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以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一道
安远原本是想安慰一下的,又觉得刘又夏这个样子太不厚道。他撇嘴说道:“那我呢?你这个人就是很自私,什么事情最先想到自己,你离开的这五年难道有人帮我过生日吗?”
其实说到这里已经够了,但是抱怨的话一旦出口,就成了决堤的水,怎么都挡不住。再加上安远还没有成仙,心里存着的那点怨怼足够撑起一场□□会了。
“你一声不吭出国五年,难道是在等我去国外吗?一直以来等待的那个人都是我,你什么都没有做。你觉得我那些秘密没有全部告诉你是不信任你,那你又做了些什么,你信任我吗?你跟我都说过些什么?
“刘又夏,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从来没有逼过你。只是拜托你好好想清楚,我们在一起的这些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是你离开我的,现在这副委屈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安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等到他说完最后一句,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刘又夏的脸上倒没有很惊讶,好像安远的这番话才符合他的自我评价。只是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吵架就是这样的。不是不会低头让步,而是当时的气氛不对,道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了就是说不出来。
于是两个人一个看地板,一个看墙壁,就是没有对视。
刘又夏是觉得安远说的都对,自己确实没什么可反驳的。安远则认为自己有点过分,这些事情原本不能计较,一旦较真两人在爱情中的付出,最后面一定是两败俱伤。可他不知道该怎样结束这种场面,毕竟刘又夏是很自私,也不足够信任他。
话都摊到台面上来说,最少也有一个人会受伤。
刘又夏把琉璃碎片放到书桌的柜子里,自己推开门出去了。屋子就那么大一点,客厅卧室都不好待,他便捎上手机和车钥匙出了大门。
其实没想走远,也不是故意让安远下不来台。只是刘又夏对自我的认识一直很准确,那些缺点是客观存在的,可被安远这样不加遮掩地说出来,他还是很难过。有些事情,要想做到以己度人真的很难。
书房里的安远还没有从自己的失态中反应过来,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害怕地从书房跑到客厅,可人已经不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安远觉得很冷。明明现在已是夏天,从窗外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他还是有一种如坠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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窖的恐慌感。
安远对于刘又夏,总是有一种不可遏制的怜惜感。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现在是五月底,可对这个南方城市而言已经很热了。在早春时节就能冒出二十七八度的天气,到了夏天,更是招人胸闷心烦。
刘又夏在车里憋得慌,坐了会儿又下来了。他在小区里四处逛着,偶尔还有蚊子“嗡嗡”从耳边飞过。
这房子是当初他和安远一起挑的。六年前的早春还会带着点倒春寒,那时的两人为了节省时间,早饭都是在路上吃的。一个啃着煎饼,一个吃着包子,春寒料峭,早饭早被风吹凉了,可那个时候竟也吃得下去。不知道是因为有安远陪着,还是现在已经老了。
时间过去了五六年,刘又夏惊讶自己竟然还记得住,连安远被老板好奇问了一句“是不是兄弟”羞的红了脸的样子都清晰可现。反而是他出国的那五年,模糊的好像就一天的时间,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特别纪念的。
因为安远不喜欢烟味,所以刘又夏一直没有学会抽烟,自己又不会喝酒。仔细合计一番,真是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消愁的东西。
就这么在小区里逛了会儿,饶是有愚公移山的决心,刘又夏最终还是被蚊子给吓跑了。他一步三晃地到了家门口,不知道要不要敲门。出来得急,感觉什么都带了就是忘了带钥匙。
殊不知门里的人和门外的人一样煎熬。
刘又夏最后面还是敲了门,不止一下,顿了会儿又马不停蹄地敲了起来。他害怕安远变成之前的冷漠姿态,更害怕这点争吵毁掉他们俩所有的信任。
和他不一样的是,安远很会喝酒。在那阵阴冷从骨头里泛出来以后,他就从柜子里拿出上次喝剩下的白酒,一个人窝在地上慢腾腾地喝着。喝到最后人已经醉了,隐约听到敲门声却起不来,眼前的东西都打着转儿。
安远拍了下自己的脸,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一场幻听,但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了。
