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宫哲c
程金枝默默翻了个白眼,一想到徐如烟当日的所作所为,和她之后派顾晨刺杀自己的行径就觉得心中有气,可碍于程煊在侧,只能对他牵强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好啊,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于心不安
进得漱玉阁内,程金枝便熟门熟路地拉着程煊上了二楼的乐房,以防他和其他宾客有过多接触,说些有的没的,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而她之所以女扮男装,倒也不是真的认为自己混杂在这些男人中间有多么突兀,只是担心穿着女装难太过显眼,万一被什么人给认出来,到时候事情一出,不会落人话柄。
为了避人耳目,程金枝还特地挑选了位于楼梯尽头的一间乐房,过往之人也相对少一些。
乐房之中,白苏一身素色云烟衫,发髻上只簪了一支木兰羊脂玉簪,已经抱着琵琶在内等候,一看到程煊和程金枝便匆忙起身相迎,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迷人风韵。
“果真是白苏姑娘。”程煊将目光落在白苏身上,脸上顿显惊喜之色,“白苏姑娘可是这漱玉阁中数一数二的琴艺大家,平日里鲜少替宾客独奏,我记得去年五皇叔过生辰想请白苏姑娘到府奏上一曲,却也未能如他所愿,到底还是燕王殿下的面子大。”
见程煊很是激动,程金枝便知此番是志在必得,表面上虽然和颜悦色,心里暗自嘟囔道:“唉,这面子算什么,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才是硬道理,若不是我答应替她赎身,还她自由,人家可清高着呢。”
“程公子说笑了,素闻燕王殿下名噪京城,既然是燕王妃有请,白苏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白苏嫣然一笑,在与程金枝交换一个眼色之后,便步履姗姗地将二人请入了房中。
程金枝安静地蹲坐于叠席之上,虽然不太懂得品鉴风雅,但闻这悠扬悦耳的琵琶曲回荡在耳畔,确实能让人身心愉悦,心境也跟着开阔澄明。
只是因为心中记挂着事情,所以并不能听得尽兴,不过见身旁的程煊闭着眼睛听得如痴如醉,她便知道自己此次是志在必得了。
一曲《踏花行》过后,程煊连连拍手叫好,程金枝见状也只能跟着胡乱拍了几下,刚放下手,忽闻门外传来了一阵略显急切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是谁来打扰啊,不知道奏乐期间最忌讳杂音吗?真是没有规矩。”
程金枝蹙眉抱怨了一句,假装很是不满地起身上前推开房门,见门外站着她事先安排好前来接应,同样女扮男装的踏雪,便故意抬高音量道:“什么,真的假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马上就回去。”
于是便很是遗憾地走到程煊面前,语气失落道:“唉,大哥,王府里出了点事儿,我得先回去一趟,这份好处就只能让你独享了,你可得好好珍惜,别欺负人家白苏姑娘。”
见程金枝要离去,自己不仅恢复了自由之身,又能独占这份难得的美景良辰,程煊心里自然千百个乐意。
但表面上还是装得一脸担忧道:“金枝,王府出什么事了,打不打紧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殿下现下不在府中,事情就全落到我头上了。大哥你就在这里好好听曲儿吧,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一直都有的。”
程金枝不以为然地一摆手,坏笑着朝程煊挤了挤眼睛,在随口敷衍了一番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乐房。
刚带上房门,便对已经候在门外,刻意打扮成漱玉阁中侍应模样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等我走了,就把酒送进去吧,其他的白苏姑娘自有分寸。”
见那小厮应声点头,程金枝有些内疚地沉下一口气后,就带着踏雪转身步下了楼梯。
走出漱玉阁来到街面上,她便一改之前的活跃之色,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程金枝自认不是那种善良爆棚,有恶不做,一心一意希望世间充满爱与和平的白莲花,可是拖无辜的程煊下水,确实并非她心中所愿。
但是眼见婚期将至,她前些日子又被困在九幽台无力施展,除了这个看起来有些阴险的办法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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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
“小姐,你好像看起来不太高兴啊,是不是...因为程大公子的事?”
