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以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一道
他用眼神示意安远,对方接受到后就开始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把昨晚上的“英雄救美”说得清新脱俗,毫不做作。
许是对方思考的时间长了些,陈嘉决定先下手为强。
“小安,这次你可得请客了,不然我这英雄救美可说不过去。”
安远转身看他,觉得他们两个站在门口演这一出实在是太蠢了。但对方都已经开腔,他也不好保持沉默,只得顺着陈嘉的说辞往下圆谎。
“昨天晚上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下班后我请你吃饭吧。”
陈嘉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凑在耳边小声说道:“你说的,不许反悔。”
这出戏虽然做作了点,可陈嘉的演技又得到了升华,周边的人忽略了场景的简陋,纷纷跑上来询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陈嘉松开搂住安远肩膀的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脑勺,说了声“去吧”,自己功成身退地往位子上走去。
于是安远就开始给众人解释。其实他有猜测过原因,但一方面对方的人品还算可以,没有什么仇家,另一方面是陈嘉从来不和“有妇之夫”或者“有夫之夫”纠缠不清。
但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安远觉得他这次肯定是栽坑里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安远把自己的伙食拍了张照发给刘又夏,对方回得挺快的,一张白纸上写着好看的“安远”两个字,自己杵着两根手指在旁边比了个心。
刘又夏也回给安远一张照片。
“还在开会?”
“嗯嗯,饭好不好吃?”后面跟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安远有些恶作剧的开了语音。
“一般般,我觉得今天的红烧肉太柴了,虾仁也不好吃,没有你做的好吃,白菜像是没放油。”
他的语音发过去,石沉大海一般,半晌没有动静。
安远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便又发了条“不好意思,你先开会吧,我吃饭了。”
这一条同样是没有人回,他等了会儿就懒得等了,关了手机开始认真吃饭。
只是今天大厨的心情怕是不好,安远忍了半天终是吃不下。他拾好餐盘准备随便去买点吃的对付一下,手机就响了。
“你吃饱了吗?我过来找你了。”
安远有点惊讶,连忙问道:“你过来做什么?会开完了吗?”
“等下再说,我现在在开车,你赶紧来你们公司的停车场。”
于是安远了手机下去了。
他原本以为刘又夏只是不放心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对方还拎了个木制的食盒。
“我刚听你说今天大厨的手艺发挥不稳定,就过来给你送点吃的,你坐后面来。”刘又夏说完,自己也下车去了后座。
他放下小桌子,把食盒里的几道菜端出来放在上面。
“吃吧,虽然比不上我做的,但勉强可以入口。等下班了,我回家给你做虾吃。”
安远怔怔地从他手上接过米饭和筷子,直到对方夹了筷子鱼肉递到嘴边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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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便买点吃的就好了,你这样很辛苦,耽误工作怎么办。”
“没事儿,会开完了,耽误不了工作的。”刘又夏埋头给他挑刺,“再说了,我也要吃饭啊,不过是把吃饭的地点从餐厅换到了地下车库而已。老实说,这样我吃的还多些,心情也愉快。”
安远垂头笑笑,给他夹了块土豆。
“那你快吃,不要挑鱼刺了。”
刘又夏这才抬头看他,脸上却还挂着笑意。“你忘了,以前你吃鱼卡过鱼刺,那以后都不怎么敢吃,我要是不把刺挑干净,你怎么吃得下。”
话音刚落,安远就以一种几乎是扑上去的姿势吻住了刘又夏。他的动静不敢太大,怕洒了桌上的菜,只是眼睛有些湿润。
刘又夏被他静静地吻着,一只手空出来拍着对方的背。
也许这就是安远想要的。和一个同样孤独的人抱着相互取暖,彼此在乎,彼此需要,彼此珍惜,而后安静地从白天到晚上。
时间在慢慢走着,而他们一直在一起。
第10章第十章 麻烦
刘又夏最近心里总是卡着点东西。不是很严重,只是偶尔冒出来膈应他。但持续的时间长了,竟惹的他夜不能寐。
安远也看出来了,却没有多说。他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不想去打扰,更不愿意沾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他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会来找他。
安秘一个电话打过来,哭得梨花带雨的,声音都被哽住了。
“有话好好说,你都这么大了还在我面前哭,不觉得臊得慌吗?”安远一边画图纸,一边夹着手机安慰对方。
安秘比他小七岁,从小无灾无难地长到现在,心思比较单纯。但单纯不意味着蠢笨,像这样哭到他面前除了小学被混混打劫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等会儿就下班了,电话里要是说不清楚你就过来。”
安秘微微“嗯”了一声,随即就挂了电话。
安远起手机叹了口气,盯着手上的图纸表情很是难看,随后给刘又夏发了条消息。
“等会儿我先回去了,安秘要过来。”
刘又夏回得挺快,但话不太好看,语气挺冲。“我要回避吗?”
