弧度。
“母后放心,那是一个绝对安全,也绝对可靠的地方。”
第九十六章隔岸观火
且不说程金枝与高珩,就连与太子狼狈为奸的程衍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危急关头,顾寒清作为整件事中最至关重要的的人物,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太子带走,藏匿在了某处。
显而易见,太子此番是想要弃车保帅。
虽然程衍深知他必然要在两者之间做出取舍,可当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竟然成了那枚被舍弃的棋子时,还是不置可否地感到了一阵锥心的寒意,以及一种沉痛的愤怒。
程金枝清晰地记得,当时他那双细纹紧布的锐目中所爆发出的惊讶与怒意。
就连他整个人,都在细微地颤抖着。
有那样一瞬间,望着他华发催生的鬓角,程金枝宁愿相信他并没有与阴险狡诈的太子沆瀣一气,他之所以有这种一反常态的表现,只是因为对子女命悬一线的万般忧惧。
以及对太子擅作主张,罔顾人命的憎恶。
“那个老头...真的是在背后帮衬太子的那个人吗?”
程金枝坐在马车内,弯着腰背将手肘抵在膝盖上,神情纠结地思索着。
“怎么了?”高珩伸出指尖戳了戳她略显沉重的脸庞,“你是觉得现在的他很悲哀,还是很可怜?”
“是既悲哀又可怜。”程金枝垂下头叹了口气,随即又一拍膝盖抬起了头,“也罢,反正他从来没把我当过女儿,还对我见死不救,我同情他做什么?矫情。”
然而看到自己所记恨的父亲自食其果,得不偿失,她本来应该觉得畅快淋漓,很想开怀大笑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何,此刻的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这个大哥做事向来心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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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不择手段,他如此明,早该料到自己也会有被弃之敝履的那一天。”高珩面沉似水地说着,眸色微转,“不过好像托我们的福,让这天来得更快了一些。”
“唉,幸好是我们找人绑了他的心头肉,不会狠心撕票。否则他不仅要面对遭人拆伙的背叛之痛,还要受失去子女的双重打击,这搞不好或许就一命呜呼,驾鹤西去了。”
程金枝做出鸟儿扑扇翅膀的动作,突然目光一闪,回双手紧张道:“不过现在该怎么办?你那个惹人厌的大哥到底把寒清藏到哪儿去了?”
“我现在也没有头绪。”高珩微微蹙起了剑眉,“毕竟大家都没有想到太子会捷足先登。就像我们藏起你二姐和弟弟一样,将心比心,他也不会轻易让我们寻获。只能到大理寺询问清楚情况,再行商议。”
程金枝闻言扁着嘴点点头,语气低沉道:“原本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他救出来的,如今看来,反倒是我们害了他。我可真是出了个馊主意。”
她自责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却见高珩轻舒眉角安慰道:“事情的发展很多时候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但至少因为这件事,让程衍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想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叫歪打正着吧。”程金枝无奈一笑,随即又抿紧了双唇,“对了,那漱玉阁那儿又该如何是好?那老头好像很有信心能找到人一样,刚才真让我捏了把冷汗。”
“放心吧,别太小看玉引山庄的人,漱玉阁这个地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高珩眸色渐深,“而且这个时候,六弟会在那里,有什么事他会替我们应付的。”
“晋王殿下?”程金枝目光一闪,突然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还害我白担心了那么久,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传递消息,被我大娘和大姐当贼似的。”
“你难道不就是做贼心虚吗?”
高珩玩笑般地微扬唇角,还未等程金枝准备气势汹汹地反驳回去,马车已经稳当地停了下来。
步下马车,眼前这道铜筑的大栅门,便是大理寺天牢所在。
程金枝望着这座寒气弥漫的禁锢之所,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无论是建在哪里的牢狱,无论牢里关的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贵胄,只要一没入这片阴森可怖
的黑暗里,就好像跌近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中,任你怎么挣扎呐喊,结果都只会被绝望和苦痛所吞噬,然后越陷越深,直到无迹可寻。
程衍和程素锦这时也已经走下马车,高珩看了一眼容色阴沉的程衍,淡然道:“看来,确实是我们晚了一步。”
“何止是晚了一步。”程衍皱紧眉头声色俱厉道,“寒清这件案子,陛下已经指明交由大理寺审核处置,太子就这样罔顾法纪私自带走犯人,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在高珩面前,自以为尚未暴露的程衍心里虽已对太子恨之入骨,此刻却还是无法直言不讳。
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自嘲而笑。
“爹,现在二妹和弟弟没找到,寒清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女儿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程素锦满目悲怆地低眉垂首,可在程金枝看来,却透着一丝古怪的牵强之意,让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姐,我说你一个人来大理寺做什么呀?”
