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宫哲c
“顾某一向都不喜欢去试想假设性的问题。”顾寒清轻抿唇角,“况且赵侯爷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儿戏的人。”
“人生苦短,还是随心所欲些好,那么认真,可是会累的。”
赵信之提起茶壶给顾寒清斟上热茶,氤氲缭绕之间,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虽然一直听说赵信之已经远离朝堂,闲云野鹤,但始终都与太子是嫡亲的的眷属。
加之顾寒清从未与其打过交道,不知是敌是友,此刻的他即便摆着一副以诚相待的善意面孔,可仍旧让顾寒清觉得局促不安,保持着十分的警惕。
或者说,顾寒清根本猜不透面前这个看似从容淡定的老者,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倘若他真的已经抛开功名,摒弃红尘,为何会愿意帮助太子将自己禁锢在此?
可如果他没有,这些年他退出朝堂,不涉纷争的归隐之举,难道都只是迷惑人心的假象吗?
顾寒清在脑中激烈地思索着,手上不禁攥紧了留在掌心的那枚没能落下的黑子。见二人面前的这片朦胧的烟雾即将散去,便抬手将它抛入了桌上的棋奁之中。
“赵侯爷能有如此洒脱不羁的心态,顾某很是佩服。”
他恢复脸色双手捧过茶蛊欠身还礼,看着杯中色泽透绿的茶水,踌躇少顷,终是问出了心中困扰已久的疑惑。
“那既然侯爷已经选择与世无争,为何还要……”
“我知道少主你想说什么。”
赵信之神色从容地打断顾寒清的话,毫不避讳道,“少主是想问我,为何此次却要帮太子助纣为虐,对吗?”
顾寒清听闻此话,捧着茶蛊的手不由微微一颤:“顾某不敢。”
“其实原因没有顾少主想的那么复杂。”赵信之舒展眉宇,不紧不慢道,“我这个外甥虽然罪孽深重,但他既然找上门来,我作为舅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顾寒清表面上虽然接受个回答,可眼角却分明透着几丝疑色:“这么看来,那顾某不该问侯爷为何要帮助太子,而是该疑惑,太子为何会突然找孑然一身的侯爷相助?”
他说着微微倾了倾身子:“赵侯是聪明人,应该知道顾某现在是戴罪之身,万一被陛下知晓此事,私藏人犯这一罪名,可是要侯爷来担的。”
“顾少主,老夫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赵信之放下茶蛊浅淡一笑,凝目注视着顾寒清,眸光幽幽。
“我只说不能坐视不理,但现在顾少主在我府中,是去是留,是由我这个主人说了算的。”
顾寒清眉间一颤,显然从赵信之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动容之意,但他还是谨慎地压下起心中起伏的涟漪,神色平和地试探道:“那不知赵侯爷想要履行的,是何种待客之道?”
但赵信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不疾不徐地振衣而起,走到光影斑驳的轩窗边轻叹了一口气。
“我这个外甥就是太心急了,做事总是只图眼前之利,不作长远之计。总有一天,要栽大跟头。”
顾寒清见状也跟着起身,缓步走到了赵信之的旁侧。
“如果有赵侯在身边指点一二,想必太子就能避开那些沟壑。”
“少主错了。”赵信之的视线依旧落在窗外,“这世间万事万物,芸芸众生,一切的命运都是注定的。非人力可以改变。”
顾寒清瞳孔一紧,只觉这番话听来虽然波澜不惊,却突然让人觉得无比沉重。
可他想出言反驳,又找不出任何能够有力回击的理由。
纵使自己坐拥万贯家财,风光无限,可他真正想要得到的,却终究如同天边蒸蔚的云霞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这大概就是命运最残酷,也是最让人无奈的地方吧?