安远戳着键盘,回了三个字随便你。
对方偃旗息鼓,不再吭声。安远也有点生气,退了界面打算赶在下班前完成工作。
“小安,”刘姐悄咪咪过来敲他的电脑。“你是给我们家外甥灌了什么迷魂汤,最近都不魔怔了诶!”
安远一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们家外甥是谁,想了下脑子里才浮现出陆思齐的样子。
“刘姐,人家可是未成年,你做事可得悠着点。”
刘姐一巴掌拍到安远头上,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他一个小孩子我还能对他下手?再说了,我这样的什么优质大叔找不到,偏要倒贴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安远揉揉被她拍过的地方,耐心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提醒你揍人的时候不要下死手。”
刘姐听了这话表情也不算好看,讪笑了两声说道:“我要是敢下死手,他妈不得一巴掌拍死我。”
“其实我真是他姨。他妈只比我大四岁,十七的时候生的他,搞的我也跟养了个儿子似的。你就说,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我对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
“你是他姨?那不是那个了吗?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刘姐继续讪笑,“那倒不是。我不是他亲姨,跟他妈妈关系比较好而已。”
安远“哦”了一声,瞟了眼时间想跳过这个话题,却被对方截住了。
“哎,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你只要好好帮我劝着他,让他不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就行。这可真是积德的大事,要是成功了,请你一个月的饭绝不反悔!”
安远心想我都有刘又夏了还要你请饭干嘛,但这种时候想到刘又夏又有点心塞,只好应承下来。
“那就先这样吧,快下班了,我家里还有事,回头你让陆思齐加我一下。”
刘姐给他比了个心,好看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真真是风姿绰约。
安远在地铁里挤着的时候止不住地叹气,怎么也想不到快奔三的自己竟然还能成为小年轻的知心大哥哥。
只是他和刘又夏之间的麻烦又不知道谁能来帮他们解决。
到家的时候安秘已经在门口坐着了。
“怎么不进去,不是给了你钥匙吗?”安远边说边开门,顺手把人给拉了起来。
安秘不把自己饬成女生的时候也挺好看的。清清秀秀的一个小男生,带着点他这个年纪特有的朝气蓬勃。只是今天这颗鲜嫩的小白菜像是被霜打了,蔫了吧唧的样子让安远也看不下去了。
“还没吃饭吧,我先煮个面对付一下。你去洗把脸,哭成这个鬼样子真是难看。”
安秘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平时水灵灵的眼睛此时也失了光泽,没有焦距地看着屋子里某个地方。
“哥,你陪我坐会儿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安远面上无奈,心里倒是挺心疼他的,倒了两杯水挨着他坐下。
“喝点水。”
安秘接过水杯,恶狠狠地一口气全喝掉了。他把杯子用力放在茶几上,发出很大的“砰”的一声。
“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过,但我今天遇见他们了。”
安秘的话说得没头没尾的,看样子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我妈妈嫁给爸爸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他叫沈乐光,算是我的哥哥。今天在街上遇到他们了。
我知道这样要求很过分,可是我们见过的,他就这样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这番话无疑是在安远心里投下了一颗□□,“嘭”的一声将他的天灵盖都掀翻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安秘惨淡地笑,“你看我的名字,秘密的秘。谁是我妈妈的秘密呢?”
安远看着面前的小孩,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个秘密在心底埋了这么久的,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有些心疼。
可能是因为年少失母,对安远而言“母亲”是两个及其珍贵的字。她们的形象仿佛课本里的圣母图,神圣且自带光环。他以为安秘是在安然无忧的环境中长大的,实际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可言说的苦痛。
安秘是这样,别人更是这样。
“我以为是沈乐光,”安秘在这个时候开口,语气心酸得很。“后来才知道,我才是那个秘密。”
“那为什么,”安远犹豫着开口。“你要对那个沈乐光这么上心?”
安秘偏头想了想,面上一片迷茫。
“我也不知道。忘记从什么时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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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注意他了,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跑到这里读书了。其实刚来的时候我去找过他,原本以为我是受害者,后来才发现我只是个多余的人。”
安远抱了抱他的小堂弟,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你不是多余的人。你和我一样姓安,你是我弟弟。那个沈乐光不想认你是他的事,你没有对不起谁。”
安秘笑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哥,我都二十了,你这样抱着我多不好意思啊。”
安远听了这句话后一把推开了他,笑骂道:“什么德行!”