程素锦原本还眼泛泪光,被程金枝这么一问,不由脸色生变,眸光一颤。
就在这时,程衍也有所意识地面露疑色道:“是啊锦儿,你大哥受伤你不去看望,一个人突然跑到这种地方干什么?”
“我…我担心寒清的安危,所以很想来看看他。”程素锦绷紧面部,强作镇定道,“可没想到里头只剩下那间空无一人的牢房,哪里还有寒清的影子?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被太子给带走了。”
程金枝和高珩将信将疑地对视了一眼,虽然二人都对程素锦的话心存疑虑,但当着她与程衍的面,并没有直接挑明。
况且程金枝根本没有料到,程素锦竟会与太子同流合污,帮他去对付和戕害自己的亲人。
就为了心中那点罪恶昭彰的利益和近乎扭曲的嫉妒。
“好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高珩调转脸色,带着程金枝移步朝牢门走去,刚走了几步,却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正从天牢内徐徐走出。
众人定神一看,此人竟然是身为屠灵司长司的岑风。
第九十七章峰回路转
当岑风走出天牢,目光接触到高珩等人的那一刻,他轻拧眉角迟疑了两秒,随即恢复沉稳之态,面色从容地走了过来。
“燕王殿下,程大人。”他躬身抱拳一一执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二位。”
高珩淡然笑道:“本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岑长司。”
程金枝一听高珩的称呼,立刻就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男人,原来就是当初跑到顾府将顾寒清带走的屠灵司长官岑风。
也在这一刹那,她不由心生埋怨,蹙起秀眉用力瞪了面前的岑风一眼。
毕竟当时若不是他率先点燃了这根导火线,可能就不会让顾寒清轻易落入太子的陷阱中,连同她和高珩一起,也搅进了这场明枪暗箭的危局里,无法抽身。
但不幸的是,自己眼中那道厉芒才刚投射而去,即刻就已经被直觉敏锐的岑风捕捉在眼底,令她脸色一僵,顿觉尴尬不已。
当然,在短暂的诧异过后,岑风想知道的是,他与程金枝素未谋面,这突如其来的仇视眼神背后,到底汹涌着怎样一股怨气横流的恨意。
高珩自然也发现了身旁的程金枝与岑风之间异样的神情,一想便知程金枝是为了顾寒清的事情迁怒于他,于是上来打圆场道:“这位本王的王妃,也是程家的三小姐。”
“原来是燕王妃,岑某失敬了。”
岑风起猜忌与打量的神态,朝程金枝行之以礼。程金枝见状也只能耐着性子微微颔首,牵强一笑,心里却对顾寒清此刻的处境更加担忧。
她总觉得,岑风在此处出现,不是预示着事有转机,就是意味着危机加重。
而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程素锦默默将她的一举一动尽眼底,眸中映着几道阴晦的寒光。
岑风虽然对程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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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态度心存疑虑,但还是很快就从她的身上移回视线,看向了高珩与程衍:“想必殿下和程大人,也已经知道顾少主被太子从大理寺带走的事了。”
高珩与程衍对视了一眼,眸色深邃道:“这么说来,岑大人此番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实不相瞒,岑某来此,的确是想与顾少主确认一些事情。”岑风望了一眼寒气森森的牢门,“只是没想到,好像来迟了一步。”
这时程衍也开口问道:“不知岑长司所说的一些事情,所指何事?”
出于职业本能,岑风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随即面容沉静道:“本来按照屠灵司的原则,关于案件的进程本不应该向外透露,但是陛下既然已经将此案移交给大理寺,说出来倒也无妨。”
他说着走近一步,眸色微转锐利:“不知殿下和程大人可否认识一个叫顾晨的人?”
“顾晨?”