一路上颤颤巍巍挪到门口,手上又没劲,想拿钥匙开门却怎么也对不上孔。所以说喝酒误事,安远心里生气,连指甲都折了半片。
许是疼痛让那迷蒙的神思清醒了点,他双手按在门把上,拧开门后就颤着往后倒。刘又夏没接住,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刘又夏从没有见过这样失态的安远。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对方冷漠的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单方面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是他回来的那段时间,安远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直到现在,他看见了,才知道他爱他,还是用这样深情的方式。
他看着顺势躺到地上的安远微微抽咽着,心好像也被揪紧了。谈恋爱的人,越矫情的东西越喜欢,越能在心里暗戳戳地代表在意。刘又夏先感动了自己,而后才被安远感动。
“你回来了?”安远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哽咽的声音还没有消散。
刘又夏扶他起来,两人一齐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安远醉的晕乎乎的,没有办法支撑自己,只好轻轻靠在他身上。“对不起。”最先道歉是他,可安远已经不想再计较这些了。
“那个时候你说的是真心话吗?”刘又夏问道。
“嗯?”安远没明白他的意思。酒喝多了,脑子也不够用起来。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刘又夏看着杯子里剩下的半口酒,拿过来一口气喝掉了。“你说的都没错,我太在意自己的感受,又不愿意给予旁人足够的信任。”
安远的头一垂一垂的,压根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你回来了吗?”他忽然抬头看过去,迷蒙着双眼问道。
刘又夏沉默了会儿。在这短暂的一分钟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他自己都忘了身在何处。
“你回来了吗?”这样的等待让人心焦,安远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这次刘又夏没有沉默,也没有犹豫。他神情温柔地把安远搂在怀里,温声说道:“我回来了,你要是困了就睡吧。”
第29章二十九章
安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屋里没人,刘又夏去上班了,桌上留着早餐并一张字条。
“已经帮你请过假了,记得吃饭。”
这种感觉让安远心头一跳,既亲密又生疏。他想吵架果然伤感情,每吵一次,裂隙就越深一点。也许撑不了多久,这件东西就要碎掉了。
“刘又夏你个王八蛋!”安远捏着纸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可说完又生出来些许疲惫。
于是把纸条摊平,抬步去浴室洗漱。昨天酒喝多了,招的一身臭味,头发也脏兮兮的。安远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又把床单被套拆了放到洗衣机里。
他擅长做这些事,有时候自我安慰觉得把这些不好的东西都洗掉,事情就可以重来了。
换好新的床单被套后,安远脱掉身上披着的浴袍就钻进被子里睡下了。他把温度调得有点低,手在被子外放久便起了层鸡皮疙瘩。
安远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个梦,梦里全是关于刘又夏的事。其实昨天他说的话也不全对,除了离开的那五年,刘又夏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
在刘又夏和家里人吵架后,安远带他去了学校后街的川菜店吃东西。酒酣面热之际,刘又夏突然靠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
不是失声痛哭,他哭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是泪水滑进了安远脖子里。
安远不敢偏头看刘又夏,也不敢动。他的手一直维持准备夹菜的姿势,直到最后撑不住了才轻轻放下来。
付完账后他扶着半醉的人去了操场。周末人不多,天气也好,月亮斜斜地半弯在夜空,洒下来的那点清辉足以让安远看清楚眼前的障碍物。
椭圆形操场中央是一片草地,两个人在上面坐下,只是没一会儿刘又夏就躺下去了。
安远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起的什么心思。他贴在对方背上,伸手把人搂到怀里。彼时他借着酒劲壮胆,以为刘又夏喝晕了,便小心翼翼地吻上了他的后脖颈。
这种行为实是趁虚而入,好在安远也没做什么,亲了下就离开了。刘又夏躺在草地上好像真的睡过去了,呼吸声均匀,只是因为刚才的哭泣阻滞了鼻子,带上点鼻音。
安远看着天上的半弯明月,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你相信月亮上有嫦娥么,还有她那只兔子?”