“我去弄点吃的,今天晚上在这歇吧,刚好明天周末我带你出去兜风。”
安秘抹干净眼尾的湿润,仰着脸说道:“你都没有车,兜什么风啊,不是让我跟你轧马路吧。”
安远懒得理他,傲娇地留下一句:“爱去不去。”
转身就进了厨房。
在刘又夏回来之前,安远甚少进厨房。不是不会做,而是不想做。一个人的生活连厨房都奢侈起来,安远只能尽量保持它的干净整洁。
冰箱里还有一些小菜,他都拿了出来,准备煮锅番茄鸡蛋面。
以往这个点刘又夏要是还没有回来,肯定是要给他打个电话的。但是今天没有,安远想这不仅是因为之前的争执,还有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点小麻烦。
敛心神,安远把番茄还有其它一些蔬菜都切好,又拿出两个鸡蛋准备煎荷包蛋。
只是面还没有煮好,腰就被人搂住了。
“我这么晚回来,你都不打电话过来,就不怕我出事么?”
天气确实冷下来了,刘又夏身上还带着点屋外空气的湿冷,惹的安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下意识是往后躲的,但忘了身后还站了人,他觉得口水肯定喷到对方衣服上了。
洗了手,安远面不改色的说道:“你一个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又夏复又搂住他,锲而不舍地追问:“万一呢?万一我出事了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安远往面里加盐,一双眼睛被水汽渐渐模糊了。“你要是出事了最好不要联系我,我不想为你伤心。而且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要一种生活,你要是给不了我就不要妨碍我。”
刘又夏的身体渐渐僵硬,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冷冰冰的玩偶,没有丝毫生气。
“你一直是这样想的?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
安远试了下味道,不咸不淡刚刚好,他便换了口锅开始煎蛋。
“我不是个博爱的人,没有喜欢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不要多想,日子过到哪一天你说了算,我只是个享受者而已。”
半晌,刘又夏终于松开他。
他失魂落魄地出了厨房,而书房的门关上的声音让安远心里冒出点快感。
“安秘,过来吃面了。”
安远没事人一般招呼着安秘,只是周身的气质早已发生变化。
安秘不是个敏感的人,或许他只是对安远不太敏感,并没有感受到这前后的落差。他只是抱着自己的碗窝在地摊上乖乖吃面,间或用一种八卦而暧昧的眼神在安远和书房中间来回打量。
“能把眼神吗?我都快被你盯出个洞了。”
安远自己的蛋是溏心蛋,小心翼翼地一咬开,还未凝固的蛋黄就流了出来,颜色漂亮地覆盖在面条上。
“啊啊,哥哥,我也想吃溏心蛋。”安秘咬着面条,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的碗。
“不行,这个蛋我咬过了,下次看我水平发挥。”
安秘泄气地喝了口汤。
等吃完面他才指着书房问安远:“他不吃吗?”
“不用管他,你吃完了就帮我去洗碗。”安远挑着他不喜欢的佐料,慢悠悠的吃法让面条都快糊了。
“我洗碗,那你干嘛呀?”
安远睨他一眼,说道:“不然你来洗锅?”
安秘连忙摆手拒绝,而后一脸讨好地看着他哥,催了催。
“哥,那你可不可以稍微吃快一点啊?”
安远把碗往前面一推,“我不吃了。”
他这样果决,安秘都不好意思了,忙把碗推回去。
“不不不,您慢点吃没关系,反正我闲着也没有事做。”
安远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神情莫测。
第11章第十一章 夜聊
刘又夏一晚上没有出书房的门,一墙之隔躺着的安远也辗转难眠。要不是身边还睡着安秘,他怕是要踢床。
深夜总是寂静,静的厉害了甚至透出些寒凉来。
而类似的夜晚以前也有过。那是他们还在学校里的时候,双方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
说生气怕也不是真的生气,刘又夏板着张脸却还是把安远拽到了自己寝室。两个人一张床上躺着,谁也不想先开口,好像那样就是认输了似的。
安远现在在床上躺着,思绪却很清晰,老实说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心理活动。不为别的,那次吵架让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人。
人对自己总是格外的大方,一千件错事能找出一千零一个借口。在遇见刘又夏之前,安远以为自己是个温和的人。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温和的表面之下是一颗刻薄的心。越在意的人越是能激发他心里的刻薄因子,吵架的时候能说出最恶毒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在乎。
那是安远最沮丧的一段时间。在此之前,他只和父亲争吵过,可那样的争吵实际上是对方率先让步了的。
在刘又夏面前,安远有一种被脱光衣服的无所适从。于是他保持沉默,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后悔极了却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如今换了地点,类似的事情却卷土重来。安远盯着天花板,照旧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身旁的安秘却被这样的小动作惊动了。好在没醒,只是顺从地翻了个身。
安远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惶然。
安秘才是那样的一个人。热烈的天真,无畏的善良。春天会在微冷的风里扑向你,甚至带着点青草味道。
是因为年轻吗?