踏雪自然也看出了程金枝眼中的惆怅,犹豫片刻,便语带关切地问候了一句。
“唉,希望他别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程金枝闻言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谁让他突然脑子搭错,对陵容郡主一见钟情的,否则我也不用急着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小姐,我想程公子往后一定会理解您的。而且他看起来为人随和,也不像是个会记仇之人,更何况您可是他的亲妹妹呀。”
“或许正因为他心里把我当亲妹妹,才会更加恨我吧。”
听闻踏雪的安慰,程金枝牵强一笑,心里却更添了几分无奈之感。
“不过小姐,奴婢听说这位白苏姑娘是漱玉阁的红牌,在京城中也是小有名气,从来都是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她如今怎么肯牺牲自己的名声去冒这个险呢?”
“因为我答应替她赎身。”程金枝抬眼正色道,“她虽然凭借湛的曲艺享有一时盛名,但说到底这漱玉阁还是个供人赏乐的风月之地,她即便再洁身自好,风光无限,说的不好听一些,在许多人眼中也依旧是个身份卑微的艺妓。不过说来也巧,我打听到她上个月刚刚与她失散多年的母亲和妹妹团聚,萌生了退隐的念头。可你也知道,漱玉阁这可是块儿金字招牌,白苏如今风头正盛,岂会轻易让她隐退?若说要替自己赎身,她也没那么多的钱财。”
“嗯,说的也是。”踏雪很是赞同地点点头,随即转色道,“那小姐你一定花了大价钱吧?而且,既然白苏姑娘名声在外,一定有很多王公贵族想要替他赎身,可她为何要担着坏了名声的风险,偏偏答应小姐你呢?”
“你笨啊,那些王公贵族为何肯以千金赎她?还不是觊觎她的年轻貌美,想要拉进府中给自己做个侍妾或是姨太太?白苏姑娘也是个心气儿高的人,可偏偏那些大户人家最是讲究尊卑分明,定然不会名正言顺地娶她为妻。”
程金枝说着便想到了程家人那些眼睛长在头上的可恶嘴脸,于是便很是嫌弃地扯了扯嘴角。
“可是我就不同啦,只要她肯帮我演完这出戏,事成之后她就可以离开京城,和她的娘亲还有妹妹去远一些的地方,过她一心所期盼的,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第二百七十章当头一棒
待程金枝刚刚用完晚膳,正独自一人立在后花园的池塘边心事散漫地喂着鱼,被她留在漱玉阁盯梢的两个小厮便回来禀报说,程煊果然如她所料,在漱玉阁中出事了。
而此时,程府中的众人也都在房中各自用着晚膳,只不过身在式微居中的张氏秀眉紧蹙,连连叹气,实在没有一点胃口。
由于程煊之前对这门婚事表现得百依百顺,张氏还以为他是真的转了性子,观察了一段时日之后也就放松了对他的看守。
孰料自他昨日白天偷跑出府后却彻夜未归,她和程衍担心自己这个儿子要逃婚,也都已派人出去寻觅,却至今迟迟未有消息。
如今好不容易打探到程煊的行踪,却不曾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让他们大惊失色的坏消息。
“你说什么?煊儿非礼了漱玉阁中的姑娘,如今人被扣在那儿走不了了?”
张氏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前来回话的下人,紧紧地咬住了嫣红的双唇,眼中满是急切之色。
“这不可能,他不会做这种败坏自己的名声的丢脸事,也不会在风月之地沾花惹草,与那些不干不净的艺妓为伍,你是不是听错了?”
“夫人,如今这件事情已经闹得街知巷闻,小的万万不敢欺瞒老爷和夫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是那种伤风败俗的地方,自然每日都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和那些不知廉耻的残花败柳纵情声色,为何大少爷会被人扣在那里?此事又岂会闹得人尽皆知?”
程衍重重地将桌上的茶盏掀翻在地,情绪很是激动,连胸口都在剧烈地起伏着。
待程衍话音刚落,只见已经闻讯赶来的刘氏突然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姐姐,我听说来漱玉阁光顾的客人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主,想来在那种地方享乐定然是花钱如流水。会不会是煊儿出门太急,身上没带足银两,吃了霸王餐却不够钱付账,这才让人给扣在那儿了?”