刘又夏自是不做声,于是他又自顾自地说下去。
“小时候我爸爸教我画画,画的第一个人物就是神话故事里的插画版嫦娥。那个时候对天上的神仙们深信不疑,最喜欢的仙女除了女娲就是她了。前者伟大,后者漂亮,我从小就开始喜欢漂亮的人。”
安远握上刘又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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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你睡了吗?”
对方回答他的仍是沉默。只是这份沉默恰恰是安远需要的,他沉浸在这样安心的气氛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叹息着说出一句:“我喜欢你啊。”这句话很轻,挂在耳边像是一阵风,稍不注意就过去了。
安远一直以为刘又夏不知道这件事,结果却是对方并没有睡着,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而已。
第二天再见面两人都不尴尬,只是时间一久,安远就觉出不对劲了。刘又夏特别喜欢凑到他耳边说话,让气氛在不经意间变得暧昧。这样的场面一直维持到那个体育馆上的亲吻,在那晚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成了对旁人的“不可说”。
此后刘又夏再未提过他家里的事,安远也没有问过。如果事情就顺着轨迹发展下去也没什么,两人都保有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秘密。之所以心里不舒服,无非是因为刘又夏所有的要求都显得那样理直气壮。
他以爱之名来挟持安远,却忘了把自己也变得透明。
刘又夏今天难得不用加班,下班后先去超市买了点吃的,等回到家后才觉出不对劲。阳台上飘着的床单证明人醒过,可桌上的早饭又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他在心底叹息一声,不知道安远这个较劲的臭脾气是从哪儿学来的。
卧室的空调工作了好几个小时,刘又夏刚推开条缝就冒出股冷气吹的他一阵儿的心怯胆寒。
安远还在床上睡着,一双手不怕冷似的都放在外面。刘又夏见状有些无奈,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遥控把空调关了,又把那双被冻的冷冰冰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下,动作很轻,人却醒了过来。
安远睡眼惺忪,又刚从梦境里脱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芥蒂,有些依赖地握住了还放在自己颈边的手。
“好像有点冷。”一边说一边皱起了眉。
刘又夏看他拉住自己,脸皱成一团,说话的语气也和从前一样,不由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当然冷了,我进来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他把安远用被子裹好,“饿不饿?我买了酸奶和水果,你先吃点,晚上我们喝粥。”
安远直勾勾地看了刘又夏会儿,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借势坐了起来。“你还生气吗?我跟你道歉。”
刘又夏这才发现他没穿衣服,坐起来后露出整个上半身。
“不生气了。”他这样说着,一边伸手回抱住安远。“屋里有点冷,先把衣服穿好。”
许是为了应景,刘又夏的话刚说完,安远就迫不及待地打了个喷嚏。
“不会真的感冒了吧。”安远松开手,乖乖把被子全拢到身上。
“去洗个热水澡,不然晚上就会开始喉咙痛。”刘又夏狠狠掐了下他的脸,拿过床边的浴袍给他穿上。
“可是我中午已经洗过了。”安远不想动,坐在床上耍赖。
“那你中午吃了饭晚上还要吃吗?”
“可我中午又没有吃饭,为什么不能吃晚饭?”
……
两人僵持了会儿,最后还是安远先屈服了。他不甘不愿地起身去浴室冲澡,门口的刘又夏还在交待:“水洗热一点,不然明天真的要感冒了。”
于是安远就心安理得地泡起了澡。
最后面是刘又夏的粥都煮好了,人还没有出来。担心安远又在里头睡过去了,便走过去敲门。
“洗好了吗?可以喝粥了。”
安远这个澡泡的很是舒爽,直听到刘又夏的声音才醒悟过来。“好了好了。”一边说一边从浴缸里爬出来,匆匆忙忙擦干水穿上衣服出去了。
刘又夏把粥端到茶几上,招安远过来后两人一齐在地毯上坐下了。
粥很烫,安远一直吹着都没办法入口,恨不得端了碗去开空调。一旁的刘又夏倒是皮糙肉厚,已经喝了不少了。
“还烫吗?”他看安远还在呼气,有些好笑。
安远没理他,微抿了一口觉得已在承受范围内才喝了下去。
“小远,”刘又夏撑着下巴看过去,眉眼都带着鲜妍的笑意。
“嗯?”安远抬头回望他,手上还端着勺子。“怎么了?”