高珩在口中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回忆与此人有关的线索。然而程衍听到这个名字,眼中却登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抿紧了双唇。
“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寒清的二叔,不过好像在很早之前就因为家族内部的矛盾纷争,已经与顾家分家自立门户了。”高珩若有所思地说着,看向一旁神情古怪的程衍,“程大人应该也认识这个人吧?”
“殿下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寒清的二叔。”程衍故作平静地点头道,“但正如殿下所说,他很早就已经离开顾家,所以我即便是作为寒清的义父,也不曾与他打过交道。只是听说,这个人好像与寒清父亲的死有关。”
程衍话音刚落,本想继续追问,可又担心自己太过心急会引起高珩和岑风的怀疑,于是只好将话头咽了回去。
当初他和太子将顾晨作为替死鬼烧死在狱中,原本以为一切都已息事宁人,他甚至已经谋划好这次救出顾寒清之后,就会通过大理寺寺卿萧渝之手,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这个已死之人的身上。
可现在岑风却突然提起此人,这让他心里忽然升起一阵忐忑与不安。
“其实当初刑部天牢劫案,这个人也有份参与其中,但不幸被大火烧死。可就在前几天,我突然发现有几处不妥,所以想来找身为他侄子的顾少主来确认一下。”
岑风虽然大致道出了他此行的原因,但用字遣词依然十分隐晦,并没有揭示重点,就连当年毕州的官银劫案,他也只字未提。
显而易见,他对高珩和程衍,依旧有所保留,尤其是连顾寒清都对其心怀疑虑的程衍。
高珩眼波流转,知道岑风不会冒然透露太多,但关于顾晨,他很快就意识到到此人必然与太子,和身旁暗中支持太子的程衍有所联系。
这时,身旁沉默已久的程金枝突然开口道:“岑长司,请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想怀着满腹疑惑憋闷不已,况且此事又与顾寒清有关,于是也不管自己唐突的行为,直接了当地出言相询。
岑风一愣,看着程金枝一脸严肃的样子,眼角堆起笑纹:“燕王妃还真是快人快语。”
“我这个人直白惯了,还请岑长司不要介怀。”程金枝目光微闪,故作客气道,“顾少主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殿下和我都不会放任他遭奸人陷害,就这样蒙受不白之冤。”
其实程金枝口中的“奸人”指的是谁,在场所有人皆心知肚明。
而听程金枝这么一说,岑风立刻明白了刚才那股扑面而来的怨气,到底师出何名。
“岑某的意思是......”岑风说到此处故作停顿,唇角微启,不疾不徐道,“如果不出意外,我想这个叫顾晨的人,其实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
岑风此话一出,程衍整个人为之一振,神情严峻地锁紧了眉宇。见众人眼中皆有异色,这才急忙强压下内心强烈的起伏,出言解释道:“我是说,既然这个人还活着,那找到他,就极有可能证明寒清的清白。”
“程大人说的很对。”
高珩故作赞同地点了点头,抬头注视着神色紧绷的程衍,唇边虽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语气却冷漠如冰。
“如果这个人真的活着,那他不仅可以证明寒清的清白,还能揪出陷害顾家的幕后黑手。“
第九十八章顺藤摸瓜
高珩这句话看似只是一番揣测之言,实则是有意说给程衍而听。
惊悉顾晨还尚存于世的消息,这对于本就焦头烂额的程衍而言,若说是个噩耗也不为过。
一旦顾晨被岑风找到,他记恨太子赶尽杀绝,势必会站出来加以指证。那到时候,不仅是太子和皇后,就连自己程家恐怕也不能幸于难。
更让他心生恐惧的是,他脸上苦心描摹多年的那张虚伪面具,也会堂而皇之地在所有人面前被撕得粉碎。
可与此同时,他也深刻地意识到,如果用顾晨对付太子,借以去报太子过河拆桥,背信弃义之仇,也不失为一个可行之策。
只是他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在不会暴露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他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借刀杀人。
而握着这把刀的人,除了身旁的高珩以外,他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番自以为隐秘的谋划,已经被他想要利用的高珩给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当然,高珩即便知道,也不会去捅破这层触手可及的真相。
很多时候,相安无事的互相利用往往比剑拔弩张的咄咄相逼更加事倍功半。
不过对于此刻的程金枝来说,却并无心思去猜测程衍心中那些损人利己的谋算。
让她万分诧异的是,当高珩说出这番话时,除去程衍之外,原本默然在侧的程素锦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自己父亲的衣袖,那双妩媚的凤目忧惧地落在程衍身上,整个人表现得异常紧张。
“难道她早就知道这个老头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程金枝暗自想着,心里像是突然被人拿起垂头重重地敲了一击,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倘若真是如此,程素锦明知道程衍帮着太子去害自己的丈夫,她不但不加以阻止,还跟着程衍一唱一和,装腔作势。
那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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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务之急,更应该先找到顾少主。”岑风抬眼正色道,“太子的做法其实很不明智,他这样私自带走犯人,不就间接证明了自己与此案有关?”