刘氏的言论虽然听来只是一番出于关心的揣测之言,但张氏又岂会听不出她话中满满的讽刺之意?
尤其是那句“吃了霸王餐却不够钱付账”,这明显就是在嘲讽程煊懦弱无能,连身上的钱财都不能自己支配,却还不自量力地去玩女人,打的分明就是她这个生母的脸。
然而此刻的张氏根本就没有心情和幸灾乐祸的刘氏斗嘴,只能竭力压抑住心头喷涌而出的怒火,指着那个下人尖声质问道。
“老爷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你倒是快说啊!”
“是,是。”那下人被张氏这一叫给吓得不轻,急忙俯下身来颤声解释,“好像...好像是因为少爷多喝了酒,一时没控制住就冒犯了漱玉阁的白苏姑娘。这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这位白苏姑娘是漱玉阁的红牌,虽然貌美如花,曲艺湛,却一向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所以在京城那些贵公子心中享有盛名。这不,听人说她突然衣衫不整,哭着跑出了乐房,正巧被底下那些贵公子们给撞了正着,于是那帮公子就不乐意了,愣是拦着大少爷不让走,说是要给白苏姑娘讨个公道。这其中好像还有莅安侯府家的公子呢。”
“这个逆子!后天便要大婚了竟然还跑到那种地方寻花问柳,做出此等不堪入耳的羞耻之事,他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让我如何向陛下与齐王交待!”
程衍闻言一时间气血上涌,鼻息渐粗,愤怒地大吼了一声,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着,若不是及时被身旁的刘氏扶住坐下,恐怕真要被气得晕厥在地。
“老爷,您先消消气,先想着如何把煊儿给接回来吧。”张氏神色凄然地走到程衍身边,“他好歹也是靖国公家的大公子,怎么能被人困在那种风尘之地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发生如此让人措手不及的丑事,确实是张氏始料未及的。
程煊和陵容郡主大婚在即,一切都已经万事俱备,她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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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门婚事定然能够安然地尘埃落定,一心期盼着在程衍眼中不成器儿子能够攀上皇亲出人头地。
这不仅能让她这个做娘的跟着沾光,更享尊荣,还能把暗地里想扶程煜上位的刘氏给永远踩在脚下。
往远了说,甚至连以后想要除去她一直所憎恨的程金枝,都有了更多的机会。
却不曾想到,她原本所憧憬筹谋好的一切,就这样突然在朝夕之间被毁于一旦。
“误会?事实摆在眼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儿子丢人现眼,还能有什么误会?”程衍怒气冲冲地瞟了张氏一眼,“就是因为你这个娘太宠他,事事都任由他胡来,才会把他教得这么没出息!这种逆子我程衍不想再认,由着他自生自灭吧!你还嫌我丢人丢得不够大吗?”
”老爷,你别这样说,煊儿之前明明已经改了性子答应娶陵容郡主,对你的态度也是顺从有加,他的改变你是看见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啊!”
张氏容色哀伤地上前摇着程衍的手臂,眼中泪光闪烁,只是还未等她抬手去拭,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无比凌厉和怨恨。
“我知道了,是漱玉阁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用什么阴险的手段迷惑煊儿,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她定然是知道煊儿是程家的公子,以为借着这个由头把事情闹大,就能摆脱那种烟花之地嫁到咱们程家来了。贱人,她根本连做个侍妾都不配,简直在做梦!”
张氏咬紧牙关,将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白皙的脖颈上青筋跳动,恨不得把下人口中的“白苏姑娘”给生吞活剥了。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他贪图享乐去了漱玉阁,就算那个女人有这种心思又能拿他如何?”