“你脸上有东西。”刘又夏指指他的右脸颊。
安远闻言皱了下眉,自己伸手抹了半天都没有抹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有吗?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摸到?”
刘又夏冲他勾勾食指,“过来点。”
安远将信将疑地凑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被对方捏住了下巴。
“没有东西,我骗你的。”
安远翻个白眼,刚想拍掉他的手就被吻住了。
刘又夏吻得小心翼翼,温柔又轻佻。他咬着安远的嘴唇,细细摩挲进去,一直数尽所有的牙齿。
安远被那口粥勾的有点饿,又想着两人关系刚刚破冰不好意思拒绝,奈何肚子不解风情地叫了一声又一声。
刘又夏看着安远,最后在他唇上轻咬一口退了出来。笑着打趣道:“快点吃吧,这下粥应该不烫嘴了。”
安远脸有些红,嗔了他一眼。随即埋头喝粥,任刘又夏再怎么骚扰也不肯搭理。
喝过粥,刘又夏抱着安远瘫在沙发上歇息。
“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安远“嗯”了声,嘴上说的却是“不记得了”。
刘又夏轻笑一声,伸手去捏他的脸。
“文刀刘,夏天的夏,”他握住安远的手在空气中写了个“又”字。“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第二个夏天’,因为第一个在我出生前就死掉了。”
“我,我不知道,”安远偏头看他,“你可以不说的。”
刘又夏抚平他的眉心,笑着回道:“没关系,我想把这些告诉你。”
安远不说话,他看见对方脸上挂着笑,眼睛里涌出来的却是一阵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第30章三十章
这样的过往并不光,刘又夏一直捂着不说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别人的替代品。
“其实梁子不是在我这儿结下的。早在他们俩结婚前,这事情就已经不可挽回了。我妈家里还算有钱,可她偏偏看不上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要嫁穷酸秀才,这可真是俗得不能再俗的话本。”
刘又夏微微侧身,让安远躺到沙发里侧,自己撅着屁股趴到对方肩上。
“可惜的是,穷酸秀才重情重义就是不重钱。他没看上我妈,却又不得不跪伏在钱下。大学毕业后和她结婚,在我外公的斡旋下留校任职当了个老师。”
安远静静地听他说话。其实这故事也不新鲜,他都可以猜出后续发展。只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坏透的人心。
“我们俩真的挺配的。”刘又夏刮安远鼻子,神情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和你爸爸不一样的是,他是真的冷漠,看我们都像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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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那年,外公把我接到他家过暑假,跟我讲了一些从前的事。”
“刘又夏。”安远猛地出声。他的掌心潮湿,握住对方的手时有种青苔的触感。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刘又夏笑着打趣,继而说道:“我妈一直想要个孩子,结婚五年后终于怀上一个。外公没说怎么怀上的,但我想,总是用了些手段的,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一个孩子是夏天生的,不过没多久就死了。那之后,就全是我的噩梦。”说到这里,刘又夏终于把他的笑意敛了。他变得高度紧张,像是只撑到极限的气球,轻轻一碰就会爆炸。
“她那个时候还没疯,只是没有办法接受事实。直到我的出生,才让她真的疯了。”话说到这里便顿住了,他的声音里似有一股幽长的叹息。“可能是因为不相信那个男人了,她一手操办了我的名字和生活。”
“小时候不懂事还好,到有了记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只会让我更恨他。不,也不能这么说,”刘又夏一声冷笑,“毕竟两个人都很恶心。”
“那个时候最害怕的就是晚上她哄我睡觉。嘴上说着童话故事,到最后都是一句‘要是你哥哥还在就好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那毕竟是一条生命,若是真的还活着可能我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刘又夏说完后突然亲上安远的脸颊,把人吓了一跳。