“那又如何?他就是看准了我们没有证据。”高珩冷冷一笑,“这件事就算是闹到父皇面前,太子顶多只会被斥责目无法纪,擅作主张,我们根本奈何不了他。”
“太子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程衍沉着脸斥责了一句,在和程素锦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先行走向了天牢。
“你别进去了,在外面等我。”
高珩深知曾经堕入牢狱的那段回忆让程金枝仍旧心有余悸,关切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没事,让我进去吧。”程金枝望着锈迹斑驳的牢门,目光微凝,“我想看看寒清待过的地方。”
高珩望着程金枝眉宇间的忧伤,眸光凝滞。沉吟片刻,便拉过她的手,牵着她朝牢内走去。
幽冥道内的晦暗将外头的光线逐渐吞没,空气中的霉味与潮湿腐烂的气息开始窜入口鼻。
身边时不时还会有扣着枷锁,拴着脚链的犯人被狱卒拉着走过,一声声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回荡在空旷的幽冥道上,混杂着凄凉的哭声和喊叫声刺痛耳膜,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程金枝不敢抬眼去看这些犯人脸上的表情,她知道从这些人身上,一定会看到自己当初木然绝望的影子。
高珩抓紧她的手,加快了前行的脚步,不想再让程金枝因为触景伤情,而回忆起那些悲伤的过往。
跨下由粗石砌成的石阶,便进入了另一条笔直的长廊。
而顾寒清所处的牢房,就在这条长廊的尽头处。
当初将顾寒清下押在大理寺天牢时,为了便于隐蔽行事,所以刻意将他与其他人犯分开关押,被单独囚禁在此处。
只是如今这间阴冷昏暗的囚室内,已是空无一人。
根据牢头的说法,顾寒清是在大约两个时辰前,被太子和其下属前来强行押走的。
原本从大理寺未经允许,私自带走人犯是绝不容许的行径。但由于太子身份尊贵,又素来喜欢横行霸道,所以没有人敢多加阻拦。
最后就连顾寒清被带去了何处,也是无人知晓。
“这里什么都没有,真的能找到关于寒清去向的线索吗?”
程素锦环顾四周,漫不经心地踢着地上的干草,眼中似乎有心事。
程煜和程素锦还尚有平安归来的可能,高珩也还未被落罪,在她心里,当然不想让面前这些人在这个关键时刻找到顾寒清。否则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一切,也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线索是用来找的,光用看的有什么用?”
程金枝故作讽刺地嘲弄了一句,弯下身子仔细察看,就连犄角旮旯也不放过,并没有去理会程素锦难看的脸色。
“燕王妃说的对,只要这个人在此处停留过,就一定会有痕迹。”这时岑风也趁势接口道,“顾少主是个聪明人,或许会给我们留有什么可靠的讯息。”
于是五个人开始在牢房内四处仔细搜寻,就连平素一本正经,高高在上的程衍,也开始随同其他人一起四下寻觅。
毕竟这个时候,他确实比谁都想先行找到顾寒清。
“有了。”
正当大家在不遗余力地找寻时,高珩的突然发声,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众人围上前来一看,只见他手中正拿着一个艾绿色的桃形刺绣香囊。走近了,还能闻到香囊里头散发出的阵阵芳香。
那是一股清新淡雅,又沁人心脾的香韵。
也是曾经让程金枝所心驰神往的。
“这是我在石床与墙壁的接缝处找到的。”高珩看了一眼石床边上的角落,“这道缝隙很隐蔽,正好是视野盲区,想必应该是寒清刻意留在那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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