“就快起风了。”赵信之仰头望着天边舒卷的浮云,语气平平,“顾少主还是早些离去吧。”
“赵侯你…”
顾寒清浑身一震,霍然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赵信之,全然没有料到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放任自己离去。
“那太子那边…”
“无妨。”赵信之洒然一笑,“少主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自己,而不是担心我。”
“老爷,燕王殿下到访。”
这时,府中的家仆突然入屋前来禀报。
一听到高珩的到来,在短暂又炽烈的惊讶过后,顾寒清沉寂已久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束欣喜的微光。
“燕王殿下能找到我这里来,还真是让人佩服。”
赵信之眉睫微动,继而看向容色清朗的顾寒清,抬手行了一个送客之礼。
“既然有人来接少主,那老夫就不送了。”
………….
莅安侯府外,高珩正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口,等待府内家仆的通传。
而程金枝则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步伐紧张地在一旁踱来踱去,就差直接冲进府里向赵信之要人了。
“这怎么还没动静,那个什么赵侯爷会不会做贼心虚不肯见你啊?”
高珩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语气不温不火,“你安静一点,他就肯见了。”
“我......”
程金枝气闷地停下步子,正望着大门有些垂头丧气,忽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正朝着门口徐徐走来,让她登时神一振。
“诶,有人来了。”
她说着正欲冲上前去,然而才刚迈出两步,却突然猛得刹住了脚跟,目光凝滞。
下一秒,整个人便如同一樽冰冷的石像般,僵在了原地。
第一百零三章不期而遇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程金枝曾无数次设想过和顾寒清再见时的情景。
那或许是在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后。
阳光照在身上绵延开金黄的暖意。两个人猝然在某个熟悉的街角相遇,然后像好友重逢一样互致问候,相视而笑。
又或许是在一个朔风凛凛的寒冬里。
她踩着柔软的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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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与高珩一同过府叙旧。暖炉中蒸腾起的烟气朦胧了二人微醺的脸庞。几句生涩的对话之后,默然片刻,终是一笑泯恩仇,把酒言欢。
甚至就是当下。
她不顾一切地冲进眼前这座守卫森严的莅安侯府,在与赵信之和他的家仆护院对峙之际,看着顾寒清从宅院的某个地方走出来,在目光瞥见自己的那一刻,深深地颤动了眉峰。
………
然而她即使想象过那么多,可当顾寒清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时,她脑中所有跳动的画面就像断片似的被突然抽离,在一瞬间归于空白。
就连眼底所有的情感流动,也在这一刻停滞凝固。
但她确信这种感觉除了久别重逢的惊喜之外,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声无息,却深入骨髓的伤痛。她原以为这道伤口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另一个人的走近被慢慢抚平。
可到头来,大概只是许久未曾被人提及罢了。
犹记那身鲜艳华美的嫁衣还在风中罗裙轻舞,原本应该是明月红烛下一对受万人祝福称羡的璧人,从此花前月下,互敬互爱。
可蓦然回首,蜡炬已残,泪痕已干,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从此不相思,不相忘,亦不相亲。
这短短两年光景,泯灭在时光里的,何止是曾经那段青梅煮雨的年华和那个滚烫灼热的誓言?更是那颗从此踏花归去,不忍暗香浸染的缱绻之心。
面前的顾寒清,依旧温润如玉,月朗风清,牵动着他儿时回忆里那个惊鸿耀眼的翩跹少年。
而她自己……
她现在在顾寒清眼中,是什么样子呢?
“金枝。”
正当程金枝颤抖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时,那个熟悉的声音摩挲进耳膜,轻柔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顾寒清深切凝望着她,眼中炽热的惊喜就在即将涌出眼眶的那一刻,霍然被敛进眼角,最后终是竭力压抑着,将千言万语沉下心底,故作平静地道出了一句。
“好久不见。”
“对啊,真的好久不见了。”
程金枝不知所措地笑着,可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却猛得一酸,还未等她控制,眼泪已经不可避地从眼底深处涌了上来,让她慌忙间捂住口鼻,转过了身子。
而顾寒清万般隐忍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即刻从袖口拿出帕子想要递给她。然而在看见高珩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时,悬在半空中的手迅速又黯然地将放了下来。
自己此刻又有什么理由,成为那个最有资格关心她的人?
“傻瓜,寒清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你哭什么?”