程衍闭上眼睛重重地沉下一口气,气息中满是无可奈何的怒意与失望,默然良久,方疲惫而无力地道出了一句。
“反正,这件事无论能否平息,这门婚事,算是完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受制于人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张氏心中虽已是冰寒彻骨,可她这个做娘的最后还是亲自出马,仗着靖国公的权势,带着一帮人拉下脸把程煊从漱玉阁给接了回来。
而对于在张氏眼中故意设计勾引自己儿子的白苏,她本想直接找人将她除之而后快,可又担心白苏此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必然会引起公愤,只得狠下心来忍一时之气,等到风头过去了再行动手。
然而归根结底,在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还是作为当事人的程煊。
他没有告诉张氏自己是被程金枝给带到此处,甚至到后来,连一句多余的辩解都懒于发声。
可他心里又何尝猜测不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十有八九就是程金枝所设下的陷阱。
为了撇清他和陵容郡主的姻缘。
正确地来说,应该是斩断程家和齐王之间的联系。
只是在揣测过这一切因由之后,对于一向性情随和的程煊来说,第一反应不是恨,亦非怨,而是觉得心间生寒。
一种为自己被信任的人所欺骗,甚至被玩弄于手掌心的,那种痛心失望的寒意。
由于漱玉阁当时有太多的亲贵世子在场,这件事还是闹得沸沸扬扬,风一大,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传进了太子,齐王和周帝的耳朵里。
齐王一闻悉此事当即便勃然大怒,于第二日清晨便入宫面见周帝,要求取消这门婚事。
正如程金枝所言,自古女儿最重名声,皇家最顾颜面,陵容郡主作为皇室宗亲,如今准郡马传出这样人尽皆知的丑闻,任哪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也不会愿意接受这个女婿,得惹人在背后诟病非议,指指点点。
但实际上,程煊只是喝下被掺了迷药的酒睡死过去而已,并没有对白苏做出任何不轨之举。
所有事都是白苏趁着程煊昏迷之时所制造出的假象。
加之外头那些贵公子各个都爱慕美色,最是懂得怜香惜玉,都只会觉得是程煊欺侮了人家姑娘,断然不会去怀疑白苏这样气节高雅的弱质女流。
这是程煊长这么大头一回感受到,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众矢之的,那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煊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是要把娘给急死吗!”
趁着程衍不在府中,张氏急忙将程煊先行带回府中,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式微居内,得再出差池。
只是任凭张氏如何询问,程煊依旧不发只字片语,只是脸色暗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座冰冷的石像,看得张氏唉声叹气之余更觉心疼不已,从而更加把所有怨气都归咎到了白苏的身上。
她很清楚,这件事不会如此轻易结束。
程衍这个靖国公虽然权势压人,但在外也树敌不少,王族权贵中想要暗中打击他的人比比皆是,此刻想要借此事大做文章之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短短一夜之间,类似于程家公子依仗父亲权势横行霸道,目无法纪,伤风败俗的传言突然平地而起,倒是让最初只想破坏这门婚事的程金枝有些始料未及,感觉像是顶着负罪感捡了个大便宜。
而程素锦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匆匆从顾府赶来,心里和张氏一样都积聚了一肚子的怨气。
但是除此之外,这母女二人虽然嘴上不说,内心却都隐隐觉得此事发生得有几分蹊跷。
进得式微居,程素锦先是好言安慰了张氏几句,随后便留下程煊一人呆在里间,拉着张氏去了外屋。
“娘,你说大哥前日一整晚彻夜未归,难不成都在漱玉阁里呆着吗?”
“我派人问过,他是昨日午后时分才去的漱玉阁,好像还有一个男人随他同行,但是恨就恨在没人知道他是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张氏神情凝重地叹了口气,一双犀利阴沉的凤目转向了程素锦猜忌多端的容色。
“你大哥虽然好玩,却不是那种留恋风尘之人,可现在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凑巧,我真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女儿也是这么考虑,才会有此一问。”程素锦眼波流转,点头正色道,“如果我们能知道大哥在去漱玉阁之前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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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陌生的男人的身份又是什么,或许就能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可你看看你大哥,回来之后就知道傻坐在那儿发呆,一个字都不肯说,我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你爹又一向最要面子,这会儿肯定也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到时候回来肯定又得一阵大吵大闹,还是先把大哥送到西郊的别院去避避风头吧,娘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张氏重重地沉下一口气,由程素锦搀扶着在紫檀圈椅上坐了下来,眉宇间猝然间显出了一丝疲惫之色,不过很快就隐进了眼眸深处。
“娘,我知道您心里难过,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一定要寻到一条出路才行,可不能让大哥,让咱们程家白白受了这个委屈。”
程素锦在张氏的身旁坐下,履了履衣袖上的皱褶,眼中酝酿起了一道尖锐的厉芒。
“可是齐王已经向陛下提出要解除这场婚约,此事错在我们程家,我们还能如何?”