安远想了想,觉得自己果然是个糟糕的大人。随即他起身去了卫生间。之前为了通风没关窗户,一进去简直冷到透心凉。
上完厕所他扑了点水在脸上,关了窗户只留下一条缝。
原本是想回房间睡觉的,但不知道怎的,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了,转而进了刘又夏的屋子。
厨房里的那番话有点伤人,或许刘又夏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安远想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呢?若是不能原谅直接拒绝就好了,为什么要闹到现在这个样子。日后两人若是撕破了脸皮,不是更难看?
可他是不能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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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不是的,安远能够切身体会刘又夏当时的无助彷徨。只是这中间总少了点什么,以至于如鲠在喉般地膈应他。
屋里没开灯,安远只能慢慢地往床边摸去。过了会儿,他才适应房间里的黑暗。
半蹲在床边,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安远的心猛地就软了下来。
他从来就是一个胆怯的人,害怕得不到,更害怕得而复失。可喜欢刘又夏的感觉是真的,那颗仍在跳动的心也是真的。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喜欢刘又夏的人,安远想,不管从哪方面比较,自己都是最认真的那一个。
“对不起。”安远小声呢喃,偏了头挨在对方的肩膀处。
“没关系。”
这一声简直要吓死安远了,他连忙抬起头,挣扎着起身却被对方拽住了。
“你想去哪儿?”刘又夏把安远拖上床,一掀被子把人埋了进去。
安远惴惴不能言,最后是把手环在了刘又夏的腰上。
他又认真地又道了歉:“对不起。”
刘又夏抱住他,也是那句一样的话:“没关系。”
“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刘又夏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安远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
安远抬头看他,语气里倒是带着点笑意反问道:“你不是也还没有睡吗?”
刘又夏很喜欢他这个样子。与其说一味地怀念安远过去的模样,倒不如说是怀念他们俩过去的相处状态。
“你刚刚对我说过那样绝情的话,你说我心得多大,才能睡过去?”
安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甚自然地回应道:“我已经道歉了。”
刘又夏笑笑,又搂紧了他。
“安远,我是爱你的。”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但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说你对我还有所不满,能不能告诉我,我会改的。”
安远亲亲他的脸颊,神色有些可怜。“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呢?”刘又夏摩挲着他的下巴,眼睛也认真地看着他的。“告诉我,这五年你是怎么生活的。”
时间其实过得挺快的。若是刘又夏不回来,安远几乎都没感觉出来已经过去了五年。可对方一回来,他便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五年里做的事情在他心里像放电影般一闪而过,不带丝毫的停顿。
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当然能活,只是活着本身而已,并没有其它的含义。对安远来说,刘又夏意味着他的所有爱情。这么说可能有些偏执,可少年人的心思往往一腔孤勇,其它的东西便都顾不上了。
安远听着刘又夏的声音,莫名有些心安。他回忆着这五年发生的事情,突然就笑了,寡淡得很,没有一点颜色。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毕业后找到了工作,两年后又跳了槽。赚的钱足够养活我自己,而且我爸那边也不需要我多做什么,过得挺好的。”
刘又夏像是不这个回答,紧着又追问了一句:“真的就是这样,没有别的了?”
安远虚着声音回道:“你想有什么?看我半死不活的一个人生活?”
按照以往的规律,但凡安远开始这样讲话,他们之间不是沉默就是争执。虽然现在也沉默了,但只沉默了一会儿,刘又夏就开口说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每次一谈到这种话题,你总要跟个刺猬一样,不是扎我就是扎你自己。小远,你能不能真正相信我一次。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可是我没有办法忍受你的漠然。你每次这样讲话都会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失败。我是个懦弱的人,我害怕自己又会逃掉。你不是答应过要好好爱我的吗?”
安远沉默,这种周而复始的争吵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他再道歉,然后他再接受,该解决的问题仍旧哽在那儿。
这不是他想要的。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这样说话的。”安远的声音落在这样清冷的夜里,好似一开口就沾了霜。
“我,我只是不敢相信你而已。”
要面对自己的内心到底有多难?你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父母、朋友、爱人和同事面前都能保持最好的姿态。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用相当的同理心去学会体谅。可是,你仍旧是个俗人。
和芸芸众生一样的俗人。
安远掩面哭了出来。再不想承认,再怎样难堪,事实就是如此。他以为自己能俗,可到头来还是不敢毫无保留地交付出自己的所有真心。
刘又夏由着他落泪,不住地摩挲着对方的头发,怀里耸动的身体让他也跟着难过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安远终于停止哭泣。他用那双泪盈盈的眼睛看着刘又夏,说出的话却让对方的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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