“后面的事情我快点说吧,时间过去得太快,很多东西都记不住了。”
安远点头,又有些欲言又止。
“上学后她开始变本加厉。不骗你,从小学到初中,我没有一个朋友。那两所学校都离家近,没有住校,所以每天早上都是她送我去上学,中午和我一起回家,然后下午再送我去学校。中考完的那个暑假外公把我接到他那里,最后高中我在学校里住了三年。
“我能活下来,真的很了不起了。”刘又夏说着抱住安远,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所以你要好好爱我啊。”
安远半撑起身子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时盛满了忧伤。他轻轻地吻上去,一直顺着鼻子吻到嘴唇。
“他们太坏了。”半晌,安远才吐出这种小孩子似的的控诉来。
“是啊,他们都太坏了,我这么好的人都不知道珍惜。”刘又夏偏偏脑袋,手指捻着安远的下巴。
“我一直以为他的冷漠是针对所有人,直到高一运动会我提前回家,才发现他只是单纯地讨厌我们而已。
“我妈那个时候神已经不好了,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和别人的事情。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把她捆在卧室,自己却和学生在书房里□□。”
安远的下巴被捏的有些疼,不过没有吭声。他一直抱着刘又夏,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对方的骨血。
“太恶心了,我现在还记得他们有多恶心,那个女人叫的声音简直令人作呕。你知道么,”刘又夏松开手指把安远掰正,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他把那个女人按在书桌上,自己却没有脱一件衣服。我知道他看见我了,他眼神转过来的时候甚至在笑。”
这是刘又夏心里最隐秘的伤痛。说完就趴在安远肩窝,眼泪沾湿了衣服,温热的触感变成了死亡一般的寂静。
安远拍着他的背,叹息着问道:“你离开是不是和外公也有关系?”
刘又夏原本还在颤抖的身体一下子就不动了,他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他是我们家唯一一个正常人。离开前留下遗嘱,把东西都给了我。”
“他怕我撑不住,事实上我也真的没有撑住。那个时候我狼狈地逃到国外,心里却空落落的,像破了个洞,每天都有风从里面刮过。”
安远不再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幸好他们还能遇见彼此。
“在国外的五年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我不敢回来。这个城市让人感觉压抑和窒息,他们两个是我每天晚上的噩梦。”
刘又夏对自己的家庭感到自卑。他无比痛恨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如果可以,他谁都不想告诉。之前对安远没有信心,后来对自己没有信心,生怕自己承受不住又逃了。他自欺欺人了那么久,只能庆幸对方一直都在。
“我爱你,安远,我很爱你。”他拨着安远额前的碎发,神情有些落寞。“有时候会想把你锁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可我知道这不正常。你有你的朋友,工作和家人,你永远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是你藏得太深了。”安远笑了下,突然翻身坐到刘又夏身上。他一边解扣子一边说道:“我一直爱你,却不知道你也那么爱我。”
“我会慢慢改变,尽量不去窥探你的隐私。不过,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试着告诉我。”安远弯腰亲了他一下,“刘先生,我也爱你。”
两人从客厅滚到卧室,一直细细密密地接吻。温柔又深情,像是两个小孩子在吃心爱的糖果。
晚上只做了一次,清洗干净后□□着躺进被子里缠成一团。
刘又夏趴在安远身上,嗅一下亲一下,把对方招的笑个不停。
“你干嘛,怎么跟小狗一样。”
刘又夏的头发洗澡的时候被打湿了,被安远全撸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把安远的话当做耳边风,继续自己的“咸湿”大业。
“不要闹了,明天还要上班。”安远伸出手臂搂住他,侧身把人摔了下去。“好好睡觉,不然你就去睡沙发。”
刘又夏怪委屈的,他眼巴巴地看过去,说道:“我想亲你,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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