高珩柔声劝了一句,那双清冷眼眸深处却流淌着一阵既酸且涩的失落。
在感情上,他终究没有那么大度。
当看到程金枝见到顾寒清时这种如此激烈的反应,内心可以不起一滴醋意,不泛一丝涟漪。
“我…我看到他平安无事,我高兴啊。”
程金枝胡乱地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再次抬头去看顾寒清,因为强忍泪水而憋得微红的脸颊上,晕染着一抹浅淡的忧伤。
“是啊,我没事。”
顾寒清的笑颜中满是伤感。他害怕再次看到程金枝难过,所以很快就调转脸色道:“你和殿下,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因为这个香囊。”高珩看了程金枝一眼,拿出在囚室中找到的香囊递给顾寒清。迟疑片刻这才开口道:“金枝说,这是你随身携带的。”
顾寒清眸色一怔,看着程金枝欲言又止,徐徐将目光移向了手中的香囊上:“是啊,上头是白芷兰的香气。”
高珩闻言眼波流转,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所以我们就想到了天牢中张牢头所养的那只聪明的猎犬,或许能跟着这种气味寻到你的踪迹。”
“其实当时我也是因为想到天牢中的那只猎犬,所以才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将香囊留下。”顾寒清起香囊,语带感激道,“不曾想你们真的排除万难,寻到此处。”
“那赵侯那里......”
高珩望着眼前大开的府门,神情肃然地蹙起了剑眉。
虽然这座府邸的主人是当朝国舅,但他对赵信之的为人其实并不了解。不仅因为自己和太子之间的势同水火,更因为赵信之早已于多年前就退出朝堂不问国事,所以两人平日私下里也交往甚少,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甚至想过,倘若赵信之坚持不肯放人,真到万不得已,他会选择动用武力,先发制人。
但如今看到顾寒清就这样毫发无伤,从容不迫地从这扇门里走了出来,确实让高珩始料未及。然而在这种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心中一时间疑窦丛生,隐隐泛着几分不安。
“侯爷是个好客的主人,也是个心如止水的修行者。”顾寒清莞尔一笑,轻轻敛眉,“太子不应该去打扰他的。”
“可太子到底为何要把你带到侯府?”高珩低声揣测着,沉下一口气神色严峻道,“总而言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先离开吧。”
顾寒清点点头,明白高珩心中所虑,一行人便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只见一顶朱盖蓝缨的官轿在一群侍卫的护送下,气势汹汹地从旁边的巷口鱼贯而入。
待轿子落地,掀开纬帐,一身赤金色冠袍的太子便从轿中动身而出。
他一挥衣袖将手负在身后,当目光瞥见面前神情淡漠的顾寒清时,眼中顿时惊讶四溢,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哎呀,还真是巧啊。”
但仅片刻,他便舒展眉睫,微扯嘴角,眼中泛起了一阵险恶的寒光。
“三弟,顾少主,你们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啊?”
第一百零四章事与愿违
靖国公府内,张氏正陪在程煊的床榻旁悉心照料。见他已经沉沉睡去,自己也忍不住显出疲惫之态,以手掩面打了个哈欠。
自从昨日惊闻程煜失踪之后,她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自然要带头指挥,忙进忙出,好让程衍觉得自己事必躬亲,对家人上心。因此折腾到现在,也是一夜未合过眼。
如今太子倒戈相向,儿子又无故摔伤了腿,烦心之事接二连三,闹腾得她寝食难安。
尤其是看见程素锦急匆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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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之后,困意也随之散去了大半。
她抬袖替程煊掖好被角,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站起了身。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爹呢?”