张氏很是气闷地蹙紧了两道秀眉,手上紧紧地扣住了冷硬的扶手。
“哼,如今这外头也指不定有多少人争在捂着嘴巴偷笑呢。不说别的,光你那二娘和你妹妹,心里怕是就已经乐开花了。”
“娘,且先不说这些,我在想,既然此事正好临近大哥成婚时才突然发生,你说,是否是有人想要从中作梗搞砸了这门婚事,所以才......”
之前张氏被此事弄得心力交瘁,正在气头上没缓过来,如今静下来听程素锦这么一说,她突然心中一紧,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过头来目光严峻地注视着她。
“锦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程素锦闻言紧两颊,沉吟片刻,抬起眼帘迎上了张氏凌厉而又阴云密布的眸子。
“看娘您的表情,似乎...也猜到了一二。”
第二百七十二章冤冤相报
张氏和程素锦在警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道出了同一个名字。
程金枝!程金枝!程金枝!
重要的名字念三遍。
虽然程衍位高权重,在外树敌众多,并不排除是那些政敌为了削弱程家的势力而出此一计。
可倘若说到最想看到程家不得安宁,甚至衰败倾颓的那个人,在这对母女心中,程金枝这个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物,必然是首当其冲。
即便张氏和程素锦并不知道,程金枝和高珩已经对程衍暗地里的所作所为心如明镜,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削弱程衍的实力,更是为了打击太子。
之后张氏和程素锦所想到的,便是刘氏和程秀凝这对笑里藏刀的母女。
刘氏满心希望能让自己的儿子程煜取代程煊袭爵靖国公之位,若是原本就被程衍所厌弃的程煊犯下大错,失去了齐王这位皇亲的辅助,对她而言当然是最占好处的。
但可能是出于对程金枝长久以来所积聚的浓重恨意,也可能是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灵预感,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们还是一致把矛头指向了这位“随时躺枪”的燕王妃。
只不过这一次,程金枝早就已经做好了被程家人记恨和针对的准备。
毕竟此次是她亲自带着程煊去的漱玉阁,只要程煊开口一说,她自然无从辩驳。
更何况,在程家人面前她不想遮掩,也懒得去辩驳些什么。
“程金枝,一定是她,一定是这个死丫头搞的鬼!”
张氏沉下眼眸,越想越觉得心中猜测属实,不禁愤怒地大喊了一声,手上用力地抓紧了衣袖,指关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隐隐泛白。
“呵,我还以为她这次被打入九幽台一定会没命,谁知道竟然如此福大命大,现在居然还敢对煊儿下手。我当初就该趁那个贱人怀着她的时候,一把火把她们给烧死在雨霖阁的!”
张氏声色俱厉地说着,眸子里透着一股人的阴狠之色,一看便知积怨已久。
可除此之外,从自己母亲的眼底深处,程素锦竟然还看到了一丝隐而不发的伤痛。
虽然被她竭力隐藏,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窥见一二。
为何说起自己所憎恨的人,张氏会显出这种伤感的情绪?
不像平常伤春悲秋的哀叹,亦不似对于前尘往事的追忆,倒像是一种怅然若失的嫉妒与不甘,让人很是琢磨不透。
“娘,咱们现在也只是猜测罢了,并不十分确定,您不要动这么大的气,得气坏了身子。”
程素锦见张氏突然变得十分激动,急忙上前很是关切地抚了抚她的肩背。
可恍然之间,孩提时代模糊的记忆中,却渐渐勾勒出了程金枝母亲秦氏当年绰约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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