走出西厢房的暖阁来到空无一人的偏厅,张氏这才紧张地开了口。
她之所以不在西厢房内逗留,一来是怕打扰到程煊休息,但究其因果,还是担心二人的对话会不慎传入程煊的耳中。
毕竟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出不得一点纰漏,特别是在自己这个心无城府还正义凛然的儿子的面前,更要再三谨慎,以防万一。
“娘,事情恐怕不妙。”程素锦闷着一口气,不甘心地蹙起了秀眉,“这时候,他们可能都已经找到寒清了。”
她说着便把自己和程衍等人去到大理寺后所发生的一切大致告知了张氏,尤其在提到程金枝对待顾寒清的态度时,更是添油加醋地将她描述成了一个觊觎自己丈夫的险恶女人,听得原本就心烦意乱的张氏更加愤然不已。
“这次要是不能扳倒燕王,程金枝往后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张氏脸色阴沉,语意如冰,“可是我们虽然和太子目标一致,但他此次为了排除异己竟然过河拆桥,也真是做的够绝的。”
程素锦闻言眸子一紧,眼神闪烁了几下:“不过太子带走寒清,不正如娘你所愿吗?”
“那你想过没有,太子和你爹本来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现在为了一己私利要把你爹给推下去......”张氏激动地说着,忽然警惕地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如果燕王失势,太子在朝堂上从此一家独大,他还会像以前那样仰仗你爹吗?他当然不会。”
确实,张氏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程衍当下尚有实权在手,即使和太子分道扬镳,在朝堂上仍旧占有一席之地,难以轻易撼动。
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历朝历代多的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太子为人心狠手辣,如今能为了一个燕王不念旧情,背信弃义,待他朝真的登上皇位,程衍作为臣子若不俯首顺从,那必然会遭到构陷,甚至赶尽杀绝。
“锦儿你要知道…”张氏眸光冷冽,沉下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只有你爹和程家屹立不倒,我们才能富贵荣华,一世长安。”
“可爹怎么说也是堂堂的靖国公。既然太子不仁,他也可以不义,可为何我总有一种,他时时受到太子牵制的感觉?”
听着程素锦的话,张氏刻意避开她的目光,垂下眼眸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默然半晌,方缓缓抬起眼帘敷衍道:“总而言之,这次确实是我们失策。“
程素锦心思灵巧,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看出了张氏眼中的难言之隐。
但同时她也意识到,这背后的隐情可能事关重大,自己即便多加追问,张氏也不会如实相告,倒不如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给自己留个心眼,待往后私下里再慢慢查证。
想到此处,程素锦眼波流转,紧了瞳孔:“娘,既然这件事无论怎样都不能做到十全十美,那我们一定要把损失减到最小,把利益放到最大。”
张氏盯住程素锦闪动的双眸:“锦儿你想说什么?”
“我现在担心,寒清若是被他们先一步找到,二妹他们若是能够平安归来,那于我们而言没有半点好处。但如果没有,那一切必然会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那你去大理寺的时候,太子没告诉你他把人藏在哪儿吗?”
“没有。”程素锦怨恨地咬紧了牙关,“他对爹都能忘恩负义,对我自然更加存有戒心,又岂会坦诚相告?如果他当初肯告诉我把寒清藏在何处,我定然能想办法阻止燕王他们找人,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到底,这都要怪那群可恨的江湖人。”张氏冷哼一声,不自觉地将指甲嵌进了手背里,“如果他们不从中作梗把程家的子嗣给绑了,一切就能顺风顺水,又怎么会掀起这场风波?”
“夫人,大小姐。”
正当张氏觉得气血上涌时,程衍派出去搜寻的护卫首领已立在门口前来复命。
张氏和程素锦对视了一眼,忙迫切询问道:“是不是小少爷他们有消息了?”
“属下们已经将朱雀街的漱玉阁里里外外仔细搜了一遍。”那护卫说着不由面露难色道,“可是并没有发现二小姐和小少爷的踪迹。”
“我就说,漱玉阁这种风月之地,怎么会是那帮江湖人窝藏人质的地点?”
程素锦和张氏听闻此话,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连你爹认为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人,难道他们真的人间蒸发了?”张氏眼中泛起一丝诡异的神采,继而疑惑道,“不过这朱雀街离程府并不远,漱玉阁那个地方又不大,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复命?”
“那是因为…”这护卫停顿片刻,方才解释道,“因为晋王殿下当时也在漱玉阁,他出面拦住了属下的人,属下不好得罪,只能与其周旋,所以耗了些时间,还请夫人和大小姐恕罪。”
“晋王殿下?他恐怕是去那里寻欢作乐的吧?”程素锦不屑地扬了扬嘴角,”我可听说这个漱玉阁之所以名声大噪,实际上都是那些世家子弟拿钱捧出来的。看来这其中,也有晋王殿下的功劳。”
程素锦冷嘲热讽地说着,却听张氏追问道:“晋王殿下可说为何不让你们搜漱玉阁?”
“他似乎是那里的常客,直说这是风雅之地,不能让我们这些舞刀弄剑之人吓到那儿的姑娘,坏了那儿的气氛。”
张氏晶亮的眼珠微微一动:“那后来他怎么又肯让你们搜了?”
“这说来也奇怪。”护卫若有所思道,“晋王殿下的态度转变得确实有些太快,前些时候还挡在人前横加阻拦,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就大大方方地同意了。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知道我们一定搜不出人质似的。”
第一百零五章燕巢幕上
午时一过,原本晴芳正好的天色开始被几片厚重的浓云所叨扰,顷刻间就被盖住了锋芒。
几道微弱的残银从云层的缝隙中如涓流般细细地漏下来,然而还没挨着地面,就已经被云层掠过的阴影所吞噬,不余半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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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珩面无表情地站在太子跟前,眼底的寒气渐渐溢出眼眶,方冷冷地道出了一句。
“我们要去哪里,好像与大哥无关吧?”
“确实无关。”太子不屑地扬起下巴,抬手做出一个送客之态,“只要你把顾少主留下,你和你的王妃想去哪儿,还请自便。”
“留下?”高珩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眼中惊澜乍起,“如果我说,我不呢?”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的。”太子走近两步,似笑非笑地一挑眉,“你们确实有点儿本事,竟然能找到这里来,看来是本宫低估你们了。”
他双手环肩,看了一眼面前清静宁和的莅安侯府,眼角溢出一丝狡黠之色,不紧不慢道:“不过三弟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把人带到这里吗?”
高珩眸色一深,并没有直接回答。但从太子成竹在胸的神情看来,他心中已经隐隐察觉到,在这场就人数而言便相差悬殊的对峙中,自己这一方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幸好,无论大敌当前还是生死一线,他从来不是个轻易间就会心生畏惧的人。
“因为这里足够清静。”
太子轻抬脚尖踩了两下地面,笑吟吟地注视着高珩,随后移开视线,看向他身旁的程金枝和顾寒清,岂料却冷不丁被神色凌厉的程金枝给狠狠地瞪了回去。
他一时鲠住话头,原本还气焰嚣张的脸庞突然间像被人啪啪打了两下脸,只能咽下一口气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而高珩显然注意到了太子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过程金枝,故作严肃地抿紧双唇,嘴边浮现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
“太子殿下您忘词了吗?怎么不说话了?”程金枝抬起眼帘,毫不客气地迎上太子的目光,语气轻蔑道,“这但凡是再清静的地方,只要被太子殿下您所踏足,多半也就不得安宁了。”
自从上次在皇宫中险些遭到太子和赵皇后的迫害后,她就一直心存芥蒂,如今见他这副趾高气昂的邪恶嘴脸又出现在眼前,憎恶之余,明知自己不应该逞口舌之快,却还是忍不住出言不逊。
“没想到多日不见,燕王妃还是那么喜欢一鸣惊人。”
太子狞笑着闷哼一声,突然调转脸色,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程金枝:“也是。王妃不仅生得一张讨人喜欢好脸蛋,还有一副能说会道的伶牙俐齿,难怪不仅三弟倾心于你,就连顾少主,都对你念念不忘。”
太子说到最后,陡然加重了语气。
他深知程金枝对高珩的感情是扎在顾寒清心中的一根刺,而他如今道出这句话,等同于将另一根刺又实实地扎进了高珩的心里,即使不能生根发芽,却无法轻易剔除。
对于程金枝来说,这最后四个字则犹如一道炽烈的闪电,直直地劈进了她毫无防备的内心。
她为之一振,下意识地看了顾寒清一眼,只觉心底翻滚起一股难以言明的复杂情愫,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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